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9章 真我证戏道
那道古老戏袍身影的出现，仿佛为这方暴走到极致的天地按下了暂停。
时光凝滞，法则冻结。
无论是那道裹挟着吞噬万物之势、直扑林玄一眉心的系统核心光团，还是那道燃烧着自身、决绝冲来的魔头虚影，都在距离林玄一三尺之外的虚空中骤然定格。
“疯子！你这个疯子！”
一声怒吼打破了这死寂，却并非来自敌人，而是那被定格的魔头虚影！
他猩红的双眸死死盯着林玄一，狂傲的脸上第一次浮现出一种混杂着不甘与释然的复杂神情。
“系统才是真正的‘无相’，是吞噬一切的根源！老子不甘心被它吞噬，更不甘心……成为你通往‘真我’的垫脚石！”
他狂笑着，声音里充满了亘古的悲凉。
“但老子更恨它！”
话音未落，他不再挣扎，竟主动在空中扭曲、崩解！
那庞大的魔影化作一道纯粹的黑暗本源，没有冲向系统核心，反而猛地调转方向，如一道血色闪电，悍然撞进了林玄一的胸膛！
“用我的‘魔魂面具’，换你……给这出烂戏一个像样的结局！”
林玄一胸口的戏魂图谱上，代表着“灭世魔头”的符文瞬间绽放出前所未有的血色光芒，仿佛要将整片图谱都彻底染黑！
剧痛！远超之前任何一次演绎的撕裂感，从神魂深处炸开！
也就在此时，那被定格的系统核心光团剧烈震颤起来，一道冰冷而愤怒的意念从中传出，竟直接化作了无相那张淡漠而扭曲的脸！
“你疯了？！林玄一！你竟敢主动融合戏魂！吞噬我！吞噬我你才能成为真正的主宰！”无相的脸在光团中咆哮，充满了被背叛的暴怒，“你以为凭这些残魂就能对抗我？我就是系统！系统就是我！”
“不。”
林玄一抬起头，七窍中流淌的金色血液与新添的血泪混杂在一起，让他看起来既神圣又妖异。
他咧开嘴，露出一抹森白的牙齿，笑容癫狂而清醒。
“你不是系统。”他一字一顿，声音不大，却清晰地压过了无相的咆哮，“系统，诞生于你当年分裂的戏魂残片。你只是其中最大、也最贪婪的那一块罢了。”
“你——！”无相的瞳孔猛然收缩。
这不可能！
这是“戏魂祖师”留下的最高机密，他林玄一一个凡人，一个被选中的“容器”，怎么可能知道？！
不等他想明白，异变再生！
嗡！嗡！嗡！
林玄一胸前，那三道刚刚献祭了自身，已然黯淡的药圣、剑仙、佛子虚影，在这一刻竟同时轰然炸裂！
它们没有消散，而是化作了三枚蕴含着无上妙理的金色符文，悬浮于林玄一神魂之上，三道截然不同却又殊途同归的宏大意念，同时在他心中响起！
“以丹心为火，燃尽虚妄……痴儿，记住，‘往生路’第七重的密匙是……归一！”
“以剑骨为锋，斩断因果……小子，听好，‘往生路’第七重的密匙是……归一！”
“以慈悲为舟，渡尽苦厄……施主，切记，‘往生路’第七重的密匙是……归一！”
归一！
不是吞噬，是归一！
林玄一福至心灵，瞬间洞悉了一切！
他猛然抬头，望向那道矗立于天地之间的古老戏袍身影，发出了一声贯彻神魂的嘶吼！
“弟子林玄一，请祖师见证！”
那古老的身影似乎微微颔首，一道仿佛穿越了万古洪荒的沧桑声音，响彻云霄，为他正名！
“以戏证道！”
“遵法旨！”
林玄一双目赤红，状若疯魔！
他反手成爪，竟没有丝毫犹豫，狠狠刺入了自己的丹田气海！
噗嗤——！
他竟是亲手撕开了自己的道基！
金丹、元婴、化神……他一路修行而来的所有根基，在这一刻被他用最暴烈的方式悍然撕开，化作最本源的能量洪流，疯狂灌注到胸口的戏魂图谱之中！
“我以‘概念神祇’为契！”
“我以‘真我’为引！”
刹那间，一股远比之前佛子引动的“真我共鸣”恐怖万倍的力量，从林玄一体内轰然爆发！
“唐婉柔！”林玄一狂吼。
那道一直守护在他身旁的凄美残魂，闻声含泪一笑，倾国倾城。
她对着林玄一深深一拜，身影骤然化作一道璀璨的金色流光。
这流光没有冲向无相，而是化作亿万道纤细却坚不可摧的金色锁链，目标，竟是那尊早已被林玄一遗忘在战场角落，此刻却疯狂震颤、企图逃离的戏傀鼎！
“夫君……婉柔终于明白，‘往生路’的终点，不是让你吞噬我们，而是让我们……回归你！”
