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滴水的别墅（七）

    “对……对不起，沈……沈小姐……”


    “你叫我娇娇就行。”


    “好……好的……娇娇……”


    “你……你说话，怎么……”


    冷封直起身子，看着二狗肩膀上的泪痕，嘲笑了一下自己。


    十几年没哭过了，在这个小丫头面前丢人了。


    “我……我说话，会……会结巴……”


    “怪不得你总是一个字一个字说，我以为是高冷，原来……”


    “见笑……笑了”


    冷封白暂的脸上有些红晕，二狗心花怒放，别说见笑这种话，这种设定比高冷奶狗的可爱多了好吧。


    “你为什么这么伤心？”二狗小心翼翼的问道。


    冷封看着二狗充满好奇的眼神，慢慢说出了心里最大的秘密。


    这栋别墅是有个怪物。


    而怪物就是冷封的妈妈-殷若。


    事情要从20年前他家一场大火说起。


    20年前，一场大火在深夜燃起，殷若为了救困在屋内的冷封，自己被烧得面目全非，右手也被烧的完全变了形。


    当时的冷池还在创业起步阶段，事情发生后他没有放弃一家老小，努力工作陪着妻子看病，事业反而越来越好，不久后就买了冷家第一幢别墅。


    殷若喜欢花，以前还经常会在花园里面养花，可是淘气的孩子，往来的人，一看到殷若就吓得四处逃窜，嘴里不断叫着“怪物！怪物！”，不久后这栋别墅有怪物的传闻人尽皆知。


    殷若去花园看花的时间越来越少，冷池因为事业需要待在回家的时间也少了。渐渐的，殷若变得沉默寡言。


    那时的冷凝已经去外地求学，只有冷封和佣人待在家。佣人也是个势利眼，虽说没有打骂，但是对他们母子也经常指指点点，态度冷淡。


    后来，殷若自己搬到了地下室，而冷池，并没有阻止。


    外面的花花世界太美妙了，他已经做到了一个丈夫该尽的责任，让他再对殷若如何恩爱，他做不到，他怕做噩梦。虽然他也知道，那场大火中殷若让出了自己的湿毛巾给他，留下了肺部的后遗症，又救出了儿子，让自己烧得面目全非。但是时间这个东西，教会了人遗忘。


    殷若住在地下室，就像是一个无人看管的幽魂，只有冷封会去看她。殷若烧坏了脸，说话很费劲，所以大多数时间，冷封都只是坐在她身边，安静地画画。她的眼睛看不清，只能看到明亮的颜色，所以她经常挥舞着笨拙的左手，用最鲜艳的颜色画出她想告诉儿子的话。冷封经常像个小老师一样，握着妈妈的手，一笔一划，帮她改正。


    后来，冷封交到了好朋友，人生第一个好朋友。殷若经常躲在房间里面看他们一起笑，一起画画，她怕吓走了儿子唯一的朋友。


    “我……我太贪玩了，陪妈……妈妈的时间越来越少……”


    冷封说完，低下了头。


    十年之前，殷若一个人在地下室里静静躺着，永远离开了这个她爱着的世界，葬礼很简单，因为谁都不知道，冷池有着这样一位“妻子”。


    二狗看他这个样子，心头纠了一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说道：


    “你相信吗？你妈妈并不怨你们……”


    如果真的怪你们，她会化成执念留在这里，而现在，这里什么也没有。


    “对了，别墅漏水吗？为什么你爸爸说老是听见水滴声？”


    “自从妈……妈妈走之后我……我就离开了……我接受……接受不了我的爸爸，所以我不知道……不知道是不是漏水。但是我猜……水滴声是幻觉……”


    幻觉？


    原来殷若受伤之前是个很会精打细算的人，在冷池没发家的时候，晚上，殷若都会准备个大桶，从水龙头滴水，到早上就有一大桶水可以用。冷池好几次抱怨晚上有水滴声睡不着。


    后来冷池买了别墅，殷若不知是不是被大火吓怕了，让他在家装了很多水龙头，知道这样会有安全感，冷池也乖乖听话了。


    “你说得有道理，我昨天晚上确实没有听见滴水声，所以你家老爷子怕是心理出了问题。还有，墙上这个洞是干什么的？”


    “洞？”


    冷封往二狗指的这个方向看去，真的有个洞，他上前去查看了一番，好像是新凿的。


    “不……不知道。”


    好吧，也许不重要。二狗无奈地耸耸肩，又被冷封一把抱在怀里：


    “谢……谢谢你……”


    二狗倒也不讨厌他的怀抱，反正都是感谢，刚想客气两句，只听门口一声大喊：


    “你们！在这里！干什么！”


    二狗推开冷封，向门口望去，只见满身是粪的林森双眼带火，双手叉腰，气得脸都白了。


    二狗本能得开始解释：“这原来是冷家大宅，我们只是……对了，我大好单身小姐姐，为什么要跟你解释？！”


    “你不跟我解释也行……那……那你也要跟严医生解释啊！”


    “对了，严医生……不对，我特么跟他解释干什么？我又没干坏事！”


    “还没干坏事，还没干坏事！”林森气喘得都像头牛了，“都抱在一起了，我这么抱你早就被你踹得肠子都出来了吧！他就可以抱你，为什么？”


    对啊，为什么？二狗不排斥冷封的拥抱，但是也不喜欢，而冷封似乎也不是因为心动。这种拥抱更像是……兄弟？


    不过要怎么跟气急败坏的林森解释这种感情呢？


    不对，为什么要跟他解释？


    二狗一气之下走到林森面前，指着自己说道：


    “你现在抱一个试试？！”


    林森双手张开，一个熊抱，被二狗一脚踹开：


    “知道为什么了吗？你身上臭死了，都是大粪的味道！”


    林森坐在地上，眼里闪着泪花：


    “你这个恶毒又无情的女人，欺骗我的感情，让我为你做牛做马，自己却背着我偷偷和男人约会，还动手动脚。”


    林森哭诉得像是个村头撒泼的女人，直到二狗捕捉到了他眼里的一丝幸灾乐祸。


    差点信了他的鬼话，他是来报仇的！


    就因为自己拆散了他和莫妮，所以他也要来拆散二狗的每一段可能的姻缘。


    二狗笑着挽住了冷封：“对不起，冷少爷，让您受惊了。这里说话不方便。”


    说完二狗对着冷封使了一个眼色，冷封立刻心领神会，跟着二狗上了楼。


    “你们！你们给我下来！”


    前面这两人压根没理他。


    二狗把冷封带进了自己房间，说道：


    “你应该不单纯是想回来看看的吧。”


    冷封笑了一下，之前沈瑞说他的妹妹懦弱胆小，无知无脑，现在看起来完全不是，所以沈瑞只是担心自己抢了他亲爱的好妹妹？


    “是……是的……你看看这个。”


    冷封递上来一份文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