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53章 随时奉陪
刺目的白光并未将众人传送离去，仅仅是上古阵图启动过程中的一次能量奔涌。
天旋地转的感觉褪去，当视野重新清晰，所有人依然站在原地。
白鹭道场之上，气氛却已降至冰点。
传送，还需半柱香。
而这半柱香的时间，对于董小秣而言，无异于被架在火上，一分一秒地炙烤。
以林森之为首，足足两百二十多名新晋弟子，已经隐隐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他们的脚步在无声地挪动，眼神贪婪而凶狠，像是一群嗅到了血腥味的鬣狗，缓缓收缩着罗网，将中央那道孤零零的身影，彻底锁定。
剩下的八十多人，则识趣地退到了道场边缘，抱着双臂，一副冷眼旁观的姿态。他们不愿为了区区一百颗先天丹就去得罪林森之，更不屑于和这么多人去抢一份功劳。
在他们看来，这场狩猎，已经没有任何悬念。
被两百多道凝聚成实质的杀机锁定，那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空气仿佛凝固成了铁块，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吸入滚烫的铁砂，灼烧着肺腑。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化作了无形的尖针，试图刺穿他的皮肤，撕裂他的灵魂。
董小秣依旧盘膝而坐，身躯却如磐石，纹丝不动。
“够了！”
就在这剑拔弩张之际，一声威严的冷喝，从高台之上传来。
白发长老一步踏出，眉头紧锁，眼神中带着明显的不悦。他并未去看那咄咄逼人的两百多人，目光反而第一时间，如利剑般刺向了风暴中心的董小秣。
“阵法启动在即，尔等在此喧哗，是想被空间裂隙撕成碎片吗？”
他的语气，充满了居高临下的质问，丝毫没有探究缘由的意思，仿佛董小秣这个被围攻的人，才是引起骚乱的根源。
“长老！您要为我做主啊！”
林森之见状，立刻抓住机会，脸上瞬间切换成一副悲愤交加、蒙受了天大冤屈的表情。他一个箭步冲上前，指着董小秣，声音凄厉地控诉道：
“就是这个董小秣！他心胸狭隘，嫉妒我天资，在宗门考核后，便用卑劣无耻的手段构陷于我！导致弟子被功法殿永久封杀，断了修行之路啊！”
他声泪俱下，演技之精湛，足以让世俗间的戏子都为之汗颜。
此言一出，高台之上的另外四名长老，脸色也齐齐沉了下来。
什么？
林森之，淬体九重，黄级七品武魂，被他们一致看好的超级天才，竟然被一个黄级一品的废物给构陷，甚至被功法殿封杀了？
这还了得！
这不仅仅是弟子间的恩怨，这简直是在挖他们天玄宗的根基！
“岂有此理！”白发长老勃然大怒，一股比之前恐怖数倍的威压，轰然降临！
这一次，威压的目标不再是全场，而是精准无比的，尽数倾泻在了董小秣一人的身上！
“孽障！事实是否如林森之所言？”他的声音，已然冰冷如万载玄冰。
然而，他根本不给董小秣任何辩解的机会。
或者说，他根本不在乎真相。
一个黄级一品的废物，和一个黄级七品的天才，孰轻孰重，还需要选吗？
他转过身，威严的目光扫视全场，声音如同九天之上的神明，在宣读最终的判决：
“老夫不管你们之间有何恩怨！但宗门之内，天才的尊严，不容挑衅！”
“我在此宣布，百花大比期间，此子，董小秣，不受宗门规则庇护！任何人，可以任何方式，将其抹杀！”
轰！
这句话，比林森之那一百颗先天丹的悬赏，还要致命！
这相当于，宗门高层，五位主持大比的长老，亲自下场，给董小秣的死刑判决书，盖上了官方的印章！
“长老英明！”林森之狂喜，高声附和。
“杀了他！”
“杀了这个不知死活的废物！”
那两百二十多名弟子，彻底陷入了癫狂！
官方许可！
这下，再无任何后顾之忧！
刹那间，那两百二十多道杀机，与高台上五位长老那山岳般沉重的威压，悍然合流，化作一道毁天灭地的精神风暴，朝着中央那道瘦削的身影，狠狠碾压而下！
噗！
董小秣身下的白玉石板，在这股恐怖的威压下，竟是承受不住，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纹！
他的脸色，终于变了。
那是一种毫无血色的苍白。
盘膝而坐的身躯，再也无法保持稳定，开始剧烈的摇晃，背脊不受控制地弯了下去，浑身的骨骼，都在发出不堪重负的“咯咯”悲鸣。
他的七窍，甚至有丝丝血迹，缓缓渗出。
整个人，如同一叶在十二级风暴中飘摇的孤舟，随时都会被这滔天的巨浪，拍得粉身碎骨！
“哈哈……哈哈哈哈！”
林森之看着董小秣那凄惨的模样，得意到了极点，发出了畅快淋漓的大笑。
高台上的长老们，神情冷漠，视若无睹。
在他们眼中，碾死一只蝼蚁，甚至不值得他们多看一眼。
绝境。
一个没有任何生路的，绝对的死局。
