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虎翼往事（一）

　　正月三十日，王麟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府里，来到后院，感觉非常的安静，心中奇怪，先来到赵云灵房间，没在，依次又去了赵玉慧、戴玉琳和宋云慧的房间，也没人，哪去了？

　　正当王麟在宋云慧房门口四处张望着，花园方向来了一人，见到他就跑了过来，“驸马，几位夫人都在后花园里。”

　　“慧灵啊，他们去花园做什么？”

　　“戴娘子和宋娘子要祭拜董将军，公主、郡主陪着去了。”

　　祭拜董松林？王麟有些不解，东山的阵亡将士碑快要好了，到时候朝廷会进行祭拜的，玉琳和云慧这是做什么呢？

　　满怀疑惑来到后花园，四女已经结束了祭拜，赵云灵和赵玉慧正劝解着戴玉琳和宋云慧。几人眼睛红红的，显然是刚哭过。

　　“灵儿、慧儿，出什么事了？”

　　赵云灵见他，过来低声道，“有董将军的一些消息，玉琳姐姐和云慧听了，哭了好久，一定要来花园祭拜，我和慧儿劝不住，就跟着来了。”

　　“消息？什么消息？”

　　“三郎，今日国安司送来一个人，是董将军的亲兵，董将军战死后，他身负重伤，挣扎着爬到一个山中一户人家，伤势好转些就一路赶回汴京，要见三郎，正好遇到国安司和张正派出去的护卫，经过核查，便将他送来了驸马府。玉琳姐姐和云慧就是听了他的一些叙述，才要祭拜董将军的。”

　　“人呢？在哪？”王麟对董松林究竟如何战死一直没弄清楚，有了消息顿时急了。

　　“已经安排他下去休息了，三郎别急，事情经过我们都知道了，慧儿，你来说给三郎听，我再陪陪姐姐和云慧。”

　　赵玉慧拉着王麟来到亭子边，细细的叙述起来。

　　这还要回到去年的十月底，董松林带着虎翼军在定州一战成名后威望大增，成德军各地驻军都想一睹虎翼军的风采，董松林和韩威一商量，正好来个训练带交流，于是董松林便带着二千虎翼军在定州附近拉练。这一日，董松林突发奇想，想看看虎翼军的野外生存能力，在美洲大陆时曹豹和护卫纵横山野就让他很羡慕，不知道自己手下的虎翼军和王麟的护卫到底差多少？

　　在训练过程中，有军士来报，说在山中发现了一支商队，董松林当时并没在意，可接着又有军士禀报说商队有边军护送，好像是成德军。这顿时引起了董松林的注意，成德军护送的商队？太诡异了，要是真有这事，韩威怎么没通报他？

　　搞不清楚就查，二千虎翼军可不是吃素的，不到一个时辰，就将商队和成德军押送的军士一并带到了董松林面前。成德军带队的是个都头，姓张，这张都头见到董松林脸就变了，他刚被围住的时候就发现不对了，虎翼军的特征很明显，心中忐忑，等见到董松林后就知道躲不过去了，双腿一软，朝董松林跪下，“董将军，饶了小的吧。”

　　董松林阴着脸，“把他带到某大帐问话！”

　　几名亲兵压着张都头来到董松林的中军大帐，董松林上下打量了会，“说！商队要去哪？货物是什么？”

　　“董将军，某奉命护送商队到宋辽边境，这货物……”张都头犹豫了。

　　“来人，推出去斩了！”

　　张都头吓得扑通趴在地上不停的磕头，“将军饶命，某说，货物是火枪。”

　　火枪！董松林大吃一惊，押送火枪到宋辽边境，这分明是通敌！他不敢怠慢，急忙带着亲笔亲自查看了货物，没错，是火枪，数量上千支，而且做工明显比虎翼军眼下装备的要好。

　　这事太大了，大到董松林都不知道怎么办才好，立刻让亲兵通知训练结束，他要召集手下的几个指挥使商议。

　　等几个指挥使到齐了，董松林大致说了下情况，几个指挥使都发现麻烦了，张都头知道的都交代了，货物是蔡绦安排成德军护送的，但蔡京知不知道就不清楚了。

　　“将军，这货物从定州出宋境，韩将军难说也参与了。”一名指挥使提醒道。

　　董松林点点头，“眼下咱们只知道一点点情况，你们想过没有，虎翼军也才装备了四千支火枪，这批货物就有二千支！还不知道有没有其他商队偷偷运送过，能搞到这么多火枪的人，一定不简单！”

　　“将军，眼下还是先决定怎么办才行，接货的没接到这批火枪，一定会查的，也不知道成德军有多少人参与，到时候咱们就被动了。”

