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闹欢畅的声音戛然而止。

  云浅月猛地转头顺着声音看去,只见容景不知何时来了这里,正站在她身后不远处。一身月牙白锦袍,有些单薄,寒风吹来,他青丝衣袂飘动,短短几日,似乎清瘦了很多,眉眼幽幽寂寂地看着她,就那样站在寒风中,明明还是一贯的雅致,但偏偏让人读到一种被遗弃的感觉。她手中的雪球“吧嗒”一声掉到了地上,抬脚就要奔过去,可是脚刚迈了一步,又想起他的可恨来,顿时打住,压下心中的想念,皱眉看着他,“你怎么来了?”

  容景本来见云浅月奔来,眸光闪过一丝璀璨,见她又停下脚步,璀璨骤失,微微一黯,轻声道:“云浅月,你几日没见我,第一句话就要问这个吗?”

  云浅月心里蓦然一揪,想发的恼火怎么也发不出来了。

  “原来是景世子,我当是哪个笨蛋呢?这么些天才找到这里!”风烬丢下手中的雪球,拍拍身上的雪,抬步走了过来,嘲笑地看着容景。

  众人都齐齐扔了雪球,一直以来这里的人只闻容景其名,未见其人。如今一双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他,想着原来这就是景世子。

  “大雪封山,景世子能在雪后找来,想必已经很费了一番辛苦。”玉子书弹了弹身上的雪,含笑道。

  “哼,这都几日了?还以为你有多大的本事,原来也不过如此。”风烬冷哼。

  “打了这么久的雪仗,大家都累了,回去喝杯热茶吧!”玉子书拍拍风烬肩膀,对众人看了一眼。

  众人闻言齐齐从容景身上收回视线,互相看一眼,听从玉子书的话,纷纷走离这处。

  “别忘了你答应要下厨!”风烬回头看了玉子书一眼,对云浅月扔下一句话,也随着众人向前面的房舍走去。

  玉子书笑了笑,走过来,对云浅月轻声道:“云儿,差不多就得了!他这几日必然是吃没吃好,睡没睡好。别再折磨他了。”

  云浅月转头看向玉子书。

  玉子书对她眨眨眼睛,跟在风烬身后,随众人一起离开。

  不多时,这一处本来热闹的场面散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云浅月和容景两人。

  容景眼睛一直不离云浅月,似乎连风烬和玉子书刚刚说的话都没听进去,只眸光幽幽地看着她,那眼神,仿佛不是他惹恼了她,而是她做了什么错事儿丢弃了他。

  云浅月看着容景,在他这样的眼光下败下阵来,没好气地道:“我还生气呢!”

  容景忽然对云浅月招手,“过来!”

  “凭什么不是你过来?”云浅月站着不动。

  “我过去也行!”容景抬步走向云浅月。

  云浅月看着他一步步走来,风吹衣袂,袍袖有些宽敞,清瘦得如此明显,让她看着他心里就不舒服,怒道:“你几日没吃饭了?”

  “食不下咽,睡寝难安。”容景在云浅月面前站定,幽幽地指控道:“云浅月,你看起来一点儿都不想我。”

  “谁说的!我……”云浅月本来想反驳,话到一半,又住了口,怒道:“你将我气得肺都炸了,我还想你做什么?我恨不得离得你远远的!”

  容景不说话,又用幽幽的目光看着她。

  云浅月翻了个白眼,有些受不了地转身就走。刚挪动脚,就被容景一把扣住手腕,低低喊了一声,“云浅月,你不想我,我想你了。”

  云浅月脚步一顿,心中有什么“砰”地一声炸开,她嘴角忍不住勾了勾,刚要说什么,忽然感觉容景抓住她手腕的手火辣辣的烫,她一惊,回头问道:“你怎么这么热?”

  容景张了张嘴,刚要说什么,忽然身子向地上倒去。

  “容景!”云浅月大惊失色,立即出手扶住他。

  容景的身子晃了晃,勉强靠着云浅月站住。

  “你……你怎么回事儿?”云浅月焦急地看着他,反手把住他的脉搏,当查出他脉搏极其虚弱,面色一变,“你染了寒热?”

  容景“嗯”了一声,似乎没什么力气,身子靠着云浅月的身子,低声道:“就是发热而已,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别急。”

  “你都发热成这样!还叫没什么大事儿?”云浅月忍不住吼了出来,恼怒地瞪着他。

  容景不说话,又用幽幽的眸光看着她。

  云浅月有怒火无处发泄,有些恼恨地喊了一声,“青影!”

