第二百七十章 天高列仙远 ，逆水行孤舟
“真君陨落，惊动天上人，十二金丹仙的意志终于降临了……有点意思……”
“依旧是一位…土德真君……”
玉钟悬空，十一色仙光璀璨，贯穿漆黑的夜空与太墟，声动千万里。
云霄九天中的仙宫沉浮，若隐若现，仿佛要坠降现世，有枯槁腐朽的真君手持法旨出现。
天地都沉寂了数息时间，但紧接着，一群聚集云梦州的真君大物们的交谈声，带着笑意，渐渐响动了起来。
陈宣听着这些声音，耳畔轰鸣，心中已是掀起滔天巨浪。
“诸位道友，仙宫有令，吾等该听命停战了？”
“每逢大规模真君级乱战，仙宫必降下止战法旨……持续十万年时间了吧？”
“那个神仙谱子，毁了太多本该璀璨的天骄人物。”
“或许恐惧有至强者出世，效仿前贤，吞尽二十四道途，真求了仙道？”
“青冥州是土德真君下凡，今日也是土德真君下凡，令人困惑，把吾等下修的忠心都冷了。”
“仙途漫漫，何处为真？覆水难收了……”
一些真君老怪物的谈笑声，逐渐放肆张狂，森冷起来。
与此同时，在第一句话响起之前的霎那间，一只犹如烈阳的明煌大手，掌中映照诸界尘世，朝那刚刚下凡，手持法旨的枯槁土德真君抓了过去！
“冢中枯骨，还敢下凡——”
如上古大日般冷漠的嗓音，传荡九天十地，一尊太阳道统的真君大物，朝仙宫的下凡者动手！
夜色瞬间流逝，日出南域大地！
这位太阳真君翻手之间，天时昼夜倒转，日月颠覆，实力超出想象力的极限。
“这……”陈宣委实被吓了一跳，他只是出于好奇的朝心斋天外看了一眼，就见到了如此恐怖的画面。
真君大物的反应速度，做事的果决，实在太快了！
在金蝉洞四位真君大物，被同时拉进心斋天后的瞬间，关注青囊的其他真君，就明悟了赵真君遭遇意外，以及这意外背后的深层次含意……、
……心斋陈宣，通过紫阳真君转世身，看到了很多列仙身份，其中有一位狐列仙，青丘内乱了……
于是，范围更广的血腥成仙大战，瞬间启动。
而此刻。
当仙宫玉钟响动后，手持法旨的土德真君，如傲气凌人的天官下凡，但连第一句止战的话语，都未完整的吐露出来。
一位强到离谱的太阳真君，直接对其都动手了！
“小青天道主！”太墟中，有真君老怪物，认出动手者的身份。
列仙显世的神灵浩劫的整整十万年后，第一位主动朝【仙宫】出手的尘世真君，出现了！
逆伐仙宫的第一击！
“这是要仙凡颠倒，倒悬天地乾坤么？！”陈宣惊愕，小青天今夜同样来了云梦州，甚至是小青天疯道爷之首的道主，亲自到场！
这是在专门蹲守下凡的土德真君？！
“【心斋】小子开了个好头……”
“小青天道主全压跟进了！不愧是太阳道第一真君，吾等犹豫什么？”
“隆隆……”
霎那间，一只只真君老怪物们的大手，紧随其后，从四面八方伸出，带着无量光，道则交织，朝那刚从云霄中落下的土德真君抓了过去。
这一刻，聚集太墟中的一位位真君，小青天、小瘟府、丹鼎道场、太一禁地、小灵山……足有十一尊真君大物，朝共同的目标动手了！
甚至其中，还有一道雪白的璀璨剑光，如长虹贯日而出。
问剑道场真正的掌教白霄剑主，早已盘踞太墟中！
这一波波与青囊道场关系不太大，却跟着妖类势力后面凑热闹而来的各路大势力，等待观望多时，此刻毫不掩饰展示出同样的目的。
当心斋看穿十二金丹仙的迷雾后，仙宫的神秘面纱掀开了一角，这便是远方崇高之物，落下凡尘的开端！
“尔等——”腐朽枯槁的土德真君，神情大变，但转瞬即被汹涌而至的道则能量淹没了。
诸位尘世真君。
