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瞿塘风雨
“我们已经到长江流域了，卡塞尔的S级。”
抗噪耳机里传来机组人员的提示声，路明非结束了沉思与祷告，睁开眼睛。
他侧头看向直升机的舷窗外，高耸连绵的巫山山脉绿荫葱笼，那崎岖陡峭的山壑就像是蛰伏在辽阔大地上的巨兽脊背，蜿蜒壮阔的大江在山脉间发出奔腾的轰鸣。
假如天气再好一些，能有阳光洒落下来，也许这般景色会更加壮丽，但直升机上方的天空那阴沉的乌云就如同一片漆黑海洋，随时会倾泻而下。
“美好的世界，美好的星球。”
路明非心中感叹，净化混沌异端绝不让它们染指的决心坚定如钢。
不过帝皇陛下似乎对自己这个家乡星球没有什么收复的意愿——要知道在那个人类帝国最巅峰的大远征时期，帝皇麾下的舰队可是纵横整个银河系，收复着一颗又一颗失落的人类殖民星球。
要是以后哪一天帝皇让自己率队将家乡纳入祂的庇护之下呢？家乡这些繁杂众多、参差不齐的国度会乖乖俯首称臣吗？据说大远征时也有许多星球拒绝归顺于帝皇，从而被原体率领阿斯塔特军团武力征服。
如果真到了那种地步，自己在家乡人类的眼里应该变成汉奸……啊不对，应该变成“球奸”了。
算了，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路明非收敛思绪重新归于平静。
现在是昂热那通电话过来后的第五天。他刚放下电话，Eva就立即为他安排了游泳和潜水教练。
得益于混血种优秀的身体素质外加极高的悟性，路明非第一天学会了游泳，第二天学会了深潜，并且在第三天的时候就开始畅游密歇根湖和休伦湖，倞得那几个退役的海豹特种队成员下巴都快掉了。
但正如路明非自己所说，在陆地/天空/战舰上他能够发挥出强大的战斗力，但在水下就不一定了，完全是两个概念，一名拳击冠军跑到水下跟一名蛙人搏击也得输——虽然他在第四天水下格斗的课程里经过数个小时的学习后就在水下放倒了教练。
其次是武器，水的密度是空气的八百倍，现代枪械的子弹出膛速度越快其水下造成的阻力就越大，《流言终结者》曾进行过测试，在游泳池这样的水深地区中用超音速狙击枪射击，子弹反而还变成了碎片。
所以在水下没法带爆弹枪，只能依靠鱼叉这种质量大初速慢的武器……可此行水下要面对的可不是什么大鱼大虾，而是龙这种海陆空三栖异形，大白鲨跟龙类比起来也跟小猫小狗差不多。
“当地气象局发出了红色大风暴雨预警，今晚夔门流域估计要下大暴雨……”机师操控直升机跃过了一座高山，窗外前方的视野豁然开朗，阴沉的大江掀起无边的怒涛，“我们到瞿塘峡了。”
“轰隆隆！”
一声惊雷炸响，甚至盖过了直升机螺旋桨的轰鸣，黑云压城城欲摧，山雨欲来。
“虽然夷陵多风雨，但这种季节的暴风雨着实有些罕见。”有人开口说道。
陪伴路明非同行的不是他所熟悉的圣血馆成员，也不是卡塞尔的执行部成员。
“路明非”这个名字已经被世界所有混血种势力铭记在心，其中也包括“正统”。也许是因为相互合作的关系，正统得知了罗马事件的幕后消息，再加上上个月拜尔莫斯号游轮上的事故，他们对这个走到大动静就跟到哪的S级大男孩相当戒备，毕竟这次联合探索的地点实在有些敏感与不便。
他们只允许路明非独自参加此次行动，不让再携带家属，路明非原本想带上芬格尔和炼金军士老唐过来的想法也因此破灭。
直升机俯身向前加速压进，机师也想赶在暴风雨前到达目的地。远处昏暗的江面上唯一一艘巨大的拖船已经点亮了船灯和着陆灯，早就做好了迎接他们的准备。
大约十分钟过后，完全黑下来的天空惊雷接连炸响，在路明非踏足摩尼亚赫号的甲板时，暴雨倾盆而下，给了他最为盛大的欢迎……或者是逐客仪式。
路明非微微皱眉，这冰冷的暴雨让他想起了伪神奥丁，想起了异形白王，“元素乱流”都是以狂风骤雨的方式呈现。
“但至少家乡的雨水干净得能直接喝下去。”他做好了随时战斗的准备，能够诛杀恶魔的净月圣剑就背负在身后，隐锋入鞘。
“欢迎你的到来，S级！”曼斯.龙德施泰特教授快步走过来大声说道，身上的船长风衣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我记得你上个学期有听过我的课！我们先进船舱再说！”
路明非只是点点头，默不作声地跟着曼斯教授走进了摩尼亚赫号的船舱，随着舱门的关闭，外界冰冷的暴风雨被暂时隔绝在外。
一走进这温暖的舱室，路明非就感受到了近十道视线的注视和审视，路明非的视线也在这些人的面孔上扫过，令人惊奇的是在这舱室内的人包括他在内多数为亚洲面孔，就只有曼斯教授和另外一个黑发但是拉丁美人长相的女孩两个是“老外”。
