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尾声

    “往前走。”


    陆溪瓷有点绝望，“我走不动了。”


    看着自己这么多的伤口，陆溪瓷有些欲哭无泪，她长这么大以来，从来没有受过这么重的伤。“流这么多血，我会死吗。”


    “死不了，这么多人都在等着你呢。”裴易铮声音莫得的感情。


    陆溪瓷想想此次的目的便是为了得到所谓的天机，当然不能半途而废，要不然她受过的苦，那就是白受了，想通了这一点之后，陆溪瓷心一横，用手撑着周边粗糙的沙粒，堪堪地站起身来。


    陆溪瓷一瘸一拐的往前走着，前面阴风阵阵，交叉路口有两条路，两条一模一样的路。


    “走哪条？”陆溪瓷看着两条路惊疑不定，按照原来几重境的那种尿性，说不定她走过的路突然之间就坍塌了，不能往回走了，那她选择的时候必须得慎重和小心了。


    可是，这两条路分明是一样的？！


    “你自己选。”


    陆溪瓷撕了自己的一片衣裳，蒙住了眼睛，用心去感受这天地灵气的变化，感觉得哪条路更舒服一些。


    然后陆溪瓷选了左边。


    陆溪瓷嗓子冒了烟，走了半响，才见到前面有一片竹林。


    陆溪瓷如同那望梅止渴的人，看着眼前的海市蜃楼，警惕地看着周围，裴易铮也没有给她任何的提示，她不由自主地加快了一下脚步。


    到了一个竹林竹林里，转了一个弯，突然之间，她听到了咔嚓咔嚓的声音，忍不住地抬头看着天空，乌云蔽日。上头一根一根分明修长的竹子，竹林长出了许多的骷髅头，纷纷的从上头掉了下来。


    有些骷髅头掉下来的卖相不太好，直接砸了个粉碎。


    陆溪瓷呼吸错乱了一瞬，光听着声音他就头皮发麻，吓得她转头就跑。


    因为第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陆溪瓷的一条后腿直接得被骷髅头的一只手给勾住了，陆溪瓷反应过来后头紧跟着的七八个骷髅头，此时被缠住了，手无寸铁的陆溪瓷左右又挣脱不开，心一狠，直接，拿牙齿来咬开。


    妈呀，太可怕了。她现在胃里止不住的泛着酸水，要不是之前接触过了那般可怕的场面，陆溪瓷现在恐怕路都走不利索。


    陆溪瓷摔了一跤，僵硬的转过头去看自己走过的路，路边的小草，身体忽然之间变得壮大，不知为何长着长着长成了食人花。


    进退维谷。


    左边竹林跟前面都是竹林，后面是食人花，右边倒是有一条小溪。这种情况下简直是逼着她淌河。


    河里莫不成有什么食人鱼吧？


    陆溪瓷一时之间不知道往哪里跑，往哪边跑，又不能飞。


    上天？这么想着，陆溪瓷突然感觉自己的身体轻盈起来，竟然自己飘起来了。


    空中有非常多的东西，又像有浓重的雾霾一样，然后那些尘埃慢慢的开始聚拢，突然冲着陆溪瓷来，她无意伸手，一碰，变成了各种东西。


    陆溪瓷目瞪口呆的看着。


    底下，有一间屋子，屋子上围绕着各种鲜花，显得非常的安宁。


    裴易铮冷静地下着命令，“下去，杀了他们。”


    我如今手无寸铁，难道徒手撕骷髅头吗？


    陆溪瓷猝不及防地从高空中直直地坠落下来，直接地掉到屋顶，茅草屋通的一声，掉到了屋子上的一张塌上。


    外面的天光照着窗纸，亮得发白。


    窗外寒风凛冽。而修了地龙的房中暖意如春，紫金铜炉中溢出一缕安神幽香，如烟袅袅。


    半梦半醒，半是荒唐半是真切。一幕幕光景在陆溪瓷心头盘旋回味。陆溪瓷梦见裴易铮的话从远方缥缈传入自己耳中。


    陆溪瓷抬头，没想到屋子里头真的出现了一把宝剑。


    “………”


