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开口总是艰难的

    整场电影，我都一直心神不宁的坐在李洁和王峰中间，电影演了什么，我根本没有仔细看。


    虽然我当时信誓旦旦的答应李洁帮她，可是，一看见王峰，我就觉得自己怂了。我不知道该如何开口，更不知道，我竟然在知道王峰喜欢我之后，会如此心虚。


    在电影院里，黑漆漆的，我偷偷的看了他好几次。


    他都特别认真，聚精会神的盯着电影院的大屏幕，根本就没有往我这边扫过一个眼神儿。


    而李洁，却时不时的绕过我，会瞄一眼王峰。


    我有点心碎，坐在他们中间，我能明显感觉到李洁对王峰的喜欢，那是难以掩饰的。而王峰，对她，真的是一点回应都没有。


    电影结束，他们两个人热烈的讨论着刚刚精彩的情节。我，一句话也插不进去。


    一方面，是我根本没有认真看过电影，所以不知道如何参与讨论。另一方面，我那可恶的，与生俱来的冷漠感，让我总是很容易就在热闹之中，看到一些伤感。


    陈英捷曾经对我这个特质发表过一篇长篇大论的批判，具体怎么说我不记得了，但大概就是说我，这样的性格容易伤春悲秋，容易得忧郁症，容易将自己沉浸在不快乐的情绪里出不来。说我总是看到事情悲观的一面，生活中会少很多乐趣。


    其实，他说的对。可这是性格，我该怎么改？


    虽然大部分时间我都是开朗乐观的，开心快乐的，可内心深处的那种悲伤，就像一条游丝，剪不断，也看不见。有时候，就在不经意中，冒出来。


    陈英捷说，我喜欢下雨天，喜欢看雨水滴答，其实就是我内心的那份伤感的体现。


    就像现在，李洁和王峰正在开心的聊天，而我，却独自一人在替李洁难过。


    “潇潇，你在干吗？怎么又发愣了？”


    “哦，哦，没有，我在想等一下我们去干什么？”


    李洁将我从自己的世界里叫醒。


    “走吧，我们都说好了，你还不知道。”她说着，用手挽起我的胳膊。


    不远处，有一条古街，里面不仅有风景，还有美食。


    于是，我们三个人就这样开开心心的逛着吃着，一直玩到天快黑了。


    李洁快乐的蹦蹦跳跳，感觉她的智商都降低了一个等级。这是爱情吗？虽然，初中就有同学谈恋爱，但我却不懂，什么是爱情？一直觉得，应该就像爱爸爸和爱妈妈一样吧。


    学校一直禁止早恋，可现在的学生，都很早熟，初中追陈英捷的女生都排长队了。现在高中，这样的现象以后恐怕会更多。


    我感叹着，都说初恋最是浪漫，不知道李洁和王峰会不会也有一段浪漫的发展呢？想到这儿，我又不由自主的笑了。


    回家的时候，我们三个在公车站分了手，我和李洁一路。


    “小洁，我想问你一个问题。”


    “嗯，你说。”


    “小洁，你和王峰这样，算不算早恋？”


    李洁想都没想，就回答我：“算。”


    “那你还这样？你不怕老师和家长知道吗？”


    “潇潇，你知道吗？当你的生活中没有什么可以寄托你的感情的时候，你自然会寻找新的寄托。老师和家长知道又怎样？难道我将感情寄托到他们身上？只要我爸不知道就行。我不是怕他知道会批判我这件事本身，而是怕他会找王峰的事儿。”


    “李洁，喜欢一个人到底是什么样的感觉呢？”


    “嗯……就是你会在任何地方，无论做任何事情，都会想他。想看到他笑，想和他说你的心事。没看到他的时候，你会着急，会担心，会想知道他在做什么。你吃饭的时候，会想他吃了没有。下雨了，你会担心他会不会淋湿。哎呀，总之，就是你随时随刻都在想他，这样就对了。”


    “小洁，你说的这些，怎么和我妈说的一样呀。你确定这是喜欢一个人，不是找了个妈？”


    “切，你懂什么，等你有了自己喜欢的人，你就会知道了。”


    “我啊……恐怕不会吧，应该挺难。”


    “那说明你的生活，还挺幸福！潇潇，你知道吗？我现在最想做的一件事是什么？”


    我摇摇头。


    “我告诉你，我现在最想赶紧长大，然后找个人结婚！”


    “啊！！！”


    “你那么吃惊干什么？等有一天你若觉得生活在这个家里是一种痛苦，你也会懂的。想要逃离，只有这一个办法。”


    “你，你这样的感受，或许我是不会有了。但是，小洁，为什么只有这一个方法呢？”


    李洁笑了笑，“因为，你想要躲到一个属于自己的地方，有一个可以安慰你的人，那么，只能是结婚。结了婚，就有了属于自己的房子。当你上班累了的时候，可以回家休息。当你孤单寂寞的时候，有人陪你说话。而这个人，还是你自己喜欢的人。潇潇，你告诉我，还有什么方法能像结婚一样两全其美？”


    “可……可，可结婚不是也有不幸的吗？比如，你的父母和我父母，他们不是都离婚了吗？”


    “是啊，所以，我才不想听我爸的安排，我要自己寻找属于自己的幸福。”说这话的时候，李洁脸上是一种对未来充满希望的笑容。


    是什么样的绝望，才会让她对现在的生活产生这样深厚的厌恶。是什么样的厌恶，才会让她有这么强烈的逃离。


    我想，她的家庭，带给她的伤害，恐怕不止是她爸爸对她的自私……或许，就像她早上说的，她的一切根本没人在乎。


    我的生活，虽然感受不到继母对我的温暖，但至少在我心里对她没有太多期待。因为我知道，我和继母并不是亲人。


    而李洁明明就生活在自己的亲人中间，却也如她所说，只是冷漠。那将是比我痛苦百倍的失望和伤心。


    她爸爸的重男轻女来自她爷爷奶奶的传承，那么，她爷爷奶奶对她，也只是负责养大而已。对她，并没有什么真正的关怀。


    这大概是她对她的家庭失望的根源，也是她对未来建立自己家庭的渴望。


    “小洁，好好休息，别想太多，我回家了。”


    “嗯，明天你有安排吗？”


    我摇摇头。


    “那明天约王峰吧，你去和他谈谈。”


    “你去吗？”


    “我当然不能去了，你今天答应要帮我的，对吧，不能反悔哦。”


    “哎呀我不会反悔，只是我还没想好怎么说，要不，小洁，你教教我？”


    “回家自己想，拜拜。”说完，李洁就往她们家的小巷子走去。


    我也不得不转身回家。


    明天，我该如何像王峰开口呢？是直接了当呢？还是迂回婉转？我该好好想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