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人生何处不相逢

　　如果去询问一个坎帕斯公国的居民，在他一生中最难忘记的盛典是什么，80％的人会给出相同的答案——公国商展会。这个持续举办一百二十年的商业展览，已经从最初的商业目的逐渐转向商业与娱乐的融合，也因此成为各个阶层都深深喜爱的一个盛典。

　　因此，当本届商展会在布鲁斯举行时，即使知道这里新近发生过动乱，但还是有数以万计的人涌向这个城市。随之而来的，自然是大量的商人、演艺团，以及总与繁华紧紧相随的流氓、小偷、强盗……

　　“所以正如我所说，光明总与黑暗同行。”何太平在拥挤的街道上大放厥词，虽然赢得金月诸女的赞许，却让另一面的埃德蒙和霍恩偷偷捏了把汗。他们刚刚到达这个城市，却已经被这里突然展现的盛况而震惊，如果不是借着金月的演艺团声望，恐怕一干人等的最好结局，就是在路边长椅上铺张报纸过夜了。

　　简单梳洗之后，众人前往商展会的所在处登记，顺便也欣赏这个城市的风光。因为前段时间大发横财，何太平早已摆脱了依靠康斯坦丝当小白脸的尴尬处境，这时仗着戒指里的十几万金币，更是财大气粗的挥霍败家，只要诸女在哪个店铺小摊前多停留几分钟，就把她们目光所及的东西全部买下。

　　“还要什么，只管开口！”暴发户的感觉何其痛快，何太平砸钱砸得兴起，险些误了正事。还是一旁的埃德蒙看到天色不早，急忙上前提醒道：“会长，我们不如先去登记了参展商品，然后再游览布鲁斯？”

　　提到参展商品，何太平倒是突然想起一件要紧事，低声问道：“埃德蒙，我交代你分派那些药丸出去，你干完了没有？”

　　“干净利落！”埃德蒙做了个完成的手势，微笑应道，“前几天吉祥演艺团已经到达布鲁斯演出，吸引了大批贵族名流前来观赏。我们借着演出机会，以门票抽奖的方式送出了全部药丸，相信他们中的一部分人会服用。”

　　“全部送出，你确定吗？”何太平一脸笑眯眯的表情，看上去毫无危险可言，但对于熟悉他的人来说，这意味着火山爆发的前兆。因此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整齐划一的退开几步，免得殃及池鱼。

　　“厄，我还私下留了一点……”埃德蒙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可怜巴巴的坦白道。自从上次半信半疑的服用了药丸，一向有些临阵丢枪的他居然在当夜雄风大振，杀得一干妻妾丢盔卸甲。不过自从那次之后，他没有机会再得到这些药丸，难得这次负责分发，自然要上下其手一番。

　　“这次就算了，难怪你那几位夫人满面春风！”何太平翻翻白眼，却又乘机搂着他的肩膀，低声问道，“话又说回来，效果真的很好吗？”

　　“相当……”埃德蒙下意识的回答，却突然怔了一怔，“会长，难道您没有使用过？”

　　“废话！”何太平看了看头顶的蓝天，若有所思道，“你知道的，艾莫斯老师做毒药习惯了，难免会加点什么成分……所以在确定百分之百安全前，我绝对不会使用！”

　　埃德蒙眼前一黑，当场就晕了过去。何太平微笑着从他身上跨过，缓步走向不远处的商展会登记处。而趁着文书登记参展项目的同时，看似悠闲的男性也没有忘记在旁闲步，并且若无其事的与一个路人交换了纸条。

　　正所谓冤家路窄，片刻之后，撒耶、西蒙斯、昆西等人竟也到达登记处。说起来，暗战多日却从未谋面的双方，还是第一次真正见面。而倒霉的卡尔，就只能在此时充当介绍人，想必他在数十道灼热目光的交织中，一定有种煎熬的感觉。

　　不过这场瞪眼比赛并没有持续太久，何太平很快就将目光移开，投向站在一旁的白袍女性。几秒钟的凝视过后，他忽然躬身行礼，泛出淡淡的笑意道，“风舞小姐，看来我们果然有缘，在哪都能遇见。”

