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4 忠义的路比死更难
柳以安当天晚上就离开了，他带来的先天高手则以保护公主的名义留了下来。
杜格并不在意他留下的十几个先天高手，四王爷顾世明没有明确答复之前，这群人不仅不敢动洛霜，还会保护好她。
什么时候等那个所谓的四王爷反应过来真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时候，他的属性不一定升多高了，他们想动也动不了了。
何况。
以自己交朋友的能力，也许过不了多久，就能把他们变成自己人了。
……
皇甫兴是被骗进来的。
骗他的理由很简单，皇甫月派人送了一封信，告诉他，洛霜被抓住了，皇甫兴一点都没有怀疑自己的女儿，直接带着亲卫来接受余塘关了。
他永远不会想到，皇帝的亲兄弟会是卖国贼。
余塘关这么重要的地方，他也不放心，让一个毫无作战经验的皇甫月守护。
如果不是天色太晚，不适合兴师动众，他能把大军直接开进余塘关。
可是。
一切没有如果。
皇甫兴刚进余塘关，就被十多个先天高手擒获了。
当他看到站在洛霜旁边的皇甫月的时候，气的须发皆张，破口大骂。
皇甫月又羞愧又委屈。
偏偏在两军阵前，她又不好跟自己的父亲解释，她害怕杜格真的对她爹下死手。
正如何旭所说，活着，只有活着才有机会。
“爹，别怪女儿。崇明国已经被青武国的人渗透成筛子了，连四王爷身边的人都是青武国的密探，爹，降了吧，跟着崇明国没前途的……”
皇甫月流着泪，跪在地上劝皇甫兴，顺带着把失败的原因告诉了他。
柳以安和杜格谈话离的远。
除了吴昌，没人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自始至终，皇甫月都认为柳以安等人的身份就是青武国的密探。
皇甫兴的骂声戛然而止，他看着皇甫月，愤然道：“即便如此，你也不该投降。我皇甫家从没有贪生怕死之徒，哪怕战至一兵一卒，你也不该投降，更不该把我骗进余塘关。可怜我皇甫家历代清誉，尽数毁于你这女子之手……”
“……”皇甫月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她泪水顺着脸颊肆意流淌，浑身颤抖，心中越发的羞愧。
“皇甫将军，伱也看不起女子吗？”杜格看了皇甫月一眼，一句话，就把矛盾转移了。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皇甫兴道，“若她战死，我倒高看她一眼，现在这般情况，我皇甫兴宁肯从未生过这个女儿。”
皇甫月猛地一震，错愕的看向了皇甫兴，一时间心凉如冰。
皇甫兴看都不看他一眼，看着杜格道：“如今我已被你擒下，要杀要剐悉听尊便，若让我降，绝无可能。”
“皇甫将军果然忠义。”杜格赞赏的看了他一眼，朝看押着他的几个先天高手摆了摆手，“你们先退下吧，我单独跟皇甫将军说几句话。”
几个人默默退到了一边，柳以安留给他们的命令是监视杜格和洛霜的一举一动，但现在不过是劝降而已。
他们早见识过杜格劝降皇甫月的口才，左右不过再让他施展一次，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对。
柳以安走前，他们就知道，会把皇甫兴骗来的，早做好了皇甫一家被收编的准备。
杜格看着皇甫兴，挥手间从护城河卷起一道水流，卷着他离开了众人的视线。
吴昌再次竖起了耳朵，之前，妖星一说让他倍感振奋，对杜格早已佩服的五体投地，他现在更想知道，杜格会怎么劝降皇甫兴，此时，在他的心中，杜格就是一座挖掘不尽的宝藏，身上的所有东西都值得他学习。
“有话快说，有屁就放。”皇甫兴不耐烦的吼道，“皇甫爷爷不吃你劝降这一套。”
“皇甫将军，你自始至终都没觉得奇怪吗？”杜格看着他，摇了摇头。
呸！
皇甫兴朝着杜格啐了一口，故意激怒他。
杜格卷起一道水幕，轻而易举的挡住了他的口水，他不以为意的笑笑：“皇甫将军，你觉得什么情况下，青武国的密探会渗透到四王爷那里，而且，一渗透就是一组人，并且，这群人还都是先天高手。”
皇甫兴陡然愣住。
“青武国已经没了，这一群先天高手一点都不为自身考虑，反而在识破了丞相和王爷的计谋后，冒着风险，闯到了余塘关，就为了救下四公主洛霜，你不觉得这很不合常理吗？”杜格笑笑，继续道，“皇甫将军领兵多年，到这时候了，不会还看不明白里面的道道吧！这一点，你就不如皇甫月了，她都看明白了。”
皇甫兴咽了口唾沫：“你是说……”
