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一六章

    “差不多吧。反正摘点就得跑……要不人家有人看着。看着你摘，就不让。”孙晓霞叹了口气：“晚上不行，河套有水，我不会游泳。要不就晚上去，能摘一晚上。”


    东台子村西边，有一条河，叫流沙河。


    河面很宽，不过水特别浅。与其说是河，不如说是大活水泡子。以前听说水很深，后来这几年干旱，水很浅了。


    流沙河那边就是苗圃，苗圃有很多地，种地种树种花花草草，反正他们好像搞点研究，啥都种点。


    孙晓霞偷的棉花，多数应该是人家苗圃育种用的。


    不过，无论是育种还是真的是种棉花，都是为了老百姓穿暖。孙晓霞也是老百姓，她以前穿暖，盖厚被盖暖……


    倒也没啥问题。


    除了有点小违法。


    当然了，孙晓霞虽然身材瘦的不行，但是跑路贼快。耐力持久，擅长长跑。赵大鹅知道这事，老孙家其实在举人杖子上边的上台子村，也就是祥子所在的村子。和赵大鹅他们关系都不太远，具体以前啥亲戚不知道了，反正自从孙晓霞嫁过来，那就是纯亲戚了。


    老孙家天生能跑，他们祖辈一个跟头翻十万八千里。那后人还能差到哪里？


    孙晓霞跑个十里地都不会呼哧带喘的。


    耐力极强。


    非常适合偷了东西，转身就跑。这年头也没有监控，谁能跑的过她呀……


    所以赵大鹅觉得与其说孙晓霞在偷东西或者拿东西，不如直接说她是抢的……


    毕竟孙晓霞少玩意都不拿，专门偷地主大户。拿了就走，别人也追不上。公家的和她家的区别不大……当然后世就不太行了，后世有监控了。


    赵大鹅知道上辈子后来孙晓霞还被人给抓住过，罚了好几万，人家才干的。算是一辈子白忙活了。


    当然了，现在她还没被抓住过。


    “晚上不去，我也不会游泳。”赵大鹅嘿嘿嘿的笑着说道：“对了，二婶你有荞麦没？我大姨家的二姐，让laidai给掏了。得拿荞麦敷一敷，我也不知道咋整，你会整不？”


    赵大鹅只知道可能是被狼咬了或者狗咬了，用荞麦敷一敷，但是具体用的荞麦哪个地方，怎么敷一敷，她不清楚。


    孙晓霞手里拿着针，用针挡了挡头皮：“哪有laidai？咱们山上？”


    赵大鹅点点头：“可不是咋滴。就我大姨他们营子上边那个山顶那边，说是看见了，我二姐还真被laidai给掏了。”


    “让laidai掏了？严重不……”孙晓霞赶紧问道：“咋还真有那玩意。这以后上山可咋整？”


    虽然现在东台子村不让上山抓野鸡啥的，但是前几天乡里的兽医来过，把村里有病的病鸡都收走了，后来好像也就太平了，没什么事了。


    这几天去山上也没人管了。貌似鸡瘟那件事，就过去了。


    赵铁清倒是最近也经常上山去，没事就弄点兔子套啥的，抓几个兔子，运气好，没准还能逮着獾子呢。


    今天赵铁清也上山了，孙晓霞不由得心头一紧：“你二叔也上山了……”


    “啊……还没回来？天都要黑了……卧槽！”赵大鹅也不由得紧张起来。


    虽然赵铁清前世死的原因是因为癌症，但是赵大鹅毕竟重生之后改变了太多的事情。触动了某些不可打破的平衡，这没准赵铁清就被laidai吃了咋整……


    不过自己是来借荞麦的……


    赵大鹅于是说道：“二婶，要不找几个人上山看看去？这天也黑了，对了……赵永东呢？”


    赵永东是孙晓霞的独生子，今年十四岁，早就不念书了，天天也是抓狗撵鸡的选手。


    “赵永东啊，他去我们家你大爷家了，我们家你大爷……你那个二哥，谈了个对象，吵起来了。好了不提这个了。”孙晓霞放下手里的针线，就准备下地了。


    赵大鹅拦住她：“干啥去？”


    “找你二叔去呀。”


    “真有laidai你去，不是羊入狼口了？”赵大鹅皱眉。“让我爸他们几个去看看吧。这不是小事。”


