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一五章 傲雪的人生意义

　　顾瑞、吕弗雷、洛希尔三个奴隶贩子的船队离开天竺，顺着墨洲东海岸南下。

　　三人仍然时不时的汇合，讨论后续在蒙县开青楼的细节。

　　同时也在自己的船上，筛选和挑选合适的人员。

　　顾瑞去挑选比较骚浪的胡姬。

　　顾瑞的青楼都是物美价廉的风格。

　　也就是直接走肾的，不搞什么琴棋书画、附庸风雅、卖惨钓鱼的套路。

　　洛希尔也是挑选类似风格的少年。

　　洛希尔暂时没有什么青楼的经营概念，再加上要搞的青楼名义上是顾瑞经营，那就理所当然的要照搬顾瑞的经营模式。

　　顾瑞的船已经到了目的地，直接申请报关入港“卸货”。

　　吕弗雷和洛希尔的目的地是西南墨洲，现在都申请在蒙县港口补给修整。

　　吕弗雷是心里没鬼，敢于真的在这里停靠补给。

　　洛希尔是自认为有了安全的藏货方法，而且目前船上也没货，也敢于直接靠岸。

　　洛希尔取了一笔钱，交给自己的两个得力手下，整个家庭依附于洛希尔财团生存的那种。

　　让他们带着自己挑出来的骚浪少年，跟着顾瑞上岸，去尝试注册开设青楼。

　　另外安排十几个普通天竺仆人，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不知道自己走私的方法，被抓了也吐不出什么，放弃了也不心疼的那种。

　　让他们上岛去到处闲逛，观察岛上的环境和情况。

　　当天傍晚时分，这些仆人返回船上，向洛希尔报告了发现。

　　蒙县岛周围增加了防雷反潜网，大小潜艇都不可能潜伏进出了。

　　蒙县岛进出的管控力度，比去年严打之前严格了很多，但是相比严打时要宽松不少。

　　同时得到了消息，大食亲王已经带着家卷离开了蒙县。

　　城内外也并没有安姨和几个伙计的通缉令。

　　在第二天上午，安姨仔细的化了妆，完全改变自己的外形。

　　从一个波斯老妇人变成了泰西中年妇女。

　　然后带着自己的几个伙计，以及洛希尔的几个仆人，一起上岸进城。

　　安姨在码头出口接受了严格的检查，并得到提醒，离开的时候要接受全身检查。

　　说明了哪些商品有购买限制，超额多少会被扣留商品，超额多少会被视为走私。

　　安姨成功离开港口后，在蒙县城内转了一大圈。

　　确定没有人跟踪之后，就让洛希尔的两个仆人，先去新罗马茶庄查看情况。

　　他们都没有在蒙县露过面，应该不会引起官府的注意。

　　…………

　　今天是安康三年四月八日，大食国工人在四月份的第一个休息日。

　　傲雪穿着一身红色的衣衫，坐在新罗马茶行柜台里面发呆。

　　傲雪作为朱靖垣事实上的下属之一，在朱靖垣离开的时候得到了通知。

　　有人会继续跟自己对接，有人可以继续给自己供货。

　　自己如果遇到什么事情，可以直接向潘大人报告和寻求帮助，他是整个东墨洲的主管。

　　潘大人知道自己大王安排的，所以对自己也非常的客气，表示全力支持自己。

　　在整个蒙县，甚至整个东墨洲，现在没有背景比自己更硬的人了。

　　但是，傲雪却一点都不开心。

　　“大王走了，我的人生还有什么意义……”

