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富贵来访,从他口中,我得知玉瑗和封魂罐的蹊跷来历,而山羊的诡异表现又让我无时无刻不心惊肉跳。原本身在国外的小桃出现在我面前,为什么事态竟朝着愈发离奇的方向发展?〕

  【1】

  我劝自己别多想了,天涯何处无芳草,少了一棵咱再找,然后抽了自己一个大嘴巴,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挣扎了好一会儿,我才又把心思放到当前这件事儿上来。

  我看着床上的老羊还没有一丝要醒来的迹象,就走出病房想找护士交代一下,我先回去找找那本日记。到了护士站一看,昨晚那圆脸小护士还在那里,我问她:“你咋还没下班?”

  她抬头看到是我,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什么事儿?”

  我心想现在的女孩子怎么都这么大脾气?我强忍着不满跟她说道:“你帮我看着点我那朋友,我回去有点事,去去就来。”

  “一会儿你去交点住院押金啊,你可欠费了。”她拿着一张单子扒拉了一下。我说我不才交了三千了么?

  她撇着嘴说了一句“不够”,然后再没搭理我。

  我说:“你们给他输的是金子啊?不是就是喝多了么?怎么花这么多钱?”

  “有事儿问大夫去,我不知道。”她气呼呼地瞪了我一眼。

  “你不知道什么?”我盯着她问。她眼神躲闪了一下,不再理我。

  我觉得昨晚在急诊室里肯定发生了点什么事,可她又不肯告诉我。

  我也知道不会再问出什么结果来,就随便交代了几句,转身离开了医院。

  打车拐进路口,老远就看店门口站着一个人。我下车一看,是张大妈。这才想起来,她的烟摊儿还在我店里放着呢!

  “大姨这么早啊?”我赶忙小跑着过去打招呼。

  “这都几点了,还早?!”她把脸从围得严严实实的大围巾里扒拉出来,有些不耐烦地说,“你小子昨晚干吗去了,怎么这么晚才来开门?做生意要像你这样就都饿死了。我昨晚从网上看到有个小伙子没钱租房,就在人小区里盖了一个蛋,在里边住着。现在这个社会生存压力这么大,你还不勤快点。”

  听着她的絮叨,我头嗡嗡直响,不住点头称是,赶快掏出钥匙拉起卷帘门,帮她把烟摊儿抬出去。忙活完了,她随手塞给我一个袋子,说:“还没吃早饭吧?今早我包了几个包子,你拿去吃,这么大人了也不知道自己照顾自己。”

  我也不客气,接过来拿了个包子张嘴就咬,羊肉大葱馅儿的,喷香。

  我笑嘻嘻对她说:“还是大姨你疼我,就跟我妈似的。”

  她说:“我可不想再要你这么个儿子,我家里有那一个就够了。”然后她忽然像是想起什么来似的,一拍大腿,说:“对了,小鱼,昨晚你大叔从外边鼓捣了一个东西,说是什么宝贝,你给我看看。”

  我心里一紧,这两天我被突如其来的宝贝搞得快崩溃了。一听连她也要拿个什么宝贝给我看,我就没心思再吃包子了。

  看她跑出去从电动车后座上抱过来一个黄帆布包,我就更紧张了,心想现在咋这么多黄帆布包?那黄帆布包里鼓鼓囊囊的,看起来也像是一个罐子。

  张大妈看着我一脸纠结的样子,有点担心地问道:“小鱼你哪儿不舒服?”

  我看着她一脸期待,一横心,打开了那个黄帆布的包裹。

  当我看清楚包裹里面装的东西后,一下子就乐了。张大妈在一边看我笑,赶忙问道:“这是个宝贝不?”

  “这个东西嘛,”我指着那个东西说,“是不是打美食街路口那里一个民工手里买来的?”

  “对对对,你大叔就是这么说的。”张大妈一看我还知道来历,不由得有些兴奋,以为真是个好东西。

  “然后他还说这是从那边工地上刨出来的?”我笑着继续问她。

  “对对对,小鱼你还真有本事,这些都知道啊?”张大妈丝毫没有察觉到我话里的另一种意思,仍然很期待地看着我,希望从我嘴里听到这是一个宝贝的消息。

  “唉……”我叹了一口气,有些不忍心说下面的话,“大姨,大叔买这个花了多少钱?”

