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审问汉奸

　　伪军军官显然很熟悉这里的地形，左一弯右一拐，渐渐远离大队日伪。刘云也渐渐地松了一口气，可是一个很严重的问题又出来了，怎么找到那些游击队员呢？

　　正当刘云彷徨的时候，远处一个人影从草堆里钻出来了，刘云立刻抬起长枪，再仔细一看，原来是小五。这下好了，刘云急忙带着俘虏迎上去。

　　小五冒着热汗迎上去，对着满脸尴尬的伪军军官啧啧称奇，又对刘云赞叹道：“哎呀大哥！你真是贼厉害，居然连蒙带骗还夹来一个军官……”

　　刘云挥手制止了小五阿谀奉承，低声说道：“这里还不是很安全，走。”

　　一直耷拉着脑袋的伪军军官，突地一把拉住刘云的胳膊，支支吾吾地说道：“这个，我是不是可以……嗯、走了？”

　　刘云可没有想法让他归队，脸一黑，喝道：“你说什么？我没有听清楚，再说一遍。”

　　伪军军官哪里敢“再说一遍”，急忙推起满脸的笑容说道：“没有事、没事，随便说说玩儿……”

　　刘云鼻腔里传来冷冷的、富含威胁的“哼”声，边上的小五可就没有那么客气了，不知怎么的，再次确认伪军军官的长相后，突地恍然大悟，喝道：“原来是你！”抬起腿就是一脚，狠狠地砸在伪军军官的身上。

　　伪军军官“扑”地挨了一脚，不但不敢做声，反而点头哈腰地说道：“呵呵、是的、是我……”

　　小五丝毫不领情，又靠了上去准备再踢一脚，却被刘云伸手制止了。

　　刘云摇摇头，严肃地对小五说道：“走！这里还不安全。”然后指着伪军军官恐吓道：“你如果磨磨蹭蹭，就要你的小命。”

　　三个人开始急速转移。

　　本来，刘云的速度最快，可是决定整体速度的，却是团队中速度最慢的人。伪军军官在凹凸不平的山间小路上跑得舌头都要甩出来了，气喘如牛、上气不接下气，恨不得在喉咙上面开一个孔帮助呼吸。

　　就这样刘云还是觉得速度太慢，看见伪军军官慢慢落后了，随即对小五吩咐道：“你看，这个汉奸尽拖我们的后腿，干脆给他一个痛快算了，小五，你来做。”

　　小五立刻“狞笑”着转过身来，“啪啦”一声拉开了枪栓，喝道：“周德贵你认命吧！”

　　对于这个汉奸，小五可是恨透了，在游击队刚刚创建的时候，可没有少吃过他的苦头，现在可逮到机会了。本来游击队的政策是不允许私自虐杀俘虏泄愤的，可是现在嘛……，嘿嘿！没有人知道这回事。

　　那个周德贵立刻“扑通”一声跪在地上了，上气不接下气地哀求着道：“爷、你是我的爷爷！我再也不敢当汉奸了……”

　　刘云转过身来，一副很认真的样子，“其实，不是我想杀你，可你老是拖我们的后腿，鬼子追上来了怎么办？鬼子上来了，你还是要被我们枪毙的，反正你迟早要死，不如现在就死掉好了。”

　　面色赤红的周德贵，立刻将胸脯拍得“啪啪”直响，“老子、我再也不拖后腿了。”

　　刘云这才“不大情愿”的点点头，“好吧！就先相信你，小五，收起枪。”

　　小五只好又背上枪，有一点委屈地说道：“大哥，怎么了？不枪毙他吗？这个狗汉奸为非作歹、死有余辜！”

　　刘云耐心地解释道：“不是我不想枪毙他，你想一想，如果我们可以从他的嘴巴里得到一些情报，岂不是比杀了他更好？况且，咱们要放长线钓大鱼。”

　　周德贵听了刘云的话，身上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

　　小五只好长时间、悻悻地看着周德贵，周德贵原本来疲惫的步伐立刻轻快起来。小五找不到借口，只好无奈地点点头说道：“好吧！大哥，我听你的。”

　　背后的周德贵立刻松了一口气。

　　刘云笑着对小五问道：“哦！别人都叫你小五，你的本来名字是什么？”

　　“我叫马小五，家里面排行第五，大家伙儿的都叫我小五。”

　　中午，小五带着刘云和周德贵找到了游击队的临时营地。

　　看见本以为牺牲的战友完好无缺的归来，游击队里面的人纷纷过来嘘长问短，即使是刘云这个“外人”，也受到了礼貌的待遇。

　　刘云一边和这些不认识的人热情握手，一边用军事角度观察临时营地。李远强等人的草棚和队员们混合搭建在一起，后世的“斩首”战术是用不上了。看来，早期的共产党很先进，这从游击队干部的吃穿住行就知道了。