  喊声落,不见有人出来。

  云浅月刚要再大喊,容景对她摇摇头,虚弱地道:“你别喊了,我没让他跟来。”

  云浅月闻言狠狠地挖了他一眼,在这样冷的天,她身上穿着厚厚的衣服又裹了一层雪貂披风,都能感觉到他身上散发的热度,他居然还折腾来这里。她怒也不是,恼也不是,气也不是,恨也不是,半响,对前方大喊,“子书,回来!”

  玉子书和风烬已经走远,但云浅月有内力,声音极有穿透力,玉子书耳目清晰,闻言转回头,向二人看来。

  “他染了寒热,你快回来!”云浅月对玉子书解释。

  玉子书闻言连忙走了回来,风烬也跟了过来。

  云浅月松开容景,伸手去解披风,容景伸手拦住她的手,摇摇头,“你刚刚出了汗,这时脱了,万一也染上了寒热,就不好了。”

  “有什么不好?正好与你一起了。”云浅月怒道。

  容景嘴角露出一丝笑意,幽幽的眸光转为温润的暖意,声音极轻,“云浅月,你不生我气了,是不是?”

  “生着呢!都快气死了。”云浅月瞥了他一眼,打开他的手。

  容景紧紧地握住她的手,声音低低的带着一丝柔哄的味道:“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如今没力气哄你了,等我有力气了之后,任你打骂怎么样?”

  云浅月气怒顿时散了大半,板着脸看着他,“你怎么将自己折腾成了这副样子?别告诉我你真是为了找我,且冒着雪找我来着。我会忍不住掐死你。”

  容景笑着摇摇头,刚要说话,忍不住咳了起来。

  云浅月看着他咳嗽,比自己生了病还难受,只能伸手拍他后背。

  片刻,容景止住了咳嗽,低声道:“我没冒雪找你,就是想你睡不着,夜里染了寒。”

  云浅月瞪了他一眼,见玉子书和风烬走来,立即道:“子书,你快看看他,他看起来发热很严重,大约得有四十度。”

  玉子书点点头,伸手把上容景手腕。

  容景手动了动,似乎想躲开,但到底是没动,静静地靠着云浅月虚弱地笑道:“云浅月,我自己就懂医术,小小寒热而已,不必太小题大做。”

  “你最好给我闭嘴!从现在开始,别和我说话。”云浅月板着脸瞪着他。

  容景闻言立即住了口。

  “我看死不了!”风烬看着容景的样子,冷哼一声,“不过是博取同情罢了。”

  容景看了风烬一眼,没说话。

  云浅月顿时不干了,容景都烧成这样了,博取同情个屁。她抬头愤了风烬一句,“将你们俩换换?你给我博取同情一个我看看?”

  风烬闻言顿时大怒,“笨女人!你不知道他黑心黑肺吗?这样的事情别人也许做不出来,但是他嘛,做出来没什么新鲜。”

  云浅月皱眉,回头看向容景,容景微低着头,脸色苍白,一言不发,似乎随时都要倒地不起,看起来他是烧得没力气,懒得和风烬争辩,她转回头瞪了风烬一眼,对他怒道:“你现在就赶紧回去让人烧热水,给他驱除寒气。”

  “没出息!这么点儿小小的寒热,你就心疼成这样。我看你一辈子也飞不出他手掌心了。”风烬一副恨铁不成钢地看着云浅月,丢下一句话,扭头走了。

  我本来也没打算飞出他手心!云浅月在心里反驳了一句,但没说出来。

  容景长长的睫毛颤了颤。

  玉子书给容景把脉片刻,撤回手,看了他一眼,眸光微闪,转头对云浅月道:“寒热之症,是有些严重,不过及时调理,不会有大碍,你先带着他回房间,让他泡泡热水,驱除寒气,我上山给他采药。”

  “这里没有药吗?”云浅月闻言看向玉子书。

  “有药,不过都是普通的药物,难以好得快,山顶有几位御寒祛热极好的药,我去采来,能让他快些好起来。”玉子书道。

  云浅月点点头,嘱咐道:“大雪过后,山上雪滑,你小心些。”

  “嗯!”玉子书点点头,足尖轻点,向山上而去。

  云浅月见玉子书身影离开,她托住容景,对他道:“我带你回房间。”

  容景轻轻应了一声。

  云浅月施展轻功带着容景向前面一片房舍走去。

  回到房间,云浅月将容景扶着坐在软榻上,伸手解开披风,扔在一旁,对他道:“你先靠着坐一会儿,我看看风烬让人烧水没有?”

