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下） 汉奸、警察与狗

　　“你脑子才有屎呢！”唐术刑指着那一堆堆的粪便道，“这里躲个男人会跑这么远拉屎啊？还有啊，拉得这么有规律，要是你，你会这么拉吗？肯定是东一泡西一泡随便排列，你看这人拉得都快摆成艺术作品了！这得多无聊，强迫症多严重啊！还有啊……”唐术刑说着又蹲下来，指着跟前一堆颜色怪异的屎，捂着鼻子道，“这个女的还有痔疮，肯定是内痔！”

　　姬轲峰凑近看了一眼，赶紧又返回原处：“对，有血，肯定有痔疮，但为什么是内痔呢？你这也能看出来？”

　　“鸡爷，十男九痔，我也是有痔青年之一，外痔通常都是血栓痔之类的，很少出血，内痔出血的频率就很大了，所以百分之八十以上这女的是个内痔患者。”唐术刑转身指着另外一头道，“另外一头出口肯定在那边，因为如果是我，我不会把屎拉在自己离开的方向，要不多恶心啊？”

　　两人顺着右侧的隧道一直向下走去，沿途垃圾不少，但都不是现代垃圾，距离现在的时间至少好几十年了，还有些坏掉的枪械，就剩下个生锈的枪管子，还有子弹壳什么的，再往前走，就能看到好几具白骨了，估计是几十年前械斗武斗的时候留下来的，因为白骨的一只手放在胸口，还捏着个红本本。

　　“造孽啊！”唐术刑穿过白骨身边的时候摇头道，不过回想起来自己曾经来过的水道不是这一条，因为那一条水道之中没有这些个东西，自己也走得比较深，还估摸着能在深处捡着点古董金条啥的，结果除了破衣服帽子之外什么也没有，唯独发现有点价值的就是些生锈的子弹。

　　隧道只有一条，延伸向前方，黑咕隆咚的什么也看不见，但唐术刑记得大姨妈拿出的地图上标注和显示着，五条水道都是老圳阳市市中心的位置朝着五个方向延伸出去的。因为圳阳市是在鞍江的一个弯道之上，三面环水，剩下那一面有一个湖泊，五条水道都是朝着鞍江和湖泊而去的，原本中途都有连接地面的下水分管道，但因为旧城改造，大部分建设公司都不知道地下水道这件事，直接把上面刨了，搞得圳阳市每年夏季依然看海，还不如当年呢。

　　“朝着右侧一直走，走下去就能到老城区的中心，不过我估摸着肯定走不通，以前那群武斗的混蛋封了不少地方，我怀疑是有其他的出入口。”唐术刑摇头道，“妈蛋的，是找到有这么隐藏的地方了，但是没有任何线索表明藏身那人的身份啊，是艾嘉吗？还是由雪英？”

　　“我们出去再去找找由雪英？”姬轲峰这么打算着。

　　“你觉得能找着吗？肯定早撒丫子跑了！”唐术刑摇头。

　　姬轲峰急了：“那咱们去找由雪英的时候，你干嘛不提出来？我们在那就把她给抓了！”

　　唐术刑停了下来，用手电照着姬轲峰道：“鸡爷，你回忆下咱们见由雪英时发生的事情，首先是那相册，相册中没有她的半张照片，而且照片的顺序全都是打乱的，家中的墙壁上明明有悬挂照片的痕迹，却没有照片。再者，没有任何一个认识由雪英的第三者在场，告诉我们，她就是由雪英，所以那个女人是否是由雪英，咱们不能肯定。”

　　说完，唐术刑朝前继续走，边走边说：“曲文兴在没有说出来那些话之前，我还不敢肯定自己的推测，说完之后我才推测有可能那个女人只是个冒充者，至于是谁，无法肯定。”

　　“等等。”姬轲峰慢慢跟在唐术刑身后，“你说那不是由雪英，那么极有可能就是艾嘉，为什么这么说？原因在于，如果那个女人并不是我们所知的嫌疑人之一，是个还未暴露身份的人，她冒险出现在我们跟前，只能证明这个人的愚蠢。”

　　“除非是那个嫌疑人必须冒险出现在曲文兴家中找点什么东西。”唐术刑摇头道，“但是你别忘记了，这个女人穿了那种贞操带，她必定是与曲文兴有关系的女人，不是真的曲文兴，就是艾嘉，没有第三个女人了。”

