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无亚空间
路明非没有掐着表去算够不够两个泰拉日的时间，也更加不可能去跟男孩讨价还价。
来自帝皇陛下的崇高命令通过战甲内置的通讯频道传达给了在卡塞尔校园内的每一位恸哭者阿斯塔特——未着甲的修士身边必定有一位着甲的修士陪同。
从接收到命令的那一刻起，他们就立即停下了进行的艺术创作亦或者是冥想祷告，他们没有露出任何留恋或是不舍的情绪，甚至没有多看这美丽的世界一眼，就坚决的迈动脚步开始奔往圣血馆方向。
尤其是在观景台的那些战士们，他们奔跑的势头就犹如一辆辆疾驰的装甲战车，速度与力量感并存，学院的学生们惊恐地贴在道路的边上，谁都不想犯贱去阻拦他们的脚步——撞上他们估计跟撞上一辆坦克没什么区别。
不到五分钟的时间，在卡塞尔学院休息的所有恸哭者战士就已经在庭院内集结完毕，随后在一连长克兰斯的带领下迅速进入圣血馆内。
同时还在圣血馆庭院内逗留的教授和学生都被请离了出去，还没等话他们反应过来是什么情况，庭院的生铁大门就已经关闭，Eva接管了这里的安保。
地下一层，通往尼伯龙根的炼金矩阵自动激活发出亮眼的光芒，恸哭者战士们迈着整齐的步伐走入其中，重新回到泪之母号所停泊的那片尼伯龙根空间。
“这么快就走了？不多待会？我今晚还给各位大兄弟准备了告别欢送会和小礼物呢。”
芬格尔跟了上来，他有些惊异，本以为这些战士至少会待到明天。
“帝皇陛下的命令不容拖延，”路明非沉声说道，“而且对阿斯塔特的告别只会在战场上。”
没有任何告别的机会或者是话语，恸哭者战士们头也不回地登上了泪之母号，这艘舰长将近九公里的庞大战斗驳船随他们的回归又重新启动；
说来也奇怪，这样一艘质量至少有三千万吨的庞然大物居然没被星球的引力影响，在路明非认知中基本所有太空战舰都要停泊在行星轨道的船港里，很少会直接降落在行星上……
也许是因为尼伯龙根的空间特殊？他心想道。
被称为“诅咒军团”的黑甲战士队列从远处同样高大的青铜殿宇内整齐地走出，可却见不到那位男孩以及圣洁列诺的身影。
并且只有一部分黑甲战士登上了泪之母号，还有一部分战士沉默地持爆弹枪站立在原地，没有丝毫要离开的意思。
“那是什么情况？陛下特地留一支队伍给咱们打仗？”芬格尔眼睛一亮，面露喜色。
路明非也很不解，要真是这样的话，以黑甲战士们的强大战斗力，扫平家乡的异形和伪神也许只是时间问题……
璀璨耀眼的光芒从庞大战舰的尾部亮起，就好像同时升起了数颗太阳一般，这片尼伯龙根空间迎来了辉煌的白昼。
泪之母号的动力引擎正在激活，庞大的舰身离地而起缓缓升空，支撑舰身前侧的无数支架也在纷纷收起。
任何梦想踏足星空的人类在看到战舰升空起飞的一幕都会忍不住心潮澎湃，虽然战舰的主体看上去更像是一堆哥特风格的大教堂堆成的建筑群，但它起码是一艘真实的战舰，而不是科幻作品里的那些特效和道具。
泪之母号在地面上投下巨大的阴影，在上升到一定的高度后，舰身方向开始调整向上，随着尾部巨大的引擎喷口喷出的“太阳”更加耀眼，这艘战斗驳船开始急速向高空飞行。
这跟路明非想象中的离开方式不同，他以为会像降临这个世界时那样，由圣洁列诺手里的剑刃劈出一条裂缝引导兄弟们离开。
“这是要奔向外太空探索宇宙的节奏？”芬格尔惊呆了，“要不要联系Eva黑一下北欧上边的卫星？要不然我怕明天全球的新闻头条都会是‘不明飞行物光临地球’或者是‘上帝的教堂升天了’。”
这座尼伯龙根的现实位置位于北欧冰岛，大致位置在克拉夫拉火山和阿斯恰火山之间，在青铜与火之王这对兄弟流亡到古中国之前，这里曾是他们的封地；
至于它的空间范围是否能够延伸到大气层……那就得看泪之母号什么时候会被观测到了。
“这倒不用，泪之母号有自己的伪装系统。”
关于这点路明非倒不怎么担心，他正在猜测帝皇陛下打算用泪之母号做些什么。
是想让舰船驶向外太空，通过星系中的“曼德维尔点”跃迁进入亚空间么？
