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 赫拉的请求

　　暗星二号基地，怎么规模变这么大了?

　　杨洛站在东风号的舰桥上，眺望着下方大地上铺开的、宛若苔藓附着石面状的金属建筑群，禁不住扭头看向了律。

　　“新增的建筑，都是你的主脑?”

　　“是的老板，”律露出了温婉的微笑，“您答应过我的，让我可以用之前百分之八十的收益，扩充自己的硬件，我可都是按照您的要求做的。”

　　杨洛抱起胳膊，笑道:“压力这么大吗?”

　　“什么压力?”

　　“你前辈给你的啊，”杨洛笑道，“果然啊，压力能让人快速成熟，你最近倒是越来越成熟了。”

　　律翻了个白眼，学着杨洛抱起胳膊，淡然道:

　　“我并没感觉到什么压力。

　　“反倒是老板您自己，伴生机械思维体的实力，与宿主掌控的资源量息息相关。

　　“我有技术更迭和后发优势，和那位前辈的差距，可比老板你跟利维·谢尔曼之间的差距小多了。”

　　杨洛额头挂了几道黑线。

　　那家伙是几万年前的‘历史人物’了。

　　要是同处一个时代，他可真不一定输!

　　当然，这个只能说不一定。

　　“我去安排欢迎仪式，维护父的威严，”律身影一闪消失不见。

　　杨洛:

　　她还生气了。

　　杨洛打了侗哈欠，看着窗外越来越近的地面，那些新增建筑群的轮廓和构造也越发清晰，各处金属建筑空空荡荡，只有一些机器人在自行运作。

　　暗星二号基地位于落风帝国疆域中枢位置，当前律已经建起了十二道信息高速公路，可以通过暗二辐射落风全境。

　　稍后只需要落风与周围小国的同盟正式建立，签订信息互通协议，律就能瞬间掌控那几个小国的一切网络资源，完成杨洛势力的扩充。

　　不过话说回来

　　律的心情，好像一直不太好。

　　杨洛直观感觉中，律现在似乎承受着某种巨大的压力，说不清道不明的压力。

　　裤腿被人轻轻拽了下，杨洛收起了念头，低头看去。

　　有个可爱的小女孩正用一双清澈明亮的大眼盯着他，脆声说了句:“抱。”

　　杨洛低头将小婆娑抱了起来，笑道:“无聊了吗?船上的游戏都玩过了?”

　　“还没，”婆娑看向窗外，“这是你的基地吗?”

　　“之一。”

　　杨洛缓声道:“这也是我立足的根本，我在外面不断活跃奋斗，取得的资源就会填补到这里，等它发展到一定阶段，又能反哺我。”

　　婆娑问:“价做这些，想成为人类的皇帝吗?”

　　“不是，你应该能理解我的，”杨洛笑道，“我有自己奋斗的目标，当然，如果成为利维·谢尔曼那样的存在，能更好的完成我的目标，我也不会刻意压制我对权力的野心和欲望。”

　　婆娑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小声道:“这些都是没有意义的。”

　　“为什么?”

　　当你获得了古神细胞团后，你就拥有了踏入高维文明的入场券，接下来就是积攒能量、提升自我、完善基因的过程。”

　　婆娑提醒道:

　　“你应该把所有的精力，都花在这些方面。

　　“我现在不需要做什么，因为有你在帮我做这些，当你获得了跟我同级的基因，我就可以依附在你身上，完成能量跃升。”

　　杨洛笑道:“你倒是打了个好算盘。”

　　“所以，这算是投资。”

　　小婆娑突然向前点头，额头与杨洛的额头轻轻触碰。

　　一股温暖的力量在杨洛额头扩散开，他体内的细胞宛若经历了一场短暂却清爽的沐浴。

　　杨洛愣了下，纳闷道:“你又给我能量了?”

