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发配海外（三）

　　苏涛接到了赵煦的旨意，让他利用苏颂的名义小范围的拜访从事技艺研究的官员，动静不要太大，这事赵煦可没法大范围征集志愿者，苏涛首先就去天牢找了王麟，说他要去，王麟不答应，大宋的火器就靠苏涛以后继续开发了，再说道了杭州，王麟想带着苏通出海，苏家人有一个就行，毕竟回不来的可能性太大。

　　苏涛闷闷不乐的走了，回去找了父亲原来手下的一些人谈了谈，多数人一听是九死一生的事情，纷纷摇头拒绝。仅有太史局的夏官正周日严早就有心思和王麟建立关系，王麟下狱后他感叹可惜了，听到和王麟一起探索海外大陆，喜出望外，哪管什么危险不危险，忙不迭的答应了。赵煦收到苏涛的消息，沉默了好一会才对孟氏说：“居然只有一人愿意去，我都养了些什么人！王胜和王麟护卫那里为了争一个名额都闹翻天了，太让我寒心了！”

　　孟氏走过来轻轻为他揉着头，“官家，有些事是可以看到一个人的忠心的，为大宋、为官家效力不是嘴上说说就行的，官家也不要生气，妾估摸着有些人还是想去的，只是有家人拖累，只能放弃。”

　　赵煦点点头：“你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苦了你，我没办法恢复你皇后的身份了。”

　　“只要有陛下在妾身边，是不是皇后妾一点都不在意。”孟氏说着脸上泛起红晕，赵煦这几天几乎天天都留宿在她这里，她和赵煦成亲这么多年都没有这种情况，赵煦对她的宠爱超过了好多年的总和，加上她如今不再是皇后，很多心态也放下了，她本身也是极美的，如今会害羞，会撒娇，让赵煦倍感新奇，感觉到她更像女人了，更是舍不得走了。

　　十二月三十日，元符元年的最后一天，也是除夕，大宋的大朝会在大庆殿举行，朝会后，赵煦将会在集英殿宴请五品以上的文武大臣，往年这样的朝会均是君臣共欢的日子，没人会不开眼的说些不合时宜的话。元符元年最后这次朝会与以往的有很大不同，君臣双方都知道今日必须为王麟之事做个了断了。章惇、蔡京等人意气风发，他们知道赵煦已经山穷水尽了，王麟的新年只能在大理寺的监牢中度过了。曾布等一些大臣则是事不关己，看戏吧。

　　朝堂的气氛有些压抑，侍御史董敦逸再次弹劾王麟，要求赵煦尽快将王麟移交大理寺受审，其他御史纷纷附和，章惇、蔡京等人也出班奏请陛下早做决断，维护皇家的尊严。赵煦点点头，说道：“王麟调戏冲真真人证据确凿，王麟已认罪，朕决定罢免王麟一切官职，即日起发配海外，不经赦免，永不得回大宋。虎翼军明日押送王麟前往杭州，交由杭州府李琮，监督王麟上船。”

　　赵煦话音刚落，朝堂顿时炸了锅，章惇有些头晕，王麟认罪了？蔡京急忙出班奏道：“陛下不可，王麟触犯我大宋律法，罪不可赦，陛下应下旨将其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元长！王麟乃是我大宋四品武官，本朝就没有因罪斩杀大臣的先例，你是要朕开这个例？”

　　吏部尚书邢恕出班说道：“陛下，王麟这是特例！此人扰乱宫闱，调戏皇后，这是大不敬，和其他官员犯的事有很大区别，陛下万万不可姑息！”

　　“皇后？邢恕！别忘了是你上折子要朕废了皇后的，如今王麟调戏的是冲真！可不是朕的皇后！”

　　章惇见状使了个眼色，带头跪下，他这一党的纷纷跪下，“老臣请陛下一定要严惩王麟，决不能让其逍遥海外！”众人纷纷附和。

　　赵煦心中愤怒，又来逼我，到底谁是皇帝？黑着脸说道：“章相公，你等非要如此，朕只能答应，不过，你可想好了，朕可不是傻子，王麟这事的背后可隐藏了很多事情，朕今日可以杀了王麟，但朕一定会严查此事，不管是查到谁，只要和这事沾边，与王麟同罪！朕既然能开先例杀一个，就算杀十个、百个、千个又何妨，哪怕把这朝堂杀个精光，朕也不怕！”