  “说是五百。”张大妈有些肉疼地吧唧了一下嘴。在她眼里五百块钱是一千个包子,是十来袋面粉,是一家人半个月的口粮,“你快说啊,它是不是个宝贝?是哪个朝代的?值多少钱?”

  “大姨,”我咳了一下嗓子,“这个东西,是个假的。”我看见她脸色立马变绿了,赶忙又安慰她道,“大姨你别着急,你听我说。”

  “这个东西现在市场上有很多,都是河南人造的。它还有个好听的名字,叫做九转乾坤宣德炉。你看看上面雕的这些猴子马啊什么的,还有下面的香炉,这都是塑料模子压出来的。”

  “塑料的?”张大妈怀疑地摸了摸那个东西,“这不是汉白玉的么?你再仔细看看。”

  “大姨,”我摆摆手让她别着急,“这种材料,有不明就里的人觉得是玉的,或者石材的,还有说象牙的,我还见过一个说这是紫砂的。其实这材料的学名叫‘热固酚醛树脂’。”我看了看有些迷糊的张大妈,指着那东西继续道,“当时那个人还跟大叔说用火试试来着吧?”

  她点点头,说:“要真是树脂塑料的话,怎么不怕火啊?还这么沉?”

  “这就是大叔上当的根本问题了,其实这材料您天天见。”我指了指外面不远处摆着的一个台球案子跟她说,“看着没?那边老刘头那儿有的是。台球,就是用这个做的。”

  她一听彻底急眼了,张嘴就骂:“狗日的臭老头子,花五百块钱买个大台球!”我赶忙安慰让她他别着急,我说:“这钱,大姨你放心,丢不了。”

  我掏出电话,拨了一个号,接通了张嘴就骂:“王富贵你行啊,骗到老子头上来了。你赶快滚到我店里来。”

  “鱼爷,您说明白点,我王富贵就是再傻也不敢在你太岁头上动土啊。”电话里的人撇着一嘴正宗的河南开封音有点摸不着头脑。

  “昨晚你是不是在美食街卖炉子了?”

  “对对对,有这事儿,被个老头花了五百块钱买去了。”他有点小心翼翼地问道,“那位老先生……是您什么人?”

  “你先别管什么人,总之你赶快滚过来。还有,把昨晚的钱原封不动地带来。”我扣了电话,又拿起个包子咬了一口,笑着跟依然怒气冲冲的张大妈说:“您在这儿等一会,钱一会儿原封不动地还给您。”

  她听我这么说面色才稍微好了一点。

  不一会儿,一个矮小的汉子,从门口伸进脑袋来贼头贼脑地看了看。

  我一看正主来了,就跟张大妈说:“你看,钱回来了。”

  【2】

  “鱼爷,有日子没见了。”来人朝我抱抱拳,走了进来。

  我笑着朝他招招手,指着张大妈拿来的那个九转乾坤宣德炉问他:“你看看,这可是你的货?”

  “甭看了,这东西本市除了小号再无分号。”他话里话外还透着那么点得意感,接着又从口袋掏出钱包,抽出五张看起来有些皱皱巴巴的红票子,“既然找到鱼爷这里来了,我也绝无二话。”

  我把钱接过来递给张大妈,张大妈欢欢喜喜地接过去,然后又揪了一下我的衣角,低声问道:“你怎么还认识这样的人?小鱼我可跟你说啊,现在这个社会坏人可多着呢,你可得多长个心眼儿,别跟着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学坏了……”

  我笑着答应了一声,张大妈这才满意地走了。

  我转头看着眼前这个贼眉鼠眼的汉子,说:“人家别的骗子还时常换换地方,换换招数,你倒好,万年不变,同一个东西,同一个地方,连装备也是就那一身民工装。我就纳了闷儿了,你在那片儿都混成这几年最熟的脸孔了,怎么还有人会上你的当?”