    陆溪瓷想，天上掉馅饼吗？她可以拿吗，门外响起了砰砰砰的声音，像是那些骷髅头闻风而动来撞门。


    陆溪瓷直接拿起了剑，整个身子沉了一下，从窗户上跳出去。


    迎面而来一个骷髅头，陆溪瓷闭着眼睛，执剑从左往右一滑。


    陆溪瓷不断的暗示着自己，闭着眼睛干嘛，去反抗。


    你在这里死了就真的死了。


    她战战兢兢地又捡起了自己的剑。反手就是一刀，用尽了自己全部的努力。


    陆溪瓷感觉到有些血喷在自己的鼻子，脸上，她一摸，别人的血，她愣了一瞬，第一次这般意识非常清醒的时候杀了人。


    可陆溪瓷顾不得再多，转身就跑往前面跑着，东躲西藏。


    空中飞下了许多纸片，然后他们又变成了各种奇奇怪怪的东西。陆溪瓷见此，杀的心安理得，不过有时候自己用力过猛，剑卡在骨头上，拔都拔不出来。


    “杀不完啊！”陆溪瓷早就没有力气了，跑着的时候，简直是挨着那些骷髅头跑的，甚至嫌弃这剑太笨重，甚至她看着被不知什么东西咬了几口的大腿，怀疑是不是有尸毒。


    “嗯。”裴易铮声音冰冰凉凉的。


    “那，那怎么办？！”陆溪瓷有些着急。“我这不是入梦吗，你，你不是可以带我？”


    比如说一梦八千里。


    “干脆把我送到终点得了……”


    裴易铮声音带着几声叹息，“你的资质只能走这么远了，再远的你一开始就死掉了………”


    陆溪瓷：“………”怪她。


    陆溪瓷又跑回到原来的河边，一时用力过猛，没收住力，整个人栽了下去，陆溪瓷感觉自己不断的往下沉，无比绝望中，蓦然的想起了“烛火银花。”


    陆溪瓷把眉眼都垂，看着自己只剩下了一个鼻子露在水面上，好不容易的使了出来，结果看着周遭空荡荡，连一根火苗都没有。


    陆溪瓷鼻子里头冒着水，将口诀反过来又用了一次。陆溪瓷张口的时候，嘴里喝了不少的水。


    陆溪瓷感觉，味道怪怪的……


    “没用的，这是第八重光境，所有的法术都会失灵。”


    陆溪瓷整个人被水给埋没了，昏迷之前，后知后觉地想着，原来这水竟然………直接是第八重光镜。


    *


    *


    裴易铮此时分出了自己的心神，正是一心二用，也管不着周遭的环境如何。


    到了一个相对的安全的地方，裴易铮静下心来，忽而，一阵阴风刮了过来，他漠然的睁开眼睛，腰间的血洫洫都流着，裴易铮的眼神平静，此时，裴易铮看着没有来得及撒开手的“任家人”，那人阴气森森的转头一笑。


    裴易铮视线定格在“任家人”剑上，这一剑，捅的很有技巧嘛。


    裴易铮面无表情的的将剑拔了出来，麻木的想着，还好不是掏心窝，否则陆溪瓷没死，他倒死了。


    这是什么时候混进来的邪物，他竞一时也没有察觉到。


    不过，那正好。


    裴易铮面无表情反手给了一刀，让“任家人”死的不能再死了。


    裴易铮眯了眯眼，居高临下的看着尸体，百无聊赖的想着，或许，混进来的不止一个……


    但是裴易铮并没有提醒。他找了一个光线阴暗的角落，默不作声给自己罩了一个结界，盘腿打坐，当务之急，是陆溪瓷那边。


    很快的，第三重境便传来了惨叫声。


    裴易铮熟视无睹，专心致志。


    “呜哇啊！”一声接着一声，人群中有人尖叫起来，任远意沿着惊呼声看去，一时吓呆了。他眼睛眯了眯，面色有些沉重，放眼望去，一时之间分不出敌友。风佛面，一阵闷痛涌过心底，就在刚刚，与自己并肩作战的道友，转瞬间成了冷血无情的人。


    拔刀相向，反手成敌。


    这种情况，任远意又犯了一次。


    “撤，还能走的，随我往后撤。”任远意高声道。


    在外面依旧虎视眈眈的傀儡的骚扰下，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纷纷加快了动作。


    有些麻烦的是，许多受了重伤的任家人已经没有能力给自己弄一个结界。


    还有意识的任家人相互搀扶着，往前走。


    前方，有一个巨大的结界。


    任远意使人在结界的入口内盘查。


    在这般慌乱的情况下，裴易铮便显现出格格不入。


    任远意回身两个刚好的处在了同一个地方，任远意一眼认出裴易铮来，他愣了一瞬。


    任远意的剑，穿过了结界，架在裴易铮的脖颈上。“你一直都在？”


