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上） 身份全黑

　　当唐术刑和姬轲峰从水道回到会所中时，对眼前发生的事情不知道该作何解释了——原本应该存在的尸体全都消失了，保镖依然在，小姐依然在。除了浴室中被炸得稀烂以外，其他的地方依然保持着原样，好像根本没有任何事情发生过一样。

　　但是，那些漂亮的小姐明显是有些心不在焉，还不时表露出害怕的表情。

　　“妈蛋的！时光倒流了？”唐术刑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刚准备抓起茶杯喝水的时候，眼角余光忽然扫到一个人影从那个地图室走出来，唐术刑手中的杯子都捏紧了。

　　与此同时，直视那人的姬轲峰也惊得差点摔倒在地，走出来的不是别人，竟然是由雪英。

　　我那一枪明明打爆了她的头，怎么会？姬轲峰不相信，下意识去揉眼睛，还担心是药物的副作用导致自己出现了幻觉。

　　“我去，大白天闹鬼啊！”唐术刑看着由雪英道。

　　“大白天？现在是凌晨四点！”由雪英身后，詹天涯也慢慢走了出来，随后詹天涯朝由雪英点点头，示意由雪英走开，唐术刑发现由雪英走路的姿势不一样了，显得更加的职业。

　　“发生了什么事？”姬轲峰完全不明白，盯着詹天涯，心里寻思难道这个自称古科学部头目的家伙会起死回生的法术？

　　“由雪英不能死，这个会所也不能消失，不能马上破产关门，否则圳阳市就乱套了。”詹天涯坐在由雪英的办公桌前，“我得继续让这里运作，至少好几年吧，让由雪英逐渐的经营不善，濒临破产边缘，负债累累，随后在某个夜里偷偷跳进鞍江自杀，但人们谁也找不到她的尸体，不知道她是失踪还是死了，接着关于由雪英的故事和谣言会满城飞舞，持续好多年，最后这个故事变成一段传奇，谁也无法去证实。”

　　“哇，真的是大手笔啊！”唐术刑看着詹天涯鼓掌道，“我不明白，你怎么把一个不相干的人变成由雪英的？整容不太可能吧？时间太短了！难道是易容术？”

　　“易容术分三种，短期、长期和一辈子。短期所用的材料很容易毁坏，长期的材料很珍贵很值钱，普通异术者用不起，一辈子的很罕见，但我见过。虽然说长期的很昂贵，但我也得做，如果由雪英突然没了，整个圳阳市的官场就会瞬时间完蛋。”詹天涯抽着烟，小心翼翼将烟灰抖进烟灰缸内，“现在由雪英手中的那些证据，如同这支烟一样在燃烧，燃烧过程中哪怕是一丁点儿烟灰掉出去了，都会在圳阳市掀起大风大浪，到时候事情根本无法收拾。”

　　姬轲峰越听越愤怒，起身来指着外面的游泳池道：“酒池肉林啊！詹领导，你睁开你的眼睛好好看清楚，这是上小学的孩子都学过的，他们根本没有资格坐在那个位置上，只会祸国殃民。”

　　詹天涯根本不动怒，只是仰头看着天花板道：“姬轲峰啊姬轲峰，你刚才那番话还有那些动作让我想起了很多人，有我的恩师，还有很好的朋友，但同时我也得送一句话给你，这句话是以前我的老上司送给我的，这句话很简单，只有七个字——要有政治敏感性。”

　　唐术刑对他们的话好像没有兴趣一样，只是坐在那玩弄着茶几上面的茶杯，又忽然想起来什么，赶紧拿出老中医的水壶，仔细辨别着，想知道是什么朝代的，会不会是古董，值不值钱。

　　“你们依然是干事强的小弟，所以你们得暂时住在这里，这里最安全，也不会被人怀疑，外界根本不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事情。”詹天涯说完起身走了，走到外面的门口时停了下来，转身道，“如果你们想在这里做点什么，我不干预，只要不闹事不伤人就行，我暂时性眼盲耳聋。”

　　姬轲峰站在那，不发一语，等着詹天涯走出去，这才一屁股坐在沙发上面，深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他原以为这件案子结束之后，詹天涯这个钦差大臣会把圳阳市但凡与这件案子有关的人都抓起来，没有想到结果会是这样。

　　“鸡爷，你之前在滇西检查站当个什么官啊？”唐术刑忽然抬眼问，手中还拿着那个水壶。

　　“中队长，连级干部。”姬轲峰低声道，“之前在指挥学院也是，平级调过去的。”