要直接抓住土德真君，探查更多的仙宫实况。
倘若赵真君不出意外，这些事情，不会在这个时间节点提前爆发……
但他出了意外，很多事情，顺其自然，便会瞬间发生。
速度快到【尘世间】下位修士的思绪运转，都难以跟上真君们的果决行动。
“真是一群恐怖的老怪物……”陈宣心有余悸的收回目光。
外界神力波动太汹涌，真君大物们动起来，以他如今的鼎炉修为，目光很难捕捉到他们移动中的踪迹。
除此之外，还有数道通天彻地的庞大身影，进入现世，登天而去，试探那座云霄仙雾中若隐若现的【仙宫】。
这一刻，陈宣无比清晰的感觉，世界将来或许是属于年轻人。
但此时此刻。
这个仙鬼世界，完全属于真君大物们。
“不光小黑大人，好像很多人都把我当做开团的工具人了？心斋这么好用么？”陈宣心中嘀咕着，旋即，将注意力转移到斗法波动平息的心斋天内。
自仙宫玉钟鸣动的一瞬间，这里的真君斗法，便已经停止下来。
“咦？”陈宣注意到气氛很不对劲，黑白真君、真犼观真君、狮子真君三道血色身影，浮在大雾云端，都很沉默，气息压抑的可怕。
什么情况？
“仙宫的撞钟声，能传入同级别的心斋天？”约莫数息时间后，真犼观真君突然冷笑出声。
他双臂环胸，通体环绕赤红火焰，尾翼卷着一杆崩刃的赤玉大槊，轻轻浮动，他似乎为这钟鸣声，感到无比诧异。
“……”小黑真君气息冰寒刺骨，一向淡定从容的它，此刻显得阴郁，像是有一种汹涌的怒意，将要爆发出来。
“不愧是千年前，打下太玄的【天象】赵真君！！！”身躯魁梧的狮子真君，又怒又笑的道：“青丘的贱狐狸们，奸诈透顶！”
陈宣不明白三位真君此刻在谈论什么，于是他转头看向陆篆。
陆篆脸色很难看，仿佛同其他真君一般，意识到了无比严肃而严重的问题。
“有点怪，钟鸣声来晚了……”陆篆看向陈宣，脸色凝重。
赵真君这位道主级真君陨落后，没有响起本该响起的止战钟鸣声。
但很久之后。
第二场大战中，金蝉洞真君、白犀宫真君相继陨落后，霎那间，仙宫有感，钟鸣声响了起来。
……
“仙宫早不现世，晚不现世，此刻降临，几个意思？”
青丘山，白草真君紧蹙黛眉，自语道：“心斋天、小阴间联手，他没道理能活下来。”
殿门口，龙道主此刻收回迈出门槛的脚，回首而望，龙须飘荡，一双紫金色双眸笑着眯起，深邃危险，道：“将《山海经·青丘》给本皇，本皇替你收尾。”
他的手中把玩一颗流光溢彩的龙珠，先前不曾任何反抗的雌龙真君，在龙道主的谈笑间，甘愿被吞食光大道性命，捏成一颗龙珠。
“你……”
白草真君心中一寒，但面上却浮上一抹微笑，灿烂而美艳，语气从容道：“不劳道友费心，请回东海吧。”
……
“这群逆天的老怪物！”陈宣突然脸色一沉，立刻就转身朝丧服童子所在区域冲去。
赵真君的死讯未曾传到【仙宫】？
但小黑真君分明确定赵真君必死无疑！
然而此刻，陈宣顾不得思虑真君层次的过高事情，因为，小黑真君的战役尚未结束，但属于他的危险挑战，突兀降临了！
“不能拖小黑大人后腿！”陈宣心情振奋起来，他的战斗开始，接下来的战斗，小黑真君可插不了手了！
“咦？”远方地域中，丧服童子猛地看向某个方向，一张瓷白脸庞上，露出森冷至极的表情，它挥了挥手，锣鼓声响动，一行邪祟挑起小轿子，飘入沸腾的浓雾中。
“后世真君，胜过古人了——”丧服童子狰狞的愤怒尖叫声，在浓雾中荡开。
“哞！”
大雾深处的一座破败殿宇中，犀牛低吟，一具臃肿的惨白身躯，如恶鬼邪祟般，自地下挣脱爬了出来。