  “玩儿呗,咱又不靠着这个活。”他鄙视地挡过我递给他的白将烟,从兜里掏出盒苏烟来,跟我说:“你那个太呛,我抽不惯。”

  王富贵,河南人,虽然长得贼眉鼠眼的像个骗子,当然他也兼职骗子这行,但其实他这个人并不简单,可算得上是这行里的名人。他本名并不叫王富贵,而是姓孙,具体叫什么谁也不知道,谁问他也不说。他算是河南永城孙家的一个嫡系子弟,说起永城孙家,可是我们这行里不得不提的一个家族,这些年北方古玩市场起码有四分之三的假货都出自他们手里,但这也还不是让他们在这行里威名赫赫的原因,真正的原因是他们姓的那个孙,是孙殿英的孙。王富贵这人,来我所在的这个小城有三四年了,从他手上流出去的东西也不是一星半点儿。并且因为孙家的关系,他掌握了很多这行里的消息。行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他保准是第一个知道的。

  我和他认识还有个故事。当年他也是抱了个东西在美食街路口骗人,没料想当时他骗的人是本地挺有名气的一个大哥。后来那位大哥发现被骗,满世界地追他。他误打误撞跑到我店里来了。当时我见他可怜,就帮他藏了一下,后来又托人帮他说和,才把事情了了,所以自此之后他就跟我绝没二话。

  到后来,他也给我弄过几件好东西。我这店里曾经有一幅《惠泉夜泛图》,就是他给倒腾来的。这画是明末清初四画僧之一石涛的真迹,石涛的画这些年行情一直居高不下,价值不菲。也不知道他是从哪儿淘换来的,这类的神作,仅仅是有钱也不容易得到的。他仅仅让我过了过手,我就赚了很是不少。从那以后我倒是不敢小觑他了。

  “鱼爷,气色不咋地啊!”他狠狠地嘬了一口烟,看着我说,“遇到什么事儿了吧?”

  “你怎么知道?”我苦笑了一下,一时之间竟不知道从何说起,“其实也没什么事儿。”我朝他抱抱拳,说:“今天谢谢你了。”

  “鱼爷你还跟我客气。”他笑眯眯地看着我,“这事儿原本就是我不对,要早知道昨天那位老先生跟你有渊源,我就跟他明说了。”

  “富贵,我听说闵王台最近出了些东西?这事儿你知道么?”我斟酌着问了他一句,毕竟他消息要比我更灵通一些,应该知道点什么。

  “我就知道你要问我这个。”他三两口把烟抽完,把烟屁股摁死在烟灰缸里,“这事儿说起来我倒是知道一些。说来也奇怪,那个地方可不是个能出东西的地方,可是最近的确从那边流过来不少好物件,都是正经八百的开门①战国的东西。家里原本也想去一趟看看,后来听说院里也去人了,就没凑热闹。”

  『①开门:古玩收藏中的行话,指某一件东西一眼看上去就毫无疑问是“真货”。』

  “流过来的东西你见过没?”

  “没见过,听说有一个瑗。”他说到这里,眼里开始放光,“那可是真神器……”

  “玉扭丝纹瑗。”我苦笑着接下他的话头。

  “嗯?鱼爷也见过了?”他抓抓头皮疑惑地看着我。

  我心想,何止是见过,我还摸过呐!罗玉函,唉,我摇摇头,不再去想她。继续跟王富贵说道:“那东西我倒是见过,只是没想到是从闵王台出来的。”

  “鱼爷既然见过,那可看出什么问题来了没有?”他一脸神秘地看着我。

  “无非就是有个血沁罢了。还有什么?”我白了他一眼,我不大想再说起这个东西,因为它现在的主人已经有了男朋友。

  “我只知道院里藏了一件,那一只可是传世的物件儿,满清的时候就在宫里了,莫非还有别的什么出处?”

  “一只是传世的,一只是刚刨出来的明器②。传世的那一只,我也见过,那是真真正正没进过土的东西。要说这个带扭纹的玉瑗,先前倒是也见过不少,可像这样内外双层瑗的以前就那一只,现在又多了一只。而且它们还是同一时期的,工艺都一模一样,自然是出自一个匠人手里,本身应该是一对。至于出处嘛……”他略沉吟了一下,“自然是有的,只是现在还没查到……”

  『②明器:指的是古人下葬时带入地下的随葬器物,即冥器,同时它也指古代诸侯受封时,帝王所赐的礼器宝物。』

  我作势欲打,他赶忙躲了一下。我说你说的尽是些废话。

  他拿出他的苏烟,扔给我一根儿,正色道:“不过,说真的,那东西我看是有点邪性,要不原主也不能那么着急找买主。鱼爷我可告诉您一声,要是那东西被您朋友得了,可一定得注意点。在死人手里攥了两千年的东西了,可不是什么好相与。”

