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下） 白战秋

　　对面那人说完之后，唐术刑故作惊讶，指着自己的道：“你让我滚？大哥，是警察把我塞进来的，和我没啥关系啊！我去找警官啊，我又没钥匙，要有钥匙，我早就开门走人了，我一分钟几百万上下，哪儿有时间在这耗着。”

　　“那就站好，不要动，不要出声。”那人又道，“别打扰我睡觉，否则我把你脑袋拧下来！”

　　“睡觉好啊！养脑子啊，白痴都能养成正常人。”唐术刑靠在铁栏杆处，“不过你蹲着睡不好，这种姿势容易造成乳下垂、胃下垂和各种下垂，以前我认识个人因为喜欢蹲着睡，结果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屁股上面全是青春痘，前面那东西也变了形，没有办法，只能借了高利贷去韩国做矫正手术，希望找回自己的人生，谁知道坐飞机又坐太久了，下面拧成麻花了，干脆坐了变性手术，谁知道坏事变好事，回国还找了个欧巴嫁了！”

　　接下来的半小时中，唐术刑聊着关于那个变性人的故事，讲了一个又臭又长，同时结合了无数狗血韩剧和清宫剧的都市穿越爱情故事，同时自己分饰数个角色演着，男主、女住、男主妈、女主前女友，不时哭，不时笑，不时自己抱着双肩背对着角落中的男人做出两人拥吻的模样，还说着各种恶心的甜言蜜语。

　　当然，故事中变性人女主角的名字依然叫——张娟。

　　“对面那人的定力真好，忍耐力也很强，半小时动都不动，要是我，早跳起来打死他了。”对面的姬轲峰抱着膝盖低声道。

　　顾怀翼依然在笑，算着时间。

　　“呼——”突然间那男人起身了，起身的瞬间带起一阵风，脚踏着旁边的水泥台借力在空中一个回旋踢，直接朝唐术刑面部袭去。唐术刑抬眼双手抓住那男人的脚踝就朝着铁栏杆处砸去，男人反应也是极快，顺势抓住铁栏杆，借力朝着唐术刑继续猛踩。

　　唐术刑立即松开那人的脚踝，转身跳上水泥台，指着那男人道：“喂喂喂，不是说得好好的吗？动什么手啊？你丫忘记吃药了吧？别以为我好欺负啊，等我认真起来，六脉神剑加一阳指把你插成马蜂窝！”

　　男人直视着唐术刑，慢慢从阴影之中走出来，浑身上下没有太明显的肌肉，但看得出身体十分结实，留着很老式的偏分头发，模样看起来并不是个能打的人，反倒给人一种比较儒雅的感觉，眼睛周围也有戴眼镜留下的痕迹，高耸的鼻梁两侧也凹了下去，眼眶略有深陷，应该是被拘留之后睡得不是很好。

　　男子的手臂较长，小腿的肌肉很粗壮，在唐术刑看来应该是练腿功，下盘功夫很扎实的那种，先前那一踩一跃一踢，已经完全将他的优势展现了出来，而且蹲那么久一直没有动，突然加力使劲全身肌肉肯定会发麻，但他没有，依然灵活自如，绝对不是一般人。

　　“你是谁？”男人沉声问道，声音沙哑得像是嗓子中带着一个旋转的砂轮。

　　“我……我就是注定要成为赚钱王的男人！”唐术刑说完还比出剪刀手。

　　男人闭眼，又扭头看向对面的姬轲峰和顾怀翼，再问：“他们是谁？你们都是做什么的？谁派你们来的？”

　　“我去。”唐术刑挑眉看着那男子，“你有妄想症吧？这是派出所拘留室，谁没事跑这里来混吃等死？要混也出去呆着，自由自在的。”

　　男子扯嘴笑了下，随后开始活动着自己的四肢，接着开始做着基本的恢复训练，连续做了三个小时，一直到胖警察端来了中午饭之后，他才停下来，将盘子放在水泥台上，站在那慢慢呼吸休息了十分钟之后才开始慢嚼细咽地吃起午饭，似乎做任何事情都有自己独特的规律。

　　吃完饭之后，男子将盘子放到外面的走廊，转身坐下来，看着唐术刑问：“你身手不错，以前是干什么的。”

　　唐术刑正在舔着盘子，听完将盘子放下来，打着哈欠道：“忘了。”

