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下） 阿炳的鼻屎

　　阿炳坐在车内翻着报纸，那么暗的情况下依然戴着墨镜，翻了一面又一面，好半天终于把报纸揉成一团扔了出来，招手叫了个兄弟到身边来，随后那个人领着三个人进了里屋，把奄奄一息的陈东辉拖了出来，放在汽车引擎盖上面躺着。

　　阿炳一脚踹开车门，也不看唐术刑他们，直接走到陈东辉跟前，查看他的伤势，摇头道：“活该啊！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知道他是谁吗？”阿炳抬手指着唐术刑，“他是老城区的大地痞啊！自称赚钱王的傻×，我上次遇到他没打死他，就因为觉得他是个傻×没动手，结果呢？”

　　“光哥，我是傻×，但我也有我的活儿啊！陈东辉自己做了什么还不清楚吗？我这是按照道上的规矩来的。”唐术刑毫不畏惧，竟然还上前一步说了这些话。

　　“刚才你们在屋内的话，我听的是一清二楚。”阿炳终于转身面朝唐术刑了，“你说阿辉往下面卖药，有这么回事，是我叫的，卢沣也知道，但他什么都没有说啊！这事我就算了。第二件事，你说只能进鹰叔的货，有点强人所难了吧？鹰叔的货什么价格，大家心知肚明，他至少有45％的利润，这么贵，我们买到手再卖，不赚钱啊？我不是开慈善机构的！”

　　阿炳说完也朝着前面走了几步，又停下来，指着唐术刑身后的那两个女孩儿道：“你说那俩女孩儿是卢沣的侄女？卢沣是我家远亲啊！妈蛋的！他有没有侄女我还不知道？艹你妈！你今天就是来找茬的！他妈到底要干什么？”

　　完了，露馅了，谁他妈知道你和卢沣是远亲啊？唐术刑心里嘀咕着，拼命转着脑子想着办法，随后道：“是不是卢沣的侄女，你去问他啊！”

　　“好啊！”阿炳说完拿出手机就拨了电话，随后大声问了卢沣这件事，得到否定回答之后，把手机往车顶棚上一扔，摊手道，“卢沣说了，他有侄女，不过在北京呢，赚钱王，他妈的拿着鸡毛当令箭，有个靠山了不起了对吧？就算是鹰叔的上线，干事强的小弟，来圳阳也得守这里的规矩，来耗子坑也得守老子的规矩！”

　　“光哥，那你说，你要怎样？我先说，人我得带走，你宰了我，我也得带她们走。”唐术刑又上前一步。

　　“我不会宰了你，杀人是犯法的，我跟你不一样，我不是傻×！我今儿杀你，明儿就得蹲监狱，但是你让阿辉敲断自己一根手指头，我面子上过不去，阿辉是我的小弟，做大哥的总得给他出口气吧？”阿炳此时笑了，笑得很难看，拿过刚才扔的报纸，直接摊开在地上，接着拖了裤子就蹲了下去，当着所有人的面拉了一泡屎在报纸上面，接着抠着鼻屎慢慢说，“大家都说鼻屎鼻屎的，但只是鼻子里面的污垢没有屎啊！我原本想让你吃老子一坨鼻屎，我就放了你们，哎呀，但不吃屎我心里就是觉得缺点什么，这样吧……”

　　说着，阿炳屁股都不擦，提了裤子站起来，把自己抠出来的鼻屎扔在报纸那泡屎上面，将报纸卷起来，扔在唐术刑脚下：“你把这堆真正的屎吃了，不不不，也不用全吃，吃一口，我放你们一个人，吃四口，你们四个都可以平平安安离开耗子坑，不过份吧？又不流血又不受伤的。”

　　“他妈的说什么？”姬轲峰忍不住了，上前就指着阿炳。对姬轲峰来说，生死一线的经历太多了，这种场面真不算什么，但唯一不同的是，在以前他通常都是手中提着手枪要不就是步枪，现在他手无寸铁，他和唐术刑只有一把猎刀，而且他当时一看就知道那猎刀没有开刃，是便宜货，砍两下就得断的那种。

　　“鸡爷，别……”唐术刑低声道，“他们人多势众，咱们只有两个，我真跟他们干了，还有俩姑娘，未成年呢，出了点什么差错，自己有事不要紧，毁孩子一生啊，我吃。”