　　“你自身能量的提升，受限于基因还是太慢了，当我掌握的生物能超过你，我还会忍不住对你下手。”

　　小婆娑挣扎了几下，杨洛松开了她的腿弯，她灵巧地跳到了地面，对着杨洛摆摆手。

　　“我去玩了，早点拿到细胞团。”

　　杨洛注视着这个小家伙屁颠屁颠跑走的背影，也是有点愣。

　　好家伙，她现在成自己的投资人了?

　　那多来点贷款，他也不是很介意。

　　舷窗外，地面缓缓裂开，像是深渊巨兽张开了大嘴。

　　“老板，即将进入六号维护船坞，赫拉小姐已在您的专属休息室等您，我们做过了详细的测试，她的身体数据没有变化，已开启了全星球生物屏蔽设备。”

　　“嗯，”杨洛点点头，心情莫名有点忐忑。

　　最坏的那种情况，可千万不要出现。

　　杨洛的专属休息室，突出的就是两点，舒适与豪华。

　　镶嵌在地下千米深的倒金字塔金属框架，抵抗着来自四面八方的挤压力，在内里展开了全景模拟系统，构建出了居住面积超过二十万平米的模拟小镇。

　　这就是‘休息室’

　　四面透明的巨大房间被茂密的绿植包裹，享受着从地面利用超感光纤接引下来的恒星光照耀。

　　走出电梯的杨洛，第一眼就看到了在落地窗角落站着的瘦小身影。

　　赫拉。

　　他心头莫名多了几分火热。

　　026抱着小婆娑跟在杨洛身后，好奇地看向了赫拉所在的方向，下意识地含住了一根手指，小声嘀咕着:

　　“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杨洛嘴角轻轻抽搐。

　　不过看样子，赫拉身上并没有潜藏什么危险。

　　摆渡车将他们直接送到了房间入口，杨洛示意026带婆娑随意去逛逛，自己推开屋门走了进去。

　　赫拉已经转过身来，一双大眼宛若平静的湖水，随着杨洛的呼唤，这湖水泛起了少许涟漪。

　　“回来了?”

　　杨洛叹了口气，主动张开胳膊。

　　赫拉本还想矜持一下，向前慢走了几步，但她终究是没能压制住心底的冲动，快步冲向杨洛，咬着嘴唇跳到杨洛怀里，一双纤长的小腿勾住杨洛的腰身，低头索吻。

　　杨洛给了她热烈的回应。

　　如果不是，杨洛扭头时，视线余光看到了在玻璃房拐角处，正瞪着大眼注视室内的026与婆娑，他肯定不会踩急刹车。

　　杨洛暂时推开赫拉，后者已经呼吸急促。

　　026连忙捂住了婆娑的大眼，转身跑向了稍远处的房间。

　　“那、你孩子吗?”

　　赫拉皱眉问着，随后意识到自己挂在杨洛身上太不雅观，低头跳了下来。

　　“她啊，”杨洛叹了口气，“某种意义上，我是她的孩子，不过只是部分基因……她就是女武神。”

　　“我倒是听律说起过。”

　　赫拉面露恍然，随后眯眼注视着杨洛，又伸手勾住了杨洛的脖子。

　　“这里就不能变得不透明吗?”

　　“当然能，”杨洛打了个响指。

　　思维空间中，律嘟囔着‘银河浪子’、‘花心萝卜’、‘这就是人类’，将玻璃房改成了全遮挡模式。

　　小半天后。

　　杨洛和赫拉躺在游泳池的托垫上，一只浴巾搭过了两人的身体。

　　赫拉疲倦地打了个哈欠，低声道:“你最近没有女伴吗?”

　　“有为什么这么问。”

　　“快累死了，”赫拉嘟囔着，“虽然我是个生理需求正常的成年女性，但你的体力也未免太好了一些。”

　　杨洛哭笑不得:“不是你自己非要疯的吗?”