  “你吩咐的事情,他一定会做的。”容景抓住云浅月的手不松开,低声道:“云浅月,我想你了,你陪着我,好不好?”

  云浅月看着他,他眸光紧紧地锁着她,她只能赔他坐下来,想再板着脸,却是怎么也板不起来了,对他嗔了一眼,“明知道会想我,还将我气走。”

  容景叹了口气,“那日实在是……”

  “算了,不用说了!让我发怒,你不是也打着让夜天逸对我死心的主意吗?”云浅月打住他的话,问道:“如今他可是死心了?”

  容景摇摇头,脸色晦暗地道:“怕是适得其反,我低估了他对你的执着。”

  云浅月皱眉,这么说夜天逸还是没死心了?她心里有些冷,这样的话,那么就真的只有一条道要走了,一条她最不愿意走上的路。

  容景握住她的手紧了紧,低声道:“云浅月,相信我。”

  云浅月心中的冷意褪去,瞥了他一眼,“就你这副动不动就倒地不起的小身板,要我怎么相信你?如今风一刮就倒吧?让你顶在我头顶上我还怕你支撑不住掉下来砸着我呢。”

  容景忽然笑了,有些虚弱地道:“没你说得那么弱。”

  云浅月哼了一声。

  风烬推开门进来,就见两个人在聊天,他眼皮翻了翻,嫌恶地看了偎依在一起的二人一眼,脸色不好地道:“水来了,赶紧去洗。他这副破身子,我看活不了几年。笨女人,你还是另选别人得了。我看谁的身子也比他的好。”

  风烬的身后跟着两个人,抬着一同冒着腾腾热气的水。

  “放屏风后!”云浅月不理会风烬的话,对那二人吩咐。

  那二人抬着手向屏风后走去。

  “你跟进去!”云浅月伸手推推容景。

  容景坐着不动,低声道:“没力气,你陪我进去。”

  云浅月站起身,拉着他向屏风后走去。

  “笨女人!你还没嫁给他吧?脑子锈住了?如今事事依着他?还给他做起丫鬟来了?”风烬看不惯云浅月如此宠着容景。

  云浅月当没听见,继续往里面走。

  容景回头看了风烬一眼,明明是极为浅淡的眸光,却是别有深意,他语气依然有些低,对他道:“风家主,我今日接到风家老家主传来的书信,说给你选了一门亲事儿,问我的意见,我觉得很好,想必你还不知道吧?提前恭喜了!”

  风烬面色一变,怒道:“哪里来的亲事儿?”

  “这就得需要你回去问风老家主了!”容景慢悠悠地丢出一句话,进了屏风后。

  风烬死死地瞪着落下的屏风,片刻后,忽然转身走出了房门。房门在他身后“砰”地一声紧紧合上。从屏风后放下水桶出来的二人下了一跳,连忙小心地又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云浅月回头看向容景,“你说得是真的?”

  容景虚弱地“嗯”了一声,“不太假!”

  这是什么破回答!云浅月瞪了他一眼,伸手去给他解衣服。

  容景静静地站在,低头看着云浅月,任她的手指灵巧地解开他胸前的纽扣,抽出腰带,外衣褪下,看她还要解里面的软袍,他忽然拦住她的手,低声道:“算了,我自己泡吧!万一发生些什么,我如今又没有力气,岂不是抱憾终生?”

  云浅月“噗哧”一声笑了,白了他一眼,松开手道,“那你自己洗吧!我也不想抱憾终生。”花落,她转身走出了屏风后。

  容景轻“唔”了一声,嘟囔了一句什么,褪了软袍,将自己埋进了冒着腾腾热气的木桶里,水流刹那将他席卷,他有些疲惫虚弱地闭上眼睛。

  云浅月走出屏风后,忽然回头看了一眼,正看到他疲惫地闭上的眼睛,心里一疼,想着这几日虽然大雪,但老皇帝驾崩之后,他被封为丞相,事情定然多,才疲惫至此。忽然有些后悔,自己即便生气,真不该窝在这里这么些天不回去。

  “笨女人!我走了!”风烬在外面喊了一声。

  云浅月一愣,推开门,只见风烬背着包袱站在院中,腰间挂着宝剑,她挑眉,“这么急着就走?你还真信他说的话?”

