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上） 沉睡的第一地师

　　“我是铁齿，这里的管制者太簇！”男子摘下了自己的帽子，露出那张不过三十五六岁的脸，他留着板寸头发，没有任何表情的面部显得很古怪。唐术刑也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眼花了，总觉得他面部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那游荡着，像是一条条细长的小蛇。

　　那种半透明的小蛇还会时不时停留在某处，蠕动一下紧接着又摆动着身躯游走。

　　“不要害怕。”铁齿伸出食指在面部绕了个圈，“这仅仅只是一种特殊的仪式——为了活命！”

　　“幻术，铁齿……”顾怀翼站在那自言自语道，像是想起了什么事情来。

　　“进屋。”铁齿简单地说道，说话的时候从唐术刑身边掠过，又道，“先前你们被关进幻境中，听到的那番尸毒扩散到脑部，你会变成彻头彻尾的怪物的话，是真的。”

　　什么？唐术刑看着铁齿进了里屋，看了一眼其他人率先跟了进去，进屋之后才发现里面的陈设和先前看到的完全不一样，根本没有什么男子、女子、孩子和老人，仅仅只是一个四面有着雪白墙壁的空房间。

　　铁齿站在房间中心部位，等他们进屋之后，让最后的顾怀翼关门，紧接着问：“现在我给你们一个机会……”

　　虽然铁齿面对着他们，但唐术刑还是意识到他所说的话并不是从面部的嘴巴里发出的，好像是从背上？那是腹语吗？难道还有一种手段叫背语！？

　　“太簇大人，我不太明白您的意思？”唐术刑笑道，又变回了那副马屁精模样。

　　“目的！你们来尚都的目的！”铁齿质问道。

　　“为了寻找人类最后的栖息地，这里是我们这样的人梦想中的天堂！”唐术刑瞎编道，随后还说了一长串用各种华丽词语组成的莫名其妙的句子。

　　唐术刑说话的同时，姬轲峰和顾怀翼发现站在他们其中的夏婕竹双眼发直，手依然放在枪套上，呼吸十分平和，像是站在那睡着了一样。

　　铁齿听完之后，依然背朝着他们冷笑道：“是吗？我怎么觉得不是呢？”说着，铁齿转过身来，把脸上的那层面罩揭开，然后露出一张让三人相当惊讶的脸——那是詹天涯！

　　“没有想到是我吧？”铁齿此时的声音都变成了詹天涯的。

　　“詹天涯！”姬轲峰脱口而出，唐术刑制止不及，差点一手肘击打过去。

　　“果然——”站在那穿着制服的“詹天涯”笑了，“果然和我猜测中的一样！”

　　“蠢猪！”顾怀翼狠狠地瞪了姬轲峰一眼，“你真的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你们果然是詹王八派来的。”那个“詹天涯”背过身去，声音也重新变回了铁齿，“幻术这东西比大多数的审问方式都管用，特别是对你们这些根本不精通异术的人来说，不过我很惊讶的是，詹王八多年后故技重施，又找了民间的人办事，这说明危机又降临了？”

　　在铁齿说出“詹王八”这个称呼之后，唐术刑三人一愣，立即意识到眼前这个六律管制者之一的太簇铁齿肯定与詹天涯有着某种联系，在阿斯塔亚的时候魏大勋说过，只有曾经经历过开棺人事件，与詹天涯一起战斗过的那批人才知道他这个绰号。而这个绰号对詹天涯来说，并不是什么侮辱性的词汇，相反成为了一种昵称，一种暗号。

　　“怎么？被我说中了？惊讶得话都说不出来了？”铁齿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说出“詹王八”三个字来意味着什么，他依然背对着三人，“放心，夏婕竹依然身中幻术，身处幻境之中，在我幻术没有解除之前，她是听不到我们的对话的，以后也记不得这里发生过的事情，所以，你们三个人大可放心！”

　　铁齿说完，也不给三人说话的机会，继续道：“虽然我人在尚都，但也知道外界发生的一些事情，知道在国内的大案，也知道曼谷大劫案，你们三个人已经很出名了，若不是外面的世界已经逐渐乱套，恐怕你们早就处于全世界警察的追捕之中。”

　　“我听不懂。”唐术刑张口问道，“太簇大人，很抱歉，你大概认错人了。”

　　即便是铁齿说出了“詹王八”，但依然不能确定他与詹天涯的联系，毕竟他是六律管制者之一。

　　“国内发生那么大的事情，古科学部没有理由不出面，詹天涯是管什么的我清楚，在我离开国内之前，我从侧面了解过古科学部的现状，知道他们的人力和权力都大幅度缩减，但该管的事情还是会管，所以詹天涯肯定得出面，而你们是事件的当事人，有很大的几率接触到他，就和曾经的我们一样。”铁齿声音中夹杂着一丝悲伤，“后来你们经历的很多事情，我都有所耳闻，一个局外人，特别是像我这样的人，要了解事情的真相，配合上我曾经的经历，那并不是一件难事，所以，你们十有八九与詹天涯有着关联。”