　　傲雪再次失去了理想，机械麻木的按部就班的工作和生活。

　　自己的两个兄弟先后结了婚，都可以和自己的妻子租住一间单独的公寓了。

　　自己的父母不待见自己，方便工作的宿舍里有了空间后，也不再来茶行蹭房间了。

　　自己妹妹倒是经常来看自己，最近也有人想给她介绍对象了。

　　但是傲雪隐约觉得，自己这个妹妹似乎也不想嫁人，对这种事情非常的敷衍。

　　她自己买了自行车，经常自己骑车出去遛弯。

　　但这些都跟自己无关。

　　傲雪心中只有一个想法：怎么才能有机会见到大王。

　　今天上午，傲雪在发呆的时候，有两个人走进店里，来到了自己的对面。

　　他们应该是某个族群的胡人，看样子似乎是男人，但给人的感觉却又很像是女人。

　　身体也比一般的女孩子都要纤细苗条，形象和气质也都非常的柔美秀气。

　　他们似乎都是十四五岁的少年，身上穿着跟自己类似款式的衣服。

　　但是裙子比自己短一截，只能盖住半截大腿，腿上都穿着白色的连裤袜。

　　一个个头略高的少年首先开口，用非常不标准的大明雅言说：

　　“你是傲雪对吧？是安姨让我们来的，现在你还能为我们供货吗？”

　　傲雪听到这两句话，整个人顿时就精神起来了。

　　自从安姨逃走之后，傲雪就期待着她再次回来找自己。

　　是为了完成自己的任务，继续调查和追踪这帮走私犯的走私方法。

　　这同时也是为了给自己赚钱。

　　现在没有人走私了，自己拿的货卖不出去，自己就一分钱拿不到啊。

　　每个月的工钱都要扣去抵消自己的“擅自挪用的赃款”。

　　可是左等右等就是不见人影。

　　一直到过了年，整个第一季度都过去了。

　　大王已经带着春香娘娘离开了。

　　自己的工钱都把赃款给补齐了，现在才终于再次有了消息。

　　现在傲雪就更加的激动了。

　　只有抓到真正的大走私犯，关键是弄清楚走私方法之后，就有机会向大王报告了！

　　有机会让大王再次想起自己的存在了。

　　傲雪心中狂喜至极，但是表面上却不动声色，甚至有些慵懒和不耐烦的说：

　　“我当然可以供货，不过安姨自己怎么没来？你们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孩能决定吗？”

　　两个少年听到侮辱的语言，表情顿时有点难看，不过忍住了跟傲雪对线的冲动：

　　“我带你们去见能做决定的人。”

　　傲雪短暂的迟疑了几秒钟，就直接点头答应了：

　　“好，你们在这儿等我一会儿，我去院子里面取点东西。”

　　傲雪也不等两个少年答应，直接起身去了后院，找朱靖垣和春香留在这边的人。

　　跟他们说明了情况，让他们见机行事，然后再回到前台，跟着两个少年离开了茶行。

　　傲雪跟着两个少年一路走街串巷，在另外一个茶馆的包厢里面见到了安姨。

　　安姨微笑着向傲雪行礼，同时直接开门见山的问：

　　“我担心自己在大食国锦衣卫那边挂了号，所以不敢随便露面，只能请小姐出来谈。

　　“傲雪小姐你现在还能供货吗？能搞到最新的三成弹力丝版吗？一条要多少钱？”

　　傲雪非常果断的说：

　　“可以，什么货我都能搞到，价格当然也很高，三成弹力丝的产品，七十银钞。”

　　安姨马上摇头说：

　　“这个价格太贵了，我们不可能接受的。

　　“现在三成弹力丝的产品，官方的销售方案是邀请制的。

　　“买到这个产品的人都可以再去买，还有权利可以带朋友去买。

　　“而走私货却肯定没有这个功能，直接失去了等同最高级产品的可能性。

　　“关键是，两成弹力丝的新产品，现在长期保持在七十银钞销售了。

　　“单纯的穿起来、看上去都跟三成弹力丝的没什么区别。

　　“所以三成弹力丝的走私货，最多也就能能卖八十银钞，甚至只能卖到七十。

　　“所以在我们收货的时候，最多只能出到三十银钞。”

　　傲雪的表情变得很难看，沉默了许久之后，似乎做出了某种决断：

　　“如果你们准备三十银钞接货，那就把你们的泰西出货渠道告诉我。

　　“我将一半货给你们，一半我自己去泰西销售。

　　“还有，你们要帮我把货带出去。”