　　章惇听了只觉得背上冷汗浸湿了衣服，赵煦的威胁他感觉到不是说说玩的，今日如果王麟死了，恐怕日后要有一群人陪葬，他都不一定躲得了。跪在地上的有些人已经害怕了，身子瑟瑟发抖，曾布统领大宋武将，王麟虽不是他的下属，按官职倒也归他管，双方的话都说了没退路，他需要出来给大家一个台阶。缓缓出班奏道：“老臣认为陛下的决断圣明，且不说王麟乃宋朝的四品武官，他弄出来的千里镜、酒精、火药、火炮等事物让大宋少死了多少将士，有功于大宋，念在他以前的功绩，陛下法外开恩，将其发配海外，是体现了陛下的仁爱！”

　　其他未参与的大臣纷纷出班附和曾布，不表态是不行的，这个状况下自然是站到赵煦这边。赵煦心中一松，望着章惇道：“章相公，你觉得呢？”

　　“陛下圣明，老臣遵从陛下旨意。”章惇急忙道，有台阶不下是傻子。

　　“陛下，老臣还有一事。”曾布继续说道。

　　“曾卿请说。”曾布刚才的表现让赵煦满意，说话自然柔和了很多。

　　“王麟提举国安司，如今王麟已罢官，陛下准备让何人接任？”

　　“端王赵佶。”赵煦答道，这是王麟要求的，赵煦有些不明白，不过王麟向来做事稳妥，赵煦便同意了，王麟的想法很简单，就这么解散国安司心中不甘心，都还没怎么发挥作用呢，既然交给其他人拿不准，不如交给未来的皇帝，也好让他好好看看未来他自己的班子是些什么人。

　　殿中大臣听到是端王，都愣了，难道亲王们要参与朝政了？曾布刚想说话，赵煦摆摆手制止了他，“朕知道你们有疑虑，不过国安司有些特殊，端王也是暂代，等国安司的人成熟了，从国安司内部提拔。”

　　众人见赵煦这么说，也不再好说些什么了，随后三省、三衙、各部都总结了一年来的成效和不足，到了下午，元符元年最后的朝会终于在惊心动魄中结束了。

　　王麟下午时分消消的离开了天牢，没有惊动任何人，只有小乙驾车来接他，回到家中，李氏、秋菊见到他又哭了一回，王胜等他和众人乱完，黑着脸说道：“跟我去书房。”

　　两人来到书房，王胜问道：“你到底有没有调戏皇后？”

　　“没有，否则官家一定会杀了我。”

　　“那你为何要认罪！就算死，也要有骨气！你为何这般怕死！”王胜大怒。

　　“死了也就白死了，大哥没接到官家旨意？我还有事要做。”王麟说道。

　　“那是官家受了你的蒙骗！出海有多大危险，上次你不就去过了？”王胜认为王麟是狡辩。

　　“上次那也叫出海？这次可是有几万里海路的。”王麟笑道。

　　“真的是九死一生？”王胜问道。

　　“错了，大哥，我和官家说有二成把握是怕官家不同意，其实我半成把握都没有，也许是十死无生，也许我只是多活几个月罢了。”王麟淡淡道。

　　王胜听了颓然的坐在椅子上，“既然都是死，为何还要坏了你的名声？”

　　“名声？有大宋百姓重要么？如果成功了，知道我会带回来什么吗？是粮食种子！大哥，可以让大宋从此不再缺粮，边关将士不再挨饿的粮食种子！”王麟厉声道，“大哥以为值不值？”

　　王胜呆了好一会，“三郎，大哥错怪你了。”

　　除夕的晚饭王麟一家都没什么心思，除了王麟宣布秋菊以后是王家的养女后，王胜和李氏以长辈身份受了秋菊的大礼之事热闹了下，众人胡乱吃了饭就散了，王麟就回房了，秋菊在房里等着他。

　　“秋菊，有事？”

　　秋菊犹豫了下，“三哥，我要跟你出海去，好不好？”

　　“秋菊，不是我不想带你去，我走后，家中只有嫂嫂了，思思又小，你若在我如何放心得下，你身上担子很重，很多事都只能靠你，秋菊，你会帮我的，对不对？”

　　好一会，秋菊才答道：“我听哥哥的，会好好操持这个家，等哥哥回来。”

　　“好，这才是我的好妹妹，不过，哥哥回来可不想看到你一个人，最好再给哥哥添个小侄子。”

　　秋菊羞红了脸：“哥哥取笑人家，不理哥哥了。”说完调头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