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指认

    杜大郎仿佛抓到了救命稻草，他转身看向床边的杜婆子，猛地朝大夫扑过去，掐着他脖子说，“快，快给我娘医治！”


    “让我娘哪怕有一口气也要活过来！”


    大夫被杜大郎的样子吓得不轻，脖子上传来的窒息感让他下意识说，“有办法！扎一针回魂针，也许能让死者回光返照。”


    “快去扎！”


    杜大郎迫不及待地拉着大夫到床边。


    杜老头也听见了这话，他虎视眈眈地守在床边，护住杜大郎，一边防备杜简微会做什么，“逆女，你总不能阻止我们救你娘吧！你不是孝顺吗？”


    杜简微听着他拿捏的话，神色平静。


    陆恒下意识走到杜简微身边，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既然岳母已经死了，就应该让她彻底死去。”


    陆恒望向床上正在被扎针的杜婆子目光冰冷。


    杜简微皱眉，这么冷酷的陆恒跟她前段时间遇见的不同，她不着急深究对方改变的原因，目前的情况必须应对了。


    “你别插手。”杜简微只回了他这么一句。


    陆恒有些失望，但到底没有再轻举妄动。


    杜简微走到床边，杜老头瞬间警惕地望着她，“你要做什么？你还要害你娘？”


    杜简微朝大夫使了个眼色，刚刚还在颤抖的下针的大夫瞬间淡定下来了，他心想，若不是杜简微对他有救命之恩，他根本不会过来掺合这种乱七八糟看透人性的家事。


    “爹，你真冷血，明明娘不会死，但你却舍不得给她哪怕是叫一个赤脚大夫给她止血。”杜简微垂眸，注意到杜婆子的手动了一下。


    她勾了勾唇，继续说，“本来娘可以活下来的，但你和大哥太冷酷了，忽视她的性命，是想要贪图她藏起来的银子吧？”


    “什么？死老婆子竟然敢藏银子？”杜老头听到这话瞬间就暴跳如雷。


    杜大郎听到这个消息惊喜不已，没想到他娘还偷偷藏了银子的，当即大义凛然地指责杜简微，“杜简微，你胡说八道什么，我娘的银子那就是爹的，你别想染指。”


    “可是……那是娘的嫁妆，也是爹的银子吗？如果娘当时受伤醒着，就可以自己花钱治病，至少她现在还能活下来……如今，她不仅要死，死后连烧纸的后人都没有，可怜娘去了阴间也要受苦受难了。”


    “都怪大哥你狠心娶了媳妇儿忘了娘，为了银子只想自己和大嫂日子好过，根本不顾娘。”


    “分明是你……”杜大郎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除了杜简微无人注意到床上的杜婆子艰难地睁开了眼。


    杜简微拉着杜婆子的手，不着痕迹地摸住了她手腕上的某个穴道。


    “娘，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杜简微脸上带着泪，扶着杜婆子坐起来。


    屋子屋外看热闹的村民吓了一跳。


    杜大郎和杜老头眼睛一瞪，要朝杜婆子扑过来。


    被率先反应过来的陆恒和郝俊峰直接伸手押在地上。


    “娘，你快说啊，说原谅我，说我不是故意要打死对你的，是一场意外，你快跟郝捕快说，儿子不想去坐牢，儿子不想死！”杜大郎被陆恒压着也不忘挣扎嘶吼，眼里都是急切想活命的渴望。


    杜婆子气得险些直接晕过去，她泪流满面，这就是自己的儿子。


    “娘，我会给你烧纸。”杜简微轻拍杜婆子的手，许诺道，“我每年都不会忘记，大家都听着，我不会说谎。”


    杜婆子不想死，“救……救……我……”


    杜简微就借着抹泪的动作挡住眼底的暗色，“娘，我一直想救你，是大哥他们阻止我，昨日他们偷偷把你从县里运回来，也不给你看大夫，若非我今日带着大夫回来，你也醒不过来……呜呜呜，大夫说你只剩最后一口气，你有什么遗言就赶紧说吧。”