  “既然是神器,自然就有它该待的地方。”我突然有点担心罗玉函,不知道我昨晚跟她说的那些,她有没有往心里去。其实我也知道自己是瞎担心,我在这儿愁得跟什么似的,人家指不定在哪里风流快活呐!我突然觉得自己这会儿有点像怨妇。

  “神器不神器的我不知道,但有一点我知道。”他突然压低了声音,瞅了瞅左右没人,才趴到我耳朵边上说道,“家里来的消息,说是日照那边为了这个着实死了几个人。”

  “怎么死的?”我惊讶道,我没想到事情已经严重到这个地步。

  “说是千年恶鬼索命,死得都挺惨的,自己把身上抓烂了,据说肠子什么的都抓出来了。”他“啧啧”了几声,摇摇头,仿佛是他亲眼所见一样。

  “你说什么?”我腾地一下站了起来,伊山羊昨晚挣扎着抓那个罐子的神情立刻浮现在我眼前。我一阵恍惚,一下子站不住,身子趔趄了几下。

  “自己抓死的啊!”他看到我这么激动,也是吓了一跳,赶忙过来扶我,“鱼爷,你这是怎么了?”

  我尽量让自己看起来平静一点,朝王富贵抱抱拳,说:“兄弟,今天的事谢谢你了。你如果有事,就去忙吧。”

  他看我这是送客了,心里虽有些疑惑,也没说别的,只是略微有些担心地说:“那好,我就先走了,要是鱼爷您有什么事需要我王富贵帮忙的,可千万不要客气。”

  说完他转身就要走。我喊住他指指那个台球料的九转乾坤炉:“这个你也抱走。”

  “好,这东西放在鱼爷这里的确不合适。”他有点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弯腰抱起那个“大台球”走了。

  我看他走远,赶忙把门关上,开始四处搜寻那个日记本。前前后后里里外外我找了一个遍,没有!我努力地回忆着昨晚从聚美斋出来,伊山羊待过的地方。我开门出去,看了看我停在门口的跨斗上,也是没有。这可太奇怪了。那是伊老太爷的遗物,伊山羊肯定会妥善保管,决计不可能随手就扔了。

  深秋的天气开始渐渐寒冷,我缩在我的太师椅上,感觉前所未有的无助。这十几个小时是我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一段时光,我很疲倦,蜷紧身子闭上眼睛,一幕幕画面又从我眼前掠过。我独自在这些画面里冷得瑟瑟发抖。

  我忽然觉得身上一重,睁开眼睛,发现有个人站在我前面,手里拿着我的外套正盖在我身上。

  “小桃?”我有些吃惊地看着眼前的女孩儿,“你怎么来了?”我使劲儿掐了一下自己,生疼,不是做梦。我被昨晚小路那个梦搞到神经衰弱了,怕眼前的女孩儿也是从我梦中来的。

  “哥。”小桃看起来像是刚哭过,眼圈有点红,满含委屈地喊了我一声。我心里一颤,赶忙站起来,帮她把背上那个沉重的旅行包卸下来,放到一旁,然后又有点手足无措地不知道该张罗点什么。

  “哎,对,你吃早饭了没?”我抬起手腕看看表,才九点半。

  她撅着嘴巴摇摇头,脸上、身上还有点风尘仆仆的颜色。我说:“走,我带你去吃点饭。”她摇摇头,说不饿。

  “那我给你倒杯水。”我赶忙找出干净的杯子,想去给她倒水,走到饮水机前才发现水桶里早就空了。我有点尴尬地看看她,她看见我尴尬忙说不渴。我转了一圈就只找到了刚才张大妈给我的那个纸袋,里面还有几个包子,还不是很凉,就拿起来递给她,有些无奈地说:“你哥这儿就这几个包子了。”

  她红着眼圈接过去,拿出一个包子咬了一口,哇地哭出声来了。我赶忙过去安慰,怎么了这是?包子不好吃啊?她扑到我肩膀上摇摇头,绝望地哭道:“哥,我哥不见了。”我听得有点迷糊,就抱了抱她,扳着她的肩膀替她擦了擦眼泪,把她摁在凳子上,安慰道:“小桃你别着急,你慢慢说。”

  她把嘴里的包子嚼了嚼,咽下去。抽泣着又咬了一口,说:“我已经两个月没有联系到他了,家里电话打不通,他的电话也打不通。我回来一看,家里都空了,像是搬家了。路姐姐也不见了。”

  我听她说得越来越迷糊,伊山羊不见了?那现在躺在医院的那位是谁?电话打不通我是知道的,难道是真出了什么我不知道的变故?

