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巧

延禧宫


    仪态万方的宜妃笑意款款的拉着嫣红的手，说道：“瞧这孩子，出落的越发水灵了，看来十阿哥和福晋把你照顾的不错。”


    嫣红忙低头称是。


    而其木格则在一旁陪着笑脸，满嘴谦虚。


    要不是老十将其木格逮个正着，其木格此时正在自己院里赏雪呢。


    其木格都来探望宜妃了，九福晋这个正经儿媳妇自然不能落下，不过她是独自一人，没带小妾。


    “额娘，都快过正月了，没想到这天倒越发冷起来，额娘得保重身体才是。”九福晋一副小媳妇模样，看来宜妃这个婆婆不怎么好处。


    不知怎的，其木格觉得宜妃对嫣红，比对九福晋还亲热。


    虽然她们是亲戚，但搁着很远了，要在后世，两人走在大街上百分之百就是两陌生人。


    “娘娘，这时节，还是用狐狸皮好，福晋就有一件火红狐狸皮大衣，看着可暖和呢。”嫣红在旁边娇笑道。


    那件火红狐狸皮是十三年前送来的，


    其木格其实对动物皮没什么好感，虽然其木格并是不什么动物保护者。用这些珍稀动物皮所做的大衣都很重，想比之下，其木格更喜欢棉衣和羽绒服，当然有空调更好。


    一般的赤狐都是棕红色，而十三送的却是滚烫的火红色，没有一丝杂色。因此即使其木格不大喜欢红色，还是很臭美的让人做成了大衣，不时显摆一把。


    今儿倒好，其木格收敛了，嫣红却帮着宣扬起来。


    果然，宜妃的注意力转到了其木格头上。


    不出所料，等宜妃知道狐狸皮的出处后，脸色冷了下来。


    其木格暗自揣测，也许十三的娘和宜妃之间有着不可调和的矛盾冲突。


    九福晋担忧的看了其木格一眼，其木格却无所谓，反正又不是自己的正经婆婆，能把自己怎么样，最多就是给老十嚼舌根罢了。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宜妃没了兴致，叮嘱了几句后就打发其木格一行人走了。


    临别前，九福晋颇有深意的看了嫣红一眼，而嫣红仍然是一副非常规矩的模样。


    九福晋笑道：“我今儿晚上约了八嫂一起吃锅子，弟妹不如也去我那坐坐？”


    其木格明白她的意思，不就是让自己提防着嫣红嘛，不过见她似乎真的为自己担心，其木格也不好拒绝，便上了她的马车，让嫣红一人回府。


    不过出乎其木格的意料，九福晋只在马车上隐晦的提点了其木格几句，之后便再也不涉及此类话题。也许这就是豪门大院的生存法则吧。


    她家厨师的水平确实不错，当然，三个女人胃口也不差。酒足饭饱之后，其木格和八福晋都满意而归。


    让其木格更意外的是，一周后，老十才就此事发表了意见。


    “其木格，听说十三弟送你一张上好的火狐狸皮，你很喜欢？”老十边吃着牛肉，边问道，打破了他一直坚守的贵族准则－－食不言。


    老十这段时间有些消瘦，似乎真的在废寝忘食的读书。每天都早出晚归的，而书房的灯也总是半夜才熄灭。


    今天见他正点回家，其木格还以为他的生活重回正轨，原来是听了小道消息，心里不爽，求证来了。


    不过，他似乎没怎么生气，看来和十三的关系有所缓和。


    其木格当然又费了一番唇舌，老十听了其木格的解释，不大高兴：“你从蒙古来的，怎么还稀罕那玩意儿啊？得了，那大衣收起来，明年爷给你打一张，不就是赤狐嘛。”


    收起来就收起来，以后去欧洲一样可以显摆，其木格无所谓的说：“好啊，不过，能不能给我弄张纯白的呀？”


    老十不耐烦的说：“你不是说那火红的颜色难得吗？怎么想着要白色的了？”


    “我又不是八嫂，才不喜欢红色呢，虽然火红的赤狐难得，可我觉得还是素色配我。”其木格自顾自的说道。


    老十高兴了：“成，爷专门找白狐狸打，给你挑张没一点杂色的。”


    天，这要伤害多少无辜的狐狸呀，还没等其木格哀悼完可怜的狐狸，老十的下一句话，哽得其木格半天没回过神。


    “爷也觉得你穿素色的好，红色确实挑人，一不留神，就象台上唱大戏的。”


    康熙终于视察完河工，回到大本营。


    但老十的作息时间仍然没有变化。


    而九阿哥这段时间也没闲着，正紧锣密鼓的筹备饭馆开张。但忙归忙，还不忘壮大府里的女眷队伍，因此，每天早上又多了两个花枝招展的美女前去给九福晋请安。


    九阿哥觉得独乐乐，不如众乐乐。八哥是不用考虑的，自家表妹是什么性子，自己清楚，到时候说不定把自己府上的瓦都给掀了，因此，九阿哥虽然对自己可怜的八哥抱以极大的同情，但也只能给予精神上的支持。


