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五章 另一层面的斩首
其实美国一直很焦急。
除了部署在中东地区及还在母港维护的舰只外，足足有八个航母战斗群进入了最高级别的一级战备状态，分别将白令海峡、丹麦海峡、弗拉姆海峡等多个关键入海口牢牢扼守，将大半个北极圈死死封锁。
但他们却不知道敌人所在，一千三百万平方公里的北冰洋，那传说中要毁灭人类的可怕军团究竟蛰伏于哪一片冰盖之下、哪一道海沟之中？雷达屏幕上一片空白，卫星图像捕捉不到任何大规模集结的迹象。
航母战斗群的指挥官们生出了一种“有力无处使”的强烈挫败感，战斗机引擎轰鸣待发，舰载巡航导弹随时发射，但却不知道该打击哪个位置。
而在北美腹地的芝加哥方面，那座在秘密培养混血种的“卡塞尔学院”虽然被重兵武装团团包围，可一切常规武力在那层笼罩着学院的、流转着幽光的“未知护盾”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B-2轰炸机投下的精确制导炸弹以及从外围阵地发射的巡航导弹，在撞击护盾表面后产生的激烈爆炸只能激起几圈涟漪，随后便归于沉寂。
欧洲则陷入到了另一种更为微妙且棘手的困局。
虽然高层几乎掌控了所有欧洲混血种的详尽资料，但名单上的名字却让他们感觉棘手的要命——
几乎全都关联着那些在欧洲大陆上盘根错节、赫赫有名的古老家族。
除了能够追究至一二次世界大战的窒息且沉重的家族历史之外，还有几个家族所掌控商业帝国与金融网络，几乎就等同于欧盟的经济脊柱！
哪怕资料表明这些家族全都向那支“毁灭军团”倒戈、已经背叛了人类，但欧洲各国高层还是陷入了集体的沉默与两难，任何所谓的“集中化管理”或“剿灭”都成了天方夜谭——他们只能明面上冻结了这些家族的公开资产，然后在暗中等待着这些家族的掌权者出来说明一切。
他们目前还没做好承受欧洲经济崩溃的后果。
与普通民众争先恐后抢购生活物资的恐慌形成鲜明对比，北美的资本集团却在“末日”与“战争”的喧嚣中嗅到了盛宴的气息。
在媒体疯狂渲染“超人军团”恐怖威胁、道琼斯工业平均指数单日暴跌3000点的恐慌性抛售浪潮下，作为传统避险资产和战争受益板块的军工股、黄金以及能源相关ETF（交易所基金）却是逆势飙升，直线涨停。
华尔街还流传着一个令人咂舌的传闻：某位身份不明的超级大客户以惊人的300吨黄金的巨额储备作为抵押物，通过高倍杠杆的保证金交易大举买入LMT公司的股票。
这笔天量买单顿时如海啸般砸进了市场，直接让这家世界第一军工巨头的股价暴涨50%，这一单日内的暴力拉升幅度创下了整个军工板块近年来的最高记录。
……
“‘金融斩首’——怎么样？比起单纯的‘炒股’，这个名字应该更有意思吧？”
路明非手指轻叩桌面，嘴角噙着一丝淡淡的笑意，目光落在了仍有些茫然无措的苏恩曦脸上。
“金融……斩首？”
苏恩曦微微一怔。
随后，她那颗拥有“天演”的大脑开始高速运转，顶级敏锐的思维瞬间贯通了路明非跟她说的这四字背后的真实含义。
以及请她这个“金融女王”来此的真实意图。
“您……您是想让我帮您整垮……”苏恩曦不敢置信地看向了路明非。
“对付一个根植于资本、建立于资本的体系，那用资本的利刃去瘫痪它不是恰到好处么？”
路明非脸上露出一丝赞赏之意，眼底闪烁的光芒似乎已经洞悉某个巨大体系的弱点。
“那……您已经有具体计划了么？”
苏恩曦压低声音试探性地问道，连她自己都未察觉呼吸已悄然急促起来。
“Eva，麻烦你了。”
Eva点点头，一块全息屏幕随即在苏恩曦的面前无声地展开，她的目光立即就被屏幕上的字符所吸引。
直到苏恩曦一字不漏地将整份计划看完后，她抬起头，看向路明非的眼神里充满了震撼与敬畏之色。
苏恩曦完全相信眼前凭这尊战争巨像与其军团所掌控的武力和军力就能整合整个星球；但就是这样一份她刚刚翻阅完的计划，才能体现出眼前这位战争巨人还有着不逊色于他武力的智慧。
不愧是……军团之主！
“你觉得有什么地方需要改进吗？”路明非问道，“在金融领域，你才是利刃，我可能不如你精通。”
“不不不，军团长大人您太谦虚了！”苏恩曦擦了把冷汗，她内心深处最后一丝跟过去那位无害又无力的“小天使”联系起来的残影被彻底撕碎，“这份斩首计划……简直无可挑剔！”
