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顺手牵羊

　　小野皱着眉头拨弄一具血淋淋的尸体，大角对赶来的特务队下令立刻打电话封锁城门，加藤对放松炮的棺材看了又看。不一会儿，一队日军军医带着担架跑来，抬走了没死的伤兵。

　　小野丢掉沾满鲜血的白手套，对站立一旁的文海说道：“召集所有队员，从现在起全程戒严，我要一家一户搜查。文君，你比我先到卓县，你可以说说这件事情的具体看法吗？”

　　文海“哈依”一声，然后说道：“根据我的估计，这种事情肯定是游击队干的。”

　　小野不满的说道：“文君，你来了这么久，为什么连那些游击队都收拾不了？”

　　文海不敢顶嘴，心里却不以为然，你们还不是被人家的骑兵撵兔子一样赶得到处跑，连大角的指挥刀都被打掉了。

　　※※※

　　刘云带着两个小鬼赶回城门边的时候，发现城门已经紧闭，上了刺刀的日伪军站得到处都是，看来暂时是混不出去了。刘云立刻往回走，必须要在鬼子全城大搜捕之前，找到一个安全的地方。

　　日军指挥部驻地。

　　高杆接到了站岗伪军的电话，知道农村里又来了“亲戚”，立刻屁颠屁颠的跑了出来，将三人接到自己的房子里去了。这三人可都是财神爷，有了钱就可以和日本人拉关系了。

　　刘云三人进入日伪军驻地之后，旁边传来一阵“噼里啪啦”的脚步声，一扭头，看见了包括文海在内一群特务，很快，几十号日伪特务就从身边跑了过去。

　　……

　　傍晚。

　　日伪军劳累了一整天，倒也抓到了不少嫌疑人。不过，将这些家伙拖到宪兵部后，稍稍用刑甚至还没有用刑，这些家伙就立刻哇哇的大叫、胡乱攀咬，怎么看都不像游击队的人。当然，为了保持“皇军”的面子，小野还是决定枪毙几个“重大”嫌疑人，对外放出风声就说是抓住的游击队员。

　　夜幕降临后，劳累了一天的文海，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家了。

　　今天算是白忙活了！那几个外来的日本军官，为了在佐佐木的面前推卸责任，居然胡说说什么“支那人”私通土八路，矛头直指文海本人。

　　文海打开房门，进去后并没有马上开灯，而是在黑暗中悄悄吸食着半截洋烟。

　　当洋烟快要烧到手指后，文海这才醒悟般丢掉了烟屁股，却依旧没有开灯，又闭着眼睛靠在墙壁上，思考着这些年来的所得所失。

　　几年的时间过去了，自己在日本人的手中并没有得到重用，相反，那些庸才却占据高位，自己虽有旷世大才却不能得到重用，也许当初应该选择南方的国军……，文海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平息怨念，伸手去拉电灯的开关。

　　雪亮的灯光在刚刚亮起、视力由黑转亮的瞬间，人会有短暂的失明。

　　一根木棒带着“呼呼”的风声，猛地砸向文海的后脑勺。

　　文海受到突然偷袭，等听到“呼呼”风声的时候，已经来不及躲闪了。

　　“噗”的一声闷响，木棒狠狠地敲在文海的后脑勺上。

　　文海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眼前金星璀璨。在这个即将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文海狠狠的一咬牙，绝对不能在这个时候倒下，否则今晚必然丧命。

