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章 天命的归天命
山风吹开轻雾，连绵出万里青山，沉寂多时的南荒大地，开始复苏了。
南荒圣子带领一众大鬼怪回归，引发十万大山震动。
仿佛春回大地，万物惊动，无数蛰伏蛰伏的小鬼怪们，皆有了底气，从一个个隐藏的洞穴中走出。
但许多大鬼怪，死于螭龙神口中，它们的后代、族群得知此事，并不敢大哭，将悲哀情绪藏在心底深处，只在深夜中偷偷流泪……
“呜……”
陈宣在虎山上修炼，偶尔听见一些风中传来的压抑哭声，偶尔听上片刻，面上没有丝毫神情波动。
继续修炼真经。
陈宣在姑瑶山中多次大战，每逢大战，基本达到目的，并有大量斩获。
“自花琉璃处交易来的五行灵丹数量，可以将掌握的五行山海真经，全部修成，融在五藏兵武仙躯中。”
陈宣击杀的青丘狐、武饕餮残部，皆是不同级别的鼎炉，数量不下十位。
常理来说，练炁者炼化一位鼎炉一重天体内的仙炁灵蕴，并不能完全练成一种鼎炉真经，略有差距。
再加上，陈宣换取的是加速修炼的丹药，消耗更大。
所以，他基本上需要消耗一具鼎炉二、三重天的血肉大药，才能练成一种鼎炉真经。
但即便如此，他手中五行方面的资源，暂时也绰绰有余了。
陈宣两年半多的练炁生涯中，通过小阴间的玄猫娘娘，以及其他方式，得到不少五行方面的山海真经。
水德：鸣蛇真经。
火德：凤凰真经，鸓鸟真经，毕方真经。
土德：当康真经……
《当康真经》是花琉璃从老怪物嘴里，审问出来的青囊山海传承。
老张本不欲轻易吐出，但花琉璃一直用酷刑，一些志怪话本中的招数都用尽了，成功获取上半部真经。
陈宣从凤凰真经开始修炼，此真经可涅槃，心中颇为期待。
“嗡！”
他口含一枚火德灵丹，当做糖豆吃。很快，肌肤上流淌灿烂的赤色霞光，下面的经脉、骨骼都清晰可见，宛如赤玉雕琢。
鼎炉的修炼方式，便是养宝体。
九次蜕变，最终达到某种仙炁方向上的极致完美状态。
“我修炼的是五藏兵武仙躯，因此，只需无限强化仙躯。”陈宣心中自语。
然而，五藏兵武仙躯吗，融炼百经，并无前列。
因此，陈宣最终能练出来何种状态的九九归一神体，这是一个未知数。
毕竟，世上没有完全相同的五藏兵武仙躯。
譬如山鬼娘娘，她同样看了上阳秘要，她若是参鉴修行，相融的真经，必然与陈宣不一样。
“哗……”
陈宣盘坐在悬崖上，浑身弥散火焰弧光，进入一种忘我的修炼状态，启动超绝的领悟力，不断参鉴凤凰真经的奥义。
“不愧是能达【至尊天】境界的真经，玄妙程度，犹在天命真经之上。”
陈宣感慨，先前曾多次观看凤凰真经，但真正修炼之时，才真切感受到奥妙与浩瀚，此经穷尽火之精义。
传说中，火德一脉真经中，《凤凰真经》稳占前三……并有竞争第一的资格。
长生种柳蛟的言谈中，这是人族第一批练炁士中的“姜”，自凰鸟血脉中得到的上古真经，是人族火德传承的根源，其伟大程度不言而喻。
“根骨资质，提升至九五之资，修炼速度比以前提升数倍。”
陈宣一修炼，便感觉远胜往昔，同时，他想道：“我在修炼方面的领悟力，比仙种还高，最少高出一个大层次。”
南冕仙种资质，最少修炼了二十多年，如今停在巅峰鼎炉，求取神游。
“鼎炉九重天，一境比一境难。”
“但我若是埋头苦修，恐怕不用十年，便能达到南冕如今境界。”