“您好啊S级！我可是你的粉丝！能给我一个签名吗！”那个拉丁美人兴奋地凑了上来，俏脸红润，手里拿着纸和笔。
“塞尔玛，注意场合。”曼斯教授咳嗽提醒。
“这里是临时作战会议室，介绍一下，我们卡塞尔的S级，路明非。”
曼斯相当自豪地向众人介绍了路明非，“卡塞尔的S级”这几个字咬得特别重。
随后，他开始向路明非一一介绍众人。
“周震龙先生，此次联合探索行动正统方的代表。”标准的国字脸男人肃穆地点了点头。
“周渊痕先生，正统的寻龙风水师。”头发花白有些仙风道骨的老人端坐在舱室的角落，全神贯注地盯着手里那个黑色古朴的罗盘。
“陈女士。”一名贵妇人模样的女人专心照顾着怀里的婴儿，很快就收回了视线。
“李吟星小姐，正统方派出的保护者，某种意义上……跟伱的位置一样。”
“你好啊，S级，久闻大名，”身穿白色Adidas运动服扎着高马尾的运动系漂亮女孩笑嘻嘻站起身，自来熟地凑上前跟路明非握了个手，然后还主动捏了捏他的肩膀，啧啧评价道，“你真人比照片要帅啊，身材也不错嘛，在卡塞尔那边肯定很招蜂引蝶吧。”
“你好。”路明非没有在意女孩的动手动脚，只是礼貌的回应。
并且对方确实拥有不错的实力，可惜军团不招收女性，要不然他已经开口试图把对方招揽进自己的军团了。
而且这女孩的说话风格总让他想起芬格尔兄弟。
“比我想象中要闷~”女孩哼了哼，重新坐回自己的位置，她的座位旁侧有一把造型古朴的八面青铜汉剑，剑柄处饰有温润的翡玉。
待两人的“客套”结束后，曼斯教授才向路明非介绍剩下来的几个人：
“塞尔玛，我的学生，担任此次行动下潜的通讯指挥。”
拉丁女孩朝路明非甜美地笑了笑。
“叶胜，酒德亚纪，执行部专员，也是我的学生，是此次行动中最关键的下潜探索人员。”
两人应声地同时站直身子，他们披着外套，里面是早就穿好的黑色潜水服，胸口处有半朽银色世界树的徽记。
路明非朝他们点头示意，这种恶劣的天气再加上水下有可能存在的龙族异形，毫无疑问他们两人的任务是最为危险的。不过猜测到自己接下来可能会跟他们一起行动，他又补了一句，“我会保护好你们的。”
“……”
叶胜和酒德亚纪一愣，似乎没想到S级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来，但前者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笑着回应：
“有S级你这句话，那我可就安心了。”
路明非认真地点了点头，目光看向了叶胜身侧那位面容姣好甜美的女孩，忽然想起了那个叫酒德麻衣的瘦弱女性。
不过他并不关心，所以也就没开口多问酒德亚纪是否认识对方。
路明非找寻位置想要坐下，却看见李吟星笑吟吟地招手示意，路明非倒也没多想，径直坐到了对方的身侧。
“那我们直接进入正题吧，”曼斯教授拉开了战术板，上面绘制有水下环境地形的战略图，而战略图的中间则以红笔划出了一个醒目的圆，“经过周渊痕先生的风水定位，我们初步确认了白帝城的所在水域。”
“山水相交，为龙止处，龙若止，必有自之水界之……”那仙风道骨的老人头也不抬，“算了，说多了你们也听不懂。反正白帝城就在我们下边，想要倒龙王的斗，你们最好悠着点。”
“你觉得龙族他们建家建坟也要看龙脉这种事情科学吗？”李吟星贴了过来低声问道。
“不知道。”路明非只对那个疑似炼金军工厂的白帝城感兴趣。
“是的，经过声呐观测仪以及叶胜的言灵‘蛇’的确定，这片水域地下埋藏有相当巨大的青铜物体，诺玛经过模拟建模显现出来的实体有百分之九十相符合建筑群体的轮廓。”曼斯教授脸色稍微缓和:
“白帝城和我们之间除了五十米深的水体之外还相隔有近五十米的不稳定岩层结构，幸运的是前几天的一场小型地壳变动，让我们发现了一条离白帝城只相隔十米不到的裂缝。”
“现在水下钻探机正在全力运作，预计两小时后将打通这条裂缝，那时，我们将展开第一次下潜探索行动。”
曼斯教授看向了舱室外的那座轰隆隆作响被固定在甲板上的巨大机械，那是一台水下钻探机，正与暴风雷鸣组成震耳欲聋的二重唱。
“这场突然的暴风雨掩护了我们，”国字脸的中年男人周震龙沉声说道，“要不然钻探机的动静很快就会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听起来好运站在我们这边哎，周大师你是给我们搞了什么转运仪式吗？”李吟星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