　　“我觉得吧，你就算留在教导队，估计要爬上去也难。”唐术刑笑道，话中有话。

　　“刑二，你什么意思？”姬轲峰没那么笨，知道唐术刑有话要说，那只是开场白。

　　“我给你讲个故事啊，说在某个牧场里面，有那么五条牧羊犬守护着羊群，不守护不行啊，外面到处都是狼。有一天，这牧场主发现，那五条牧羊犬中有四条竟然与狼勾结，隔一段时间就放狼进牧场叼羊走，这牧场主就很生气！决定要弄死那四条牧羊犬，可在他要动手的时候，剩下那条一直敬忠职守的牧羊犬就拦住了主人，用爪子挠他，让他千万不要做那件事，牧场主不明白呀，就问他为什么？那四条狗完全无法担当此重任，不弄死留着干什么呢？”唐术刑一本正经讲着故事，“你说说为什么？”

　　姬轲峰不假思索就回答：“因为狼比牧羊犬多，要是只剩下一条牧羊犬，那么狼群可以轻而易举地冲进牧场内，那时侯所有的羊都要遭殃了。”

　　“对，鸡爷你真他妈的聪明！不过这个故事中还有一个道理。”唐术刑嘿嘿笑道。

　　姬轲峰摇头：“什么道理？”

　　“狗不会说话！”唐术刑看着姬轲峰道。

　　姬轲峰还未反应过来，问：“那故事中的狗也没有说话啊！”

　　“故事中的狗没说，你说了。”唐术刑大笑，指着姬轲峰道，“所以呀，你只能一辈子当狗，忠心不二，傻逼呵呵的狗。”

　　姬轲峰猛然明白了，其实这是再简单不过的道理了。如果由雪英一死，一消失，所有的案情都曝光，圳阳市官商两界几乎会立即陷入瘫痪，那么这个城市也完蛋了，虽然每个城市缺什么都不缺人，但要马上熟悉情况进入状态，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做到的，而且这案子牵连之大，要抓人，那数字至少是三位数。

　　与其把他们都抓了，不如现在当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一步一步来搜集其他证据，一个一个的慢慢收拾，同时找其他人来填补空缺，才不至于让这个城市在一夜之间崩溃。

　　姬轲峰看着唐术刑抱着水壶那贪财的傻乎乎模样，突然间觉得自己还不及眼前这个整日神经病一样，被人骂作傻逼的傻逼！自己太意气用事了，难怪以前检查站的站长老烟筒指着自己骂，说自己活在幻想的世界之中。

　　“其实全世界都一样，地上与地下世界也一样，区别只在于，知道与不知道，掩饰与不掩饰。”唐术刑又冷不丁冒出这样一句话，随后起身到处翻找吃的，后来干脆叫了服务员来，叫他们把好吃的挨个摆出来。

　　姬轲峰坐在那里发呆，脑子中一片混沌。

　　监控室中，詹天涯戴着耳机，从监听器中听着两人的对话，听完之后摘下来，在桌子上轻轻敲着，对旁边的刘振明说：“振明，那个姬轲峰很像从前的你。”

　　“头儿，也很像从前的你。”刘振明笑道，立即反驳。

　　“唐术刑不能说是个人才，但绝对是个把社会看得很明白的人。”詹天涯说到这，点起一支烟来说，“要到上面去当幕僚，也必须懂唐术刑刚才说的那个故事吧。”

　　“头儿，你是真的准备把任务安排给他们，不用我们自己的人？”刘振明也摘下耳机，看着詹天涯。

　　“对，和以前一样，自己的人出去太不适应了，不像唐术刑，他倒是个真正的变态流氓加混混二百五，再合适不过了。”詹天涯说完，翻看笔记本，打开一个境外网站的视频衔接，上面播放着姬轲峰枪杀由雪英的片段，虽然只有开枪那么短短一段，如今点击率已经七千多万，更不要提下载率和传播的速度。

　　詹天涯指着视频又说：“姬轲峰的身份现在彻底黑了，没有办法回头了，只能一条道走到黑，他们又是发小，这样的搭档就等于是负责军事和负责政治的两种人，而且唐术刑在关键时刻两者都可以兼任。”

　　“好吧，我安排。”刘振明起身要走，又坐下来问，“下一步要做什么呀？”