　　“刑二，他妈疯了是不是？”姬轲峰瞪眼看着唐术刑，原以为唐术刑这种时候会提刀子就上，没有想到他会做这种选择？

　　“我他妈是疯了，你没听见吗？阿炳都叫我傻×来着。”唐术刑笑着蹲下来，打开那团报纸，还故意装作闻了闻，一副陶醉的样子，“哇！光哥，你拉屎都拉这么香，真的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我吃了都得延年益寿啊！对了，有没有点鸡精呀，盐呀之类的？酱油也行啊！”

　　“有机油要不要啊？”阿炳笑着说，随后周围的人发出阵阵哄笑。

　　“不用了，我来！”唐术刑说着捧起那叠报纸，忍着恶心作势就要准备吃，周围的人都带着嘲笑看着，就在唐术刑的嘴巴都快挨着那堆屎的时候，一辆奔驰突然开了进来，直接停在那辆出租车旁边，随后车上的司机使劲按了几下喇叭。

　　众人让开，阿炳看着那车牌号码，闭眼点了点头，朝着门边直接走了过去，刚站在门口，门就开了，卢沣从车内出来，扫了一眼唐术刑，又看着阿炳，笑道：“阿炳，不至于吧？真让鹰叔的人难堪啊？”

　　卢沣的到来，不仅是阿炳意料之外的，更是唐术刑和姬轲峰意料之外的，为什么会来救他？难道卢沣真的从心底相信他们是干事强的人吗？

　　“阿炳，有事好好说。”年轻的卢沣满脸笑容，“他们是我的客人，这么对他们，我以后怎么去滇省啊？我去了不得提着脑袋呀？”

　　阿炳转身来到引擎盖前，抓着陈东辉那只手，道：“我小弟手指头折了，说法呢？”

　　“这有点钱，虽然不多，够医药费了，以后他的吃喝拉撒算我的，随时来我那玩，我招待，到他死的那一天。”卢沣收起笑容，这已经给了阿炳很大的面子了，按理说从圳阳市道上的地位来算，阿炳根本比不上卢沣，卢沣可是黑白两道都吃得开的那种人，要弄死阿炳都是分分钟的事情。

　　阿炳无话可说，但把钱收下了，他可是不能吃亏的那种人，随后站在一边，示意唐术刑等人可以走了，等唐术刑和姬轲峰带着那两女孩儿上车之后。卢沣站在车门前又对阿炳说：“对了，这里真有个女孩儿是我侄女，等着吧，咱们没完。”

　　阿炳脸色都变了，但没说一句话，只得看着奔驰车倒出去，然后沿着那条只能进出一辆轿车的山道慢慢行驶了下去，随后他抓起包着屎的报纸直接按在陈东辉的脸上，逼着陈东辉一口一口将他拉出来的屎全部吃下去，整个人已经完全癫狂了。

　　奔驰车内，原本只能坐五个人的汽车，这下挤进去了六个人。唐术刑带着俩女孩儿坐在后面，紧挨着卢沣，姬轲峰坐在前方，手中还拽着藏在包里面的那把猎刀，那司机倒是一脸的平静。

　　卢沣没有说话，也没有给司机任何指示，一直等到汽车开到老城区某条背街上，奔驰车停了下来。卢沣下车打开车门，示意他们离开。

　　唐术刑和姬轲峰领着俩未成年下车，刚下车就看到站在废弃公交车站前的顾怀翼。顾怀翼依然是笑嘻嘻地看着他们，又走上来，像是检查货物一样上下检查着他们的身体，随后点头道：“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你交代的事情我已经办了，人我也得罪了，我儿子呢？”卢沣咬牙问道。

　　唐术刑和姬轲峰立即明白了，顾怀翼这小子是以卢沣儿子性命为要挟，让他来救的。

　　“幼儿园呢，你车开过来的时候，我已经让人把你儿子送回家了，平平安安，一根头发都不少，你讲信用，我也讲。”顾怀翼笑眯眯地道，看到卢沣准备开口说话的时候，抢先道，“哎，别说威胁我的话，别说什么在圳阳市我没有立足之地，我没打算在这里立足，你只需要记住，我们三个人当中不管谁有事，你儿子马上会死，而且会死得很惨。”

　　卢沣只是深吸气，一句话不说，随后那奔驰车司机下车来，规规矩矩站在顾怀翼的身后，原来他也是顾怀翼的人，随后卢沣打了个电话，确认自己儿子回到家没事之后，这才自己上车开车离开。

　　奔驰车扬长而去之后，顾怀翼还不忘记跟唐术刑和姬轲峰解释一番：“我今天犯法了，绑架了个孩子，打晕了他家的保姆，他孩子只有两岁半，挺可怜的，我不想吓着孩子，但幸运的是，卢沣是个好爸爸，为了自己的儿子什么事都肯做，你们算运气好，下次估计没有这种运气了。”

