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番外I李慈的转变

    “主子，您该更衣了。”


    总管的声音将李慈从回忆之中唤了回来。他点点头，放下手中的暖炉，站起身来，披上了总管带来的大氅，朝着自己的卧房走去。


    房中早已有侍从将今日的朝服放在了架子上，还有几个侍从端着一盆热水，以供李慈洗洗脸什么的。


    至于那些官员们喜欢的侍女更衣之类的，李慈则是对这些避之不及，因此府中照顾自己起居的都是男人，甚至除了自己的家眷之外，都不准家中的侍女进入自己的别院。


    虽然这样的行为在长安城之中已经引起了一些流言蜚语，但是李慈丝毫不在意，依旧洁身自好，兢兢业业为大唐奉献。


    对此，一直想告老回家抱孙子的李衿不止一次对李慈絮絮叨叨——长安城中有许多大家闺秀都对李慈青睐有加，但是奈何李慈油盐不进，这些人也只有曲线救国，通过李衿劝说李慈。


    没有人知道为什么李慈不近女色，也没有人知道李慈是否真的有龙阳之好，这些只有李慈自己清楚。


    或许他自己非常清楚，但是不敢告诉别人的——十六年前在宫中那惊鸿一瞥，此生他便已无欲无求。


    这大唐，他替她守住便是。


    ……


    如今已是麟德三年，距离李慈回到长安又已经过了十六年。


    长安之内瞬息万变，在这十三年时间内长安中有许多人升迁，也有不少人被贬边疆或是满门抄斩，形形色色的人在长安中熙熙攘攘，争夺着那个被称作“权力”的东西。


    而在这十六年的时间里，李慈稳坐兵部侍郎的位置，地位没有跌下，自然也没有上升半分——现在坐在兵部尚书那个位置上的家伙似乎也是知道李慈是永徽皇帝的人，从李慈接任兵部侍郎之后就一直防着他，不肯露出半分马脚，李慈自然也就没有办法检举他将他从兵部尚书的位置上踢下来从而坐上兵部尚书的位置。


    但是不论那个兵部尚书藏得有多深，只要他做了，就必然会有露出马脚的时候，而李慈也在自己父亲和西台侍郎上官仪的帮助下抓住了这个微乎其微的机会。


    今日登朝，永徽皇帝便会宣布兵部尚书贪污被抓的消息，而与此同时李慈也会因为监察有功，被永徽皇帝亲自任命为新一任的兵部尚书。


    一切都在按着李衿几人与太宗皇帝之间订立的计划进行着，太宗皇帝的心腹渐渐进入了朝廷的核心，认真辅佐着永徽皇帝执政天下，将天下管理得井井有条。


    只是和当年所计划的有些不一样的是，近些年来永徽皇帝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到了现在甚至连日常的朝会都有些吃力。而前些年成为新一任的皇后殿下的那个人也借着这个机会上位，在朝中垂帘听政。


    直到这个时候，太宗的心腹们才发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们所防备的觊觎皇位的大官大爵或是皇宫贵族并未出现，反倒是这位新晋皇后殿下趁着永徽皇帝身子孱弱的机会，将朝廷大权笼络于手，虽说现在名义上这位皇后殿下只是辅佐朝政，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她的意思。


    但是当李衿他们反应过来的时候，确实已经错失了最好的机会，现在永徽皇帝最信任的便是这位皇后殿下，甚至比那些对他忠心耿耿的老臣们还要信任。


    李慈自然也明白这位皇后殿下到底是想干些什么事情，但是他始终在兵部侍郎的位置上兢兢业业，为如今接手兵部做准备……即使是未来的帝国不是永徽皇帝而是皇后殿下的。


    ……


    登临大明宫，一阵荒谬感席卷李慈全身，自从来到长安之后他从未感受过这样的感觉。


    他来到大明宫的时候，天空已经大亮，满朝文武也基本上已经到齐，只等着身子一日不如一日的皇帝以及为辅佐皇帝处理政事而垂帘听政的皇后殿下。


    而当上朝的时间一到，永徽皇帝也在太监与宫女的簇拥之下来到大明宫，坐在了华丽的龙椅之上。


    兵部的事情在朝廷所有的政务之中其实并没有多么重要，即使是被永徽皇帝以及皇后殿下看中的李慈，也不过是宣布了原本的兵部尚书因贪污入狱，兵部侍郎李慈接手兵部，任兵部尚书，领正三品禄。


    而伴随着李慈成为新任的兵部尚书，兵部之中又有一位官员被提拔为兵部侍郎，以辅佐李慈处理兵部事宜。


    当然，李慈其实很清楚，这个新任的兵部侍郎其实也是永徽皇帝的人，不过是为了监视他而被安排在他的身边罢了。兵部虽无兵权，但是后勤工作却也是个肥差，即使是李衿也没有办法保证，自己的儿子在这样的环境下不会被腐蚀意志。


    只不过对于李慈来说，这个连鬼巫境界都没有的兵部侍郎想要盯住他，还是太小看他了，


    事实上，多年来永徽皇帝不止一次催促他赶紧抓住兵部尚书的把柄，这样永徽皇帝也好将他提拔上来，但是因为李慈个人的原因，曾有一段时间颓废，不愿听从皇帝命令。


    若非有李衿等人的不断周旋，或许李慈早已被永徽皇帝赶出大明宫，不再录用。而也是因此，李衿、诸遂良等人也与永徽皇帝之间产生间隙——当今皇后殿下便是借此机会插手朝政，再到如今的垂帘听政。


    李慈并不会告诉任何人，这些结果都是他早就预想到甚至是他一手策划的。整个朝廷之中，除了那些被铲除的太宗旧臣之外，也就只有他李慈明白皇后殿下想干些什么，也只有他愿意助皇后殿下一臂之力。


    而在挑拨永徽皇帝与太宗旧臣之间的关系之后，李慈便立刻将兵部尚书抓捕，自己顶上了兵部尚书的位置，而未来他在六部之中他也会掌握越来越多的权力。


    他本不是那种贪恋权力的人，但是在见到那个人了之后，过去的回忆又重新浮现，心中的愧疚抑制不住地影响着他的所作所为——若是当年他答应带她离开长安，去看尽世间的繁华，或许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不过那都是设想，现在的李慈只有一个想法，那便是帮助皇后殿下完成这些年来的梦想，将大唐的江山……夺过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