　　男子又扯嘴笑了，侧头看着对面的拘留室中，扬头问姬轲峰：“你呢？”

　　“忘了。”姬轲峰头也不抬地回答。

　　“那你呢？”男子抬手指着顾怀翼。

　　顾怀翼只是笑，不回答，唐术刑看着顾怀翼道：“他是白痴，也是个疯子，最好少和他说话，否则等他能自由活动，肯定第一个宰了你。”

　　“我不信。”男子笑着摇头，靠着后面的水泥台。

　　“喂，顾疯子，踹一脚给他看看呀。”唐术刑在那打趣道，明显只是说笑，但谁知道，顾怀翼笑着点头，退后了一步，接着抬脚朝着铁栏杆踹了一脚，这一脚踹过去，整个铁栏杆都在颤抖，而被踹中的铁栏杆也立即弯曲了。

　　男子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立即又恢复了原本的表情，但这个细微的改变被唐术刑看在眼中，随后继续舔着盘子，舔得都闪闪发光之后才从铁栏杆缝隙之中放出去，坐在那哼着歌。

　　姬轲峰也吃完了，看着唐术刑和顾怀翼两人的表现，大致明白了一点点他们要做什么，只是休息了片刻之后，回忆着裘天教自己的那些锻炼的法子，开始进行着自我训练。

　　“你们是拳手？准备参加X极限格斗大赛的？”男子忽然起身，抓着栏杆，朝着对面拘留室中的两人说，“我劝你们别去参加了，那种东西没有什么意思，有规则的叫比赛，没有规则，可以自己制定规则的才叫好玩的游戏。”

　　姬轲峰和顾怀翼都不理他，一个人锻炼着，另外一个人坐在那傻笑，这边的唐术刑则躺在水泥台上面睡着午觉。

　　不能理他，如果这样就上钩了，他也不会信任咱们。唐术刑心中寻思着，但同时也纳闷这个人到底是谁？自己不能张口问，问了就表现出有兴趣，顾怀翼到底有什么打算？难道打那个X极限格斗，必须要靠这个男人？

　　接下来的五天之中，唐术刑等人只是各自锻炼，更多的时候是姬轲峰和顾怀翼两人互相练习，而那个男人也不再锻炼，每天所做的事情只是看着他们，观察他们。

　　到了第六天的早晨，唐术刑等人醒来但依然按照计划装睡的时候，一个年龄较大，看起来像是所长一类的人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个包裹，然后扔进男子所在的拘留室中，低声道：“有家属来探，给你带的吃的。”

　　说完，所长站在外面抽着烟，面朝走廊大门的方向，也不转身，而拘留室中的那名男子则打开包裹，从里面拿出两个信封，走到铁栏杆前，将第一个信封塞进背朝自己的所长左裤兜中，低声道：“辛苦了。”随后又将另外一个信封塞进右口袋之中，再次道，“这是给兄弟们的辛苦费，我请他们喝酒。”

　　所长也不应声，转身便走了，等到外面走廊关门声响起之后，男子才从包裹之中抽出一个老旧的直板型电话来，开机之后把电话放在一侧等着，许久电话来电震动，男子接起来，沉声道：“没事，我很好，只是被牵连了，拘留而已，没关系，耗子已经帮我疏通好了，你们先等着我，还有时间，我或许还会带其他的帮手来，比之前找的那几个人强多了，只是不知道会不会用枪。”

　　枪这个字从他口中说出来的时候，面朝墙壁装睡的唐术刑眼睛一下睁开了，对面的姬轲峰也睁开眼睛，但没有起身，角落中的顾怀翼歪着头靠着墙壁，也不睁眼，只是嘴角划过一丝笑容。

　　男子说着，起身走到唐术刑跟前，随后坐在他头部的位置，俯身低声问：“兄弟，你叫什么名字？”

　　唐术刑故意揉着眼睛起身来，打着哈欠说：“你又叫什么呀？这么没礼貌？”

　　“我姓白，叫白战秋。”自称白战秋的男子回答，“你呢？”

　　“唐术刑！”唐术刑不耐烦地回答道，假意伸手握了握白战秋的手，又埋头就睡，心想终于是上钩了，不过白战秋这个名字自己没听说过，会不会有诈？

　　白战秋将电话放在裤兜之中，而放在裤兜之中的手已经在短信上输入了唐术刑的名字，随后他又问了姬轲峰和顾怀翼的名字，也如法炮制输在了短信之中，等发送出去之后，才笑道：“很高兴在这种地方认识你们，别人说有三种地方认识的人可以当兄弟，第一种是军队中，第二种是战场上，第三种是监狱里，这里也算是半个监狱吧？”