　　唐术刑掏出顾怀翼给自己的那个手机来，扬了扬道：“这里有窃听器吧？要不你怎么知道我们在哪儿？又知道我们干了什么。”

　　姬轲峰又问：“你到底是谁？”

　　“我不这样做，你们早死了，不死也得吃半斤屎吧？”顾怀翼还是笑，笑得阳光灿烂，像是个见义勇为的人，不像是个绑架犯，随后他又看着姬轲峰回答他的话，“我说了，我是个痛恨毒品的人。”

　　“你们住哪儿？我送你们回去？”唐术刑看着那两个未成年，未成年摇头，只是摇头，不愿意说，当然是怕家里人知道，但看这模样，这俩未成年孩子不回家，家人也不着急也不报警，估计家中教育也好不到什么地方去。

　　“拿着。”顾怀翼给了俩未成年一人两百块钱，“坐车回家去吧，洗个澡好好睡一觉，不要再和坏人一起玩了，否则下次见面我就得给你们收尸了。”

　　两个未成年看着眼前这个帅哥，虽然满脸笑容，但浑身上下都散发出一股让人透不过气来的压迫感，同时也清楚那句话顾怀翼并不是开玩笑的，于是拿了钱，又点头又鞠躬，朝着外面跑去，在街口拦了出租车就上。

　　“她们完了。”唐术刑摇头道，“很少有人走上这一步又回头的，说不定隔段时间就会出现在哪个发廊之中，还养着一个只知道每天坐在网吧里玩游戏的小白脸。”

　　说着，唐术刑直接一把揽住顾怀翼的肩头，笑着道：“翼哥，翼爷，你肯定是个大人物，你要不就透露那么一点点给我，行不行？就一点点！”

　　顾怀翼依然笑看着他，随后甩头：“不行。”

　　“顾怀翼，我不知道你出于什么目的，总之我和刑二两人只有一个目的，找到我们的父亲，我们可以付出任何代价。”姬轲峰站在顾怀翼跟前道。

　　唐术刑此时赶紧插嘴：“哎，鸡爷，我是能找到就找，找不到算了，因为我怕找到那个老王八蛋，我会一刀捅死他，你要找，我帮你找，翼爷也会帮你的，对不对啊？”唐术刑说着学着顾怀翼的模样笑眯眯地看着他。

　　顾怀翼将唐术刑的手拿开，站在一侧说：“现在知道杨勇是阿炳介绍给陈东辉的，接下来你们应该知道怎么办了吧？”

　　“完全不知道！”唐术刑甩头，“还请翼爷指点？”

　　姬轲峰可没有那么好的脾气对顾怀翼说着这些不痛不痒的话。

　　“你知道的，你对他了如指掌。”顾怀翼说完转身走了。

　　姬轲峰不罢休，作势要追，被唐术刑直接拦了下来，拉到一边说：“鸡爷，你这么冲动干嘛？顾怀翼又不会消失，他既然盯上我们了，又不害我们，说明我们对他有利用价值，也说明他还会出现，你觉得现在你问他，能问出什么来？走吧，休息休息，晚上咱们去绑架阿炳。”

　　绑架阿炳？姬轲峰一把拽过唐术刑问：“你想干嘛？”

　　“绑架阿炳啊，然后严刑逼问他关于杨勇的事情，这王八蛋肯定知道！”唐术刑相反很奇怪地看着姬轲峰。

　　“你刚才也看见了，他身边至少十来个人，你怎么下手？”姬轲峰说，说到这停顿了下，其实自己心底也比较支持这个冒险的计划，“多少得有点家伙吧？”

　　“有这个要不要？”唐术刑用手比划出手枪的模样。

　　“枪？你能搞到这个？”姬轲峰脸色变了。

　　“你傻啊你！”唐术刑拍了下姬轲峰的脑袋，“鸡爷，这是圳阳市，你以为电影里啊？随随便便找个黑社会都能摸出枪来？整个老城区都翻不出几把枪来，都是猎枪，钢珠枪，制式手枪可能有吗？再说了，阿炳只是个流氓团伙的老大，不是真正的黑社会老大，连辆像样的汽车都没有，他出门最多带一到两个人，有时候甚至不带人，搞清楚他的习惯就行了。”

　　“他的习惯是什么？”姬轲峰又问。

　　“他是个精力旺盛的男人，你认为呢？”唐术刑摸出一支烟来，“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