  “信不信也该回去了!反正他来了,你眼中也没我了。不走做什么?”风烬哼了一声,伸手入怀,掏出一个东西扔给云浅月,“接着,这是及笄之礼给你的礼物。”

  云浅月伸手接住飞来的东西,低头一看,见是一对花钿,这对花钿不是普通的花钿,而是用紫色的水晶做的,形状似两弯新月,看起来不像是经过能工巧匠精雕细琢的,到像是某个人自己做的。她抬起头,风烬已经转身离开,她“喂”了一声。

  风烬停住脚步,“还干嘛?不喜欢?不喜欢也不准扔了!”

  “我想告诉你很喜欢!”云浅月笑着道。

  风烬嘴角勾了勾,不回头,警告道:“你给我争气些!某些人就是狐狸,比狐狸还加一等,他再敢欺负你,你就去东海。我看玉太子不错,比他强了百倍,不知道你什么破眼光选了他。给我丢人!”

  云浅月无语,很想问问风大公子,她选容景怎么就丢他的人了?可惜他不给她机会,足尖轻点,向崖壁施展轻功而去。眨眼间就到了崖壁,他动作利索地攀了蔓藤,攀岩而上。走得赶紧利落。

  云浅月看着风烬,心里生出不舍来,生生压住。她前世面对离别,可以冷情到冷血,而今却是最不忍离别。恨不得所有对她好,她对之好的人都陪在她身边。

  “云浅月,你总是开着门吹冷风,水都快冷了。”容景声音从里屋传来,有些埋怨。

  云浅月闻言顾不得再伤感,连忙走进屋,伸手关上房门,对他道:“是风烬走了!”

  容景“嗯”了一声,“也该走了!”

  云浅月想想也是,不再说话,见火炉中的炭火少了些,连忙走过去加了几块碳。

  “云浅月,你是不是忘了给我什么东西?”容景过了片刻,又低声问。

  “什么东西?”云浅月挑眉。

  “你以前答应我的,忘了?”容景提醒她。云浅月佯装想了一下,摇摇头,疑惑地问:“我以前答应了你什么吗?我怎么不记得!”

  容景忽然没了音。

  云浅月蹲在火炉旁,咬着唇瓣,忍着笑,也不再出声。

  “那一匹玉雪飞龙在荣王府的马厩里,你若是忘了的话,很可惜啊!我似乎也忘了答应你的事情。”过了片刻,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叹。

  云浅月眼睛一亮,玉雪飞龙啊!立即道:“啊,我想起来了,那个鸳鸯戏水的香囊嘛,我早就给你绣好了,不过如今在云王府呢,等回去我给你。”

  “一个香囊换玉雪飞龙,这笔买卖似乎不划算吧?”容景幽幽地道。

  “外加一个人呢!”云浅月连忙加大筹码。

  “得看是谁!”容景道。

  “我!”

  容景声音似乎带了一丝笑意,“成交!”

  云浅月为自己默哀一下,很快全部心思都在玉雪飞龙上面了,天下最好的马是玉雪飞龙,骑着玉雪飞龙就像是腾飞起来一样,她有些迫不及待地对容景道:“我们现在就回京吧!”

  屏风后面沉默了下来。

  “行不行?”云浅月追问,她想看到玉雪飞龙。

  “云浅月,我还发热呢。”半响后吐出一句话。

  对啊,他还发热呢!云浅月顿时泄了气,照他发热这个程度,自然不能赶路了。她压下心底浓郁的兴趣,对屏风后道:“你赶快好起来吧!”

  容景好听的声音似乎随意地应了一声,“好!”

  云浅月听到这样好听的声音,心思又从玉雪飞龙上转了回来,隔着屏风看着木桶里的容景,只是一个朦胧的影子,便如一副瑰丽的画卷一般落在屏风上,让清淡的山水屏风如落下一片云霞,她看着,看着,忽然心痴痴然。

  屏风后的容景似乎感觉到了云浅月的目光,没了声音。

  房门这时从外面被人推开,玉子书抬步走了进来,一股清凉的气息跟着他进来,云浅月从屏风上移开视线,缓缓地转回身,状似无恙地对玉子书问,“子书,药采回来了?”