　　文海呛啷倒地后，顺势一个翻滚，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一只手向腰间的手枪伸去。

　　文海还没来得及摸到手枪，就模模糊糊看见一个高大的人影再次挥动木棒打过来。

　　“嗵”的一生闷响，文海的耳朵根再次重重地挨了一下，这次彻底将文海打晕过去了。

　　刘云笑着丢掉布满裂痕的木棒，刚才这个家伙半天不开灯，还以为被发现了呢！而且这个家伙的脑袋也实在是太硬了，这么粗壮的木棒居然都裂开了，……了不起！

　　刘云将文海绑好后，开始翻箱倒柜地寻找高杆的那个“认罪书”。之前，高杆曾可怜兮兮的跪求刘云，一定要把文海弄死，并将那份要挟把柄带回来。

　　把柄“要”回来还是可以的，但刘云肯定是要代为“保管”的！有了这个玩艺儿，以后就可以牢牢的控制高杆了，还可以为游击队省钱了。

　　但是，刘云一番辛苦后，房子里找来找去就是没有，真是怪事！最后，不得不用冷水淋醒了文海。

　　被冷水一激，文海渐渐的睁开了眼睛，发现房子里被翻得一塌糊涂，衣服、被子、武器、书籍、洗漱器物等等丢得到处都是，然后又发现自己被牢牢的被绑在一张椅子上。

　　“呵呵！老熟人，怎么？不认识了？”刘云面脸笑容的打招呼，然后发现文海对一片狼藉的房间满是愤怒，又无奈的耸耸肩，说道：“把你的房间搞成这样，我也觉得很不好意思，不过这不能怪我，只怪你的东西藏得太好了。”

　　文海冷冷的“哼”了一声，算是回答。早就猜到袭击者是刘云，原来这家伙竟然躲在军营里，难怪满城搜捕会找不到人。

　　刘云也不以为意，斯文慢理地说道：“我想为朋友要一件东西！你是知道的，高杆队长这一段时间吃不好、睡不香，看上去怪可怜的，我也觉得很心痛。这个、这个……不知道文队长肯不肯帮这个忙呢？您是一个聪明人，呵呵！您自己想一想也知道后果。”

　　文海考虑了片刻，说道：“在门梁上面，你自己去摸。”

　　这次先服软，以后再找高杆算账。

　　刘云笑着站起来，来到门梁上面摸索，不久就摸到了一张“认罪书”，展开粗略的看了看，正是自己要找的东西，收入怀中后，又对文海打起了主意。

　　刘云盯着文海看了一气，叹着气、非常可惜地说道：“你小子高高大大、有模有样的干什么不好？为什么非要当汉奸呢？”说完挨着文海坐下来了。

　　文海特别不喜欢被人威胁，刘云挨着坐下后，文海猛地一挣扎，捆在身上的绳子差点就要绷断。

　　刘云不得不威胁着说道：“别乱动，否则我就卸下你身上的关节。”

　　“哧！”文海好没生气的冷笑一声，开口说道：“我可不是什么汉奸，我是满洲人。”

　　刘云想都没想，站起来“啪、啪”正反两记耳光，狠狠甩在文海的脸上，然后训斥道：“连祖宗也不要了？跟日本人久了，想学一学溥仪祭天跪倭皇？”

　　文海挨了两记耳光后干脆不说话了，仿佛刘云不存在一样，以沉默进行抗议。

　　刘云连续问了一番话，文海都装作没有听到。刘云也不生气，笑呵呵的说道：“既然你不说话，那我就只有告辞了，不过……我可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当汉奸！”

　　刘云在房间内四处转悠了一番，说道：“在你的门梁上安几个手榴弹，这样日本人进来的时候就可以炸死几个了。你先别生气，我这样做也是为了你‘好’，在九泉之下，你就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刘云说做就做，从身上取出两颗手榴弹，扯出一引线系到门梁上，不但可以炸死进入房间的人，还可以将房内的文海一起炸死。

　　文海冷冷的看了看刘云布置手榴弹，看了一会儿后，为了表现出视死如归的气概，文海开始闭目养神。

　　刘云瞄了瞄文海，看这家伙的德性，真的不惧威胁！

　　至于刘云为什么非要“死皮赖脸”的缠上文海呢？实际上，刘云看上了文海的冷静和能力。刘云始终觉得文海应该可以策反，否则文海三番两次的“死抗”，刘云也不会三番两次手下留情。关键是要找对路子，虽然这种人够坚强，但是他们的弱点比常人更加不堪一击。

