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再见了父亲

　　兽人族，这种身体强悍、力量强大的战争兵器，一向散居在昆塔斯大陆各地，以部落的形式游离于人类社会之外。即使存在人口较少与魔法抗性极弱的缺点，但他们仍是大陆不可忽视的一支力量，并且在数百年来的战争中反复证明着自己。

　　然而区区一个黑道头子，一个已经被证明是正常人类的妓院管理者，居然能够在瞬间彻底兽化？从简单的调查来看，他似乎服用了某种刺激药剂——即使他本人也不知道这一点。这意味着什么？这意味着兽人的数量缺陷将会被克服。而更可怕的是，兽化后的伪兽人，竟然对魔法也有一定抵抗性！

　　如果有人掌握了这种药剂的配方，大量进行生产，再以之装备二十万……不，只要装备十万军队，恐怕整个世界都会在他的脚下颤抖。在场众人面面相觑，齐齐陷入沉默，他们不约而同的冒出一个念头：“幸好，这种药剂还不成熟，否则……”

　　但在庆幸之余，贪念也在很多人的心头升起——如果说，掌握这种药剂的是坎帕斯公国……几秒钟的沉默过后，伊莎贝尔重重挥手，向近千名士兵喝道：“搜查这座妓院，带走所有的相关人士。无论如何，也要从他们口中挖出幕后老板的消息！”

　　士兵们不敢有任何怠慢，当即在队长的带领下分成两批，一批快步冲入妓院，另一批则负责逮捕那些打手和妓女。何太平默不作声的旁观，隐隐为伊莎贝尔的贪念而叹息，直到士兵们冲向打手群，他才轻轻抬起手来，打断道：“殿下，我是否可以向您讨个人？实际上，我想报答某个小女孩的善意提醒！”

　　这么说着，何太平已转头望去，他的目光恰恰落在面如死灰的安身上。伊莎贝尔微微一怔，随即爽快的点头道：“没问题，这个家伙就交给你来处置。区区一个帮闲，对于我来说也没有什么价值。”

　　“感激不尽！”何太平躬身行礼，而得到他示意的亚历克斯与崔斯特已大步向前，将浑身瘫软的安提了出来。察觉到死亡在不断逼近，安跪行爬到主宰者身边，紧紧抓着他的衣角，并且苦苦哀求道：“大人，这件事与我无关，我只是收他们的薪水，替他们办事。”

　　“放松些，我什么时候说过，你与这件事有关了？”何太平满面笑容，轻轻拍着对方的肩膀。只是下一刻，站在一旁的亚历克斯突然微微使力，在瞬间扭断了安的关节，随即重重一推！

　　双臂尽断的安扑翻在地，根本无法起身。看着那位男性带着冷笑向自己逼近，他只能惊惶的颤声道：“大人，不要杀我，我会把我知道的都……”

　　“抱歉，我对人渣的口供不感兴趣。”何太平重重一脚踩在安的咽喉上，将剩余的话都逼了回去。似乎觉得这样还不过瘾，他又用力踩了两脚，这才望向木偶般的薇薇安，轻轻招手道：“老实说，我不喜欢你这种小孩子。不过既然你刚才出言提醒我，那么我欠你一个人情，因此……”

　　迟疑了几分钟，薇薇安突然擦去眼角的泪痕，缓缓走来。她的小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那把藏在袖中的匕首，却被慢慢拔出。无法动弹的安眼见女儿缓缓逼近，只能徒劳的睁大眼睛，喉咙中不断发出呜咽声音，却无法说出一句整话。

　　在赫赫做声的男子身前停下脚步，薇薇安握着闪烁寒光的匕首，似乎仍有些犹豫。许久的沉默过后，她突然叹了口气，摇头垂下匕首……

　　安顿时松了口气，感觉到得救的希望。但在他瘫软下来之前，垂下的匕首突然再度扬起，并且重重刺入他的心脏，甚至还用力的剜了剜！

　　刹那间血花飞溅，薇薇安的小脸上已沾满血迹。轻轻摸了摸脸颊，黑暗中的小女孩带着单纯明媚的笑容，柔声道：“再见了，爸爸！再见了，安先生……”

　　寂静，死一般的寂静！昏暗的灯光下，所有的人都隐约觉得，笼罩在周围的黑暗竟然如此之重，重得令人几乎无法呼吸。呼啸声响起，一阵冷风从远处吹袭而来，森森寒意渗入皮肤，让人情不自禁的裹紧外袍。

　　“你确定，那真的只是个小孩子？”克莉丝汀淡淡现出身影，轻轻摇了摇头。她凑在何太平耳边，如此轻轻问道。亚历克斯与霍恩已经看得目瞪口呆；罗格与星空完全石化；只有古特兰与崔斯特彼此对视一眼，忽然不约而同的低喝道：“别和我抢，这个学生归我了！”