    孙晓霞一想也觉得赵大鹅说的有道理，山上真有狼的话，她一个妇女去了，也干不过狼呀。


    但是孙晓霞还是把被子给收了起来，一会再做被子吧，男人都没了……


    “二婶，我来要点荞麦。你和我大姐回去，去我大姨家。先给我二姐看看。”赵大鹅赶紧说正事。


    “行。有荞麦，荞麦杆也有，我们家一大堆呢。”孙晓霞说道：“那大鹅你去找你爷爷他们，让他们找几个人，去山上看看，你二叔别真让laidai给叼了去。”


    赵大鹅嘿嘿一笑：“怕啥，二叔命大。”


    “没个正形，命大也不行。你抓紧去叫人去山上看看，我拿荞麦去你大姨家。你二姐那个没事，放心吧。”孙晓霞说道：“我整过好几个被狗咬的，没一个得狂犬病的。”


    赵大鹅一听就放心了，于是分兵行动。


    赵大鹅并没有去厢房叫六爷爷赵廷伍，这老头岁数也不小，问题是这老头比较艮，赵大鹅也几乎没和他有过接触。别看都是本家的爷爷，赵大鹅也分人的。


    赵大鹅和大爷爷赵廷明关系好，但是众所周知，赵大鹅的亲爷爷排行老七，中间还有五个本家的爷爷，赵大鹅关系都不太对付，甚至有几个没见过面都。


    那边孙晓霞和周春文火急火燎的，拿了一些荞麦，荞麦仔荞麦杆啥的，就走了。


    赵大鹅跑回家，路上先碰见了四爷爷家的老三赵铁建：“三叔，不行了，叫人。我六爷爷家我二叔上山，没回来。山上有laidai。”


    赵铁建直接愣住了：“叫人。”


    就这么着，赵铁建也去叫人了，赵大鹅跑回家：“三叔三叔……”


    赵铁刚今天挺有出息的，没喝多……


    赵大鹅来的时候，赵铁刚正打算出去打点水，他戴着棉手闷子，拎着水桶，看见赵大鹅着急忙慌的进来，问道：“大鹅你慢点慢点，跑什么呢。走道你稳当点。”


    “稳当不了了。”赵大鹅嘟囔着：“三叔，出事了。我六爷爷家二叔上山了，还没回来了。咱们山上有laidai了，眼瞅着天黑了。大伙去找找吧。”


    赵铁刚把水桶放下：“啥？有laidai了？有laidai铁清上山干啥？他有病吧。”


    “这两天才有的，今天我回我大姨家。我那个二姐，让laidai给掏了。大伙才知道，山上有那玩意了。”赵大鹅说道：“带上家伙去找找吧。”


    赵铁生听见动静也从仓房出来，一打听，才知道这件事。


    于是说道：“招呼一下爸，一起去吧。大鹅你就别去了。老实在屋里呆着，哪也别去。这laidai万一下山，进了营子就完了。”


    赵铁刚就进屋招呼赵廷绪了。


    都是本家的，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谁都没有犹豫，爷几个穿上厚棉袄，拿着家伙，就出去了。


    赵大鹅瞅了一眼家里仅剩的王桂香：……


    嫌弃的呸了一声，随后也跟着出去了。


    王桂香一脸愤怒：赵大鹅！！！


    赵大鹅跟着几个人出来之后，老赵家本家陆陆续续出来了十几个兄弟……大多是赵大鹅的叔叔大爷辈分的。


    这里边又属赵大鹅三爷爷家的老大赵铁镰岁数最大……


    因为赵大鹅的大爷爷生了五个闺女，才来的儿子，所以赵铁岳年纪并不大。赵大鹅的二爷爷一家，闯关东去了，还没回来。


    所以赵大鹅三爷爷家的老大赵铁镰最大。


    赵铁镰招呼着大伙，一看赵廷绪也出来了，其余几个长辈没出来，这里边赵廷绪就辈分最大，于是问道：“老叔，咋整？”


    赵廷绪骂了一句：“铁清这个傻（省略几句骂人话）……没事浪的上什么山。还咋整，直接上山去找呗。铁镰你带几个去一南台山，铁宗你带几个去二南台山，我去东台山……”


    东台山就是东台子村最近的那个，距离最近，赵廷绪图省几步路，也可以理解。


    “生子，你和刚子你俩去山后找找。”