　　片刻后，刘云拍掉手上的灰尘，满意的说道：“这次肯定能炸死一片鬼子，这也是你当汉奸的一种赎罪方式。”又歪着头想了想，惋惜道：“就是不知道你的家人会不会心痛。”

　　文海的眉毛轻微动弹了一下。

　　刘云微微一笑，抓到把柄了……，又继续说道：“你放心，游击队会让日本鬼子都相信你实际上是我们这一边的，到时候你的家人肯定会以你为傲！”

　　文海猛地睁开眼睛，目光如电般地射到了刘云的身上，这个叫刘云的家伙实在是太坏了！

　　刘云找到一块破布，强行捏开文海的嘴巴塞了进去，又给文海紧了很多圈绳子，然后将这个“粽子人”高高的吊了起来。

　　这个家伙很聪明，为了避免其逃脱坏了大事，不得不这样谨慎。

　　一切布置完毕后，刘云打开窗户，看了看外面的行情。

　　路口，一队巡逻的日军士兵背对着窗户渐渐走远了。

　　刘云惬意的吸了一口新鲜空气后，又转头对文海说道：“我先走了，你好自为之吧！”

　　文海再也忍不住了，塞满破布的嘴巴“呜、呜”的喊叫着。

　　刘云心中一喜，搞定了！走上去扯掉文海嘴里的破布，嘲弄道：“怎么？你不是不怕死的吗？哦——！我知道了，原来你是害怕在沈阳、哦、应该是奉天的家族被株连？对不对？虽然中国很大，但是却没有你们家族的立足之地，日本人要抓你们，国民政府也要抓汉奸杀一儆百。哼！”

　　文海怒道：“你到底要怎么样？”越看刘云的笑脸越不顺眼，有一种想打烂的冲动。

　　刘云笑呵呵的说道：“很简单，只要你答应我的几个条件，我就不为难你，一：别给日本人死心塌地的卖命；二：不许为难高杆；三：咱们签订一个‘友好合作的协议’。”

　　文海的面部肌肉一阵曲扭，如果不能取得日本人的信任，那就只能当一辈子的虚衔队长，而国民政府已经日落西山，垮台是迟早的事情！笑话！投靠南方政府？这辈子想都别想！

　　文海缓缓地说道：“我可以不给日本人死心塌地的卖命，也可以永不为难高杆，但是你休想让我签那个什么‘友好合作协议’，如果你非要我签，就杀了我吧！”说完将脖子一挺。

　　刘云点了点头，这家伙还真有点骨气，不过……刘云突然狠狠地一拳，重重打在文海柔软的腹部。

　　文海一时没有防备，猛然受到这种重击后，顿时难受得说不出话来，整个人弯成了一个大龙虾，嘴角陆陆续续吐出了一些白色的泡沫。

　　虽然痛到了极点，但文海就是一声也不吭。

　　刘云吹了吹收回的拳头，口中“啧啧”有声，看来这个家伙还是有一些斤两的，好！今天就彻底试试铁杆汉奸的本钱……

　　就这样，文海的房间里不断传来一声声沉闷而微小的声音，刘云专门挑一些不致命的地方下手。

　　当刘云热身一番、修理了这个大汉奸后，文海愣是没有哼出声来。

　　刘云笑着揉了揉拳头，看来真的没有挑错人，这个狗汉奸性子甚烈，非平常人也！这次就先“修理”就到这里！当然，在此过程中，刘云也没有恶意的向人家颜面招呼，毕竟，打人不打脸嘛！而且，文海还要在日本军官手下混，被人看出什么，那就害了人家。

　　刘云取来红色印泥，将文海的十个手指，统统在白纸上按了一遍，然后又拿走了文海的一封书信，最后，又对文海嘲笑着说道：“你以为不写‘合作协议’，我就没有办法抓住你的把柄吗？哼！到时候我会找人模仿你的笔迹，再送你一份草本，你祈祷吧……”