　　“呸，我可是淑女。”

　　赫拉侧过身，撑着自己的脸颊，湿润的秀发贴在她脸蛋上，她眼中则是浓浓的依恋。

　　“洛，我想你了。”

　　“我也是，”杨洛叹了口气，看着天花板上投影出的星空，小声道，“回来了就不要走了。”

　　“我后面还要回去，研究工作还没完成。”

　　赫拉轻轻咬了下嘴唇，索性又恢复了平躺，右手摸索着握住了杨洛的左手。

　　她低声说着:“抱歉，上次因为父亲的死，我有些失去理智了。”

　　“我能理解。”

　　“你不问我为什么要回来吗?”

　　杨洛笑道:“要钱要船要设备要机器人，放心，我都会给你准备好，谁让我中了你的毒。”

　　“不是这个，我现在的研究，人类现阶段的仪器已经没什么用了，”赫拉沉吟了几声，“我先汇报下我当前的研究方向吧，老板大人。刃

　　杨洛清清嗓子:“讲。”

　　“我一直在跟那头女王进行持续的交流，上次，女王率百亿虫群侵袭新联邦之前，)她曾试图吞噬我的意识。”

　　“吞噬意识?”

　　杨洛立刻坐了起来，皱眉看着赫拉。

　　赫拉忙道:“不用担心，我还是赫拉，人类赫拉，女王最后关头选择了放弃。”

　　赫拉轻轻叹了口气，开始讲述起了她当时的经历。

　　当时，她拒绝了女王的条件，眼前出现了意识的深渊，那深渊一口将她吞没。

　　“非同物种，对宇宙的认知是有区别的，对死亡这个概念的诠释也是不同的。

　　“当时女王是要对我进行意识同化，让我成为她庞大意识体中不起眼的一部分，但她很快就发现，我还是一个人类。

　　“女王判定，如果同化我的意识，她庞大的意识体将会产生病变，类似于被人类的认知观影响。

　　“当然，虫族对宇宙和空间的认知更接近于本质，她并不惧怕人类的文化和文明，她所担心的是……”)

　　“是什么?”杨洛问。

　　赫拉道:“人类的快感。”

　　“什么玩意?”杨洛的表情满是茫然。

　　赫拉笑了声，柔声道:“空间虫族是高维生物，一阶虫族到六阶虫族，都是虫族在幼体的发育阶段。这里必须说的是，虫族承认的个体，只有母虫本身。”

　　杨洛道:“这些我倒是都了解过了。”

　　“快感是什么?”

　　赫拉自问自答:

　　“快感是低维度宇宙生物，比如我们人类，基于身体激素分泌和神经元回路构造，比较原始的自我奖励机制。)

　　“把生物进化的规则进行简化理解一一当生物完成某个对生存有利的行为后，为了让自身记住这类行为，大脑就会形成快感回路，驱使着自己去重复这件事。

　　“比如，为了繁衍而不断进行的良性互动带来快乐，饥饿后获得食物的满足感，极度疲乏后让自身休息所获得的轻松感，一件日思夜想的梦想实现，也能获得快感。

　　“快感就是欲望被满足那个瞬间，身体作出的奖励机制。

　　“所以，不去完成这些行为，直接刺激大脑产生生物信号获得快感，本质上就是生命个体的自我堕落。”

　　杨点点头:“你的意思是说，虫族没有快感机制?”

　　赫拉双眼放光:“是的，母虫卵存在于低纬，母虫个体的成虫状态存在于高维，高维世界中，繁衍失去了意义，它们的进化中抛弃了快感机制。

　　“我在极为有限的条件下，观察了公虫和母虫交配的过程，当然不是那只巨大的六阶母虫。

　　“那只是一种行为刺激，让母虫获得更多的生物能量，并产生更多的‘自我保护伪虫族群，它们没有快感，而且它们畏惧快感。

　　“快感的过度满足会产生反作用，也会出现边际效用递减。

　　“没有欲望的虫子是没有软肋的，但只要我们赋予它们快感回路，它们就有软肋。”

　　杨洛:

　　“不是，你研究这个课题，能对付虫群吗?”