　　这次轮到安姨惊讶了：

　　“你……让我们，帮你把货带出岛？就是说，你背后的人没有这个能力？”

　　傲雪颇为惆怅的说：

　　“她们已经离开蒙县了，所有的事情都交给我自己来办了。”

　　安姨再次确认了自己的猜测，傲雪的主人真的是大食王后宫的人。

　　因为最近离开蒙县的大人物，也就是大食王和他身边的人了。

　　不过不等安姨试探，傲雪傲雪就再次打起了精神，非常粗暴的说：

　　“不说废话了，你接不接受我的货吧。”

　　安姨考虑了几秒之后说：

　　“你就算是拿着一半的货去了泰西，然后交给末端的销售商去销售的话，也只能以五十到六十银钞的价格卖给他们，因为他们也是要赚钱的。

　　“你要把另外一半三十银钞卖给我们，这两边折中一下，相当于你总体上以四十银钞出售全部货物，不如直接以四十银钞的价格出给我们吧。”

　　傲雪稍微有些烦躁的摆手说：

　　“你想错了，如果你不帮我带货出去，不把渠道介绍给我的话，我是不会以三十银钞的价格卖给你们一件货的，四十银钞也不可能。

　　“如果你们只要货，别的什么都不愿意给，那就七十银钞一件，你们爱要不要。”

　　安姨非常纠结的反问：

　　“如果我们把渠道告诉了你，还帮你把货带出去，你以后怎么还会愿意给我们出货？不全都自己去销售了？”

　　傲雪似乎有些厌烦的挠了挠头：

　　“那我退一步，你们帮我把货带出去，不用告诉你们的泰西渠道。”

　　安姨马上反问：

　　“你不要渠道，只要我们帮忙带货，我们帮你带出去之后，你再卖给我们吗？

　　“那跟在这里直接算个价格直接卖给我们有什么区别？”

　　傲雪板着脸说：

　　“我准备自己去泰西零售，现在我需要一个把货带出去的方法。

　　“你们如果有稳妥的方法给我，我可以拿足够的代价来换。

　　“我早期肯定卖不出去多少，所以早期大批量的货还是要给你们。

　　“如果你们告诉我方法，我就算是以后自己带货，也会继续向你们出货。

　　“甚至我们可以合作，共同带货，共同销售。

　　“组建一个从蒙县车间仓库直达泰西顾客的走私通道。

　　“不留其他任何的中间商，我们赚到全部的利润。

　　“你们可以拒绝，我也会继续自己寻找方法。

　　“等我自己找到了方案，你们就别想从我这里搞货了。

　　“因为你们不跟我合作，那我们就是竞争对手，当然要掐死你的货源。”

　　安姨听了之后直接摇头：

　　“傲雪小姐，如果您不只是为了走私，如果您是大食国官方的人……

　　“我们把带货方法告诉了您，那可真的是自投罗网了。”

　　傲雪表情非常难看：

　　“你既然始终不信我那就滚吧，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

　　“看是我先找到带货方法，还是你们先找到充足的货源。”