　　王家村的王运山是一个前清秀才，曾经靠写书信为生，有这种模仿别人笔迹的特殊才能，哼！这次一定要让文海彻底死心。

　　刘云解开绳子放下文海，又将房内的武器、钱财一股脑儿打包，自顾自的昂首挺胸走了。

　　文海捂着肚子，艰难的扶着椅子坐下，看着刘云渐行渐远的背影，想要鸣枪示警，却找不到任何武器，而且，刚才刘云的这番重击，差点就让文海咬断了牙根，现在稍稍挪动身体，就会引发一阵剧痛。

　　文海“呼呼”的喘着粗气，视线一片模糊。如此三番两次的在刘云手中受辱，此仇不报颜面何存？正在愤愤地思考时，文海的脚一软，软绵绵的瘫倒在地，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县城内，天刚蒙蒙亮。

　　刘云和小五、李向阳化妆成伪军，一阵晃悠着来到城门口。

　　刘云抬头一看，城门口的岗哨相比昨日，又增加了一倍，周围是身着便装、头戴王八帽子的日本特务在一旁监军，城头上还有一溜站得笔挺的日军士兵。

　　刘云带着两个小鬼若无其事的走了上去。

　　一个伪军看见来了同行，上前问道：“兄弟，你们是哪部分的？这么早出城干什么呀？今天出城可有一点难，没有特别通行证我可帮不了你。”

　　检查特别通行证？很好说！高杆那里可以随便拿，不就是几张纸吗？！刘云很自然的掏出特别通行证。

　　一个矮小、肥如猪的日本特务挤上来，瞪着绿豆大的眼睛看了看通行证，用半生不熟的中国话问道：“你们出城什么的干活？”

　　刘云笑着说道：“找山民买野物，孝敬皇军的干活，太君的和我们一起去？不远的、去去就回的、时间很短的。”

　　日本特务点了点头，对刘云伸出大拇指，“你的辛苦，我的公干，不能和你去。”又指着其他的伪军，对刘云小声提醒道：“他们忠心小小的，只顾自己发财。”

　　刘云点头哈腰的说道：“不要紧，公干的固然重要，但是按照中国话来说也要‘劳逸结合’！太君，为了您的健康，我们不如一起去玩玩，花姑娘大大的有！”

　　李向阳忍不住在后面给了刘云一脚，刘大哥这个样子实在是太恶心了。

　　日本特务本不想去，但此时眼睛却笑成了一条缝，连连点头，说道：“你的有道理！我去！我去！”

　　刘云立刻对着日本特务鞠了一躬，说道：“太君若是同去，鄙人必然让太君享受到刻骨铭心的快乐，呵呵！请问太君的尊姓大名？”说完做出一副媚脸状。

　　刘云的这个样子连伪军们都看不下去了，一个个既羡又妒，板着脸做不屑状。

　　日本特务笑呵呵的说道：“哟西！我的名字叫做井山一琼，你们快快的在前面开路。”

　　刘云又一次鞠躬，做感激状，说道：“感谢太君看得起我刘某人，今天无论如何也要伺候得太君舒服，我的在前面快快的开路，太君快快的跟上。”

　　随后，三人带着日本特务，大摇大摆的出了城门。

　　今天要白捡一个日本俘虏了，还是一个稀少的日本籍特务。也不知道这个家伙怎么当上特务的？要身材没身材（肥得和猪一样），要能力没能力（没有起码的判断能力），等到了王家村后，嘿嘿……这可怜的家伙。

　　据说，狼在夜晚潜入农户偷猪的时候，先用牙齿轻轻咬住猪的耳朵，然后用又粗又硬的尾巴挠猪，猪被挠的舒服了，就会爬起来服服帖帖的跟着狼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