“那在我不在的时间里，计划的执行就交由帕西兄弟和你来负责了。”路明非颔首，目光转向一旁静立如影的帕西。
帕西捶胸行礼，同时侧身向苏恩曦微微躬身，以示对她的尊重。
“至于报酬，只要你想要的在军团可接受的范围内，军团都会尽力满足你的要求。”
“咳咳……给军团长大人做事，说报酬那可太见外了……”
苏恩曦强笑道。
再推脱那显然就不礼貌了，更何况眼前这位不是那种“我管你怎么做我只要结果然后功劳归我”的黑心老板，计划方案都已经给出来了，自己只管执行即可，她显然没有拒绝的理由。
“不过要瘫痪北美霸权的经济系统，靠我账户上的那点小钱恐怕还没法压垮他们的抗冲击阈值……”她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捻动着拇指与食指试探性地问道，“您这边能再拨点经费吗？最好是黄金这种很难贬值的硬通货……”
“经费啊……”
后座的某些校董和元老们听到这词时心顿时一抽，感觉这位军团之主要从他们这下手了——
尽管他们的资产在明面上被美欧冻结查封，但在他们的隐秘账户上仍持有不少现金流；一旦路明非开口，他们没理由也不可能拒绝，因此正在提前适应某种类似“割肉”的疼痛。
他们这些小表情被路明非尽收眼底，他只是微微一笑，侧头看向Eva：
“你有详细统计过宝库里存放的东西数量么？”
“很抱歉，军团之主……这是我的疏忽。”Eva低头向路明非表示歉意。
“没事，只是问问。那就直接让苏恩曦女士过目下军团的军费吧。”
路明非轻轻一笑。
“遵命。”
下一秒，仿佛整座战略会议厅被“平移”到了另一个位置，原本有些昏暗的空间瞬间被一种古老而辉煌的光芒吞噬，突如其来的强烈光线让众人下意识地眯起了眼睛。
直到他们的视觉适应了这光明后，眼前的景象顿时让所有人呼吸将近停滞，大脑皆陷入一片空白。
会议厅的投影完美地覆盖并替代了原有的空间景象，如今，所有人仿佛都像是置身于另一处真实的场景里——
一座富丽堂皇到极致的巨大宫殿、龙王的宝库之中！
黄金是这里最基础的基调和最廉价的装饰，凡是目光所及，皆是由无数金锭、金砖、金块堆砌而成的壮观山峦，表面流淌着永恒不变的光泽，在穹顶那未知光源的映照下，这座宫殿比正午的沙漠还要耀眼。
而在金山之间，在四根仿若顶天立地、雕刻着巨龙与火焰的青铜巨柱下，则是更难以计数的、由金币汇聚而成的海洋。
从古罗马的奥雷、拜占庭的索利多、西班牙的杜卡特、东方的金元宝……它们在光线下形成了一片片不断闪烁、起伏的金色波涛，仿佛真的像是一片活跃着的“海洋”，而拳头大小的珍珠和钻石则作为其中的点缀。
但它们也只是这座宝库的背景板，在金山与金海之间还有无数令人颤栗的奇珍，却随意散落得四处都是：
硕大无朋、未经切割的天然宝石原矿堆积在宝库的角落，红宝石如凝固的龙血，蓝宝石似深邃的星空，祖母绿流淌着森林的生命；
还有镶嵌各色宝石的冠冕、权杖、兵刃、铠甲，又或者是其他什么奇特的部件，其表面皆闪烁着炼金矩阵的神秘光辉，平时一件炼金古物就能让混血种势力抢个头破血流，而在这里却只是随意地半埋在金币堆里；
那些闪烁着元素光泽的炼金水晶，其纯度虽然比不上至臻的“贤者之石”，但也是能让现代的混血种炼金大师疯狂，在这里更是成箱式堆放……
还有很多很多至宝，在这里空间的尺度似乎被无限放大，高耸的穹顶似乎连接着天穹，远处巨大的青铜门紧闭，门上栩栩如生的巨龙浮雕似乎正守卫着这属于军团的财宝。
“应该还算充足。”路明非虽然清楚它们的价值，但还是对这些冷冰冰的金属无感，不如换成泰坦军团来得实在。
他侧头跟老唐开了个玩笑，“铸造将军你不会介意吧？”
“欸！团长你这话就见外了啊！”老唐立即站起来拍着胸口表示自己的觉悟，“我的就是军团的，军团的就是大家的！身为军团的一员，我当然义不容辞地要为军团做贡献啦！”
“你说对吧妹妹？”
说完他还挤眉弄眼带着一种炫耀的表情看向了一直从未发言的夏弥。
夏弥顿时满头黑线，觉得这个哥哥真的变得越来越欠揍了，有钱有底蕴了不起是吧！
“对什么对！我就一穷鬼！唯一财产就三环一套房！你爱看上就拿去给军团当宿舍吧！”她骂骂咧咧地回应。
“如果还不够的话，我可以回亚特兰蒂斯一趟；记忆中我在那里存了些东西，也许可以派上用场。”
