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玲珑

    天玄宗十大亲传之一，他亦有所耳闻。


    亲传弟子，哪个不是宗门倾力培养的未来支柱。


    竟连他们都出动了一位，天玄宗此番，是非要将他彻底摁死，不留一丝余地。


    “妙极。”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胸腔翻涌的心悸:“所以，你是打算亲自送我上路了？”


    玲珑的目光越过他，投向远处朦胧的细雨，声音飘忽得像是从天外传来。


    “不然呢？”


    “我会全力出手，尽量让你死得不那么痛苦。”


    “穿心，砸碎脑袋，都是不错的选择……”


    话音未落，玲珑的身影忽然变得模糊起来，一股令人窒息的威压顿时压在牧歌身上，如同一座大山巨山，瞬间将牧歌死死钉在原地，连指尖都无法动弹。


    半步结丹对炼气三层。


    皓月与萤火之别，是天堑，更是绝路。


    修为的绝对碾压，从来不是任何算计能够弥补的。


    然而，就在这令人绝望的威压之下，一道叹息声轻轻响起。


    “唉～”


    玲珑散发出的威压在这道叹息声中如雪遇骄阳，瞬间消散！


    牧歌讶然转头，只见身侧不知何时多了一道身影。


    他微微一怔，几乎是脱口而出：“你不是那个……”


    “无念的师弟？”


    来人正是在青州时与无念同行的那位沙弥。


    牧歌心中一定，无念那家伙，到底还是靠谱的。


    “禅宗苦行僧，无为有礼。”


    无为脸上带着淡笑，双手合十行礼。


    牧歌郑重还礼：“原来是无为师父，多谢相助。”


    无为淡然摇头：“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施主不必客气。”


    “你尽管前行，此地有我，她拦不住你。”


    牧歌心下一松，正欲迈步，却见玲珑竟对近在咫尺的秘境入口视若无睹，只是死死盯着无为，仿佛并不担心牧歌能进入其中。


    见状，无为双目微阖，传音道：“施主当心，恐有埋伏！”


    一切皆在算计之中。


    玲珑不过是明面上的棋子，真正的杀招，恐怕还在后面。


    牧歌脚步一顿，掌中已多了一枚金光流转的舍利。


    “团子，吃饭了！”


    识海中沉睡的吞天壶霎时苏醒，瞬间嗅到了令它狂喜的气息。


    “呜呼！是佛骨舍利的味道！”


    一个雪白浑圆，藤球大小的团子Duang地落在牧歌肩头，弹性十足。


    脸上两个黑溜溜的眼珠转个不停，一张大嘴急不可耐地张开：“主人，快炫我嘴里！”


    牧歌哑然一笑，毫不犹豫地将舍利投入它口中。


    舍利入腹，团子通体瞬间绽放璀璨金芒。


    与此同时，一股精纯至极的力量轰然涌入他的体内，吞天诀竟自行运转起来。


    牧歌心头一震，强行压下功法。


    这股力量若被炼化，足以让他直冲炼气六层以上，届时必将被秘境排斥。


    “团子，将力量留着，助我破敌！”


    团子眨眨眼，灵智极高的它立刻感知到周遭危机，乖巧应道：“哦~”


    吞天壶的现身，让玲珑和无为皆是一怔。


    这是个什么东西？


    玲珑绝美的脸上首次出现惊容，无为眼中则掠过一丝难以掩饰的羡慕。


    佛骨舍利，禅宗至宝，竟就这般被佛子送出了手。


    吞下舍利的团子仿佛灵性大增，体型也膨大一圈，呆在牧歌肩头，好奇地东张西望。


    气氛顿时变得剑拔弩张起来。


    随着雨势渐猛，玲珑再也没了耐心，身影在雨幕中化作道道残影，令人难以捉摸。


    无为亦同时而动，护在牧歌身前，双手合十，莲华护体咒瞬发！


    “嘛咪嘛咪哄……”


    佛音浩荡，金色莲华绽放。


    然而，虚空之中，数道肉眼难辨的银色丝线已先一步缠上牧歌四肢。


    “不好，是天玄宗命运丝线！”


    “施主小心！”


    无为惊呼一声。


    “晚了！”


    玲珑冷笑声传来，右手猛地一扯。


    牧歌只觉一股无可抗拒的巨力传来，整个人顿时被拽向玲珑。


    “玲珑施主，得罪了。”


    无为面色一凝，神通再起。


    “天龙八部吼！”