　　稍作停留后，李远强和陈容邀请刘云秘密谈话。三人鱼贯进入一间小茅草屋、李远强特派员临时的“家”里！

　　和昨天晚上不同，这次大家的地位相同，三人互相通报了姓名之后，陈容首先发话，“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帮我们？”

　　其实，刘云也很想告诉他们自己到底是什么人，可是如果真地告诉他们，自己是来自未来世界的人，那么，毫无疑问地会被这些无神论者打入十八层地狱。可是自己应该编造一个什么身份，才可以不让他们怀疑呢？！

　　刘云站起身来，在狭小的茅草房子里走了几圈。陈、李二人也没有打搅他，李远强若无其事地掏出驳壳枪、大卸八块仔细擦拭着；陈容则睁着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悄然看着愁眉苦脸的刘云。

　　在捉摸不定的当头，刘云的心思转念了千百道。

　　真是烦透了！

　　根据部队的军史授课，一大串红军时期的部队番号浮出水面。可是，该编造一个什么身份呢？在这个出身很重要、政治审核异常严厉的时代，说成杂牌，没前途，说成原装嫡系，人身安全又太危险……

　　对了，自己的太爷爷好象是一纵的人……

　　刘云在狭小的房间里又一连转了三、五个圈后，李远强开始收起沾满污渍的抹布，“噼哩啪啦”地安装驳壳枪的零件；陈容也轻微张了张嘴巴，准备说话了。

　　不能这么犹豫下去了，否则，时间拖长了，反而显得心虚。刘云缓缓开口了，“我是红军！”

　　陈容一愣，原本要说的话也吞了回去，脸上有一些疑惑、又有一些兴奋。

　　对于刘云的身份，陈容可没有办法分辨真假，毕竟她是“半路出家”。但是，李远强特派员是一个老红军，从枪林弹雨中闯过来的革命战士。如果眼前这个人真地是“红军”战士，那么，凭借着他的强大战力，对整个游击队是一种莫大的推动力。

　　刘云继续摆出一脸沉重的表情，“我是红一军团四师十团的！在最后一次反围剿的时候和大家失散了。后来我花了几年的时间，辗转千里来到了这里。”

　　李远强本来高兴的脸色，一下子变得难看了。看来这个家伙还是不肯说出自己的真实身份，什么“红一军团四师十团”，骗小孩子吧？！

　　刘云看见李远强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急忙“真诚”的说道：“我吃了很多苦，受伤后当乞丐流浪到了北方寻找部队，后来听说西安事变和国共再次合作的消息；再后来，红军改制的事情我也大略知道一些。”

　　“改制”这件事倒是说到李远强的心坎上了，低着头说道：“改制的时候，大家都不愿意换上国民党的军装，是朱总司令带头换装的，当时还有一些人哭了。”

　　气氛有一点低沉。

　　虽然心潮跌宕，但是李远强并没有就此揭穿刘云，他有自己的打算。

　　刘云继续捏造了一些其他的细节，大肆糊弄精明的李特派员。慢慢地，刘云所说的身份被陈容接受了。

　　要知道，在抗日战争时期，敌后游击队缺医少药、吃不好穿不好、整天提着脑袋东奔西跑地玩命，还没有什么好一点的物质待遇，按照现代的话讲，如果不是脑袋进了水，谁会参加共产党领导下的游击队？！

　　至于刘云的立场，则早就用一连串鬼子的命证明了！

　　在刘云慷慨激昂的时候，虽然李远强一直保持沉默、看上去就好像“默认”一般，但心底里却越发坚定地认为，刘云肯定是一个独行大侠（盗）！之所以不再计较刘云的身份，那是因为谁打鬼子，那就是我们这一边的。

　　古话说得好，“夫英雄者，莫问出处。”

　　就这样，在这间小屋子里面，刘云正式“归队”。

　　看见自己的事情告一个段落，刘云开始很感兴趣地对眼前这个短发、黑俏女人进行“跟进调查”了。这个时代的女性一般都以短发为进步的标志，陈容自然不例外。

　　“陈容同志，你是游击队里给诸多大男人当头儿的巾帼英雄。”刘云笑着对陈容道。

　　陈容整了整短发，同样微笑着对刘云说道：“那倒不是的，我只是游击队的文化教习。”停顿了一下，好奇地问道：“你真的一个人杀了那么多伪军？”

　　刘云不以为然地说道：“不是‘真的’难道是‘煮的’不成？”

　　李远强肯定地点点头，对陈容解释道：“是真的，刘同志的枪法真地好厉害！而且枪枪都能打中小鬼子的脑袋。”