    “放心，哪怕你不喜欢我，要说大哥无罪也没什么，正好大哥可以拿着娘你留下的银子跟大嫂好好过日子，指不定爹还可以借着这笔银子再娶个媳妇儿回来照顾他，他们会舒舒服服快乐地过上好日子的。”


    “不……嗬嗬…”杜婆子气得双眼瞪大，好似想把杜老头就这么瞪死。


    拿着她藏了一辈子的银子过上好日子？


    还要眼睁睁看着张氏那死妇人也沾光？


    甚至老头子还想娶个媳妇儿吃香喝辣？


    杜婆子气得眼神更浑浊了，她感受到了死亡的气息，不甘心从她心里冒出来，从来都是她自私自利绞尽脑汁谋取别人手上的银子，什么时候轮到这些人害死她的人用她的钱过好日子。


    杜婆子不甘心啊。


    她指着杜大郎，眼神变得癫狂，“杀，杀……”


    陆恒立即堵住杜大郎惊慌想要辩驳的嘴。


    郝俊峰看见，眼皮一跳，看见杜老头开始凶狠地对着杜婆子放狠话，他也跟着学，随意从旁边的柜子上抓起一双臭袜子就塞进杜老头嘴里。


    只是阻止罪犯影响受害者提供口供，他这做法是符合律法的，就是直白了些。


    “杜刘氏，你的意思是你儿子打死了你？”郝俊峰立即问，他身边跟着的衙役提笔记录口供。


    杜婆子用尽全力点头，一双猩红满是阴翳的双眼恨恨地盯着杜老头和杜大郎。


    她可没记错，杜简微说她是因为被他们耽误治疗才会没命，本来她可以活的，她不想死啊。


    求生的本能却夹杂着死亡逼近的绝望让杜婆子根本顾不上什么亲情，只想发泄心中的怒火，她绝望的泪水流下，一步步经受煎熬。


    “快看，杜婆子点头了。”


    “天呐，真是杜大郎杀的人。”


    “为了银子真狠心啊。”


    “杜婆子也可怜，好在有杜简微这个三女儿以后还能给她烧纸……”


    杜婆子被村民的话提醒，眼前朦胧，她用尽最后的力气抓紧杜简微的手腕，“银子……给你……烧纸。”


    “娘，你是让我拿你的嫁妆银子，以后用来给你烧纸上香吗？”杜简微神色淡然，丝毫没有因为有遗产接收而高兴。


    杜婆子这次当着众人的面又点头了。


    “树……厨……粪……”


    然后在告知了几个字后，她死死地盯着杜简微，企图得到她答应。


    杜简微平静地看着她，没有伤心也没有害怕，可正因为这样的无情让杜婆子更加胆寒，她果然是个冷酷无情的怪物！


    杜婆子眼里满是惊惧，瞪着眼死不瞑目。


    “啊！杜婆子死了。”


    人群里有人惊叫一声。


    杜大郎意识到彻底无法翻身，眼睛一翻晕了过去，他狠毒贪婪，可更怕死。


    杜老头嘴里发出唔唔声，死死地盯着杜简微，后知后觉意识到刚刚老婆子被杜简微的话骗了，他恨死这个导致他家破人亡的逆女了。


    陆恒眼疾手快地把他嘴里的臭袜子扯下来。


    跟他一样动作但慢了一步的杜简微只看了他一眼没有多说。


    “我先去找看看娘说的几个藏银子的地方，那是娘以后的香火钱，我答应了的。”杜简微说着往外走去。


    背后传来杜老头暴跳如雷的声音，“你给我站住！”


    “我要打死你这个逆女，怎么死的不是你。”


    “村长，郝捕快，你们快放开我，都是杜简微害了我们家，你们为什么要帮她？”杜老头愤怒又不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