“曼德维尔点”是装备了亚空间引擎的飞船在不受恒星或其他天体引力干扰的情况下安全进入或者离开亚空间的最小距离，如果一艘舰船过早进入或退出亚空间的话，有可能会给舰船本身或者附近的行星世界带来灾难。
路明非的心脏开始狂跳起来，他也许猜到了答案。
尼伯龙根的天空开始变得暗淡下来，似乎夜幕将要降临；泪之母号尾部引擎喷口的亮光已经缩小成了一团光球，在出现繁星的天空中引人注目。
“那我们接下来……该做些什么？招呼那些冒火的黑色兄弟？”
芬格尔试探性地问道，远处那些未登上战斗驳船的黑甲战士依旧沉默地站立在原地，一动不动。
“不用……你们先回去吧，他们也许还要等一段时间才会回来。”路明非摇了摇头。
如果真的有曼德维尔点存在的话那它也许在海王星的轨道或者是柯伊伯带上，虽然以家乡人类的科技水平而言这个距离相当遥远；
但泪之母号在实体宇宙的亚光速航速全速状态下约为光速的百分之八十，即使来回也不需要花费太过漫长的时间。
不过战斗驳船归来的速度要比路明非想象中更快，大约过了六个小时，恸哭者战团那艘庞大的战斗驳船就重新回到了这片尼伯龙根。
这一次她不再着陆了，在地面停留的黑甲战士们闪烁着光芒消失在原地，似乎通过某种方式传送回了泪之母号上。一直未出现的圣洁的天使从青铜城的顶端展翅翱翔，他手中的长剑竖起指向天空，随后朴实无华地划下。
路明非感觉自己似乎受到了某种牵引，与此同时璀璨耀眼的金光从青铜城爆发而出，一道裂缝被天使的剑刃切开，来自于灵魂之海的浓烈气息涌出。
他深吸了一口气，现在才是自己和恸哭者兄弟们告别的时候。
他们即将回到那个遍地都是战争与敌人的黑暗银河，在如诅咒般的厄运纠缠下继续去拯救帝皇的子民。
圣洁列诺率先飞入了裂缝，庞大的金属战舰跟随其后，船头粗大的金属撞角一点一点地挤入这道裂缝中，将它强行扩大至舰身能够通行的宽度，就像当初刚来到这个世界时那样。
“愿帝皇与圣洁列斯的光芒庇佑你们，兄弟。”路明非目送着泪之母号，心里默默地为战斗兄弟们祈祷。
至少他还是想办法给了一些援助的——他给船上送去了大量的食物和洁净水。在回到那个宇宙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恸哭者战士还有船上大量凡人奴仆都不会缺少食物了。
“很遗憾，我还是抹除了他们关于这个世界的所有记忆，包括记录下来的影像也一样。”有平静的话语声音在他身旁响起。
那个男孩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路明非的身侧，与他一同注视着大半个舰身已经没入裂缝中的泪之母号。
“陛下。”路明非连忙单膝跪地行礼。
“让圣洁列诺给他们保驾护航是做不到了，他接下来的时间恐怕会非常忙，”男孩自顾自地说道，“不过让这支‘咒缚’住在船上还是没问题的，毕竟是我难得从王座上分来的一点权能。”
路明非瞪大了眼睛，差点忍不住面露喜色：帝皇陛下居然允许那支黑甲战士队伍陪伴恸哭者前行？！
他见识过这些黑甲战士的强大战斗力，对寻常阿斯塔特而言是致命的攻势打在他们身上毫无效果，而从他们手中爆弹枪射出的火焰爆弹却能摧枯拉朽地消灭帝皇之敌。
有他们同行，恸哭者战团至少在短时间内不用担心会遇上惨烈战斗而有被灭团的危机！
“承蒙陛下荣光庇佑！”路明非激动万分。
“起来吧，路明非。通过刚才的短暂航行测试，我能够确定一个令人高兴的结论。”
路明非又一次从男孩的脸上看到了笑容，并且不再稍瞬即逝；在以往祂的神情一直都是平静、沉着、理智的代言人。
“泪之母号在外太空进行亚空间引迁失败了，亚空间引擎没有任何反应，”男孩的微笑开心得像是看到了一种名为希望的东西，“这也就是说，你所在的家乡星球并不在人类帝国所处的那个银河系中，而是另外一个独立的银河系。”
“一个不存在亚空间、不存在灵魂之海、不存在恐惧之眼的崭新银河系。”
泪之母号闪耀着太阳般光芒的引擎喷口没入了裂缝中，那道裂缝开始自主修补，将灵魂之海以及另外一个黑暗的银河彻底隔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