  “你别着急,你哥在我这儿,没事。”我安慰她说。她听到我这么说赶忙扭头在店里寻找。我说:“他不在这儿,你先吃,吃饱了我带你去找他。”我跑出去从张大妈烟摊上又拿了一瓶营养快线,拿回来打开给她。

  她狼吞虎咽地吃着包子,咕嘟咕嘟喝了几口营养快线,看来是饿惨了。

  我一边安慰着,一边让她别着急,慢点吃。

  她点点头,我问她:“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回来三天了,”她抹了抹嘴,抽泣着说,“我在北京找了我哥所有的朋友,他们都说不知道。”三天了,看她的样子,这几天应该遭了不少罪。

  我心疼地摸摸她的头,说:“你怎么不早点来找我?”

  她摇摇头没说话,我看着她脸上的泪痕,知道她这三天肯定吃不下喝不下,也哭了无数次,心里一阵酸疼。我去张大妈那里要了一点热水,湿了一条毛巾帮她擦了擦脸。她几口把剩下的包子塞进嘴里,打了个饱嗝,提溜着她的大旅行包,嘴里嘟嘟囔囔地说:“肘……”

  “吃饱了?”我一下子被她逗乐了,学着她的样子说,“行,咱肘。”

  我伸手抓起外套刚要穿,“啪”地从外套里掉下来一个东西。我捡起来一看——日记本。我拿着日记本有点发呆,心想它怎么会跑到我衣服里来?

  “介是啥?”小桃嘴里的包子还没咽下去,看我拿了本日记,就有点好奇地问。我把日记递给她,问道:“你见过这个东西么?”

  她接过去看了一眼,一下子被包子噎住了,在那噎得呜呜直叫。我赶忙拿水让她灌了一口,同时帮她捋了捋背。她好不容易缓过来,惊讶地指着上面伊笑升三个大字说道:“这不是我爸的名字么?”

  看她的样子好像是真的没见过这个日记本,伊山羊可能不想让小桃掺和到这些事情里。他们兄妹从小相依为命,相互都很依赖。伊山羊从小就把小桃保护得很紧,生怕她磕着碰着。他那些年那么拼命赚钱也是为了要给妹妹一个好的环境,把她送出国自然还有安全方面的考虑,说白了玩古董就免不了跟黑道白道打交道,不一定什么时候得罪了什么人,就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危险。这些年在这行子里摸爬滚打这么久,我着实经历了不少事,也见识了不少事。

  “先收起来,等一会儿再看,刚才我也在找它。最近发生了些事,可能这本日记能告诉咱们点什么。”我穿上外套,拿出头盔递给她一个。她接过去,有点跃跃欲试地说:“哥,咱们要骑摩托车啊?”

  我点头。她露出跃跃欲试的神情,央着要自己骑。我问她会骑么?她可能是因为有了哥哥的消息,或者是见到我终于有了点可依靠的感觉,小女孩活泼的本色此刻显露无疑。她撇着嘴说:“你少小看人。”然后低头从她的大包里翻出来一个奖牌,上面用英文写着——F-I-M。我忙说不认识。她撇着嘴说:“没见识,这是国际摩托车运动竞技赛的会员徽章。”

  我大感惊奇。只见她从手腕上解下一根头绳,利索地把头发扎了一个马尾,将头盔戴上,说:“肘!”

  我笑说:“你嘴里还有包子啊?”

  “没有啊,现在美国的华人年轻人都这么说的。”

  我有样学样地说:“那好,咱肘!”

  当她看到我的跨斗时,完全被惊呆了,瞪大眼睛看了我的爱车很久,然后可能有点短路地说:“哥你可够酷的哈。”

  我问她还骑么。她立刻麻利地背着大包跳进跨斗,说:“我这次还是当回钱小样吧!”