    说的是赵铁生和赵铁刚。


    赵铁生小名叫生子，赵铁刚小名叫刚子。


    东北这边取小名就特别另类，大多数都很奇葩，什么狗娃二蛋土驴子，大鹅家雀儿大地瓜小地瓜……


    嗯嗯，赵大鹅本来大鹅也是小名，只不过给她安成大名了。


    赵廷绪这么一吩咐，一群人就听话的分散了，形成了四队……


    赵大鹅没办法就跟着赵铁生和赵铁刚一起去山后。


    山后最远，路最难走。也最危险……毕竟那laidai就在山后出现过。


    赵廷绪真不愧是长辈，把最危险的地方，留给了自己的两个儿子……自己去了最不可能出现的东台山。


    “父爱如山”……


    面对如此“父爱如山”，赵铁生倒没什么，赵铁刚却唠叨着：“爸真是的，你说他给咱们哥俩安排的这个破地方。去山后得七八里地。真服了他了。”


    赵铁生颇有赵廷绪的风范，没有赵廷绪在，赵铁生此刻对赵铁刚训斥道：“那找人不都得找全了，他们在前边找不到，到时候还得去山后。咱们直接去山后，反而是最省力气的。你懂个啥！”


    赵铁刚这么一听，貌似也有道理，便也不再说什么。


    赵大鹅也跟着两个人，走着去山后。


    东台子村附近的山，有山坡，山坡上种着乱七八糟的果树，有苹果树，也有杏树。不过前边也提到，根本没人管理。


    所以整个山坡，那真是杂草丛生。特别是那种大马坯子草，想起来一人多高。如果顺着那些经常上山的小路走，还勉勉强强。


    这会是顺着山后去的，所以经常会路过野生的路。野草太高，把人都没过去了。


    “大鹅，你跟紧点，可别丢了。”


    “二哥，你也是的。大鹅多大，她跟住了吗？”赵铁刚埋怨道。“来，三叔背你。”


    赵铁刚倒是好心，不过赵大鹅可不太想让赵铁刚背着。


    这家伙今天只是没喝多，并不代表他没喝酒。


    赵铁刚酒量好，也不代表赵铁刚脑子清醒。所以赵大鹅直接拒绝了：“别了，三叔我怕你给我扔大沟去。”


    赵铁生想了想，直接蹲了下来：“来，大鹅，坐我脖子上。”


    赵大鹅想了又想，最后还是拒绝了。


    她默默的走着，不过多少有一些感慨，想起来前世的事。有时候赵大鹅也想，赵铁生虽然不太称职，但是也不是万恶不赦。


    赵铁生这个不称职是一直存在的，而且一直有特别严重的个性缺陷。诸如事多，说话没重点，本事不大脾气不小，动不动就委屈，觉得自己付出挺多的。但是其实好像也不是罪大恶极。


    毕竟从始至终，从赵大鹅记忆里，这个懦弱的父亲，还真的没有打过自己一次。


    当然了，王桂香打自己的时候，赵铁生也不敢管……


    很矛盾的一个人吧。


    赵大鹅就在前边走着，赵铁生兄弟在后边跟着，从前山到后山，也没看见laidai的影子。


    正走着，赵铁刚突然哎哟一声，随后人就摔那去了。


    赵大鹅本来就紧张兮兮的，赶紧回头看着，却见赵铁刚摔在地上，捂着腿，脚面子上边的小腿哗啦啦的流血。


    赵大鹅到了赵铁刚身旁，一看才知道，赵铁刚的腿踩上了一个兔子套。那铁丝特别细，赵大鹅本来也看见了，那兔子套其实还挺明显的，一头挂树上，一头在外边。


    但是赵铁刚应该还是喝的管事了，没看好，就踩上了，问题他还后知后觉，用力了，那铁丝就嘞下去了。


    赵铁生赶紧也蹲下来，仔细看着，之后一下子解开兔子套那头，之后再把这头在赵铁刚腿上的给解开。


    可是前边早就嘞进去了，血哗啦啦的流着。


    赵大鹅脸色很不好，骂道：“卧槽！哪个孙子下的兔子套！整死他得了，没事你说往这下什么兔子套呢！真特么缺德！”


    赵铁生叹了口气：“村里就那么两三个人下兔子套的。不是赵铁清他们爷俩，就是你三爷爷家那几个人干的。”


    随后赵铁生埋怨赵铁刚：“刚子你啥眼神，我和大鹅在前边走都没事，你瞅不着呀？！”


    赵大鹅瞪了赵铁生一眼：“我三叔喝管事了，瞅不着正常。撕块布包上。”


    赵大鹅身上也不可能带布呀，而且她穿的是棉袄，裤子也不是布的，根本撕不了。


    赵铁生先脱了棉袄，把自己那件背心给拿了出来，重新穿上棉袄，之后把背心撕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