　　两人朝前走着，终于发现前方左侧上端有一处开口，开口下方放着一把梯子。唐术刑上前，照着那梯子的横杆处，看着上面的泥脚印，又朝上照着道：“出口就在这上面了。”

　　姬轲峰照着隧道深处：“不会在里面还有什么吧？”

　　“也许还有，但咱们现在首先得找到一个出口，别忘了，咱们上次因为大意被人锁在别墅地下室中，要是这次再被困死，那真的是一辈子都出不去了。”唐术刑咬着手电，姬轲峰跟在后面，两人一前一后朝着上面爬去。

　　爬上那开口之后，两人发现上方是一座水塔的内部，水塔明显是废弃后还未爆破拆除的，一楼大门从外面锁死，里面有一副楼梯可以顺着往上爬。待两人爬上去之后，一直爬到第三层有落脚钢板的位置，才从没有玻璃的窗户翻出去，来到水塔外侧的环形踏板处。

　　站在踏板处朝外看去，才发现水塔依然处于公墓的内部，只不过身处外国人墓地范围内，距离其他的公墓还有很长一段距离。

　　唐术刑摸出个望远镜朝着远处看着，姬轲峰看着他的望远镜，又探手去摸他的包，同时问：“你小子这包怎么什么都有？”

　　“我以前大名叫哆啦a梦，字机器猫，号二十二世纪居士，有什么好奇怪的。”唐术刑朝公墓方向看着，问，“鸡爷，我晚上视力不是太好，你帮我看看，这里是不是可以看到艾嘉和张大江的墓碑。”

　　姬轲峰拿过望远镜，看了许久道：“从方向来看，只要光足，应该可以看得很清楚。”

　　唐术刑点头，摸着嘴唇道：“要是艾嘉单单只是想藏身，为什么不直接藏在隧道之中，这样从这座水塔进出也方便，却偏偏要大费周章挖个藏身洞穴，还要从自己的墓穴位置开口呢？”

　　“藏毒！”姬轲峰忽然明白了，“那是个绝对不会被怀疑的地点，以前有毒贩把毒品藏在骨灰盒中，放在公墓的租借位中与人交易，这样不容易被发现，而且警察要查，也很困难，毕竟对死者不敬是大忌。”

　　唐术刑竖起大拇指：“鸡爷，你平时用下面的头想事，这次用上面的头想事，一下就想明白了，所以男人千万不要用下半身思考。”

　　姬轲峰放下望远镜，斜眼看着唐术刑，刚要发作，唐术刑马上道：“藏货是可能的，先前我在洞穴中看到的空箱子说不定就是存放毒品的，但肯定还有其他目的吧？我暂时没有想到。可以肯定的是，艾嘉的墓穴是张大江帮忙定下来的，就算不是，也是他做过手脚让艾嘉家人定下来的。”

　　“为什么张大江要给自己定墓穴呢？他也算个名流，做这种事会引起轰动的吧？”姬轲峰摇头。

　　“名流？他算个屁名流，顶多算个人流！一个市里的政协委员算个什么啊？大老板有钱的一抓一把，他只是选出来的典型而已。我估摸着他定下墓穴也许是艾嘉做的，这样一来，我们先前推测艾嘉和他的关系不一般就成立了，你想啊，一男人和一女人爱的死去活来的，女的说，我们生不能一生同床共寝，死后总能同穴吧？”唐术刑说着点头道，“对，肯定是这样的，然后张大江故意给艾嘉搞了个合葬墓，但没有想到自己真死了，而且是艾嘉用新型毒品下的手。”

　　“对，有道理。”姬轲峰点头，“但艾嘉担心被人发现自己和张大江的关系，当然不敢真的合葬，以前仅仅是出于利用才故意在张大江跟前撒娇说要合葬，但是张大江的墓为什么在她墓地后面呢？谁做的？张大江还是艾嘉？最重要的是，为什么杀人灭口要等到一年之后！”

　　“鬼知道啊！脑袋都想大了，走了走了，咱们回去找个地方吃饭洗澡按摩打一炮再睡一觉，太他娘的麻烦了，你说那顾怀翼真娘炮磨叽，事情不是清楚了吗？非得让我继续查，真是闲的蛋疼，不过有钱人就是有钱人，为了钱我也认了。”唐术刑掉头顺着水塔朝下滑去，骂骂咧咧走到外国人墓地的大门口，铁门紧闭，两人只能从旁边的墙壁上翻过去。