“一生憾无穷，心斋天有路否？”惨白身影盘坐犹如弥勒佛，死去的白犀宫真君，在心斋天中化作邪祟，顷刻复苏！
小阴间执掌生死轮回，虽说早已不复后土圣贤娘娘时期的辉煌，但总有几分遗威在，对真君依旧有不少约束力。
练炁者陨落前，死气氤氲，真君亦不是例外！
黑白真君虽不是小阴间道主，但必定掌控很大一部分小阴间权柄！它有信心，且亲自出手镇杀的人，会有多大机会能活呢？
有几个真君敢大言不惭，认定自己有把握一定能够逆小阴间窥见的宿命？这种人物并不多！
既然活不了，那便死死看！
于是白犀宫真君一心求战。
他选择战死在心斋天。
然后，如镜中仙、神灵石胎等因果残念一般复苏，最后，他竟是刹那间恢复了意识！
“外界无出路，只能向内求……”白犀宫真君不只是复苏那般简单，他此刻仰起头颅，开始鲸吞牛饮猩红大雾，竟在吞噬、炼化心斋天之力？与丧服童子争夺心斋天的掌控权？！
这是一种神秘莫测的神异术法！
世上竟有此种针对心斋天的法门？何处得来？令人不寒而栗！
“难怪不愿退让，能胜小黑真君便胜，输了还有这种逆天退路！”陈宣第一时刻察觉到心斋天中第三股意志出现，大雾如沸水般涌动，他已经明确感知出白犀宫真君残念的具体方位！
当【心斋】陈宣出世的消息，被青丘听见，赵真君今夜同行的几位妖类真君，岂会丝毫不关注最妖邪之一的变数【心斋】。
虽然这几位妖类真君，没有针对陈宣，没刻意做出多少防备措施。
但并不妨碍他们，研究对付心斋的方法，这对一念万里的真君而言，并非难事……毕竟，对低级修士而言的一场大机缘，真君大物只需一个念头，就可完成。
白犀宫真君降临青囊山之前，早已洞悉他所处境界、地位的层级，所能接触的一切有关心斋的事物…包括那具藏在水德太一禁地的第八代真君心斋残骸。
不止是他，包括其他的几位妖真君，以及外界的那一个个真君大物，俱是如此！
譬如在陈宣征召出心斋天这个惊人意外发生时，便有小瘟府的真君，通过其所掌控的某种对付心斋的手段，快速从太墟中追寻到了【心斋天】方位。
“嗡！”
白犀宫真君的能量气息正在暴涨，转瞬间，从一抹脆弱的复苏意识，变成一只气机强大无比的另类邪祟……
一世几千载的漫长岁月中，继承了过往历代先贤的所有经验与绝学……
如今的真君，便是这样的存在。
若意外不是来自【心斋】陈宣，而是源于【阴阳侣】、【两界主】、张洞玄等，真君大物依靠自身的底蕴，依旧能有效的应对各种意外情况。
“嗡！”陈宣在大雾中奔行，紧跟在丧服童子等邪祟的后方。
他催动被丧服童子称为【大因果术】的心斋仙术，黑影如鬼魅般萦绕身躯，开始请鬼上身！
“在外面，你们是大人物，进了心斋天，死了还敢打心斋天的主意？”陈宣仿佛一道妖邪狰狞的黑色阴影，划过天际，沿途血色大雾，自动一分为二。
“一个个的，当自己家了？！”
……
与此同时，天幕穹顶。
一身染血的小黑真君，面朝另外两位妖真君，神情阴森的可怕。
“老犀牛挑了个好时机，得偿所愿了。”
真犼观真君回望漫漫大雾，察觉到心斋天此刻的异动，旋即，他看向小黑真君，朗声笑道：“二十四位不擅攻伐的太阴真君中，黑白道友，你大概独占鳌头了。”
他顿了一下，继续道：“今日战的不尽兴，吾真身在搬山，分身乏术……等你我皆事了，再公平的痛快战一场！”
话音落，真犼观真君的身影，缓缓消散不见。
这是一位火德真君，性格暴躁而好战，但其今日从始至终，都未曾唤来真身作战，此刻，直接毫不留恋离去。
