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章 人间悲欢离合

　　“这该死的家伙，竟敢找我最喜欢的小水仙。”华夏九咬牙切齿，死死的盯着巷子中的那扇小门。

　　很快一炷香过去，黄昏渐散，明月将起，巷子深处的木门被打开，一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扶着一个有些醉意的青年男子，带着柔柔的笑声，将其送出。

　　明月刚起，天色还有些暗，看不清晰青年男子具体的样子，可华夏九第一眼就认出了小水仙，立刻眼睛就红了，等青年顺着巷子走了二十多米，他顿时大吼一声。

　　“王八蛋，小爷我打死你，敢找我家小水仙！”华夏九一声大吼，立刻将手中的砖头狠狠的扔了过去，他旁边的两个少年也都暴起，将砖头扔了过去。

　　三人蓄势待发，青年又是醉酒状态，虽然听见了华夏九吼声，看见了砖头，但脚下漂浮，躲闪不及。结果三块砖头全部砸在了青年脑袋上。

　　“啊……啊……啊……”一连三声惨叫，青年顿时头破血流，跌倒在地，蠕动片刻，便一动不动。

　　“华少爷……他……他不会被我们打……打死了吧！”矮胖少年脸色惨白，身体打颤，结结巴巴的说道。瘦高少年同样脸色惊恐，想到悲惨的结局，早已汗如雨下。

　　华夏九此时的满腔怒火已刹那熄灭，如被冰水淋了全身，立刻跳下墙头，也不敢查看青年的伤势，撒腿就向远处跑去，他那两个同伴，此刻仿佛腿肚子钻劲，吓的面色苍白，也跟着赶紧逃走。

　　“完了完了，华夏九他爹是县太爷，杀了人肯定会赖到我们头上的。”矮胖和瘦高少年落后华夏九十米多，矮胖少年突然低声说道。

　　言毕，两位少年对视一眼，看了一眼前面依然快跑的华夏九，从旁边一个小巷子中钻了进去。

　　夜里，华夏九一脸惊恐的跑到家门口，看着小城中最大的府邸依然灯火辉煌，神色稍安。

　　华夏九进入府邸一炷香之后，一位神色阴沉中年人带着三名家丁急冲冲赶出，向城南那处巷子急赶而去。

　　半个时辰之后，中年人脸色难看的带人空手而回，他们赶去时那青年尸体却已经不见了。

　　第二天清晨，天刚蒙蒙亮，华夏九还在迷糊中。家中大门便被轰开，数百名身穿铁甲的兵丁杀气腾腾的闯入。

　　华夏九听见声响，还没从床上站起，家中最为忠心的老管家便慌忙跑进来，从床上将他拉起，逃命般的向后院跑去。

　　来到一处假山前，老管家流着泪将一个大大包袱塞给华夏九，说道：“少爷！你真的惹了大祸了，那外来青年没死，但他是省府大人公子。少爷你进了这密室，待会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不要出来。”

　　言毕，老管家不等华夏九说什么，便打开暗门，将一脸呆滞痛悔的华夏九推了进去。

　　两天之后，当华夏九将包袱中吃食和清水都吃喝完，又忍受了一天之后，他从假山中打开暗门走出，向前院踉跄跑去。

　　一路上没有发现任何尸体，让他心中稍安，但他来到前院时，眼前一幕惨状，再加上三日来的饥饿惊吓，让他直接昏死了过去。

　　府邸中近百口全部横尸前院，华夏九的父亲直接被钉在了大门口，母亲和妹妹赤裸着身体，扔在尸体中。

　　十来名本地捕快，找来十来驾驴车将所有尸体运到城外，华夏九因为昏死在数具尸体上，面目朝下，脸上满是血污，一同被当成死尸运出了城，扔到距离小城百里之外的山谷中。

　　一场大雨将华夏九淋醒，面对满地尸体，他呆滞了好长时间。然后寻找到他父母双亲和妹妹的尸体，爬在尸体上痛哭了一天一夜，痛悔了一天一夜。

　　然后开始用双手挖坑，他挖了整整一天刚刚将父母双亲和妹妹草草下葬。

　　雨停了，血腥味重新出现，引来了一群狼。或许是地上食物已经满足狼群的需要，也可能是其它未知的原因，华夏九跌跌撞撞得以逃走。

　　山林中，他吃野果，吭树皮，走在幽林内，居在丛野中，看到了一只只奇异的凶猛野兽，但却没有任何野兽靠近他，更不会去伤害他。他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这却是他能够生存下来主要原因。