　　几人一番商议，董松林决定立刻押送这批火枪返回汴京，他要直接面奏官家，为避免消息泄露，他不准备告诉韩威他回京的目的，连给王胜的文书上都没写。

　　商议定后，虎翼军就立刻展开了行动，董松林让几个指挥使带着虎翼军押送货物，他单独来到定州和韩威告别，韩威以为这是虎翼军的机密行动，也没多问。

　　从定州出发后，董松林和整个虎翼军都小心翼翼的，在成德军的地盘上他们还是不敢大意，除了几个指挥使和董松林的亲兵，其他人都不知道出了什么事，只是觉得气氛有些紧张，天不亮不拔营，天还没黑就扎营，行进十分缓慢。

　　等过了真定府，已花去了二十多日，成德军一直都没派人来找麻烦，董松林稍稍心定了些。不过他还是不敢大意，每天都派斥候前后左右的打探，扎营后的防备依然不敢放松，只是虎翼军军士在长时间的高度紧张中已开始露出疲态。

　　眼见离大名府只有一日的路程，已经远离了成德军和边境，董松林和几名指挥使彻底放下心来，“明日咱们赶到大名府！”扎营后董松林和几位指挥使说道。

　　第二天一早，几位指挥使来到董松林大帐，董松林略略思索了下，“走乙路线。”这是虎翼军的习惯，每日扎营后都要设计三条线路作为第二天的行军路线，等行军前再由主将决定走那条线。几名指挥使领命去了，片刻，虎翼军拔营启程，临近中午时分，大军来到一个小山包附近，四处显得很安静，不远处的几片树林在微风中轻轻晃动着，董松林见时辰不早了，便吩咐埋锅造饭，简单煮点汤，吃过干粮就出发。

　　军士们纷纷将火枪架在场地中央，开始动手弄吃的，董松林四处巡查了一遍，坐在一块石头上想着心事，“将军，孙指挥使不见了！”一名指挥使匆匆跑了过来说道。

　　孙定不见了？“怎么回事？”

　　“是他手下军士说的，将军吩咐休息后就找不到他，军士还以为他有事，可这都快吃饭了，都没见他回来，某正好经过，他们便和某说了此事。”

　　董松林心中隐隐有些不安，可孙定是老人，平时也没什么异样啊？“让他手下军士四处找找，在派斥候四处查探下。”

　　半个时辰后，孙定手下来报还是没找到，董松林顿觉不妙，起身四处查看，只见不远处的树林里忽然有了异动，片刻，一群骑兵从树林里冲了出来，他急忙拿出千里镜，“是辽兵！”

　　董松林头上顿时冒出了汗珠，见右边是个小山岗，大声喊道：“快退到山岗！”

　　“将军，货物怎么办？”亲兵问道。

　　“先不管了，全军退往山岗！”

　　突入起来的袭击让虎翼军有些慌乱，飞奔着拿着火枪随着董松林和几名指挥使上了山岗，可还没到山岗顶部，就见山头上有骑兵冒了出来，董松林铜矿剧烈收缩，今日难善了了。

　　陷入困境的虎翼军爆发出来巨大的能量，不等董松林发话，纷纷朝山岗上出现的骑兵射击，一轮击发后，拔出刀迎了上去，步兵对骑兵向来吃亏，董松林看着自己一手带出来的虎翼军军士倒在血泊中，眼睛通红，不顾边上亲兵的劝阻，拔出刀吼叫着冲上山头。

　　一番血战之后，虎翼军总算在山头上站住了脚，董松林顾不得休息，带着军士急忙建立防线。“将军，咱们损失了四百七十二人，还有五百多人受了伤。”亲兵轻点各营后来向他禀报。

　　董松林心中滴血，几百名同生共死的兄弟倒下了，他不停的自责，为何警惕性如此之差，让辽兵轻易偷袭成功。环顾四周，董松林高声道：“将士们，今日咱们怕是要交待在这了，董松林对不起大家，对不起你们的家人，某在这给众位将士赔罪了！”说完普通跪在地上。

　　几名亲兵急忙来拉他，边上的军士眼中含着泪，“某等不怪将军，能随将军战死沙场，是某等的荣幸！”

　　“将军，辽兵进攻了！”

　　董松林起身望去，山岗四周都有辽兵往上冲，足有上万人，“看来没小看我虎翼军！将士们，咱们就和他们斗一斗！”董松林仰天长啸。

　　辽兵领军主帅耶律飞石看着山岗默不作声，他脸色极为难看，除了第一波他占到了大便宜外，接下来的几次进攻他伤亡惨重，已经有近三千辽兵躺在了山坡上，“将军，咱们已经得到了火枪，还是撤吧，拖久了恐生变故！”一名道将在边上劝道。

　　耶律飞石看了他一眼，除了他谁也不知道此行的目的除了得到这二千支火枪外，还有蔡绦说的火枪图纸，南院大王可是下了死命令，就算得不到这二千支火枪，也要搞到图纸。

　　“传令，继续进攻，不要给虎翼军喘息的机会！哪怕剩下一个人，也要踏平这个山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