他在外界的真身，正在搬动整个真君观，极速远离南域东边的是非之地……南域东边人族势大，五行鼎盛，再无他这种火德妖君的容身之地了。
成仙大战爆发，最先被针对的，便是势单力薄的“散修”真君。
小黑真君缓缓转头，看向另一边的狮子真君。
“倘若再战，必然两败俱伤……算你赢，本座输你了。”狮子真君全身遍布凄厉伤痕，狮牙都被打崩了，但小黑真君以一敌三个半，先前还与赵真君斗过一场，此刻同样伤势严重，黑袍子被打成了一团脏兮兮的破布。
“本座猜今日的小阴间丧报中，没有本座与真犼之名。”狮子真君双手抱拳，姿态大方地对小黑真君拱了一礼，斗法输了不算丢妖脸，他也并非炼丹之妖。
他口中所言，不是难以推测之事，四位妖类真君中，小黑最针对金蝉洞真君，最开始的威胁问话，便是单独针对金蝉洞真君而发。后来大战中，其也是将最强的攻击，全部先给了金蝉洞真君，致其最先陨落。
“……”小黑真君盯着狮子真君，一言不发。
“快些放本座离去罢，离开南域之前，还要上青丘山一趟！！！”狮子真君高声催促道。
南域东边妖类势弱，平素报团取暖，青丘山是上古道统，大家皆听其号令，有些事碍于情面，即便不悦，有时便也随手帮做了，但如今这个家散了，总该要有些说法。
“滚去送死吧……”小黑真君没有多余的话语，衣袂飘摇，埋头前冲，脚上特殊术法绽放，一脚将狮子真君当做皮球般，踢飞出紧闭的心斋天。
它今日战略目标达成，充分展现实力，它的威风足够传遍五湖四海了。从今往后，除非小青天那种最顶尖圣贤道统倾巢出动，否则没有任何人，敢试探它，拿它炼丹了。
“哗！”小黑真君极速朝陈宣所在的大致方位赶去，想比继续与狮子真君血战缠斗，还是陈宣更重要一些。
同时，它身躯关节部位的光亮丝线另一端，一袭窈窕的雪白身影，正在快速翻动一本古书，纸张翻动，一个个名姓快速划过。
“哗拉拉……“
最终停止赵真君名姓所在的那一页。
一片空白。
“差点被骗过去……”
雪白的窈窕身影自语，有眸光落下，视线沿着指尖的根根晶莹丝线，延伸到灰暗的混沌空间中，有轻盈的风声，缓缓吹动。
“令他求到一条活路……耗尽列仙遗留之力的心斋天，难以令顶尖真君陨落，需要陈宣或者心斋童子，亲自动手。”
赵真君意外进入心斋天，直到召唤青丘列仙底蕴的最后一刻前，一直都在观测小阴间与天命【阴阳侣】，寻找离开的活路……赵真君今夜来时，便已将必定会出现的黑白真君，研究透彻了。
他在意识到众叛亲离的情境中，最终找到一条“真正”的活路，骗过了所有人！
……
于此同时。
心斋天中，陈宣速度稍逊丧服童子等妖崇，但正在快速临近一座荒废的院落殿宇。
“铮！”丧服童子先到了，没什么场面话要说的，立刻吟唱古老经文，眉心裂开，斩出一道猩红色的磅礴剑气，朝殿宇笼罩而去。
“昂！”殿宇中，一道耀目的血色虹光刺出，一根晶莹如赤玉的犀牛角顶翻剑光，伴随着古老的经文吟唱之声，悠扬如大道遗音。
白犀宫的水德真君走出院落，笑道：“命数如茧缚吾身，逆转孤舟踏浪行！”
他的眉心裂开一道竖瞳，一片通红，短暂时间内，近乎分走丧服童子一半力量，他脚踩黑色水波走出，略带一丝遗憾自语道：
“可惜只是几缕残余的列仙心斋气息，倘若是真正的心斋力……吾道便成了。”
真君之力荡然无存，但这遗留的列仙心斋之力，未必就差，位格更高，不是真君，胜似真君！
而且，今日此地死了三位真君……破败的心斋天，总该要欣欣向荣，恢复几分旧时风光了吧？
”铮！”