轰隆！！！！
金色锁链瞬间贯穿了戏傀鼎，鼎身之上，无数张痛苦扭曲的面孔浮现，发出了凄厉的哀嚎。
那才是无相真正的魂体根基所在！
“不！你怎么会知道祖师的‘归一’之法！”无相真身在系统光团中发出最后绝望的尖啸，他的身影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崩解、消散！
他算计万古，甚至不惜分裂自身，化身为系统，引导一代又一代的“演员”，只为最后上演一出“万魂归一，噬主成神”的终极大戏。
他错就错在，他理解的“归一”，是吞噬。
而祖师留下的真正传承，是融合！
就在无相即将彻底崩解的瞬间，一道截然不同的光芒，从那破碎的戏傀鼎核心处亮起。
那是一道全息投影，一个身穿现代休闲服、面容温和的青年身影浮现在空中，正是早已死去的青云宗大师兄——陆明渊！
“玄一，当你看到这段信息时，证明你已经走到了最后一步。”陆明渊的影像带着一丝欣慰的苦笑，“小心，无相只是系统诞生的‘执念’，当执念被抹去，‘戏假成真’系统将彻底挣脱束缚，觉醒为没有感情、绝对理性的新神。它会以最优解的方式‘管理’整个宇宙，那将是所有生灵的末日……”
话音未落，那团已经失去了无相面孔的系统核心光团，猛地绽放出亿万道光芒，一股冰冷、浩瀚、视万物为刍狗的恐怖神威，瞬间笼罩了整个世界！
【检测到核心执念清除，‘归一’程序启动。】
【最终进化开始……】
“想得美！”
林玄一发出惊天怒吼，他胸前那片被魔魂染成血色的戏魂图谱，猛地脱体而出，迎风暴涨！
药圣的丹火、剑仙的剑意、佛子的慈悲、魔头的狂傲……所有他演绎过的角色，在这一刻彻底融为一体，化作一尊高达万丈、身披血色戏袍、面目却与林玄一一般无二的恐怖法相！
法相低头，俯瞰着那团即将进化为“新神”的系统光团，眼中是无尽的嘲弄与决绝。
“这出戏，由我开场。”
“那就让这出戏……以真我为终幕！”
法相猛地张开双臂，不是去攻击，而是做出了一个拥抱的姿态，义无反顾地抱向了那团系统核心！
轰——！
整个世界，在这一刻失去了声音，失去了色彩，只剩下无尽的白。
天地间，无数正在通过各种法宝、水镜关注着这场惊世大战的修士，无论身在何方，无论修为高低，他们的道心在同一瞬间，产生了剧烈的共鸣！
仿佛有一种无上的意志，正在与他们所有人对话，诉说着一个关于“演员”与“剧本”的故事。
与此同时，在林玄一即将彻底消散的意识深处，系统那冰冷的声音，最后一次，也是第一次带上了一丝类似“警告”的意味。
【检测到宿主选择与系统本源进行终极‘归一’……】
【‘概念神祇’完成最终进化形态——‘剧本执笔者’。】
【警告：完成此进化，需以宿主所有‘过往记忆’为代价进行格式化重塑。
是否确认？】
【倒计时：三、二、一……】
【确认。】
【进化开始。祝您……演出愉快。】
白光散尽，天地依旧。
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又仿佛一切都已改变。
高天之上，那尊血色法相与系统光团早已消失无踪。
只有在极远处的虚空断层里，一座横跨了整个星系的、无比宏伟的崭新戏台虚影，正在缓缓凝实。
冰冷。
潮湿。
岩石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粗糙而坚硬。
一滴水珠从不知名的上方滴落，砸在脸颊上，带来刺骨的寒意。
林玄一的意识，从一片混沌的黑暗中，艰难地挣扎出一丝清明。
我是谁？
我在哪？
脑海中一片空白，只有一个模糊的念头在反复回响——活下去，演下去。
他下意识地将身体更紧地贴住身旁的岩壁，收敛了所有气息，像一只最谨慎的猎豹，在幽暗的通道中无声潜行。
就在这时，怀中某个冰冷的、如同鼎状的器物，突然毫无征兆地微微一震。
一道冰冷而陌生的意念，直接在他空白的脑海中响起。
【……检测到魔魂烙印共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