然而，就在这股足以压垮任何淬体境武者的滔天威压之下，就在那副摇摇欲坠，仿佛下一秒就要崩溃的身躯里。
一阵低沉的，压抑的笑声，突兀地响了起来。
“呵……”
“呵呵呵呵……”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由低到高，由压抑到肆意，最终，化作了响彻整个道场的，震耳欲聋的狂笑！
那笑声中，充满了无尽的自嘲，充满了对这荒诞一幕的极致戏谑，更充满了被压抑到极限之后，轰然爆发的滔天怒火！
所有人都愣住了。
林森之的笑声，戛然而止。
长老们那冷漠的脸上，也第一次，露出了一丝错愕。
疯了？
这个废物，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笑得出来？
在所有人惊疑不定的目光中，董小秣，缓缓地，一寸一寸地，顶着那足以将钢铁都碾成粉末的恐怖威压，重新挺直了自己弯曲的脊梁！
他的每一个动作，都仿佛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浑身的肌肉都在剧烈地颤抖。
但他，终究是站了起来！
他擦去嘴角的血迹，抬起头，那双漆黑的眸子，在这一刻，亮得吓人！
他的目光，没有去看林森之，也没有去看高台上的长老，而是缓缓地，一个一个的，扫过那两百二十多张，因为贪婪和狂热而扭曲的脸。
“就为了一百颗先天丹？”
“就为了巴结一个所谓的‘天才’，摇尾乞怜，换取他背后家族那虚无缥缈的‘友谊’？”
他的声音不大，却像是一柄柄重锤，狠狠地砸在每个人的心上。
“你们，就要杀一个与你们无冤无仇的同门？”
“你们的尊严呢？你们的骨气呢？还是说，你们的膝盖，天生就是软的，就喜欢跪着当狗？”
一番话，让不少人脸色涨红，眼神躲闪，但更多的，却是恼羞成怒！
“死到临头，还敢嘴硬！”
“一个废物，也配跟我们讲尊严？”
“杀了他！让他闭嘴！”
董小秣冷笑一声，不再理会这群摇尾乞怜的鬣狗，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刀，直刺高台之上的五位长老！
“还有你们！”
“身为宗门长老，不问青红皂白，不辨是非曲直！只因他天赋高，我天赋低，便断定我是错的，他是对的？”
“这，就是天玄宗的处事公道？”
他的质问，字字诛心！
“放肆！”白发长老怒目圆睁，须发皆张，“区区蝼蚁，也敢质疑我等？”
他上前一步，眼神冷酷到了极点，声音里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
“老夫告诉你，为什么！”
“就因为，他是淬体九重，是黄级七品的‘森木’武魂！是宗门未来的希望！”
“而你，只是一个淬体五重，黄级一品的垃圾！”
“在这个世界上，弱，就是原罪！天才，可以拥有一切，而废物，连呼吸都是错的！这，就是武道世界，唯一的法则！”
“弱肉强食！你，懂吗？”
“法则？”董小秣闻言，脸上的讥讽之色更浓，“弱肉强食？”
他仰天大笑，笑得眼泪都快流了出来。
“说得好！说得真好！”
他猛地收住笑声，眼神在一瞬间，变得比西伯利亚的寒风还要冰冷刺骨！
“可你们又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那个弱者？！”
“凭什么认定，我就是那个任人宰割的垃圾？！”
话音落下的瞬间，一股远比之前所有杀机和威压加起来，还要恐怖、还要苍茫、还要霸道的气息，从他那瘦削的身体里，轰然爆发！
嗡——！
天地，仿佛在这一刻，都为之失色！
一尊无比巨大、无比凝实的上古雷魔战魂虚影，在他的身后，冲天而起！
那魔神，三头六臂，青面獠牙，浑身缠绕着毁灭性的黑色雷霆，一双眼眸，宛如两个吞噬万物的深渊漩涡！
一股来自太古洪荒的，至高无上的威压，席卷全场！
在这股威压面前，无论是那两百二十名弟子的杀机，还是五位长老的气势，都如同阳光下的冰雪，瞬间消融，土崩瓦解！
所有人都骇然地瞪大了眼睛，嘴巴张得能塞下一个拳头，脸上写满了无法置信的惊骇与恐惧！
林森之脸上的得意与嚣张，彻底凝固，化作了死一般的灰白！
高台之上，那白发长老更是如遭雷击，身体剧烈一晃，险些从高台上栽下来！
“黄……黄级……八品？”
“这……这是……上古雷魔战魂！”
在所有人呆滞如木鸡的目光中，董小秣环视全场，将那两百二十多张惊恐骇然的脸，和高台上五张见了鬼一样的脸，尽收眼底。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所有人。
嘴角，勾起一抹冰冷、残忍，而又带着极致霸道的弧度。
“你们不是想杀我吗？”
“来啊。”
“我，随时奉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