　　“让他们成为真正的毒品贩子，渗透进那个圈子，我想咱们不需要担心这个，自然会有其他人给安排，我们只管把手头圳阳的事情办好，同时派人盯死他们便可。”詹天涯指示道，“还有，为了保证真实，不要把他们的身份资料告诉给任何组织和个人。”

　　“姬轲峰被通缉，万一遇到抓捕怎么办？”刘振明很是担心。

　　“听天由命。”詹天涯闭眼道，“要是这消息暴露出去了，他们才是真的死定了，毒贩子为了买线人和卧底的资料，可以倾尽身家，因为那就是保命。”

　　与此同时，圳阳市老城区唐术刑那间被烧毁的屋子中，顾怀翼抱着笔记本翻看着从相机中拷贝出来的照片，那可是9000万像素的相机，已经超过了民用的级别，他花了大价钱搞到手的。

　　顾怀翼翻看的过程中，突然抬起头来，看着阳台的方向，随后笑道：“箓掌货，来都来了，别躲躲藏藏的，出来喝杯酒？我这里可是有真正的没勾兑过的高粱酒。”

　　箓梦升从阳台迈脚走出来，停在那也不过去，而是盘腿坐下，看着顾怀翼道：“顾少爷，东西应该物归原主，你拿着也没有任何用处。”

　　“可是我喜欢啊。”顾怀翼笑眯眯道。

　　“你喜欢也不行，是你的就是你的，不是你的得还给别人。”箓梦升沉声道，这句话说出来之后，顾怀翼不再搭话，烧毁的屋子内气氛变得更加的诡异。

　　“喝一杯吧！”顾怀翼抓起包中的那瓶高粱酒就扔了过去。

　　箓梦升根本没有伸手去接，一直等到那高粱酒快要落地的时候，才斜眼瞟了下，接着一只手从阳台侧面突然伸出来稳稳接住那瓶子酒，随后将酒瓶轻轻放在地上，手又慢慢收了回去。

　　“哟，果然是掌货的，都不敢一个人来？”顾怀翼嘲笑道。

　　“因为是顾少爷，我不得不防，顾少爷上次可是一个人干掉了整支佣兵部队的人，你玩得倒是开心，我和你姥爷还得为你收拾残局，让外人认为那不是一个人干的，而是一群人，否则这件事传出去，你真的得上黑名单了。”箓梦升这次说完起身朝顾怀翼走去，走到跟前之后，伸出手来道，“这是我祖宗的东西，应该是属于我的。”

　　“上面写着你的名字呀？”顾怀翼这次说话语气很像是唐术刑，他说完之后想起唐术刑，竟然笑得更开心了，他很喜欢那个神经病说话、做事的方式方法。

　　“顾少爷！忍耐是有限度的！”箓梦升竟然抬手就抓向顾怀翼，抓到顾怀翼的时候，他的双脚已经被顾怀翼直接夹住，随后轻轻一扭，整个人摔倒在地。

　　顾怀翼翻身骑在箓梦升的背上，想都不想，直接把箓梦升的脖子给拧断了，随后拍拍手道：“找个替身来试我，有意思吗？”

　　正说着，阳台位置的那个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了过来，抬手就朝着顾怀翼后背抓去，顾怀翼动都没动，一抬手抓住那只手，直接一个过肩摔，将来袭者砸在墙面上，抬脚就朝着那人的面部踩去，踩下之后立即收脚，用膝盖跪在那人的咽喉处，根本没有任何迟疑，再次扭断来袭者的脖子，这次竟然还拔出匕首，哼着歌，直接将第二个来袭者的脑袋割了下来。

　　顾怀翼把割下来的脑袋放在笔记本电脑旁边，一边看照片一边说：“要来就带点真料，别一而再再而三的试探，我的忍耐也是有限度的，我要是提着这人的脑袋进警察局自首，道出一切，古科学部不出现都不行，到时候演变成为第二次异术者屠杀战，不仅八方会全力剿灭你们，其他的同行也都不会放过你们。”

　　“你敢吗？”箓梦升的声音从另外一个角落中传出来，随后从那里出来一只通体发黑，身躯巨大的猫。

　　“分魂术啊。”顾怀翼也不抬头，“听说这种异术用多了，人会死的，以前是臭赶尸的同归于尽的招数，哦，对了，那都是低级的臭赶尸的，你不算，你是他们的头儿，尸王箓梦升嘛。”

　　“顾少爷，你到底有什么打算？为什么要拿到老祖宗留下来的那本书？”箓梦升终于算是退了一步，想先搞清楚顾怀翼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