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 夏弥与夏望
楚子航本来是不愿意将时间浪费在“新生辅导培训”这种事情上的，他宁愿在源稚女的“真实战斗模拟梦境”中练习战斗技巧，例如在不依靠爆弹枪仅使用剑技在十分钟内击杀二十头“蛇形死侍”……
但这位夏弥……她有些特殊——当然绝不是因为对方那堪称完美无瑕能令其他女孩黯然失色的美貌。
纯粹是因为对方曾经和自己直面并挫败了“恶魔”的袭击，而关于“恶魔”的那一部分并不在卡塞尔学院的入学流程里。
所以楚子航觉得有必要跟夏弥进行交流，并视情况考虑是慢慢科普还是拉回圣血馆进行记忆清洗以保守秘密。
不过他不怎么擅长面对女孩，更加不会交流。
在仕兰中学时他那位“爸爸”总喜欢提议在家里举办烧烤派对然后让自己去邀请学校的同学来参加，然后他就硬着头皮冷着脸每个班每个班地发上两三张请柬，最后来的全是女孩子，在热火朝天的派对里他就面无表情地待在烧烤架前烤着鸡翅。
“现在是入学培训时间，”楚子航尽可能地让自己看上去严肃一些，“你需要了解的东西……”
“姐姐……我想吃薯片。”
怯生生又有些生涩的声音忽然响起，稍微打断了楚子航的思路。
“乖，先吃完薯条和披萨，吃完后我再去买给你好不好？”夏弥摸了摸坐在自己旁边的男孩的脑袋，用哄小孩的语气说道。
“嗯……姐姐。”
男孩乖乖地点了点头，又继续低头对付面前那一大块覆盖着芝士和番茄肉酱的披萨饼。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刚刚学会开口说话的孩童一般。
“师兄你继续说。”夏弥那双明媚的眼睛又看了过来。
“……算了，你也继续吃吧。”楚子航有些气馁，决定把入学培训和恶魔的事情放到火车上再说吧。
“好耶！”女孩也没有矜持，有些迫不及待地叉起盘子里的牛肉送进嘴里，俏脸上那满足与幸福的笑容不禁让楚子航转移了视线，去看落地窗外那芝加哥的钢铁森林和远处波光粼粼的密歇根湖——
这是一种对美丽的尊重。
这家餐厅位于汉考克大厦Hancockbuilding的九十五层，风景绝好，虽然吃饭性价比不高但花费由学院报销并且是诺玛安排的——
在当地上档次的酒店餐馆招待新生是卡塞尔学院的惯例，因为这样能展现出学院雄厚强大的实力而不是说骗你进传销要去噶你的腰子。
楚子航稍稍观察了一下那个不比自己大多少、名字叫“夏望”的男孩，在资料上显示他是夏弥的哥哥。
比起妹妹的那惊人堪称完美的容颜，哥哥最先让人注意的点是他那双美丽的深蓝色瞳眸，以及那好似新生婴儿般白皙红润的肌肤。
这忍不住让楚子航想起了源稚女，那位体内龙血占比达到惊人的96%的人形龙类却是一副要比女孩子更加秀气的外表。
“你哥哥是不是智力有点问题？”
过了半晌，楚子航开口试图打破这沉默得有些尴尬的氛围。但话一出口他就后悔了，他的语句不该这么直白而是该更委婉一些。
“嗯，我哥哥有创伤性脑损伤，”夏弥的神色出乎意料的没有任何变化，但声音和先前活泼欢快相比要平缓了许多，“他的大脑智商和认知能力相当于七岁的孩童，有时候还会出现记忆障碍……”
“抱歉。”楚子航表示歉意。
“其实在我八岁那之前，哥哥都是相当聪明优秀的，每次考试都会带回家一堆奖状，”夏弥说，“但有一次和我出门时遇上了想要拐卖孩子的坏人，哥哥为了让我逃跑拼命抱住他们的腿咬他们——他的力气很大，大到连大人都感到意外……”
“后面报了警，爸爸妈妈把哥哥带回来的时候，他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所以爸爸妈妈经常要我做得比别人更好，哥哥把机会给了我，我那一份里有哥哥的一半……”