　　女人都比较崇拜英雄，即使是受到过共产主义理论教育的女人也是一样。陈容眼里悄然射出一丝钦佩，这让刘云没来由地感到一阵虚荣心高涨，虽说这山寨之中漂亮妹妹实在不多……

　　三个人又谈论了目前的一些局势。刘云从谈论中得知，此时的晋绥地区匪患严重、阎锡山的军队不堪一击、日伪气焰嚣张。

　　这支游击队成立不久后，因为本地日伪军经常“强化治安”，流窜的各路国军满地跑，所以决定打日伪军一个措手不及。

　　当初，十几号伪军赶走晋军、却误打误撞进游击队的包围圈后。游击队也是考虑了很久，才决定吃掉他们。这倒不是李远强等人怯战，而是游击队缺少武器弹药，即使是面对狐假虎威的伪军，游击队也不敢与他们拼消耗。

　　这个时候的游击队，武器装备太差，除了一腔热血以外，支撑战争的物质基础非常薄弱。

　　不长的时间后，会谈即将结束之际，李远强慢慢站起来，拉住刘云的手，一脸凝重地说道：“你来当我们游击队的战术教官，同时我还拨给你十个人。如果我和陈容不在，你有权指挥整个游击队。希望你能担当这个艰巨的重任。”

　　刘云一愣，怎么变成“三巨头”了？

　　虽然对于李远强的和陈容的信任从心里表示感激，但下意识里，刘云还是假仁假义“推辞”了一番，摆摆手诚恳地说道：“我刚来到这里，怎么就能担这么重要的责任呢？我离开组织很久了，还是从头学习吧！”

　　李远强哪里肯听，经过“再三请求”，刘云只好“勉为其难”的答应了。

　　又扯了几句后，刘云对李远强说道：“忘了正事了，我们该看看周德贵这位仁兄了。”

　　陈容立刻恨声道：“这个汉奸头子坏透了，对于这种人渣，我认为应该在有条件的情况下进行公审。”

　　刘云知道公审之后就是枪决，对于这个战乱不堪、兵匪为患的时代，这是一种防止汉奸大量出现的好方法。

　　李远强没有接过陈容的话，而是对着刘云问道：“小刘同志，对于这个汉奸你怎么看？”至于陈容同志的建议，暂时不作考虑。毕竟陈容斗争经验匮乏、急切之下没有想得这么深远。

　　刘云很平常的说道：“我看这个汉奸还有利用的价值，暂时不要公审和处决。”

　　陈容有些惊讶地抬头望着刘云，而李远强则露出笑容，反问道：“为什么呢？你说说你的理由。”

　　刘云稍微整了整思路，“很简单，我们的目的，是打开这里的抗日局面。但现在的局势却是敌强我弱、局面开拓很困难。如果我们完全控制这个汉奸，取得情报上的支持，那么我们可以获得事半功倍地的效果。”

　　李远强赞许地说道：“行，就照你说的这么办。”又看向陈容，笑着说道：“陈容同志把事情考虑得太简单了，现在我们再商量一下怎么控制这个汉奸。”

　　刘云出身是特种兵，虽然学的是怎样搞出人命，但对于怎样逼供、设置逻辑陷阱也有不错的“造诣”，很快就想到了一个简单的主意，而李远强也同时想出了一个办法，两个人不由得相互对视一笑。刘云对李远强说道：“老李同志，你先说。”

　　李远强客气地谦让道：“还是你先说吧！”

　　刘云没有客气，“我们只要让他写下一封‘起义书’就可以了，如果这个小子不听话，只要把这封‘起义书’往他们的鬼子干爹那里一交就可以了，到时候让他的鬼子爹收拾他。”

　　李远强一点头，“行！和我想得差不多，我看就这么办。走，去看看这泼皮。”

　　周德贵被关在一间草房子里面，没有用绳子绑着。

　　这倒不用操心他逃跑，有一堆游击队员看猴戏一样守着，任他怎么也跑不掉。

　　李远强赶走嬉笑取闹的游击队员们后，刘云打开了草房的门。

　　周德贵正卷缩在草堆里面，看见来了人，立刻站起来摆出一副笑脸。

　　老周家的长辈告诉周德贵，如果某个人对自己有“意见”，而自己又偏偏落到了他的手里，那么一定要装出一副笑脸来，“伸手不打笑脸”这是古训！

　　打死都不能充硬汉，否则就真的要被被打死了。

　　一个游击队员端来两条板凳，刘云和李远强合坐一条板凳，陈容一个人坐一条板凳，等游击队员离开后，刘云和李远强、陈容交换了一下眼色——可以开始了。

　　但是，没等到刘云说话，陈容抢先用小手对着板凳猛地一拍，“啪”的一声巨响后，义正严词的训斥道：“狗汉奸，你知道你犯了什么罪吗？”

　　周德贵一张讨好的笑脸，迅速变成哭丧脸，大声干嚎起来，“我知道我有罪。”

　　刘云看见这小子展示“变脸王”的绝技，一边忍不住低声自语：“变得还真快、还真是一根老油条……”一边又对陈容摆摆手，示意陈容先停下来。

　　这汉奸老脸皮厚、对政治教育以及一切好人教育完全免疫力！要治他就要下猛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