  她紧了紧头盔,右手伸直向前一挥:“肘!”

  我踩了两脚,把车发动起来,朝医院方向一路奔去。小桃在旁边兴奋得大吼大叫,可能是因为快要见到哥哥了,她心情恢复了不少。我心中的阴霾也被她稍微驱走了一点。虽然事情一件儿也没解决,但看着身边兴奋的小桃,就好像看到了一点希望。毛主席,请你保佑我,将这世间的一切牛鬼蛇神全部扫除吧!

  路过个ATM,我让小桃等在车上,下车去取了五千块钱,然后拿了一叠递给小桃,问道:“你这一阵穷坏了吧?一会儿去买身衣裳换换。”

  她很不客气地把钱装到兜里,给我敬了个巴顿式的军礼,然后说:“肘。”

  她现在心中根本没有别的想法,只是一门心思想见到她已经消失了两个月的哥哥。而此时,她却从没有想过她哥哥为什么会消失,究竟发生了什么事。看她单纯得像一张白纸,做着她这个年龄才会有的这样那样的青春幻想和关于未来的梦,我实在不忍心将她从梦中惊醒。我怕她从梦中醒来,看到现实的丑恶,会被一下子打击得不能起身来。当她坐到这辆跨斗上,她并不知道终点在哪里,甚至从来没有问过我要把她带去哪里。她只知道,等跨斗再一次停下来的时候,她将见到找寻了两月之久的哥哥。

  “医院?”当我把车停下时,她猛地扭过头看着我,眼神如刀。

  我赶忙解释:“昨晚你哥喝多了,酒精中毒而已,不要紧。”

  她听我这么说,才面色稍缓,从跨斗里跳出来,整理了一下身上的衣服,然后拿个小镜子照了照,把镜子递给我,让我拿着。我老老实实地接过来,举着让她照。她又从包里拿出一些瓶瓶罐罐,往脸上扑了些粉底,然后问我:“这样行么?”

  我说:“简直是肤若凝脂,美若天仙。”

  她有些害羞地笑了一下。这个细心的小姑娘,生怕让她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为她担心,在精心准备着她的妆容。粉底遮盖住她的泪痕,眼影掩饰了红肿的眼圈,而口红则抹掉了她嘴角的苍白与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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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没有血缘关系! 虞幼窈做了一个噩梦。 梦里,她嫁给镇国侯世子宋明昭,成了三妹妹虞兼葭的药引。 取了三年心头血,虞幼窈油尽灯枯,被剜心而死。 醒来后,虞幼窈心肝乱颤,抱紧了幽州来的表哥大腿:“表哥,我会一辈子对你好。” 周令怀遂撑她腰,带着她一路荣华,凤仪天下。 虞幼窈及笄后, 镇国候世子宋明昭上门提亲, 周令怀将虞幼窈堵在墙角里,声嘶音哑:“不许嫁给别人!” 幽王谋逆,满门抄斩,世子殷怀玺,化名周令怀,携不臣之心,怀蚀骨之恨,住进了虞府,以天下为棋,掀起了乱世风云。 所有人都嘲笑他是个残废,只有小姑娘蹲在他面前,心疼他:“表哥,疼不疼?” 周令怀遂愿:“以一身血肉残躯遮风挡雨,护她衣裙无尘,护她鬓角无霜,护她一世周全,予她一世荣宁。” 1V1,男女身心干净 旧文《豪门重生:恶魔千金归来》,愿不负等待,小伙伴们要收藏,评论,打赏支持喔! 交流群:145496713