楚子航呆呆地坐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其实他不应该多问的，新生的家庭背景资料有学院方面去调查，自己用不着去操心。
而且这些回忆不算美好，如果多年以前他也在场的话，那他会在这些罪犯被法律制裁前先给予一次肉体上的制裁，这样两兄妹的成长经历就会好那么一些。但他不在，这只是马后炮式的幻想剧情。
“不过我哥哥很乖很听我的话，不会闹腾的，而且会一直记得我这个妹妹，”夏弥的声音又逐渐欢快起来，“卡塞尔学院很人性化呢，居然愿意让我带着哥哥一起来就读。”
楚子航拿出手机，再次阅览起夏弥的家庭资料——她的父母在两年前因车祸去世，所幸还留有一套房子和一些存款，能勉强支撑到夏弥读大学。
他在生出怜悯情绪的同时又在庆幸还好自己“温习”了一遍，因为他接下来就想问“你家里人难道没意见吗”——要是真问出来了那他半夜睡觉想起来时都要起来给自己两嘴巴子。
又沉默了一会，楚子航清了清嗓子，想要打破这变得更加尴尬的气氛：“‘弥望’，你和你哥哥的名字都很好听。语文书里朱自清先生的《荷塘月色》中有这样一句：‘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的叶子’……”
“我讨厌背课文！”夏弥眼神变得凶凶的。
“……”楚子航闭上了嘴。
“不过还好师兄你想到的词不是‘弥留’。”
“为什么？”楚子航一愣。
“这样我哥哥就得叫‘夏留’了呢！”夏弥笑嘻嘻地说。
“夏……”
楚子航神色变囧了，他觉得这次出来至少得带上芬格尔——他完全应付不来这位古灵精怪的姑娘。
“其实现在名字也不太好，夏弥叫起来像虾米，我哥哥叫起来像‘瞎望’……希望学院不会有人给我取外号。”夏弥又一边嘟囔一边专心消灭起盘子里剩下的牛肉和薯条。
不过也只有这种古灵精怪的姑娘才能幻想出一套自己的“漫画世界”体系，即使碰上恶魔和龙族这种东西也不会太过被震碎世界观吧？楚子航心想道。
他的目光从夏弥脸上移开——那个叫夏望的男孩吃完了他面前的披萨，满嘴都沾染着番茄肉酱，此时正趴在落地窗前，深蓝色瞳眸里倒映出这座芝加哥城，满是向往与好奇。
在来到这座餐厅上披萨和薯条之前，他就一直是这副对周边世界充满好奇的样子。
楚子航稍稍思索，最后还是抽出几张餐巾纸，起身走到男孩身旁给他把清秀漂亮脸蛋上的番茄酱擦掉。
就算是刚才不礼貌发问的赔罪？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要这么做。
“啊不用劳烦师兄您，这种事情还是交给我来……”夏弥见状，赶忙起身走到楚子航身旁想去拿他手里的餐巾纸。但在触及到楚子航躯体的一刹那，她的身躯忽然像是触电一般颤抖起来，红润的血色染上白皙的脸庞。
“你怎么了？”楚子航察觉到了夏弥的异样。
“肚……肚子有点疼，我肠胃一直不太好……师兄我去趟卫生间。”
夏弥当即弯下腰捂着肚子，一脸难受的样子转身跑开了。
无视了服务员关切的慰问，她几乎是冲进了女卫生间，梳洗镜里的自己的双眸已经蒙上了一层淡薄的迷离粉色，呼吸变得急促。
夏弥咬咬牙，在刹那间她整个人气势都变了，好似君临天下的皇女，瞳眸中那威严璀璨的熔金色迅速吞没覆盖了那迷离的粉，同时她也压下去了体内深处那股让她身体变得滚烫火热的原始欲望。
过了许久，她眼眸中的金色才逐渐消散，恢复成原来的模样。她打开水龙头，接了一捧凉水给自己擦了擦脸。
“这下可完蛋草了……”
夏弥盯着镜中的自己，低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