　　“动机呢？”姬轲峰还在分析，“曲文兴和艾嘉的动机呢？曲文兴不差钱，艾嘉家庭环境也非常好，张大江更不用说了，都没有必要贩毒。”

　　“闭嘴！都说了，找个地方吃饭按摩……”唐术刑正说着，两道手电光从外国人公墓内的小道直接射了过来。

　　紧接着，手持电筒的人对他们喊道：“谁啊？站住！”

　　“妈蛋的！墓地中的租界还有给死老外卖命的汉奸！”唐术刑拽起姬轲峰，等两人到了墙头，正准备向下跳的时候，便听到狼狗的咆哮声，而且至少有两条。

　　“鸡爷！我去，汉奸还带狗，快跑！”唐术刑说完就跳下墙去，姬轲峰也赶紧跳了下去，两人顺着公墓旁边的水泥道开始狂奔逃窜。

　　两人跑了一阵，唐术刑回头一照墙头，那狗是肯定翻不过来，再照那铁门，发现两条狗直接从铁门栏杆缝隙中钻了出来，张牙舞爪冲了过来。

　　“妈蛋的！这群狗日的平日肯定不喂狗，狗都那么瘦，一钻就出来了，老子要去告动物保护协会，他们这是虐待动物！”唐术刑跑得飞快，但姬轲峰速度比他更胜一筹，很快就甩了他四五米远。

　　“喂，鸡爷，他妈等等我啊！你有没有办法对付狗啊？部队不是也有军犬吗？你会说狗语吗？假装是它们的同类交流下好不好？说不定它们大彻大悟，放下屠刀，立马战场起义了！”唐术刑跑得气喘吁吁，因为他那背包实在是太沉了。

　　姬轲峰回头来看了一眼，喊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贫！别说了！跑吧！”

　　姬轲峰一溜烟跑得没有人影了，那速度快得惊人。

　　唐术刑知道追不上了，干脆停下来，撑着膝盖喘气骂道：“妈蛋的！有内卫武警，有森林武警，有交通武警，你鸡爷就是个快递武警！跑得比谁都快！”说着，唐术刑低头看见自己那身警服了，直接抬手给了自己一巴掌，“我是警察啊！我跑个鸡毛啊我！”

　　说着，唐术刑把自己的背包扔进旁边的草丛之中，接着钻到另外一侧躲好，等那两人带着狗冲过来，其中一只狗朝着自己的草丛中冲过来的时候，他直接一跃而起，在空中一脚踹翻那条狗，落地之后指着姬轲峰离开的地方喊道：“警察！站住！再跑，我就开枪了！”

　　说完，唐术刑立即对那两人说：“跟我来！”

　　那追击的两人跑得气喘吁吁，跑过来飞出个人影不说，自己的一条狗还被踹飞了，而且落地一看，凭空出来的还是一个警察！？

　　“快点！”唐术刑抓着其中一人手中的狗绳，对着那狗一抽，喊道，“旺财！上啊！”随后唐术刑牵着另外一条狗就追了过去，那两人对视一眼，其中一人去查看给踹飞砸在墓碑上还在嚎叫的狗，另外一人取了帽子紧随唐术刑身后。

　　“别跑！站住！我是警察！”唐术刑牵着狗狂奔。

　　姬轲峰在前面正歇气呢，听见唐术刑的声音还有他的话，正高兴呢，心想这小子是有点办法，干脆也停下来站在那等着唐术刑，谁知道唐术刑人没出现，狗先到了，狗直接扑了过来，朝着他的大腿就咬。

　　姬轲峰是什么人？缉毒武警！缉毒的没有不带狗的，也都知道狗的弱点，等那狗扑过来的时候，姬轲峰抬手一拳直接揍在那狼狗的脑袋上，这一拳力道相当重，那狗直接被揍飞，滚在花坛中翻滚了好几圈，没有了动静。

　　姬轲峰刚挥拳打飞了那条狗，一回头，看到唐术刑飞扑了过来，那姿势和动作和那条狗一模一样！

　　“站住！警察！”唐术刑直接扑倒了姬轲峰。

　　你大爷！你是想说“站住！警犬！”吧？姬轲峰赶紧低声道：“刑二，你又犯二了？”

　　“啊！你不仅袭警还假扮警察！”唐术刑一拳打在姬轲峰的脸上，姬轲峰刚要还手，另外一人气喘吁吁追了上来，看见唐术刑抓着姬轲峰了，发现也是个警察，不由得一愣，随后又赶紧慌手慌脚去救自己那条被打飞出去的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