    自然而然，老十就成了九阿哥关心的对象。


    九阿哥为了老十的幸福，终于忙里偷闲的来到了十阿哥府。


    巧了，十三阿哥也在。


    本以为十三说两句闲话就会走，谁知茶都换了一盏，十三的屁股还没挪窝。


    九阿哥有一句没一句的闲聊着，暗自埋怨十三没有点眼力劲。


    当被告知十三来访，其木格便想抽身去书房会会十三，可府里回事的一个接一个，似乎全年的事情都集中到今天来解决了。


    好不容易打发完一群管事，其木格便亲自端着一盘点心赶到书房。


    “十三弟还真是稀客，我还以为你不知道这府里大门开在哪儿呢？”其木格先声夺人道，“爷这段时间都早出晚归的，回家没个正点，可巧，今儿还让十三弟给碰上了。哟，难得九哥也在，九哥吉祥。”


    十三含混的说道：“都怪弟弟考虑不周，该早些给十哥知会一声的，四哥也说过我。”


    其木格笑了笑，看来宫里的人真的是成天没事干，十三陪康熙巡视河工刚回来，这么点鸡毛蒜皮的事就立即传到了他耳中，而那个雍正也够八卦的，说不定还是他传的话。


    不过，这十三一语双关的本事也不怎么样，至少大家全听明白了。


    九阿哥笑道：“也难怪十弟妹盼着十三弟上门，都说十三弟前年狩猎时得一珍品，九哥我还眼馋了一阵子，不想给十弟妹得了去。”


    老十看着其木格说：“十三弟，那东西给了你十嫂，真是可惜了，她不喜红色，这不，其木格还给我说，让我明年给他弄一纯白的,真是麻烦。”


    有老十这么说话的嘛，亏他还在皇宫长大。


    老九笑得有些不怀好意。


    十三有些尴尬。


    “四哥铁定看见我披着那火红狐狸皮大衣招摇了，觉得简直是暴殄天物，恼你没将火狐狸皮给四嫂，借机发作你罢了，我看你呀，明年可有得忙。”其木格决定开开玩笑，活跃一下气氛。


    十三见其木格没事，也笑了，“四哥听了这话，肯定脸拉得老长。”


    老十在一旁笑道：“我说十三弟，这话你敢当着四哥说不？”


    十三乐道：“十哥敢将十嫂刚才的话重复给四哥听不？”


    众人皆笑了起来。


    “要不派人给宫里说一声，今晚不回阿哥所了，我吩咐厨房弄两菜，你们哥三好好喝一盅。”其木格试着重建这两兄弟之间的友谊。


    老十也说道：“对呀，咱们可有段时间没一起拼酒了，来来来，今晚一定要一醉方休。”


    严格说来，这三人都还是小孩，没想到居然已经有拼酒的历史记录了。


    九阿哥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十三可能觉得和这哥俩喝酒没意思，婉拒后便告辞回宫了。


    十三走后，其木格也准备将空间留给这两个臭味相投的难兄难弟。


    但想着宜妃对嫣红的热络劲，觉得有必要让九阿哥传个话，表明自己坚决没有打压嫣红的意思，只要嫣红能耐心等个一两年，自己自然会给她腾出位置。在这个时候，自己可不希望后院起火。于是，其木格便和九阿哥闲扯了几句。


    听说他的饭馆即将开张，其木格首先预祝他生意兴隆，财源滚滚，接着告诉九阿哥如果食材不够，只要自家庄子上有的，就请言语一声。老十也在一旁猛点头。


    再接着，其木格非常非常委婉的告诉九阿哥，其实老十目前一碗水端得很平，府里的三个女人相处愉快，没有任何冲突，照这个势态发展下去，十阿哥府一定会是和谐社会的典范，然后，其木格含蓄的告诉九阿哥，别看自己不大懂得人情世故，但心里亮堂着，决不会亏待那些有后台的人。最后，其木格以衷心感谢宜妃、感谢九阿哥对老十的照顾结尾。


    九阿哥一个激灵，不会吧，自己还没来得及给十弟说，这蒙古女人就知道了？


    而老十则觉得其木格在含沙射影，指责九阿哥给他出主意，致使堂堂嫡福晋受到了冷落。虽然没明白其木格是从何处得知九阿哥参与其中，不过也显得有点难为情，附和着说了几句感谢词。


    原本其木格还担心自己说得过于委婉，九阿哥听不明白，但见老十的反应，，其木格不由责怪自己，以老十的智商都觉得有些直白，何况精明的九阿哥。见九阿哥脸涨得通红，其木格正想是否该表白几句，表示自己对宜妃绝无怨尤，只有仰慕，但就见九阿哥捂着嘴咳嗽了一声，“九哥当然也是希望十弟好，要是有处理不当的地方，弟妹多担待点。”


    其木格有些遗憾，看来，以后还得多多学习说话艺术。


    老十这时开始赶人了，“其木格，你赶紧去厨房看看，别到时候让九哥笑话咱们寒碜。”


    其木格顺势红着脸起身告退。


    九阿哥见眼前终于清净了，不由思忖到：十弟的福晋真不简单，她是从哪里猜到自己想给她府里塞人的？瞧她这番说辞，决不亏待任何人，言下之意不就是说，若有人惹她不痛快，她也决不会放过嘛！还把额娘给搬了出来，真不知道她怎么想的，难道额娘还会偏袒她不成？


    九阿哥摇了摇头，想着：不对，说不定是告诉自己，就是额娘出来帮着说话，她也要闹下去。


    九阿哥觉得终于弄明白了十福晋的意思，在衡量了一下这个蒙古女人的杀伤力后，明智的决定好男不和女斗，隧和老十天南地北的瞎扯起来。


    乾清宫


    康熙拿起案桌上的折子，又仔细浏览了一遍，脸上阴晴不定。


    半响，招了招手。


    一名侍卫不知从哪里冒了出来。


    “查查十阿哥最近都干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