    裴易铮许久未应，任远意的剑压的低了，有血痕落在上。


    裴易铮好似从混沌的世界缓慢地睁开眼睛，耷拉着眼皮面色憔悴不堪，面上却浮出微微的笑，裴易铮的声音如同清泉击石优雅动听，“同你们一起进来这里的。”


    此时，裴易铮显的非常的虚弱。


    裴易铮唇角勾起，修长的手指轻轻的移开了任远意的剑，“果然，你确实很聪明。。”


    任远意微微叹息，“可惜，你不够聪明。。”


    裴易铮动了动僵硬的脖子，忽尔，一道刺耳的声音自他的唇间吐了出来。“你不该杀我。”


    任远意气笑了。“你有什么理由。”


    裴易铮垂下了眼。“我可以帮你，毕竟，他们……要来了。”


    裴易铮话音落下，后面传来轰隆轰隆的声音，任远意皱紧了眉头。


    任远意一面在心里致哀道歉，一面用全力劲往前狂冲，替他们挡了下来，后面紧跟着的傀儡恐怕不久就要找到这里来了。


    因为之前操纵的傀儡是凡人之躯不懂法术御器，只会蛮力胡乱攻击，才给了他们逃命的机会。


    *


    陆溪瓷的身边有萤火虫汇聚着点点光辉，宛如天上星河直接流淌到了人间。光纷绮丽，动人心魄，


    置身于其中，恍惚会错以为自己在真正的星海游荡。


    陆溪瓷身边的寒意越发深重，陆溪瓷感觉自己要死了，她感觉自己的身体失去了温度，闻到了自己身上的死臭味。


    她抬头，还能看到星空，天空上仿佛有银河悬挂。


    “那是什么？”


    前面的冰晶，冰晶里好像冻着什么东西。小小的，在发光，有风微微的拂过冰晶，里头的东西轻轻地颤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破壳而出。


    陆溪瓷醒了神，有些好奇，她能感觉到周身并没有恶意，于是拿手将自己撑了起来，她的腿如同废了无异，她爬了过去，过去才发现“发光”大概只是她的错觉。那是一粒小拇指大小、发黄干瘪的椭圆形物体。


    “有点像……莲子？”陆溪瓷抬头仔细辨认了一番。


    莲子冻在冰里，底下，仔细的辨认，似乎是一座莲花座。


    陆溪瓷不敢靠得太近，却见那莲子忽然发出光芒，而后，莲子的光聚成了一束，直直的射进陆溪瓷的眼中。陆溪瓷眼睛刺痛，整个人往后倒去。


    莲子盈盈下降。


    陆溪瓷手哆哆嗦嗦的拿起剑指莲子。


    “呔——！无礼！”


    莲子开口说话了。陆溪瓷一惊，妖怪？！


    此处八重境，按照第一重境的指引来说，此处一共有十二重境。


    所以这些路不明的东西的奇怪的东西应该不是所谓天机。


    依旧是一颗莲子的形，堪堪的悬置在陆溪瓷的额头。


    陆溪瓷僵硬着一动不动的，难道是什么被封印在此的妖怪，要夺舍她？


    可是她的原型只是一个鬼呀！


    这什么来路不明的东西非要过来，难道是莲子妖怪，被封印在玄冰中，现在被她误打误撞的进来，撞破封印。


    陆溪瓷见那莲子的光芒越来越盛，她赶紧的侧脸躲了过去，莲子离陆溪瓷的眼睛很近。


    难不成要控制她？这在修仙界是很有可能的。


    退无可退，莲子彷如利箭箭头，化为流光陡然射出，没入了陆溪瓷的左眼中。


    陆溪瓷感觉到眼睛一痛，两行血泪从眼眶里流了出来。


    陆溪瓷拿手在空中摸了摸，糟了，她现在完全看不到了……


    没等陆溪瓷想个明白，地底深处就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


    “不是吧，又要地裂？”陆溪瓷无奈心想，这是天要亡她吗？


    这地动，这里该不会是板块交接处吧？


    “喀啦啦”的响声后，地面裂开了。但这并非是自然地裂，而是被什么东西给破开的。


    陆溪瓷听到了毛骨悚然的声音。“喇啦，喇啦……”


    “何人？”


    一道声音在她背后响起，沙哑暗沆，回荡着，如同迟钝的刀在磨刀石上慢慢地磨着，缠绕着森然杀意与血腥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