　　在这广袤无比的山林中，他迷路了。

　　走了三年，目睹了弱肉强食的丛林法则，并将其深烙心中。直到有一日，他不知不觉中从山林中走了出来。

　　当离开时，他回头看了一眼这片山林，脸上没有了木然和痛悔，但却有些恍惚和茫然，抬头向眼前平原走去。

　　又是三年，他离开小城已六年，可这六年，他只经过两个地方，一片山林，一片平原。

　　直至这一年，他遇到了一伙强盗。

　　强盗抢劫杀人，可没有杀他，因为他没有东西可抢，或者说他本身已经被抢了。

　　因为强盗头子是一个身穿红衣，英姿飒爽，武艺高强的美丽女子。她第一眼看见华夏九，便被其英俊的面容和冷漠抑郁神色，以及淡淡的书生气息深深吸引。

　　华夏九被强盗带走，送入了山寨内。这是一个很大的寨子，足有上千人居住，大都是强盗的家眷，还有不少孩童。

　　美丽的强盗头子为华夏九开办了一个私塾，并强令所有人，上到三四十岁大汉，下到六七岁孩童，轮流到私塾，让华夏九教书认字。

　　她说：身为一个优秀的强盗，最起码要认得银票，要能看得懂书信，这是需要掌握的知识。

　　这是那美丽的强盗头子对所有强盗的要求。

　　时间慢慢流逝，华夏九随遇而安，教着书，身穿红衣的美丽匪首时常来临。

　　一年后，华夏九终被美丽强盗头子爱意打动，两人在寨子中所有人的见证下，拜堂成亲。他冷漠抑郁的脸上渐渐变得柔和，偶尔还会有笑容。只是他偶尔会想起父母双亲和妹妹，想起他们的坟前，已很久没有回去清扫。

　　又是一年后，美丽匪首为他生了一对双胞胎，并且还是龙凤胎。

　　一家人过着幸福美满的日子，华夏九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增多。只是他的妻子依然常常带人去抢劫杀人。

　　时光荏苒，白驹过隙，转眼十五年过去。

　　期间华夏九带着妻子和一双儿女，到那片山林祭拜过父母。因为路途太远，华夏九不想迁坟，所以十五年间只去了五次。

　　山寨内不断死人，但也会有新人加入，十五年的时间里，更是迁移了四次，直至第十六年时，官兵来了，整个山寨面对相差悬殊的敌人，很快寨子沦陷，官兵闯进寨中变成劫匪，劫匪变成可怜弱势的穷苦百姓。

　　激战半天时间，寨子中下到两三岁儿童，上到老人，男人几乎死伤贻尽，只剩下供官兵奸淫的女人。

　　美丽匪首已年近四十，脸上有了皱纹，但依然美丽依旧，她带着十多个忠心属下，护着华夏九和一对儿女逃到后山，终被一对官兵堵上。

　　除了华夏九手无缚鸡之力，被众人护在中间之外，包括他一对十六岁儿女，都与官兵开始厮杀。

　　他一对儿女从小被母亲教授武艺，甚至儿子还随母亲出去杀过人。

　　一场激战过后，她的十多个属下战死，在他痛苦的嘶吼声中，他的儿子也被一箭穿心。他的妻子和女儿没有被杀，因为他们是女人，是漂亮的女人。

　　母女绝望的看着华夏九，便要自杀，结果手中长剑被箭氏打落在地，一众官兵兴奋的扑了上来，将她们淹没，嘴中塞了布，身上衣衫很快被撕扯干净。

　　官兵没有急着杀死华夏九，而是将其绑在树上，让他看着他们如何奸淫他的妻子和女儿。

　　华夏九嗓子早已嘶哑，眸中流出不再是眼泪，而是血水。他的痛苦，他的绝望已经滔天，他痛恨自己没有强大的实力，保护不了父母妻儿。

　　一声凄厉无声的嘶吼之后，华夏九身上突然燃起火焰，身上绳子瞬间碎裂，他化身成风，瞬间出现在妻女身边，将她们身上官兵烧成灰烬。

　　他一声怒吼，身上杀气冲天，无数火箭射出，将现场一百多名官兵全部活活烧死。

　　“夫君……婉儿已经没有面目活在世上。”美丽匪首深情的最后看了一眼华夏九，捡起地上长剑直接刺穿了自己心脏。

　　“爹……女儿下辈子再来孝敬您。”女儿一声微弱的哭喊，紧随母亲之后捡起长刀直接割断了自己咽喉。

　　“啊……”华夏九一声凄厉、嘶哑、绝望的嘶吼。

　　这一吼，他四周的整个世界，支离破碎，只剩下了他与面前的母子尸体。

　　这一吼，天地中传出了一声轰鸣巨响，整个天地都碎裂开来，母子的尸体化为飞灰。

　　华夏九……睁开了眼，世界消失了，他重新看到了神丹峰的天空，重新看到了丹魔谷，重新看见了那座屋舍。而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在了屋舍的门口。

　　他双眼通红，泪流满面，面容上满是极致的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