　　“老实说，我原本很确定她是个孩子。”实际上，就连何太平自己也没料到，薇薇安竟会以这种方式杀死安——如果换成威胁或者惩罚，倒显得正常很多。然而此时此刻，看着满面血迹却仍带笑容的小女孩，何太平也只能耸耸肩膀，无奈苦笑道：“不过从目前的情况来看，我觉得有必要再确定一下她的年龄……”

　　“匕首？”就在这时，静立在旁的伊洛德法师突然低喝一声，伸手探向薇薇安手中的匕首。后者立刻警惕的后退几步，将匕首横在身前，露出择人而噬的目光。何太平微微颌首示意，克莉丝汀随即漂浮到薇薇安身前，同时低声问道：“伊洛德先生，您要这把匕首做什么？”

　　“这把匕首上带着神圣气息，或许那是黑甲男子赠予刺客的礼物”伊洛德有些无奈的后退两步，肃然道：“巧合的是，我最近研究的一种追踪魔法，可以根据物品上的气息在小范围内锁定其主人。”

　　虽然拥有强悍的实力，但身为魔导师的伊洛德，并不习惯从一个小女孩手中抢夺东西。因此，他只是将目光投向克莉丝汀，希望可以从她这里得到一些帮助，然而这一次，无论魅魔如何施展魅力，薇薇安都没有交出匕首的意思。这个小女孩牢牢抓着匕首，眼睛却一直盯着何太平，不知道在思考什么……

　　“老板，或许你可以试试？”罗格迟疑着，轻声提醒了一句。何太平有些苦恼的挠着头，终于上前几步，缓缓摊开手掌道：“好吧，薇薇安！虽然我不太喜欢这种方式，不过你最好乖乖听话的交出匕首。”

　　薇薇安沉默着，低头看了看沾满血迹的匕首，似乎有些犹豫。许久之后，她轻轻开口道：“交、交易……我、我要你，答应一件事。”

　　“杀人，还是放火？”何太平微微眯起眼睛，但薇薇安没有继续说明的意思，只是紧紧闭着嘴唇，一瞬不瞬的盯着他。在漫长的等待中，被凝视的男性终于忍耐不住，放弃似的叹息道：“好吧！好吧！只要不过分，我会考虑的。”

　　实际上，这位男性也很狡猾，用了“考虑”而不是“答应”。但许久的对峙过后，那把带着体温的匕首，终于还是被放入他的手掌。何太平轻轻舒了口气，将匕首扔给伊洛德，同时摸着薇薇安的软发道：“很好，做个乖宝宝，长大才能嫁得出去！那么接下来你打算做什么？要不要吃个苹果？”

　　在场的千余人面面相觑，倒有大半齐齐翻了个白眼。在这种场合下，请一个遭遇剧变的孩子吃水果，这也未免太不合时宜了吧！但让他们一起瞠目结舌的是，沉默的薇薇安居然接过苹果，忽的绽露出可爱笑容，重重啃了一口……

　　“两个都不正常……简直是绝配！”怔了半天，罗格终于低声嘟囔了一句。而这个结论，也立刻得到所有人的赞同。几乎在同时，从伊洛德手中流露出的青色光芒，已轻轻溶入那把匕首，并且在空气中凝聚成风精灵，萦绕着向外飘离……

　　“晤，那家伙还在城内吗？”何太平精神抖擞的舒展着筋骨，突然觉得好戏就要开场了。这么看起来，那位黑甲男子并未如设想中的逃离康斯坦丁，而仍然藏身于城中——也许上午的那场战斗，也让他受了重伤，无法支撑长途飞行。不过这样也好，在晋升到高阶召唤师后，自己终于有机会报仇雪恨了！

　　没有任何犹豫，伊莎贝尔与伊洛德立刻率领数百名士兵匆匆跟上。然而轻轻搂着薇雅夫人的安德烈，却似乎对这种打斗毫无兴趣，甚至打算转身离开。何太平饶有兴趣的看着他的背影，突然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家伙……厄，是欣赏，欣赏才对！

　　“安德烈，你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吗？”然而两秒钟不到，伊洛德带着责备的低喝，便回荡在空气中，“跟我来，那名刺客刚刚冒犯陛下，并且很有可能卷土重来。而以你的身份，只打算袖手旁观吗？”

　　安德烈怔了一怔，相当无奈的放开薇雅，嘟囔着走向伊洛德，看他的表情显然非常不满。何太平摩挲着下巴，望向身旁的众人道：“那么，我们也去凑热闹！火苗、星空跟我来，其余的人先带薇薇安回去……当然，我也不介意你们半路把她丢掉！”

　　片刻之间，在这片空地上演的精彩剧目，就此在晚风中徐徐拉上帷幕。而大队人马行进的脚步声中，何太平的嘟囔声隐约传来——“喵的，那个混蛋！今早打我打得很过瘾吗？星空、火苗，待会给我往死里揍！不打他个满脸桃花开，他就不知道花儿为什么这样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