陈宣心中盘算，他晋升鼎炉花了十月，无比艰难，甚至超过了鼎炉前几重天的难度，难易综合一下，十年鼎炉巅峰，不算夸张。
如是这般，那他修炼速度，便比代表根骨资质极致的南冕仙种，快上一倍都不止了。
“终究是踏足练炁界太晚，但幸好，练炁界中有着蟠桃这类山海灵物，可以直接鼎炉破一境。”
陈宣腹诽了一句，若与青囊道场建立亲密关系，探索神隐山海，偷盗天地灵物，是一条不错的奋进道路。
山中岁月流转。
须臾间，学会小凤鸟戏法。
小半日后，练成凤凰真经的羽化篇章，得到凤凰炁的涅槃之力。
“姜清凰借助神游鸓鸟羽毛，能瞬息进行涅槃，但寻常凤凰炁，并不能达到立竿见影的效果。”
“最少要到鼎炉层次，才能达到姜清凰的效果。”
陈宣研究凤凰炁，略一施展，顿时，一只翼展上百米长的凰鸟，自火焰中振翅而出，翎羽晶莹华美，散发着帝王般的尊贵气息。
“耶？发生何事？”虎山之下，青羽鸾鸟尽忠职守，为至高无上的人圣子殿下看守家门，此刻，心中产生一种惊悸之感。
“楚国的凤凰炁。”金翅大鹏见多识广，沉声道。
这是凤凰的无形威压，号令万鸟，虽然层次极低，但依旧令鸟类鬼怪们，产生微妙感应，血脉之中天生有一种畏惧感。
这两只顶尖山主大鬼怪，叛逃北边，南边的家乡不能回了，如今投身在虎山，主动当左右护法恶兽。
陈宣一路高歌猛进。
三日后。
练成道藏篇章，养出【凤凰天羽】。
“咔嚓……”
陈宣肩胛骨处，顿时浮现出两个光团，产生酸麻之感，下一刻，两片巨大的华丽羽翼撑开，足有一丈长，每一片羽毛皆闪耀琉璃般的光泽，仿佛赤金雕琢。
“哗！”
陈宣展翅飞上天空，凤凰羽翼震动时，空气被撕裂，一道道赤金色的气流，伴随着火焰喷射出而出，带来无与伦比的速度。
“几日前，刚练成凤凰炁，这便成了凤凰道藏？”青羽鸾鸟仰头，心中震动。
“人圣子莫非既是天命，也是仙种？”另一边，金翅大鹏鸟猜测，感到不可思议，这种事情太惊人了。
“不对，我们偷窥过小青天的南冕，仙种不及圣子殿下……”青羽鸾鸟摇头道，认为纵是仙种南冕，也比不上陈宣的修炼速度。
“这种修炼速度，一个月时间便能练成《凤凰真经》，几年时间，就能追上南冕。”金翅大鹏点头道，非常满意，继续道：
“圣子越强，我们越强。”
“呼！”
陈宣羽翼拖出两道赤色弧光轨迹，他纵横天空，巡视大地，足足一刻钟时间，才重新返回狐山。
“凤凰真经传下的道藏，很不凡。”
陈宣仔细研究道藏，他清晰感知道藏的情绪，羽翼中仿佛藏着一种“灵智”，但很微弱，远远逊色天命道藏。
这种感觉很微妙，就仿佛自身躯壳中，住进入一个“外来者”，令人隐隐感觉不妙……这种感觉，与陈宣手腕中的龙魂印记有点相似。
“道藏已成，该继续修炼【凤凰仙火神体】。”
对陈宣而言，接下来的修炼，具有非常大的挑战性。
一则，《凤凰真经》记载的鼎炉神体，极为不凡，足以与老乌龟一直求的水德【玄武荡魔神体】媲美。
当然，陈宣此刻要炼的是【凤凰仙火神体】雏形，比不上老乌龟最后形态的完美神体。
二则，陈宣察觉到，五藏兵武仙躯隐隐发出反应，正在排斥凤凰道藏。
“仙躯五行圆融后，再添一火，将导致失衡？仙躯会毁于一旦？”
世间，虽流传着不少早期版本的上阳秘要。
但修炼者，没将这条道路成功走下去，最终都以失败告终，这是一条无比凶险的道路。