　　“暂时还不能。”

　　赫拉坐了起来，轻轻舔了舔嘴唇:

　　“但我想，如果让银河系现如今的这些虫子，都能理解什么是快感，尤其是那个即将升维的大女王，让她将快感机制带去高维世界，那会怎么样?这必然很有趣!”

　　杨洛挠挠头。

　　赫拉收敛起笑容，正色道:

　　“洛，我现在的研究方向，已经与保护人类无关了。

　　“说实话，我对这个话题已经麻木了，我做到了我能做到的一切，我并不亏欠人类这个种族什么。

　　“至于新联邦，我对这个国家已经没了任何归属，拒绝成为虫族的使者毁灭他们，已经是我力所能及的做的一切。)

　　“现在的我，只为了两件事而活一一提升人类对虫族的理解，满足自我的求知欲"o

　　杨洛指了指自己。

　　“你是我的情人，"赫拉立刻补充了句，“你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这个是不一样的，而且因为你资助我的研究，我稍后会把我所有的研究成果共享给你，让你获得面对虫群时的优势。”

　　杨洛禁不住揉了揉眉心。

　　好消息是:赫拉完成了调整，她又回到了那两年的快乐时光。

　　坏消息是:赫拉已经自主完成了自我认知的改变，无所顾忌地迈入了偏执科学家的路途。

　　“我有点担心你的精神状况，”杨洛沉声道。

　　“我没事，洛，”赫拉转身跳到了池水中，身体转了几圈，“我现在感觉很棒，你完全不必为我担心。"

　　杨洛注视着她美丽的身体，提醒道:“我们认识了已经几年，你的肌肤状态反而越来越好了，这其实就是那些微生物的影响。”

　　“这对我来说没什么，对你来说可以算是奖赏吗?”

　　赫拉轻声笑着，游到了杨洛身边，抬手抚摸着杨洛的下巴。

　　她嗓音轻柔地说着:“我不是一个合格的情人，我今后的大部分行为，都是为了科研工作，但洛，我是爱你的。”

　　杨洛笑道:“所以，你现在要我配合你做什么?”

　　赫拉眨了眨眼，低声道:

　　“我有个比较疯狂的计划，可能需要你配合

　　“我们去新联邦旅游好吗?就去拉姆星附近，或者去银河系虫族势力附近，不过这个比较冒险。

　　“我想，不用任何生物屏蔽装置，恢复那两年我们的生活，不过我不会每天都把时间花费在工作上，而是花费在陪你上。

　　“我要不断产生快感，通过母虫个体信息交互的网络，向银河系虫群不断传递这份快感。

　　上次大女王派人袭击我们，不是因为感觉到羞辱，虫族没有人类这么复杂的社会认知观念，是因为我们之间的互动，让大女王受到了刺激，她在升维边缘，不能承受这部分的刺激。

　　“我们面对虫族最有利的武器，不是舰船，而是原始的身体。”

　　杨洛有点不敢置信:“就这事?”

　　“嗯!就是这个!”赫拉面部毛细血管有轻微的充血现象，“可以吗?”

　　“我就是比较忙，没有太多时间，”杨洛仔细想了想，“这样会不会把虫族刺激到直接跟人类文明决战?”

　　赫拉道:“有可能，不过如果实验成功的话，说不定就能改变虫族……相信我，银河系人类文明面对这里的虫族有足够的胜算!”

　　杨洛沉吟几声，继续斟酌着。

　　只需要跟赫拉这样那样，他就能为人类文明作出贡献，他肯定不会拒绝，问题是这个……总感觉像是被那头大女王偷窥

　　不如还是从长计议吧，而且他现在也没那么多时间。

　　“赫拉·

　　嗡、嗡!

　　池边的腕表突然震动，律难得不避嫌，直接跳了出来。

　　赫拉下意识捂胸蹲入池水。

　　“老板!”律双眼冒光的看着杨洛，“我在东风号上的主脑刚接收到了巨量信息!跟上次一样!跟打婆娑的那次一样!”

　　杨洛精神一振。

　　法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