“没错，就是你想的那样。”杜格看着他点了点头，“你们皇甫家是四王爷送给我的见面礼，你们父女被他卖了。”
皇甫兴的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极其难看。
“所以，你还坚持你那所谓的忠义吗？”杜格轻笑了一声，嘲讽道，“皇甫月其实说的没错，崇明国已经烂到根里了，只不过，不是被青武国渗透的，是他们自己烂掉的。”
皇甫兴面露痛苦之色，他深吸了一口气：“不管怎样，我是不会降的。”
“你不想知道，顾世明送我这份见面礼，是为了什么吗？”杜格继续道。
“你不用说，我不想知道。”皇甫兴道，“你杀了我吧！”
“他想借我的手搅乱崇明国，给他创造机会。”杜格笑笑，继续道，“他想做第二个定国公。”
“……”皇甫兴看着杜格，“你给我说这些作甚。”
“我还没有答应他。”杜格道。
皇甫兴愣住。
“己所不欲勿施于人，青武国已经因为定国公亡了，四公主洛霜被迫流亡他国。”杜格叹了一声，道，“我内心深处非常反感这种篡权夺位之事。四公主的父兄被人篡权，她为了复国帮助另一个臣子篡权夺位，传出去，别人会怎么看待四公主？”
皇甫兴的情绪稳定了许多，他诧异的看着杜格：“你想怎么样？”
“假意答应四王爷，从他手里骗到更多的粮草兵士后，反攻青武国，让他的阴谋胎死腹中。”杜格笑笑，道，“等我们领兵撤出崇明国后，四王爷大概会独自吞下苦果，不敢向世人宣告是他资助了我们的！
那时，我会以四公主的名义，给崇明国的皇帝去一封信，说明各种缘由，到那时，无论他怎么处理四王爷，都比兄弟相争，颜面上要好得多……”
“你为什么跟我说这些？”皇甫兴问。
“因为我要做成这件事，必须要你们父女全力相助。”杜格道，“皇甫将军死了，我收编城外的军队会很难，但皇甫将军活着，我收编他们就会很容易。”
皇甫兴皱眉。
杜格看着他，继续道：“皇甫将军，死其实是一件很轻松很容易的事，你不用激怒我，我一剑就能斩下你的头颅，成全你的忠义。但你扪心自问，那忠义真的是忠义吗？”
不等皇甫兴说话，他已然笑了一声，“那不过是你逃避自身职责的借口吧！说的严重点，那就是懦夫的行径。”
咕咚！
皇甫兴咽了口唾沫。
“你若死了，不肯配合我，说不定我真的会铤而走险，和四王爷合作，彻底搅乱崇明国，再伺机夺回青武国。”杜格道，“那时，崇明国就真的生灵涂炭了。”
“你不能那么做。”皇甫兴道。
杜格笑笑：“皇甫将军，真的忠义，就是忍辱负重，哪怕被天下人误解，被天下人咒骂，也在所不惜。在真相来临之前，会很痛苦，会备受煎熬，不是每一个人都能撑下去的……皇甫将军，你愿意做那个真正的忠义之人吗？”
皇甫兴看着杜格，再次沉默。
“你也许在想，找机会杀了我，杀了四公主，再回去揭穿四王爷的阴谋，照样可以天下太平，对不对？”杜格笑看着皇甫兴，问。
皇甫兴猛地一震。
“你太天真了。”杜格摇摇头，“杀了我们，就真的死无对证了。你去皇帝面前，告他的亲兄弟，那时，你们皇甫家族就真的万劫不复了。而且，说不定还能把四王爷提前逼反……”
皇甫兴闭上了眼睛，眉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半晌，才长出了一口气：“我该怎么配合你？”
这么一会儿的功夫，他的声音已然沙哑了。
“听令行事便是。”杜格笑笑，“借四王爷之手，积攒够了足够多的兵力，我们就反攻回青武国，只要帮四公主夺回青武国，我保证，会让四公主亲自去信给崇明国皇帝，把所有和四王爷交往的证据一并送去，还皇甫家清白。那时，皇甫将军想回崇明国，还是继续留在青武国，都可以。”
“我如何信你？”皇甫兴问。
“你只有信我这一条路。其它的，我不能给你任何保证，毕竟，我和四公主的路走的也很难，我们甚至都不敢保证一定能复国。”杜格看了他一眼，道，“这就是我给你说的忠义之路的痛苦之处，因为你很有可能路都没有走完，就背负着耻辱死掉了。这条路很难，你愿意走，还是愿意死，何某都可以成全皇甫将军……”
“真的很难啊，将军本该战死沙场，可……”皇甫兴嘴角划过了一抹苦涩的笑容，好似突然苍老了十多岁，半晌，才道，“好，你给的路，我走了。”
“皇甫将军，不会让你失望的。”杜格笑笑，“柳以安去向四王爷回复去了，也许过不了几天，他就会回来，你可以亲耳听听，四王爷通敌的证据。
但你不能声张，现在，皇甫月和四公主都不知道我和四王爷的密谋，她们两个都还以为柳以安等人是青武国的密探呢，我也不打算让她们知道这件事。”
“嗯。”皇甫兴看着杜格，神色有些复杂，最后，他点了点头，“老夫明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