“无法相融？硬融！”
陈宣神情坚定，上阳秘要的修炼，没有前贤经验参考，他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独自一人试错。
“哗！”
陈宣体表，盘舞出无数赤金色的篆文，一圈接一圈，皆是凤凰经的奥义显化。
约莫十日后。
方圆十余里地域，浮现成千上万只玄鸟形状的火焰，灵动飘舞，有的是四足鸓鸟，眼中闪动万家灯火，有的是金羽毕方鸟，羽毛滴落金色的火焰，无数玄鸟火焰在山顶游动，宛如一片耀目的赤色星河。
“陈老二圣子殿下，在做什么？恐怖！”五六个刚刚返回虎山的虎形鬼怪，目瞪口呆，然后抱头鼠窜，朝山下逃去。
“虎大，虎大，你家房子，全被恩人圣子烧掉啦！”四牙小象眉飞色舞，既为再次见到陈宣开心，又为虎家房子担心。
随后，四牙小象让虎大一脚狠狠踢在屁股上，犹如一颗圆滚滚的西瓜般，快速滚下了山去。
一众南荒小鬼怪，停在山下，仰望被灿烂的玄鸟火光笼罩的虎山之巅，都张大了嘴巴。
“尔等父辈呢？”金羽大鹏问道，它立在山路一侧，宛如一位忠诚的守卫。
“赤鸦城来了一大批楚国人，有人类鼎炉到场，父亲外出查看情况去了。”虎大背着大刀，双臂环胸，斜眼回了一句，心中对两只不认识的“门神”，有些胆颤。
“……”
山巅上，陈宣陷入为难，眉心拧成川字，咂舌自语：“融不进去，太难。”
“咳！”
他吐出一口五色血液，这具能硬抗鼎炉剑官杀招的仙躯，此刻布满裂纹，将要在“硬融”之中毁坏。
天命真经，走的是类似仙炁、神魂的路子。
但山海真经，却是专修肉身躯壳。
陈宣先前练成五行仙躯，是因为天命真经，对肉身影响不大，难度相对较低。但山海真经不一样，抵触极大，无法融入仙躯之内。
“难怪前面那些修炼者，皆练不成上阳秘要，这怕是给列仙去炼的。”
陈宣沉思片刻，旋即改变思路：
“暂时融不成，那就天命、山海各走一路，一体两面，两面开花。”
陈宣想到新方法，不再强行将凤凰真经融入天命真经中。
“天命的归天命，山海的归山海。”
陈宣决定以凤凰真经为基础，练出“第二具”山海版的五藏兵武仙躯，此后的鸣蛇、鸓鸟等真经，皆融入这具新仙躯中。
一体两面。
正面为天命版仙躯。
反面为山海版仙躯。
“哗……”
陈宣一有想法，立刻行动，但这是一次极为困难且凶险的未知尝试，即便陈宣对修炼有着超绝悟性，依旧遇见很多难题。
很多时候，他需要暂停修炼，思考数个时辰，才能找到破局之法，继续修炼。
沉思最长的一次，陈宣甚至整整三天，枯坐悬崖，陷入沉默，像是放弃了修炼。
但他很快再次上路，解决遇见的所有难题，并坚定信念：“天命路充满未知，看不见尽头。山海路却成熟无比，前贤将一些路走到尽头了。”
“双路并行，才是正道。”
天命路因果太大，陈宣遇见的，最高只到列仙，前路一片黑暗。
但山海路，传言三千大道，其中有一些，走到了列仙之上的至尊天。
譬如火德《凤凰真经》，雷属《应龙真经》，青丘的风属《九尾真经》……
时间如流水。
十余日之后，虎山之下，来了一群楚国练炁者。
玄鸟旗帜招展，镇妖司开路，八匹赤磷兽拉动的尊贵车辇停下，另外，还有一大批楚国世家之人，与姜清凰同行。
“两位顶尖鼎炉大鬼怪，竟在为南荒圣子当门神么？”镇妖司修士们，汗毛倒竖，冷汗直流，他们来到了一个恐怖的鬼怪窟。