　　安姨已经习惯了被傲雪骂，反正被骂也不会少块肉。

　　现在仍然坐在原地没有动弹。

　　如果是洛希尔亲自谈……就算是洛希尔亲自谈，带货方法也不是不能交易。

　　在泰西人看来，所有事务都有一个价值。

　　只要拿出足够的价值，任何东西都是可以出售的。

　　而且，同样的东西，在不同的人的手中，价值也是不同的。

　　在洛希尔手中，带货方法的价值，可能没有人能够承受。

　　因为那是他垄断走私通道的方法，它代表着近乎无限的利润空间。

　　但是在安姨手中，价值就没有那么高了。

　　因为这个方法不是自己的，自己用它走私只是为洛希尔工作。

　　如果自己能利用这件事情，一次赚到足够多多的利润，足够脱离洛希尔自己经营。

　　那么这个秘密就不是不能出售。

　　只不过，出售的时候，仍然要讲究方式方法。

　　在仔细的盘算过之后，安姨看了看周围，两个洛希尔的随从就在旁边。

　　不过不用担心泄露信息，自己不会在交谈中透漏自己要牟利的意思。

　　甚至于，如果可以的话，自己会设法空手套白狼。

　　不真的给方法，同时搞到一批货。

　　同时，如果真的能够验证，傲雪真的有诚意合作，那也不是不可以真的合作。

　　于是安姨微笑着说：

　　“如果傲雪小姐真心想要合作，那就让我们看到您的诚意。

　　“毕竟我们才见过两次面，我们对您的过往一无所知。

　　“所以，请您免费提供两百件货，并直接跟我们离开蒙县。

　　“我们到了外海之后，避免了被缉查抓捕的可能性后，我们再讨论合作的事情。”

　　傲雪直接耻笑说：

　　“老母狗想空手套白狼？你当姑奶奶是白痴吗？

　　“两百件货……至少价值两万银钞的东西，换一个空口无凭的合作的讨论机会？

　　“然后讨论的结果就是不能合作？

　　“白拿到这么多货之后，你直接跑路不跟我联系了，我到哪儿找你们去？

　　“你对我不了解，我对你们同样不了解呢！

　　“你们想要从我这里拿货，你们也该拿出点诚意吧！”

　　安姨被喊成老母狗都已经习惯了，现在完全不生气：

　　“如果讨论结果是不能合作，那我们就以三十银钞的价格收购您的货。”

　　傲雪皱眉考虑了一会儿：

　　“至少五十银钞，并且交货给你们的时候就要交易，而不是出去之后再谈。

　　“我要把钱留在蒙县，不然到了公海上之后，你们这帮人未必不敢黑吃黑。”

　　傲雪之前喊着七十银钞一口价，因为那是纯粹的单次交易价格。

　　现在的五十银钞的售价之外，还附带了合作讨论的机会。

　　安姨也皱着眉头考虑了一会儿：

　　“五十太高了，最多四十银钞，我们目前并不会自己零售，要给零售商留利润。

　　“现在有七十银钞的官方高端产品在，他们的最终零售价很难超过七十银钞……”

　　傲雪有些不耐烦的说：

　　“老母狗还把我当小孩子耍，什么叫很难超过七十银钞？

　　“我们贩卖的这些走私货，相比官方卖一百二十银钞的篆标行货，最重要的区别就是没有最高级产品的邀请购买权限。

　　“现在官方卖七十银钞的隶标行货，同样没有这种邀请权限，以前官方卖一百银钞的老款篆标行货，还没有这种规矩。

　　“如果排除这些外在因素，我们销售的新款篆标走私货，相比官方卖七十银钞的隶标行货，产品本身是高了一个档次的。

　　“弹力丝比例高了一成，行货原价一百二十银钞，是顶级篆书烫印标签。

　　“这种货卖不到八十银钞那是废物，九十银钞是正常价，卖到一百银钞才能算是能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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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十银钞是我的底线，如果不是想跟你们合作，不可能给你们这个价！

　　“要么就拿官方七十银钞隶标货，我们可以三十银钞卖给你们。”

　　安姨继续劝说了几次，但是傲雪始终不松口，一口咬定了五十银钞的价格。

　　安姨心中非常的无奈，同时对傲雪也更加信任了一些。

　　这种坚持斤斤计较，尽可能提高售价的姿态，才真的像是为了搞钱的人。

　　如果是探查自己的走私渠道的官方卧底，应该不会在价格问题上这么的较真。

　　那种人会更加迫切的想要找到走私渠道和方法。

　　那种人也未必有这种针针计较的能力。

　　这种讨价还价的过程，也是增进信任的过程。

　　大规模的交易本身，也是是双方共同的诚意，交易完成后就有了合作的基础。

　　最终，安姨无奈的叹息着说：

　　“好吧，为了我们未来的合作，我们现在可以略微让步。

　　“就五十银钞的价格，您去准备货物，我去准备货款，我们明天再联系。”

　　两人谈妥了交易方案，就马上离开了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