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6章 戏魂裂空镜

    灰烬中那枚青铜信符突然泛起刺目红光，林玄一指尖刚要收回，识海深处响起系统机械音，比以往多出几分锐响：“检测到‘千机剑意’残留浓度突破临界值，触发内门最终考核任务——是否以‘剑仙’身份应考？”


    他盯着信符表面扭曲的暗红纹路，那纹路正沿着指缝往掌心攀爬，像活物般啃噬皮肤。


    “同时启动‘魔头’人格。”他低笑一声，拇指重重按在符面，“我要看看这场戏……是幻境，还是局中局。”


    话音未落，周身灵气突然倒卷。


    等林玄一再睁眼，已站在青石板铺就的试炼大殿中。


    殿顶九盏青铜灯投下昏黄光晕，将墙面照出斑驳裂痕，空气里浮动着陈年老木的腐朽味，混着若有若无的檀香。


    “欢迎来到幻影阁终试。”


    清越的琵琶声自右侧传来。


    林玄一转头，见朱漆屏风后转出一名女子：月白裙裾绣着半隐半现的云纹，发间玉簪垂着珍珠流苏，唯眼尾一点朱砂红得妖异。


    她怀抱的琵琶通体漆黑，弦丝泛着冷光，正是方才声音的源头。


    “唐婉柔。”女子指尖轻拨，第一声弦音如细剑刺入识海，“幻影阁外门首徒，今日代阁主监考。”


    林玄一后退半步，右手不自觉按上心口——那里三色神纹正发烫，剑仙虚影在识海翻涌，衣袂带起剑气要斩向那声音。


    可还未等他调动力量，另一种意识突然从心底撕裂而出：暗红魔纹顺着血管爬上面庞，他瞳孔瞬间变成竖瞳，喉间溢出低哑嘶吼：“停！这音律在篡改因果线！”


    琵琶弦“铮”地断裂一根。


    唐婉柔指尖渗出血珠，却笑了：“能同时唤醒正邪双重人格……有意思。”


    “不是唤醒。”林玄一咬牙，剑仙虚影与魔头意识在识海激烈碰撞，“是我让他们共存。”他能清晰感觉到两股力量在撕扯识海壁垒，剑仙要以浩然正气破局，魔头却想以诡谲手段反噬——这是他第一次不压制双重人格，像同时握着两把双刃剑。


    系统提示音突然炸响：“检测到‘戏魂共鸣’觉醒！当前角色重叠度87%，允许调用‘剑仙’‘魔头’双模板能力。”


    话音未落，林玄一胸口三色神纹骤然亮起，化作一道金色幕布铺展在半空。


    幕布上影影绰绰映出他演过的所有角色：持剑的剑仙、披甲的魔头、捻丹的药圣……每道影子都在蠕动，像要挣脱幕布束缚。


    唐婉柔的琵琶突然发出龙吟。


    林玄一瞳孔骤缩——那漆黑琴身上，暗纹竟显露出完整的五爪金龙，鳞片在光下泛着幽蓝。


    她的歌声随之变调，原本清越的曲儿化作晦涩咒文，每一个音节都像在他识海里钉入钢钉：“大日如来经？”他想起佛宗典籍里的禁咒，“你不是幻影阁的人。”


    “聪明。”唐婉柔的声音突然变得沙哑，眼尾朱砂红得滴血，“但知道得太多，对考生可不好。”她五指如钩，琴弦震颤着缠向林玄一咽喉。


    魔头意识突然占据主导。


    林玄一咧嘴露出森白牙齿，左手结出逆魔印，右手却同时掐了剑指——剑仙虚影与魔头虚影在他身后重叠，一个持青锋，一个握魔杵，两道气息对冲竟在半空炸出雷音。


    “以戏魂为锚点。”他低喝，“反向投射幻象！”


    逆魔丹在掌心碎裂，黑红雾气裹着丹香弥漫。


    林玄一抬手按在琵琶弦上，指尖渗出的血珠滴在龙纹上，竟腐蚀出焦黑痕迹。


    几乎同时，剑仙虚影的青锋穿透他的手掌，在琵琶木身上刻下一道深痕——正是初代祖师剑谱上的“镇佛令”符文！


    “咔嚓——”


    幻境突然裂开蛛网般的纹路。


    林玄一脚下的青石板开始剥落，露出下方暗红的漆色；殿顶青铜灯化作纸糊灯笼，火光里飘出戏文唱词；屏风后传来咿呀的胡琴响，有穿戏服的影子在幕布后晃动——这哪是试炼大殿，分明是座荒废的上古戏台！


    “好手段。”


    苍老的声音从戏台顶部传来。


    林玄一抬头，见原本挂灯笼的木梁上，不知何时立着道虚影：穿墨色长袍，眉眼模糊如蒙着层雾，唯左手戴着枚金戒，戒面刻着“无相”二字。


    “幻影阁主。”林玄一擦了擦嘴角血渍，“这考核，是你设的局？”


    “局？”无相虚影抬手，裂开的幻境突然开始重组，戏台柱子上的红漆重新焕发光彩，供桌上的香炉飘出龙涎香，“这是戏台，是镜子，是照见人心的秤。”他的声音带着回音，“千年未见能同时扮演正邪的演员……你让老夫想起些旧人。”


    系统提示音再次响起，这次带着明显的波动：“检测到‘概念神祇’权限激活条件达成——是否叠加所有角色权能？”


    林玄一望着胸口那道金色幕布，幕布上的角色影子此刻都在朝他伸出手，药圣的丹香、佛子的金光、剑仙的剑气……所有他演过的角色的力量，都在顺着神纹往他体内涌。


    他突然笑了，笑容里带着三分疯魔、七分释然：“叠加。这出戏，该有个真结局了。”


    话音未落，戏台地面突然震颤。


    林玄一踉跄半步，抬头看见戏台后方缓缓升起九面青铜镜。


    镜面蒙着层灰，却挡不住里面翻涌的黑雾——那黑雾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挣扎着要破镜而出。


    无相虚影的手突然按在最近的镜面上。


    镜面“轰”地裂开道缝，黑雾从中涌出，裹着他的身影逐渐凝实。


    林玄一看着那道身影，突然想起识海里闪过的画面：天机阁的铜钟、倒悬的星图、还有那道裹在黑雾里的冰冷笑容……


    “小友。”无相的声音不再模糊，带着几分意味深长，“你可知这戏台的镜子，照的从来不是别人？”


    林玄一刚要开口，最顶层的镜面突然发出嗡鸣。


    他顺着声音望去，只见镜中黑雾里，竟映出一张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脸。


    那脸咧开嘴，露出与他方才如出一辙的笑：“哥哥，好久不见。”


    戏台的九面镜子同时亮起红光。


    林玄一感觉识海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眼前发黑前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这戏，从一开始的观众，就是他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