开封1044

北宋庆历四年冬至,汴京城中流传 “朱雀星君下凡”的传言,有人被杀,有人吓疯,人心惶惶。杭州富商白家也被卷入其中,主事人白锦堂遇害,弟弟白玉堂要在一月内了结案子,不然,全部家产将被尽数抄没。 另一边,开封府缉司官展昭也暗中盯着白玉堂,他在追查五年前的一桩旧案,所有线索全部都指向白家。 白玉堂在期限内叫停了案子,令所有人大吃一惊,也让他在汴京一夜成名。 有人想要暗算他,有人想要利用他,有人想要结交他。王爷的野心,驸马的贪欲,官员的示好。 白玉堂将一切看在眼里,他照单全收,他想知道,究竟什么人害了大哥,逼得他连性命都不能留。 他不信规则秩序,始终强调八个字:“杀人偿命,欠债还钱”。 “杀人的,站出来!欠了我家钱的,都给我吐出来。别的,免谈。”这是他甩给所有人的话。 白玉堂一心以展昭为鱼饵,展昭一早看透他的心思,将计就计,以身入局。 他们还不知道,自己早已被卷入一场巨大的风暴中。黑影里,一个声音响起:“他的人,和他的钱,一个都不能离开汴京!”【阅读说明】1,人物取自《三侠五义》,再现猫鼠互动名场面2,还原北宋东京城里的美食美酒,娱乐生活,有段子有八卦,有民俗有传说3,历史考据癖,一切案例皆来自史料记载

吃瓜上位,我成了暴君的唯一信仰

【吃瓜系统+心声+咸鱼上位】 楚流徵胎穿到了架空古代,因生活所迫进入盛国皇宫,意外绑定吃瓜系统,被暴君调到御前当了奉茶宫女。 每天忙里偷闲,吃瓜不停,前朝后宫全都逃不过系统的法眼。 【哇哦!纯昭仪新得了一本秘戏图,连续三日将自己关在殿中悄悄练习,打算给皇帝一个惊喜。】 身娇体软纯昭仪:羞死了羞死了! 【贪官背后还有一串人,浙江布政使鲁嘉瑞、都指挥史钟智宸……】 贪官污吏们:求放过! 【长公主驸马用外室子替换长公主亲子,还想让长公主一尸两命!】 真心错付的长公主:该死的渣男! 【欣嫔被诊出身怀有孕,但孩子是奸夫的!】 头顶绿帽的萧靖凡:把奸夫做成人彘! …… 某一日萧靖凡耳边突然清静下来。 “出宫?谁准她出宫的?把人给朕叫回来!” “算了,朕亲自去!” “我不回去!”楚流徵背着包袱朝宫门伸出尔康手,“我要回家!” “家?”萧靖凡一把将人抱住,“皇宫就是你的家。” 楚流徵:“……” 不能抗旨灭九族,只能咸鱼摆烂继续苟。 在后宫照样吃瓜。 一个接一个大瓜往外爆,前朝逐渐肃清,后宫日渐祥和,整个盛国蒸蒸日上。 不过…… 楚流徵嫌弃脸:暴君今天怎么又来了? 萧靖凡暗戳戳竖起耳朵:今天又有什么瓜?

盛世妖颜

重生在大夏皇朝的盛思颜看上去是人畜无害小白兔,身娇体软易推倒,岂知内里是一只从不吃亏的腹黑多智小狐狸。 小狐狸择夫,自然慧眼独具。 于是盛思颜发现自己千挑万选,捡到一只自带宅斗不死光环的夫君…… O(∩_∩)O哈哈~,这下日子爽了。——夫君,宅斗你去,享福我来! 夫君:=_=。宅斗乃是女人的战场啊,娘子,你不厚道…… ——*——*——*——*—— 某寒另有完结文古言系列三部曲:《烟水寒》、《重生空间守则》、《与子偕行》。完结玄幻仙侠悬疑文《补天记》。完结长篇情有独钟古言《原配宝典》。坑品保证,欢迎跳坑。O(∩_∩)O

总有人想带坏我徒孙

《总有人想带坏我徒孙》 传闻玄门之中最神秘的青阳一脉,突然出了一位奇才。 各种传闻层出不穷。 云皎转头瞅了瞅旁边的真大佬: 假的假的,我什么都不会,甚至慌的不行。 云皎:祖师爷,打个商量,下回遇到妖魔,咱们冷静点吗?我治起来很麻烦的! 夜渊:

军工:开局打造神级战机,鹰酱麻了!

身为一名学生的江轩宇意外激活了神级悟性。 只需要观看残缺数据,就能悟出完整资料! 接着他就通过鹰酱放出来的假数据成功打造出了跨时代的神级战机! 自此世界的格局开始发生改变。 【观看战机数据,领悟七代机全套图纸】 【观看机甲图片,领悟动力机甲完整方案】 【观看空天母舰ppt,领悟空天母舰设计蓝图!】 于是,一个个鹰酱编造的超级武器,在江轩宇的手中变成了现实 当龙国的超级武器问世后,鹰酱懵逼了 我踏马的乱说的,兔子你怎么真给造出来了?