    佛光自他体内迸发而出，在空中凝成一条庞大的金龙。


    只见其龙嘴一张，发出一声响彻天地的龙吟。


    “昂！”


    音波化为实质冲击开来，不见什么惊天动地的破坏力，但玲珑却只觉神魂剧震，眼前竟浮现出师尊身影，竟有了一瞬间的失神。


    手中的命运丝线亦随之松动。


    牧歌趁机挣脱束缚，心有余悸的落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真是好险。


    一招交锋，高下立判。


    无为若起杀心，玲珑刚才已是非死即伤。


    玲珑迅速回神，面色无比凝重：“好一个禅宗苦行僧。”


    无为面色平静，内心却暗叹一声，天龙八部吼极为耗费灵气，方才若是再慢一步……


    “施主过奖。”


    玲珑却不再看他，目光锁定牧歌。


    她本意就不是击杀，而是将他们分开。


    “杀！”


    一声冷喝，玲珑再度缠上无为，令他无法去保护牧歌。


    与此同时，两道撕裂空气的巨大掌印，一左一右，以摧枯拉朽之势向牧歌夹击而来。


    杀招顿现。


    牧歌瞳孔骤缩，猛然暴喝：“团子，就是现在！”


    吞天壶应声跃起，悬在他的头顶，金光如瀑，磅礴力量毫无保留地灌注而下。


    轰！


    牧歌的气息随之疯狂暴涨，炼气，筑基……


    直至筑基巅峰。


    世界在他眼中仿佛慢了下来，那两道恐怖掌印也如同被使了定身法般停了下来。


    牧歌知道，这并非是速度减慢了，而是他的感知变得极为敏锐导致的。


    下一瞬，只见他双手掐动法诀，施展出小玉宗攻伐小神通。


    神雷诀。


    “点三清，开天光，神雷破四方！”


    哧啦啦！


    数道碗口粗的湛蓝雷霆自他双手奔涌而出。


    宛如雷龙，撕裂雨幕，悍然撞上袭来的掌印。


    雨水导电，神雷之威随之倍增。


    在这雷光之下，两道掌印如同纸糊的一般，被瞬间撕碎。


    而后雷霆去势不减，狠狠轰向远处暗藏之人。


    轰隆！


    雷光炸裂，两道焦黑身影冒着青烟，如断线风筝般坠落在地。


    “师弟！？”


    玲珑失声惊呼，猛地甩开无为，接住那两人。


    她难以置信地看向牧歌，声音骇然：“你……这不可能。”


    “练气三层怎么可能承载如此力量？”


    的确不可能。


    此刻的牧歌周身肌肤开裂，鲜血渗透衣衫滴落在地。


    但他却没感觉一般，目光死死盯着玲珑，杀意凛然道:“再来一击，杀你……足够！”


    他刚想强行运功，便听到团子焦急的声音在他脑中响起。


    “主人，不能再继续了。”


    “你的身体会爆掉的。”


    “施主，切勿逞强！”


    无为也看出了他处境不妙，急声劝阻。


    闻言，牧歌心神一松，猛地咳出一口鲜血，气势急速衰退，钻心剧痛几乎让他昏厥。


    但他却强撑着，凌厉的目光看着玲珑：“天玄宗，这笔债我记下了！”


    “尤其是你，以后出门在外最好小心点。”


    玲珑脸色铁青，一位真传，两位内门顶尖，竟被一个炼气境废物反杀到如此地步，还被当面威胁。


    简直是奇耻大辱。


    “借助外力而已，若非如此，我杀你如屠狗！”


    牧歌啐出一口血沫，狞笑道：“不服？”


    “那就再赌一把，看看今日谁先变成死狗！”


    “你………”


    玲珑气得浑身发抖，却忌惮无为的实力。


    有他在，她动不了牧歌一根头发。


    天机命盘所示的变数，真就如此难杀？


    她不信！


    玲珑怒极，抬手一道灵气冲天而起。


    砰！


    灵气在高空炸开，化作一团耀眼的蓝色焰火。


    “无为，念你之前手下留情，奉劝你一句，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阿弥陀佛。”


    无为只是低诵佛号，并没有退去。


    禅宗苦行僧，不受威胁！


    另一边，看到蓝色焰火的李轩面色剧变。


    “玲珑求救？”


    “这怎么可能！”


    他心中惊骇，无法想象那边发生了什么。


    天玄宗如此兴师动众杀一个练气三层的废物，若是失败，必将沦为整个如意天的笑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