那位穿着素白祭司长袍纤尘不染的古典美人也开口了，声音恒古而空灵，轻描淡写间展示了她的底蕴。
“还是别把这里当成炫富现场吧……”路明非无奈地扶额，开始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跟铸造将军开玩笑。
他看向了苏恩曦，而后者正张着嘴，神色痴傻，平日里引以为傲的金融大脑此刻彻底宕机。
震撼！
颠覆认知的震撼！
她曾掌控过数亿资金流，也见识过瑞士银行的金库，但跟眼前这一切比起来……简直就是维度上的碾压！
“够！够！”
她扇了自己几巴掌以让自己清醒过来的同时才艰难将目光从宝库中移开，“足够了！砸都能把华尔街连同曼哈顿岛一起给砸沉了！”
苏恩曦身体微微颤抖，说这话时忽然有些神晕目眩。
而后座的校董和元老，这些古老混血家族的掌权者们脸上的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他们引以为傲的家族积累、藏在古堡地窖又或者是隐藏账户里的底蕴，在这展示的宝库面前简直寒酸得要命！
他们这才发觉自己刚才的念头是有多么地可笑——这位军团之主需要从他们身上割肉？这仅只是诺顿的宝库！
还有那尊看上去已经完全臣服的白王……
无论是武力，财力，还是技术，底蕴，他们真正直观地感受到了这支军团、这位军团之主的力量是如何的惊人。
若是没有北极那个存在的威胁，那他整合统一整个星球就是注定的事实，区别不过在于路明非他会用什么样的方式罢了。
“那就行。”
路明非点点头，随即再度起身，只不过这一次他的目光则是看向了后座的众人，整个空间的气压仿佛骤然沉降。
所有校董与元老都不禁绷直了身姿，似乎等待着对方的注视。
“各位，”路明非缓缓开口，“我不管你们曾如何幻想尼德霍格陨落后的权柄更迭……但现在，幻梦该醒了。”
路明非的声音不高，但却像是一柄重锤敲击在洪钟上撞击着每个人的心脏。
“没有所谓新的龙族，也没有新的统治者。”
“结局只有一个，这颗星球上的人类和混血种将作为一个整体向这个宇宙迈进，世界从此进入一个崭新的时代。”
“是退出与旧时代一同埋葬，还是想作为第一艘踏入新时代的舰船……各位自由选择。”
……
短暂的寂静过后，弗罗斯特最先举起了手；虽然他很清楚自己举不举手都改变不了太多，但率先向军团之主表态总是好的。
之后是洛朗家族的伊丽莎白女爵，日本分部的新任家主樱井七海紧随其后；然后是高廷根家族的夏绿蒂，之后是圣乔治……
直到最后的贝奥武夫元老举起手后，所有秘党家族在此刻过后都彻底跟启示之剑军团站在了一起。
“很好。那么，会议就此结束。”
路明非点头，“战争开始。”
……
北美，某处绝密的地下防核设施，总统及所有高层官员齐聚，每隔几步就有一名荷枪实弹的精英士兵，谨防那支军团可能发起的斩首突击。
一块巨大的屏幕悬于这设施的主体大厅内，被分割成无数个画面监视着当前世界的一举一动，有卫星象图，有摄像监控……同时还有最醒目的防空监视图。
几个小时前总统的那份对外声明是提前录好的，早在得悉军团存在的那一刻，总统就被转移到了这防护设施中。
“总统阁下！那个暴君，那支军团的首领正在向世界发表讲话和声明！”
有助理急匆匆地跑了进来。
“快切大屏幕！”
……
在听完屏幕上那尊巨人的声明之后，最高决策层都陷入了一片沉默中，似乎是在思索他说的话是否真实，是否要相信。
直到又有人冲了进来上气不接下气地说道：
“芝加哥急电！那座学院……保护它的那层护盾消失了！”
画面切换至从空中远程监视的直升机视角，果然，那层神秘的半球形护盾已经消失了，那座古老的学院彻底暴露在了随时可被导弹打击的范围之下。
“现在该怎么做？总统阁下。”财政部部长紧张地问道。
“不能轻信他们的话语，总统阁下，更何况是他们这群身份不明的异族武装。”
身材高大的国防部长率先开口了，他眼底有一丝金芒稍瞬即逝。
“这是一个机会。我建议，应该立即将这群恐怖分子彻底毁灭，总统阁下。”
“向世界宣告，没有任何势力能够挑战我们的世界地位，不管是所谓的龙族，还是所谓的军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