穿成年代文早亡农家女

《穿成年代文早亡农家女》 一睁眼,来到千年之后,师父成了亲爹,师娘成了亲娘,还附送一枚嫡亲小兄长。 啥啥都要票的六十年代? 关平安叉腰畅笑:怕啥! 可这家伙是谁? 齐景年:忍?! 这是一对前世的夫妻穿过千年之后再续情缘的故事。

枭龙出山

下山后,我无敌了……

裕妃娘娘躺赢日常

《裕妃娘娘躺赢日常》 死于海啸的舒锦,一睁眼却成了雍王府后院的耿格格,开局肚子里揣着弘昼,去隔壁帮钮祜禄氏接生弘历…… 忙活完之后,舒锦发现自己拿得剧本不错哟! 小年糕即将入府专宠,她既不用争宠、也不用夺嫡,安安心心躺平,熬死康熙、再熬死雍正,她就能舒舒服服当太妃去了!欧耶~ 然鹅,才康熙五十一年,康熙嘎嘣挂了!雍正嘎嘣登基了!舒锦看着还在吃奶的弘昼,震惊得脊背生寒! 这个雍正不对劲!! PS1、哈喽大家好,我是稍微

快穿系统之反派BOSS来袭

【【明星脑洞王】参赛作品】 当终极反派BOSS成了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蛇精病,穿越重生的主角们,攻略准备好了吗? 这个副本很难刷! 重生主角:我不要重生,让我死! 穿越主角:我不要穿越,让我回去! 穿书主角:这特么是地狱模式的吗?反派都能上天了!说好的垫脚石呢?导演,我怀疑我拿了假剧本! 黑化主角:老子不干了!ヽ(#`Д?)ノ 明殊:下一个。 #副本模式:普通、困难、地狱、明殊# #宿主一言不合就自尽开屠杀#

大秦血衣侯:我以杀敌夺长生

赵诚穿越到战国末期,成了秦国边郡的一名少年,种地为生,却意外获得了氪命系统:杀掉生灵就可夺取其寿命,还可以用寿命修炼推演功法武学。 于是他毅然入伍,随军东出,杀敌夺寿,以命饲刀! 用无尽寿命灌注诸般武学,砸出了一个杀神武道。 自此一人当关,万夫莫敌!征战四方,锐不可当! 所过六国皆惊惧,血屠阎罗鬼见愁。杀穿军功二十等,始皇亲封血衣侯! 就在见面当天,始皇帝却突然发现,血衣侯竟是自己亲儿子! 扶苏迂腐,胡亥无能,于是他开始默默考察赵诚…… 然而朝堂诸臣仗着始皇不杀官员,肆无忌惮痛斥始皇:“陛下灭六国,流血百万,杀孽无数,重刑治国,焚书坑儒,修长城,建皇陵,造阿房,此乃暴君昏君之行,必遗臭千年!” 始皇帝:“……” 赵诚暴起,拔刀就杀,血溅长殿,“六国是本侯灭的,杀孽是本侯造的,儒是本侯坑杀的,说陛下是暴君,那我是什么!?” 诸臣惊惧,四下逃窜,“夭亡乎!!血衣侯殿上杀人,请陛下治他的罪!” 赵诚:“臣彻侯爵!恳请陛下削臣的爵,过几日臣再杀上来就是!” “本侯军功无尽,不知各位有几条命够我杀?” 满堂文武,讷讷无言。 始皇大慰,“彩!”

高武:儿子别怕,爹真无敌了!

穿越高武世界,没有系统,没有金手指,更没有惊人天赋。 活到了三十多岁的林道,面临重病等待治愈的妻子,叛逆的儿子,在他已经要认命的时候,突然激活了系统。 “我都三十多了,从婴儿开始无敌是什么鬼?” 【你刚出生,请呼吸十口这个世界的空气】【任务奖励:雷霆呼吸法】 【出生半天,你开始尝试挥臂蹬腿】【任务奖励:先天武道圣体】 …… 当天地异变,凶兽入侵,正在战场的儿子林飞天面临生死危机之时,一道身影从天而降! “儿子别怕,你爹我真无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