　　没有理会他那种调侃的语气，笼罩在白袍下的风舞轻轻颌首问候，沉声道：“何先生，那些盗贼的情况如何了？”

　　“晤，他们已经皈依我佛，不再行恶了！”何太平摩挲着下巴，脑海中浮现出那两颗愁眉苦脸的光头，不禁微笑道，“实际上，我正打算在福莱尔推广佛教，如果有什么宗教方面不懂的地方，也许还要询问您一二。”

　　这种话，对于奉行一神制的神圣教廷而言，几乎已经是赤裸裸的挑衅。但风舞的涵养似乎极好，只是略微沉默了几秒钟，便淡淡回答道：“是么，那么希望您成功吧！不过在光明神的圣洁光辉下，任何伪神都会消解无形。您的做法，恐怕是吃力不讨好的行为。”

　　何太平笑了笑，没有答话，他开始觉得自己听那句“光明神的光辉”都要听得耳朵生茧了。倒是一旁的西蒙斯仍然有些忿忿不平，他朝文书的展览商品登记望了一眼，忽的愕然道：“有意思，真有意思！你们知道福莱尔的展览商品是什么，居然也是药品与服饰。”

　　撒耶与昆西对视一眼，都觉得有些吃惊。西蒙斯也不理会他们的惊讶，径直向着何太平笑道，“何先生，听说您的商会相当出色，我要恭喜您！然而，是否因为发展得太顺利，所以阁下打算品尝一下挫败的滋味……桀桀，药品与服饰，您知道布鲁斯与尼德尔经营这两项多久了吗？”

　　“老实说，我还真的不知道！”何太平无所谓的耸耸肩膀，微笑道，“但在我的家乡，有那么一句俗话，各位想听听吗？”

　　他带着温和的笑容，缓缓扫视着周围的听众们，直到确定众人的好奇心都被勾起时，这才淡淡的开口道：“俗话说得好，长江后浪推前浪，前浪死在沙滩上……”

　　西蒙斯脸上的笑容突然结冰，而撒耶与昆西也不约而同的露出怒气。但在他们开口责难之前，何太平却已躬身行礼，径直拉起康斯坦丝的手离去。只是走了五六米，他却又转过身来，朝着静立原地的风舞颌首道，“风舞小姐，希望我们下一次见面不会是在战场上，您觉得呢？”

　　风舞动了动嘴唇，似乎想说些什么，但何太平已大踏步离去，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西蒙斯忿忿的望着那个方向，突然以贪婪的神色望了风舞一眼，低声道：“风舞小姐，如果您觉得不满的话，我们其实可以……虽然那家伙是个奇怪的召唤师，但是他的肉体非常脆弱，只需要一名刺客就能解决问题。”

　　撒耶看着这个献殷勤的年轻侯爵，嘴角忽的溢出几分讥讽笑意。果然，这笑意还未完全消失，风舞就已微微皱起眉头，冷然道：“西蒙斯先生，如果我们这么做的话，与那些黑暗种族又有什么区别？光明神在上，请你务必谨慎言行，而我也不愿再次听到这种建议！”

　　热面孔贴了个冷屁股，西蒙斯自讨没趣，只得干笑着走开几步。昆西不动声色的将这一幕看在眼中，此时却撞了撞撒耶的肩膀，低声道：“公爵大人，我们并不能够掉以轻心，龙与地下城商会已经给了我们太多的‘惊喜’。”

　　“我明白！”撒耶轻轻点头，不动神色道，“所以我这次准备了极为罕见的药品参展，至于您那边，应当也没有什么问题吧！”

　　“当然！”昆西微微一笑，看着再度缠上风舞的西蒙斯，突然叹息道，“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以西蒙斯的智商，为什么会有奇特商人愿意去他的领地？而且我听说，他最近还在那几名商人的生意中入股，大大赚了一笔！”

　　撒耶摸索着下巴，微微笑道：“他并不蠢，只是爱情令人愚蠢，尤其是一厢情愿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