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胎死腹中

    王青从叶飞精舍出来后，想了想，还是先去六代弟子所在的筑基山找周瑾师姐，筑基山这个名字，好像是个平翘不分的人在喊祝枝山，让王青觉得很是别扭，有一种怀疑自己口语造诣的错觉，多念几遍甚至会发现，那并不是错觉。


    四明山弟子们居住的山峰，一共是七座，王青等七代弟子所在的三殿峰，别名练气山，不过这么叫的人比较少。但是从六代弟子开始，他们的宿舍就正式以筑基山、结丹山、元婴山、化神山、大乘山和飞升山来命名，连三殿峰一块，合称修行七境山——这是四明山开山之祖的祖训，后人再纠结也没法改。


    周瑾正在做新式双肩书包的最后公关，已经选出来若干材料，有些效果好但是贵，有些性能佳但是少，有些凑活用可易得，有些一般般，顶不住它便宜。


    “师姐不妨多做些这种。”王青点了点其中一样。


    那是几根淡黄色、细条状的杆子，很容易看出来材质是竹子——四明山上就有的白绵竹，韧性好又轻，只是处理起来颇为费事，在选出来的五种材料中，排第三，不能算最便宜。


    周瑾疑惑的很：“难道不是便宜的卖的更多？”


    “人都是喜欢调和中道的，况且买主都是仙门弟子，买个最便宜的多丢份啊？可是最贵的紫枝杆子，买得起的人未必多，舍得买的更是少，这衡量之下，自然是买白绵竹更合算，既不会丢了面子，也不会失了里子，两全其美。”王青娓娓道来，一派笃定。只是心里却在想，谁让这个书包生在四明山这等龙套宗门，穷鬼，咳，价格敏感型消费者打堆，可不得走性价比路线么？还得顾及他们脆弱的小心肝。


    “但白绵竹处理起来比较麻烦，一时也做不了许多。”


    “派工嘛，”王青虽然不觉得顶天几百个书包的市场有什么用工短缺问题，不过还是兢兢业业解决周师姐的疑惑：“找一些有时间的同门，让他们加工好之后，再送来师姐这里组合。这新式书包，又不是法器，不必得由一个人从头做到尾。”


    说来，也是百宝囊，芥子环，乾坤镯，洞天珠，界鼎这一系空间宝物太难炼制，也太少，不然哪有什么书包的市场。


    周瑾眼睛发亮，觉得王师弟的脑子简直是个杂货铺子，什么都有。


    她又回想总结了一下，不时跟王青讨教，直到觉得所有问题，技术上，量产上，市场上，全都有方案了，马上就可以推出她学习炼器以来的第一件制式器物了。


    激动，她想着等到明年，宗门弟子去参加上宗斗战，她就人人都送一个最贵的，扬我四明山威风，那画面……


    “师弟来我这，是为了书包的事情么？”兴奋过后，周瑾才想起问王青的来意。


    王青直接把医学版内视的构想给说了：“人生九窍，贯通内外，要看身体里头，我想来并不是不可能，这里捅进去，那里捅进去，都是可以考虑的嘛。当然，十二正经里面的事儿，还是不一样一点，不过从这个思路上来说，应当也是有可行性的，譬如我们炼制一种微型借影法器……”


    奇思妙想。


    周瑾都痴了，那神情，让王青怀疑自己即将启蒙出本界第一位微创外科设备制造商。


    “这，这，师弟说这个东西，怕是需要极高炼器术，黄阶炼器师估计力有不逮，至少需要一位能炼制上品法器的玄阶炼器师，才有可能一试。”


    “那师姐你如今？”


    周瑾面上露出得意神色：“制造新式书包给了我很多灵感，我觉得不出一年，就有希望突破了。”


    “哦？”王青想了一想，一年，也不是完全不可忍受，有些老弟子卡在这一关十年八年都很正常，天才一点的，卡个半年九个月，也不奇怪：“那就预祝师姐早日突破了。”


    “多谢师弟了，不过就算我突破之后，能炼制下品法器，但是离玄阶炼器师还是很远呢。”


    王青眨眨眼，么了个意思？


    你现在连黄阶炼器师都不是？啊，我早该想到的，要不然你为什么一天天吃饱了撑的去发明书包，啊，还是层次太低，以及丹器二道果然艰难，啊，我对世界太乐观，世界对我无怜爱。


    “师弟很急么？”周瑾看王青的表情，好奇问道。


    王青也不隐瞒，尴尬笑了笑：“师弟我天资不成，就想借助外力，看看为何迟迟无法突破练气九重，说不定看一看，然后对症下药，就能一举功成了。”


    周瑾良久不言。


    但是王青从她表情里看出来很多，很多——这位师弟真是厉害呢，四明山创派千余年，大概这是第一个练气八重弟子为了突破，竟然想到炼制一个法器钻进去看看问题出在哪里，厉害厉害，不知道日后突破筑基，乃至结丹等更大的关隘上，他打算怎么办，把自己拆开？


    拆开？周瑾的思绪瞬间飞走，拆开估计是不行的，但是在有丹药维持的前提下，划几刀看看，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啊。


    王青并不知道周师姐在外科上一去不返了，果断打消提前内视的想法，回归现实，请教起周瑾的突破感觉。


    “我啊？我是喂兔子的时候突破的，当时我喂了一只兔子，非常可爱，真的很好撸，看它咔嚓咔嚓吃叶子的时候，突然就觉得真气诞生了，足少阳胆经也早已一冲而过。”


    “……”


    真是一个不意外的答案啊，善于借助大数据的王青，已经得到了走路时突破，在肚子里骂教习时突破，养蚕时突破，洗碗时听着水声突破……等各种答案，基本没有参考价值——除了四个字：自然而然。


    “自然而然。”王青喃喃道，难道是自己用心太过？


    贼老天，从来没有一个故事里突破练气后期都这么难的，王青骂了几句贼老天，看并没有突破的意思，仿效那位骂教习的师兄失败，只好沮丧地清醒过来——那都是主角们的故事啊。


    算了，还是回去看看新得的异法。


    王青一脸菜色地离开筑基山，返回三殿峰，心情十分低落。


    很巧合，有一位七代弟子，此前看着他进到叶飞精舍，出来后一脸餍足，现在又看到他从周师姐精舍出来，一脸疲惫的菜色——好像发现了王青师兄不得了的秘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