  “嗯!采回来了。”玉子书点点头。

  云浅月连忙走过来,接过他手里的药,看了一眼,惊奇地道:“他不过是发热而已。你居然采了……这么些好药?”

  “他不止发热,身体还极虚,顺势补补。”玉子书说话间,走到桌前,提起笔墨,开始开药方。

  云浅月扒拉着草药检查了一遍,才想着这人尊贵,连个发热喝的草药都是尊贵的,不过能让他尽快好起来最好,她对玉子书道:“你开药方子吧,我去洗洗这些草药。”话落,听到玉子书应了一声,她连忙拿着药走出了房门,到门外又道:“风烬走了。”

  玉子书抬眼向外看了一眼,温暖一笑,“我知道!”

  云浅月不再说话,向小厨房走去。

  屋中,玉子书笔墨落在宣纸上,发出沙沙的响声,片刻后,他放下笔,轻轻吹了吹方子上的墨迹,对屏风后的容景道:“折腾自己的身体让她对你心软心疼后悔自责,是最傻的行为。景世子,你说是不是?”

  屏风后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似乎容景从木桶出来在穿衣,慢悠悠地道:“傻不要紧,只要有效就行,有个人看惯了我闲风淡月,最看不得我受一点苦。”

  “连这个也算计,景世子不觉得对你们的感情是亵渎?”玉子书挑眉。

  “玉太子难道没听过一句爱情需要经营的话?”容景走出屏风,面色有些潮红,脚步虽然虚弱,但沉稳,他淡淡一笑,“哦,这句话还是她教给我的,我如此好学,自然要好好地学以致用了。”

  玉子书盯着容景,仔细地看了一眼,半响道:“怪不得……”

  容景挑眉。

  “怪不得你能得了她的心。”玉子书笑了笑,看着容景,似乎有些玩味,“景世子一步步筹谋,这样算计了她的心,必然很辛苦吧?”

  “也没有太辛苦!”容景慢悠悠地坐在软榻上,看着房中燃烧得正旺的火炉道:“我乐在其中。”

  玉子书看了他一眼,不再说话,拿着药方向外走去。

  房门被推开,一股冷风吹进来,又关上,隔住了外面的寒气。容景闭着眼睛靠在软榻上,嘴角露出一丝松软的笑意。

  半个时辰后,云浅月端着药碗回到房间,就见容景靠着软榻睡着了,她走到他身边,仔细地看着他,眼睫处有两片淡淡的青影,说明他这几日真是没好睡,她不忍吵他,但又不能不吵,刚要伸手去推他,他忽然睁开眼睛看着她。

  清泉般的眸子里面一汪深深的水墨华彩,让她的手顿住,骤然停止了呼吸。

  “没有力气,你喂我喝。”容景绽开一抹笑,有些虚弱的软。

  云浅月不由自主地用汤勺搅拌了药汁,盛了一勺,放在唇边吹了吹,才递到他面前。

  不想容景偏过脸躲过,摇摇头,“不是这样喂。”

  “那要怎样?”云浅月大脑慢了半拍。

  容景转回头,目光落在云浅月的唇上。

  云浅月脸蓦然一红,低下头叱道:“这里不是你荣王府,子书还在呢!”

  “他不会这么不识趣来打扰我们的。”容景依然盯着她的唇。

  “就这样喝!”云浅月脸有些发烧,虽然数次亲密,但每当这种暖味的细致都让她招架不住。容景就是这样的人,只要在一起,他能无时无刻会让他成为对于她来说无比强大的存在,撩拨着她的心弦。

  容景不说话,只眸光幽幽地盯着她的唇,看起来像是摆明了不这样就不喝。

  云浅月挣扎了半响,还是放弃,喝了一口苦药汤子,低头,慢慢地覆在了他的唇上。

  两个人的呼吸骤然停了,屋中暖融融的气息似乎都凝在了一起。

  唇下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大约是发热的原因,他以前的唇都是温温凉凉的,如今却是有些灼热,让云浅月不止脸发烫,心似乎都跟着发烫起来。

  一口药用了喝一碗药的时间。

  云浅月撤回身子,脸皱成一团,显然被苦惨了,埋怨道:“子书采的这药怎么这么苦?”话落,她又瞪了容景一眼,“哪里有你这样的人,不怕过了病气给我?”