　　“太簇大人，我有件事也要问问你。”顾怀翼上前，笑道，“我听说过很多年前，在国内关中平原的地界，有一个叫地师会的民间组织，这个组织很神秘，最神秘的就是他们的头目，为什么呢？因为头目是个怪物，是个寄生在其他人体之上的怪物……”

　　“你说的怪物是这样的吗？”背朝着他们的铁齿脱掉衣服，赤裸着上身将后背露了出来，当衣服逐渐褪下，三人看到铁齿的后背上有一只人眼，还有一张长满利齿的嘴巴！

　　唐术刑和姬轲峰惊得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一步，只有顾怀翼保持着冷静，因为他早料到是这样，只是站在那摇头：“被我说中了，果然是你。”

　　“顾怀翼，你的消息很灵通，你多年来在各地游走，并不是简单地为了生存，而是在探索未来的过程中，也寻求着过去的真相。”后背上那张嘴一张一合地说道，此时唐术刑才明白为什么先前听到铁齿的声音并不是从面部发出来的。

　　“你重新寄生了人的身体？还是说你找到的那个永久寄生者出现了问题？”顾怀翼继续问道。

　　铁齿闭嘴，许久才张开道：“我是寄生体，但现在我控制着的这具身体是我的主人，一个叫魏玄宇的地师，如果你做过详细调查，想必你也知道他是什么人，但现在他处于完全沉睡状态，身体交由我控制着。”

　　这次轮到顾怀翼吃惊了：“为什么？几年前的魏玄宇已经可以算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地师，说是第一地师也不为过！你们在那之后犯罪了？为了躲避抓捕而来的尚都？”

　　唐术刑如今算是听明白了，眼前的这个铁齿和其寄生的主人魏玄宇，加上魏大勋和王婉清等人，都是几年前北极圈事件的幸存者，也是詹天涯多年来的“战友”。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铁齿再次问道，“你们是或者不是詹天涯派来的人，是否有其他的身份！回答我！立即！马上！”

　　顾怀翼和唐术刑对视一眼，姬轲峰这次不再说话，慢慢退到后面去。

　　“是不是对你有那么重要吗？”顾怀翼收起笑容问道。

　　“最后一次机会，不管怎样，我还是六律管制者之一的太簇，我有权力处死你们，即便你们有通天的本事，能够逃离尚都在没有疫苗的前提下也活不了多久，最终只能被困死在这里！而且，我只需要用幻术就可以轻松制住你们，我这不是和你们讲条件！”铁齿怒了，那张嘴中泛着白色的泡沫，口中的利齿也随后咬紧。

　　“是！”唐术刑立即道，“我们是詹天涯派出来的卧底！”

　　“证明！”铁齿又一次问道。

　　唐术刑看了一眼顾怀翼，顾怀翼冲他点头，唐术刑随后道：“我们在阿斯塔亚寻找青龙鳞的过程中，遇到了魏大勋，那个曾经的游骑兵。”

　　铁齿的嘴巴立即张开，下意识问：“王婉清呢！？也在吗？”

　　唐术刑心头松了一口气，这也算能证实这个铁齿就是顾怀翼口中所说的那个怪物了，他立即道：“也在，是魏大勋的妻子。”

　　“好吧，你们算得到了我一半的信任。”铁齿的声音变得不再那么严肃，“只是有些问题我还不能百分之百的确定。”

　　“很好，现在，轮到你回答我的问题了，为什么你会出现在这里？”顾怀翼立即问道，“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死心塌地的跟着尚都的统治者？会不会谋害我们？我们是不是同一战线的人？”

　　“我是被逼无奈，仅仅只是为了救回我的主人，如果他不保持沉睡的状态，就会迷失心智成为尚都三杰的傀儡，如果是那样，你们就会多出一个非常强大的敌人！”铁齿愤愤道，“我们太大意，大意到没有发现在尚都存在的残酷事实，仅仅只是认为这里和传说中一样是犯罪者的天堂，但是我们错了……”

　　唐术刑看着那只眼睛，摇头道：“我不明白，你和你主人这样的强者为什么要来到尚都？”

　　“为了那本书！”铁齿长叹一口气，“那本《地鸣书》。”

　　又是《地鸣书》？唐术刑和顾怀翼都为之一愣，发现尚都之前，那批尸匠、开棺人和地师也是为了寻找《地鸣书》而来，而铁齿和其主人魏玄宇也是为了《地鸣书》，为什么非要找到那本书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