金鹏与鸾鸟，一左一右，宛如雕塑般，看守在虎山，气息太恐怖了……这种高规格的仪仗，楚国只有姜家皇宫才配拥有。
“这……”裴元雍神心中震动，他如今是镇妖司副将，历经战争洗礼，在同龄的楚国弟子中，当的起一句年轻有为了，但此刻，他想起陈宣，心中生出一种物是人非之念。
“他站到遥不可及的高度上了。”裴元雍两年多前，代表家族暗中示好陈宣。
当时，裴元雍境界比初入道藏的陈宣高上一境，但如今却被远远甩到后面，连背影都看不见了。
裴元雍惆怅，他资质颇高，只比楚国最顶上的那一小撮天才低，他曾心无旁骛，只修真经，欲在寿尽前，搏一搏韬红尘。
但后来，战争来临，难以独善其身，便早早放弃韬红尘的不切实际想法，这两年花费大量时间，学了戏法与斗法技艺，逐渐摆脱“草包道藏”的称号。
“南荒圣子陈宣，是根苗正红的楚国人，却在南荒登顶……几个月前，雷部龙神将天劫法旨，一路降到王城中，旷古烁今的评价啊。”有世家之人，感慨道。
“呵，他最好不要吃里扒外，雨芝是虎，南荒更是难缠的恶龙。”一个白发老者冷笑，继续道：“姜皇帝陨落，姜家独木难支，军国大计，还需我们这些世家，一同把关。”
这群楚国上层的练炁者，来自十几个千年世家，与受邀的姜清凰一同来到南荒，是为了“合作”之事，从中得到好处。‘
“陈宣二十岁出头，必是南荒鬼怪推出来的傀儡，说是合作，但依老朽看，南荒这些大鬼怪狼子野心，昭然若揭……”白发老者嗤笑着，突然间，脊背一凉，他刷的一下转头，额头冷汗刷的如黄豆般，淌下来了。
金翅大鹏与青羽鸾鸟，正冷幽幽的盯着白发老者看。
两尊顶尖鼎炉的气息压迫，宛如巍峨大山般恐怖。白发老者是一位世家出身的低级鼎炉，但此刻被吓到，遍体生寒，竟是腿一软，直接滑跪在地上，十分不堪。
“鸾鸟，你在南荒南边，一日食一城，连吃二十日，吃的万里无炊烟？”金翅大鹏双眸如金色灯盏，状若随意道。
“一个耗子精古国，血肉酸涩，吃了几百万只后，渐渐厌烦了。“青羽鸾鸟嗤笑道，凶厉眸光在白发老者身上打量，冷哼评价道：“人是万灵之长，天生近仙炁，才是细皮嫩肉的大补之物……”
青羽鸾鸟虽通音律礼乐，但性格依旧暴虐森冷，不改鬼怪之色。
一众楚国修士眼皮直跳，听着金鹏与鸾鸟不加掩饰的当面窃窃私语，都是头皮发麻……此番各千年世家，抽出数位鼎炉入南荒，但他们此刻觉得，就这陈宣养的两只鸟，就能将他们所有人屠戮一空。
楚国修士们心中开始祈祷陈宣是一个善人，并且强大无比，能掌控这些无法无天的鬼怪。
“哗……”
车辇帷幕拉开，姜清凰一袭白衣走了下来。
“将军，到了……“她袖中捏着通讯符篆，仰头看向虎山之巅，一片灿烂的玄鸟火光笼罩，赤红如晚霞。
一般人或许看不出这来自何种真经的意象。
但姜清凰推测，陈宣正在修炼《凤凰真经》，层次比她更高，已在凝聚【凤凰仙火神体】……但这神体，似乎与记载中不一样，令她感到奇怪。
“上来吧。”陈宣的回应之声，响起，旋即虎山上的火焰意象，全部消失。
片刻后。
陈宣走下悬崖，到达半山腰出的新虎家，与早早在此的山君、三尾狐等大鬼怪，接见楚国练炁者。
“这么多人。”陈宣一看见姜清凰背后的一大批练炁者，顿时眉头微皱，语气透出几丝不悦：“你们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