  “玉太子采的药的确极苦。”容景眸光染了一片氤氲,唇瓣红得瑰艳,“过了病气的话,正好应了那句话,你我一起同甘共苦了。”

  云浅月“呸”了他一声,看着他瑰艳的唇,想着她受不了这风流阵仗,再来一次的话,保不准她把持不住会将他如何,遂将碗一推,“你自己喝。”

  容景从她脸上移开视线,似乎也明白不能再来一次,默默地伸手端了药碗将药喝了。

  喝完药,容景懒洋洋地靠着软榻坐着,云浅月看着他的模样,伸手拉起他,将他放在了床上,褪了靴子,又给他扯了袜子,然后盖上被子,见他眸光暖得如碎了一轮阳光地看着她,对他一笑,难得露出温柔的表情道:“睡吧!我们也不急着回去,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我们再回京。”

  “嗯!”容景应了一声,闭上眼睛。

  云浅月靠着床头看着他,想着这个人总是有本事让她心疼,牵引她的心神,他精通医术,却是发热几乎要昏倒在她面前,使这种他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小计谋,但偏偏她却抵抗不住,最傻的行为,却是最简单,让她天大的怒火都扼杀在他面前,然后消失不见。

  “云浅月,我睡不着。”容景低声道。

  “嗯?你不困?”云浅月看着他。

  “我想抱着你睡。”容景睁开眼睛,伸手拉住云浅月,语气虚虚软软,如阳光下的露珠,带着丝丝清润,“抱着你,我才能睡着。一天一年的话,感觉好几年没见你了。”

  云浅月向外看了一眼,天色正亮,大雪过后,虽然天晴,但没有阳光,可是她却在他眼中看到了阳光,想着大白天和他躺在一张床上,子书怕是会笑话她,但她似乎也极想他,顾不得了,笑话就笑话,反正被他笑话也不叫什么,她动作利索地脱了鞋袜,躺在了他身边。

  刚一躺下,容景便伸出手臂将她抱进了怀里。

  云浅月抬眼,见他嘴角挂着一丝满足的笑意闭上了眼睛,玉颜纯净,像个吃到了糖果的孩子。哪里还有什么让她恼恨的云淡风轻,从容不迫,闲庭看月?她叹了一口气,容景啊,谁都看得出来他在用他的方法将她吃得死死的,逃不出他的手心,她又如何看不清?因为看得清,才被他沉沦,沉沦于他,不可自拔。

  不多时,容景睡了过去,云浅月躺在他怀里,温暖安然,也跟着睡了去。

  云浅月醒来的时候,容景还在睡,她起身下了床,推开房门,便闻到一阵饭菜香味,想起自己答应要下厨的,伸手揉揉额头,喊了一声,“子书!”

  没人应声,小男孩黎亭正好走过,一脸兴奋地对云浅月道:“云姐姐,你醒啦?玉哥哥真好,在下厨哦!”

  “他在下厨?”云浅月一怔。

  黎亭欢喜地道:“对啊,玉哥哥说某人来了之后,你眼里就只有一个人了,怕是等你想起来给我们下厨,我们都饿扁了,他为了不饿着大家,就代替了你。”

  云浅月脸一红,想着玉大太子,你要不要这么不给人面子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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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贱籍书童,开局就被逼给变态少爷当鸾童?苏惟瑾反手就用现代知识库教他做人! 四书五经?我能精准断句、训诂考据,让大儒怀疑人生!策论治国?经济模型、管理思维、基础科学,降维打击震撼朝野! 诗赋文章?文学理论融合千古名句,惊艳天下!从寒门奴仆到科举三元,他一路狂飙打脸,踩碎权贵傲骨。 且看现代学霸如何用超频大脑搅动风云,在波谲云诡的朝堂杀出一条通天血路! 这仕途,他要一路狂飙,直至九重宫阙!!

巨星

三十年后,又或者更遥远的未来,当人们回忆起九十年代摇滚音乐的辉煌、好莱坞电影的灿烂时,是否会提起这样一个名字,“雨果·兰开斯特”,又是否会感叹连连地说到,“想当年,我经历了雨果创造奇迹的那个年代”。   1992年的一月十四日,雨果·兰开斯特在第十二届金酸莓奖上痛哭流涕地领取了他的第一座最差男主角奖,成为首位亲自到现场领取金酸莓奖的人物,在历史的页面留下了自己的印记。   但是,从那之后,雨果却走...