丧服童子怒到极点，白瓷般的面容上，嘴角笑意已经夸张的裂到耳下，惨白色的身影如电光般划过长空，剑啸如风吟。
在它之后，一道道头戴将军面甲的魁梧大汉，肩抗仪仗的奴仆小人，如蝗虫般涌出，血色大雾翻涌，远方的广阔地域中，更多的影子，密密麻麻围拢而来。
“当世真君——”
“如何？”
“找死——”
“你们会的，本座也会，本座会的，你们未必会……”
沉吟的话语声中，白犀宫真君仿佛正在吞吐整个心斋天的大雾，他会霸占此地，死中求活：“吾将另类得道，自成一派，列仙有坠时，心斋天沉浮近八百万年了……”
“轰！”
赤红剑气与犀角光辉碰撞，赤光亿万丈，白犀宫真君如今身躯一丈多高，大手如蒲扇般，扫开攻来的丧服童子，腐烂的袖袍挥动之间，震荡出的心斋之力，令其他的面具大汉，奴仆小人，化作灰白色的粉尘消融。
能在心斋天中复苏的生灵，生前最少都是【韬红尘】层级的生灵。
但此刻，在白犀宫真君的手中，脆弱如蝼蚁……掌握这种高规格的杀伐之力，便是强如小青天道主、黑白真君，如今也不敢随意临近吧？
“尔等落后时代的古人，窃据心斋天太久，换本真君来坐镇吧……”白犀宫真君语气平静开口，今人难斗，难道还斗不过古人么，大半个心斋天的掌控权顷刻间，落在手中。
“找死——”
“呵……”
白犀宫真君没有再说话，除掉这个心斋童子，整个心斋天，便是他的主宰地——稍后黑白真君倘若未离去，倒是可以继续找它斗一斗，但局势倒转，慌的将是黑白真君，这是微不足道的小事了——
成不了云霄天仙，做一尘世诡仙，坐看世事浮沉，永世不朽，倒也快哉。
“轰！”白犀宫真君犀角再度撞飞心斋童子，令其身躯如布满裂缝，脸庞如碎开的陶瓷片哗啦啦坠落……他面上带着稳重而慈祥的微笑，抬起头颅，才抬了一半，斜对面的大雾中，有黑色的阴影掠了过来。
那是何物？
“谁？”白犀宫真君恍神了一瞬，失去真君境界，心念运转已不复往昔神速，但吞噬超过半数列仙心斋之力的他，理应对心斋天中的所有一切了如指掌。
不曾提前察觉到那道阴影为何物……
“开……”白犀宫真君催动心斋之力，早已停止流转，仿佛不可流动的泥潭，额头裂开的那枚竖瞳中，反倒炸了开来，淌下艳丽的粘稠血液。
心斋陈宣？
疑惑不解。
那应是心斋陈宣的黑色身影身上，一道道萦绕的邪祟鬼魅，宛如天命至恶妖邪般恐怖绝伦，像是黑色乌鸦群愤怒嘶鸣……
十万年前，真君级心斋不曾拥有的力量？荒谬了，这当真是心斋么？这不是意外变数，这根本不是心斋！
血红的日光斜斜的照下，尚显得稠丽而耀眼。连绵无尽的大雾，自行分开两边，那黑暗的身影倒持人皇幡，掠动而下时，神情坚定而狰狞，在血色日光下，奋起人皇幡。
然后落了下去——
旗帜飘扬。
轰的一声。
整个心斋天颤动，神情疑惑的白犀宫真君被一砸贯入地下，连带着整座庭院殿宇，坍塌陷入地下，犀牛角断折，黑红色血液暴涌，染红裂开的大地。
丧服童子等一众残余妖崇都愣了一下，四散奔逃，远方围拢而来的密密麻麻身影们，也跟着沸腾了起来。
“隆……”
陈宣抬起长达上千丈的人皇幡，再度轰隆的砸落下去，复又抬起，每一次的砸落抬起，带出大片黑红色交织的血雨，以及鲜艳的血色仙雾。
这是谁的心斋天？
当面偷东西？
小黑真君赶到之时，远远停在天幕上方，不能临近，它看着陈宣将白犀宫真君残念，一棒接一棒砸死在眼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