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荒唐

    渊黎看了看提前回来的黄烁，又看了看他虎口的伤，似乎一点不意外。


    “第一次杀人，什么感觉？”


    黄烁脸色阴郁，轻轻地摇了摇头。


    “不好，不喜欢，如果可以，尽量还是不要了。”


    啧！渊黎不屑的一撇嘴。


    “你最好适应，否则这剑宗还是不要去了。你以为剑宗占了这么大地盘是为了什么？你以为修行者的使命是什么？小子，人族修行者从诞生的那一天起，唯一的使命就是战斗，唯一的目的就是杀生。要是这点觉悟都没有，就乖乖当个凡人，享受保护就好了。”


    黄烁脸色一冷，抬手把大环刀丢在地上。


    “以我在品剑阁和衙门的短暂见闻，我知道了一个罪名，私贩修行物资。品剑阁因为废灵铁毁了，我也差点因为这事死了。您是勋贵，拥有这等品质的宝剑很正常，但是一个山贼，请您告诉我，他哪来的这样的刀？”


    渊黎拎起那把大环刀，不屑的弹了弹。


    “看来这家伙嘴欠，说了什么吧？其实很简单，都是剑宗养的靶子罢了。相信你也有耳闻，大燕国是个特例，皇室独强，江湖势力被一扫而空。周边其他国家，都是很乱的。大燕国是一场实验，是浩养峰那位剑主执掌剑锋后用特权提起的一场试验。”


    随着渊黎徐徐道来，黄烁才逐渐了解了真相背后的残酷。


    原本在剑宗的地盘，虽然有不少国家，但是这些国家也不过就是个管理民众的工具，权利极为有限。在很多时候，江湖是凌驾在国家之上的，毕竟那些大的宗门掌权之人也都是来自于剑宗的逆凡者，背后都有修行者撑腰。


    某种意义上说，江湖门派就是一个缩小的剑宗翻版。更多的时候，是这些江湖门派承载着向剑宗输入物资和人才的重任。


    随着时间的发展，因为需求，一些行业产生了畸形的发展。


    剑宗需要的是敢打敢杀的战士，毕竟剑宗也有着巨大的压力，有来自其他宗门的压力，有保护地方，诛杀妖，怪的压力。所以剑宗不需要那种只擅长修炼，不擅长战斗的废物。


    这种需求也就体现在了招收弟子的大招中，没有剑胆，不善战斗的废物第一时间就会被剔除。


    这样的需求，就给了向剑宗推荐人才的各方门派新的需求，参加大招弟子的练胆需求。


    何谓练胆？敢打敢杀，生死之间也能保持冷静。这就要求有可杀之人，有危及生命的瞬间。


    一开始，这些门派在自己内部竞争，或者几个门派相互竞争。但是很快发现，这条路不行。一个是都是门派弟子，新手菜鸟，不够狠。另一方面，伤亡太大，损害的都是自身门派的实力。


    后来有聪明人，就带着弟子去清剿那些山贼水匪，用这些悍匪来锻炼弟子。一开始效果不错，但随着这么干的人多了，悍匪不够用了。


    于是...这些门派开始养匪了。甚至为了这些悍匪有足够的实力帮弟子试炼，不惜输出功法和武器。


    上千年来，也就这么一直过来了。但是匪人的增多，虽然方便了试炼，但却极大的搅乱了社会，很多国家民不聊生，混乱不堪。只是...凡人的一点苦，哪比得上修行者大爷们的正事重要。


    直到五百年前，浩养峰新任剑主燕无锋上任，提出了一种新可能，并用剑主特权，要了大燕朝这片土地，来践行他的设想。才有了现在这个唯一安定的国家。


    提起燕无锋，渊黎有一些不屑，但却又不敢不尊重，神情多少有些怪异。


    黄烁两世为人，他倒多少能理解一些这位燕无锋剑主的想法。单纯的争勇斗狠不过是一盘散沙，真正的无畏源于信仰。这可能就是大燕朝重视读书，培养心性的原因吧。


    不过这些既不是渊黎这个逆凡者有资格讨论的，也不是黄烁这样的菜鸟有资格质疑的。


    上了分光梭，渊黎并未带黄烁回江阳城，而是来到附近赵国的一座小城，嘉蒙城。


    黄烁才知道，在这里，附近的山贼水匪是明码标价出售的，而且是有着严格规定的完善产业。


    难怪那个寨主说杀了黄烁，就能再逍遥一年。为了刺激这些悍匪的求生欲，给这些练胆的弟子更真实，更危险的试炼环境。每一批悍匪每年只被出售一次，如能反杀，不但不受惩罚，还会有一定的奖励。为的就是怕一些知道内情的匪人失去求生欲望，刻意求死，不但少了锻炼机会，还让客户的钱打水漂。


    这样的世界简直残酷而又荒谬。但更荒谬的是，接下来的一个多月，黄烁每周都要去清剿一个类似的匪巢。为此，渊黎还代表渊家贷了一笔巨款给黄烁来购买匪巢。这笔贷款类似天使投资，如果黄烁大招顺利通过，则欠下渊家一个人情。如果失败...结果黄烁还是不要知道的好。


    黄烁虽然对此心有不爽，但他也清楚，他根本没资格反抗。在这样的世界，弱小本身就是原罪。没有改变规则的力量，就只能遵守规则。


    连番的搏杀，黄烁也不清楚自己是真练出剑胆了，还是习惯了这样的生活。越来越轻松，也越来越漠视。


    蓦然回首，六个匪巢，上百匪人，上百条活生生的生命，就断送在了自己手上。


    临近大招，渊黎再度出现在黄烁面前，这次虽然是回江阳城，但同时也是离开。黄烁要跟随江阳城今年推荐的四名弟子，一道前往昆吾剑宗。


    回程的路上，渊黎开始给黄烁补课，讲解一些大招的具体细节。


    “你要知道，真正的天才是不参加大招的，早就已经拜师成功，入了宗门。他们在剑宗被称为内门弟子。你们和他们是没法比的，你们就算通过大招，进的也是三峰六院，六院中的下院。在立下足够功绩，转入其他峰院之前，只能被称为外门。所以你们这些中人之姿的普通外门弟子，宗门并不太在意你们的实力。宗门只在乎你们的能力。”


    黄烁一脸茫然，他一直以为修行世界实力为尊，现在突然说不在乎实力，在乎能力。这能力可就太宽泛了，又如何界定？


    “其实也简单，对于你们这些外门弟子，就像...对了，那些军营中的士卒差不多。忠心，机灵，听话，吃苦耐劳，管住嘴，也就差不多了。所以大招五项，主要考察的也是这些方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