青莲剑说

天地开,混沌分,一朵青莲入劫尘;   大争世,人妖存,敢问世间谁至尊。   青蛇口,黄蜂针,何物更比人心狠;   心中剑,渡苍生,无情胜似至情深。

伐清

永历十二年底,南明最后一个朝廷的最后时刻,满清席卷天下之势似乎已经不可阻挡。   李定国,永历政权的最后保卫者,忧死异乡;郑成功,汉家衣冠的最后坚持者,远走海外。   天下皆降闯不降,即使只有几十个人时也会拒绝满清的最后一次劝降……万里江山尽墨,海内群豪全灭,再不是充满希望的战争,只剩余绝望的殊死抵抗。   强大的敌人,孤身一人的穿越者何去何从?即便能洞悉历史又有何益?是漂泊出洋另图再起,是背靠大...

人在古代,随身有座现代都市

陈洛穿越到大乾皇朝,成为了当朝礼部侍郎陈敬南的公子,本以为可以快活的当个官二代,就此躺平,却发现此时已身在狱中。 原来陈敬南被人陷害,成为了刺杀六皇子云弈的重犯,三日后全家流放岭南。 刚穿越,一天福没享,陈洛心说我招谁惹谁了?等等……我的穿越者福利竟然是个随身空间? 这空间里还有一座完整的现代化城市?

官神(问鼎)

为官者达到举重若轻、点石成金、出神入化的境界,是为官神。   慧眼看红尘,做官如有神。   多了12年前瞻性优势的夏想重新站在大学毕业的路口,回味错过的人生,珍惜眼前的时机,他要自己规划自己的人生,于是,从县委书记秘书起步,以一种奇怪的起飞的姿势,跑步进入了官场……10年后,所有认识他的人都称他为官神。   免责声明:如果与现实有雷同之处,可以理解为绝对巧合,也可以理解为是平行空间的影射,请勿对号...

大明王朝的七张面孔

公元1368年正月初四,南京,四十岁的农民朱元璋,在万众瞩目之下,爬上龙椅登基称帝,大明王朝就此诞生。这也是中国历史上,最后一个由汉人亲手建立的庞大帝国。明朝从建立到灭亡总共276年,其中有七张独特的面孔,时至今日依然影响着我们:   白手起家的开国皇帝朱元璋,凭借人脉设计和高超政治手腕成功上位的朱棣,无视官场潜规则的硬骨头海瑞,在权力顶层呼风唤雨的大傻子魏忠贤,身兼政治墙头草和变态杀人狂的张献忠...

棋祖

一场火灾,把一个少年带到一个神奇的世界。   这里,万物皆蝼蚁,众生只能靠观想神灵来获得强大的力量。   然而,少年观想的不是任何的神灵,而是穿越带来的棋子。   且看这少年,如何以这小小棋子,成就赫赫威名!

无限打工

何谓轮回?   去来往复,犹如车轮的回旋,在各个世界中周而复始,无有不遍,永无休止。   无限的世界中,轮回者在无尽的挣扎,徘徊于生和死的边缘,迷茫于对错间的选择,   贪婪、自大、淫欲、愚蠢,种种丑陋无止尽地上演;   合作、勇气、抗争、牺牲,诸番努力永远不会消逝。   神秘残酷的大清洗,饱受剥削的打工者,浴火重生的天行者,无所不用其极的区域对抗!   智慧与力量的对抗,设局与破局的博弈,热血与...

成为怪谈就算成功

网文填坑节来袭,独家番外连载爆更,大佬包场免费看。怪谈,以认知为食粮,以资讯为武器,以信息为通货的奇诡之物。它们既非生物也非死物,存在于人类的传言中,生活于世界的阴影里。“这就代表我将成为怪谈?”在远古时代,它们被视作神灵崇拜,依信仰而强大。“那我就是神灵!”在近古时代,它们被视作妖魔畏惧,以恐惧为养料。“我将成为怪谈之主!”但在时代洪流的冲刷下,它们逐渐销声匿迹,只留下一段段被视作妄谈的文字。“重铸怪谈荣光,我辈义不容辞。”可你还不是怪谈,嗯,也不是人。“好吧,成为怪谈就算成功。”

美国牧场的小生活

混在美国的简恒一心想赚足了美刀之后回国愉快的养老,可惜的是阴差阳错之间,他成了一个穷的叮铛响的牧场主!   好在他有一个不为人知的外挂,从这开始简恒经营起了自己的小牧场,同时顺带着夹点儿私货,愣是让这帮子来牧场的美国客人适应了自创的中式“有逼格”的生活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