　　三人谁都没有搭理他，白战秋只是笑笑，从包裹之中掏出了几包烟，扔了两包到对面，又塞了一包在唐术刑的手中，接着自己摸出一包拆开用火柴划燃抽了起来，深吸一口后，看着逐渐烧尽的火柴道：“我喜欢火柴，比较环保。”

　　三人还是没有搭话，一直到傍晚时候，白战秋的电话才又重新来电震动，白战秋拿起电话，放在耳边只是听着，脸上有了些许笑容，足足听了半个来小时，才挂掉电话，低声道：“我明天早上就要走了，很高兴认识你们，只可惜时间不够，要不我就请你们喝酒了，我这里有点东西，算是给各位的见面礼。”

　　说完，白战秋从那包裹之中拿出了一小瓶子胶囊维生素C，在手中晃了晃，听着瓶子中胶囊碰撞的声音，接着道：“这一瓶子原本是我留着出去换钱用的，但因为有兄弟来接我，我用不上了，送给你们吧，按照这里的市价，我估算过，至少也值三万左右。”

　　说着白战秋举起那药瓶，直接扔向了对面顾怀翼的脚下，又道：“你是他们的头儿，怎么分，你看着办。”

　　顾怀翼俯身捡起来那药瓶，抖出一颗，然后拆开将其中的粉末倒出来一点，闻了闻，笑道：“高纯度基础麻X碱。”说着，顾怀翼走到姬轲峰身边，摊开掌心去。

　　姬轲峰用手指捏起来一点点，低声道：“粉状，不是普通麻X碱的蜡状固体和结晶状，普通人搞不到的，大型制药公司用来做普通麻X碱的基药，一颗胶囊之中的压缩含量可以制作五公斤普通麻X碱，很少见，如果用来做冰激凌，一本万利。”

　　“行家！”白战秋咧嘴笑道，“我就知道你们是行家，不过行家也有落魄的时候，听说在圳阳你们干了一票，干掉了那里的人，现在整个圳阳市放出风来，花高价买你们的脑袋，你们是来逃难的吧，准备参加那个格斗大赛赚一笔。”

　　白战秋虽然在问，却用的是肯定的语气，唐术刑等人也明白了，先前白战秋问了他们名字之后便将消息传了出去，随后电话那一头的人花了一天的功夫将他们的资料全都挖了出来，白战秋便不再怀疑。

　　“唐兄弟和姬兄弟是干事强的马仔，这倒是出乎我意料之外，实不相瞒，我和干事强有仇，那个王八蛋还欠我八十万，赖账不想给，诬陷我帮他运货的时候私吞了，而他不计较了，私吞的那批就算是我和兄弟们的酬金。”白战秋侧头看着对面的姬轲峰和顾怀翼，“我迟早会干掉他的，不过我对毒一直不感兴趣，太缺德了。”

　　“缺德你还玩？”唐术刑翻身坐起来，“高纯度基础麻X碱，抓着就毙。”

　　白战秋以为先前的话得罪了他们，赶紧解释道：“各位误会了，我可没有侮辱你们的意思，只是觉得各位缺钱的话，去参加那种赚不了几毛钱的格斗大赛，不如跟我轻轻松松搞点来钱快风险低的买卖呢？而且不搞毒，退一万步，就算抓着了，只是投进监狱，不至于吃枪子。”

　　“打住！我可没兴趣。”姬轲峰插嘴道，转身躺下又开始装睡。

　　“是呀，你是黑警，当然没兴趣了，现在你想的只是逃命，你这样的人被抓住，不枪毙也脱几层皮。”白战秋笑嘻嘻地看着姬轲峰，姬轲峰还是不搭理他。

　　“能赚多少？”唐术刑来了兴趣，咧嘴笑着，“你说个大概，咱们要是做，一个人可以分多少？”

　　“在那个地方……”白战秋刚说了几个字，唐术刑立即抬手示意他不要说下去了。

　　唐术刑摇头道：“细节不用讲，我只想听能赚多少钱，在没有表示同意的情况下，你说出细节，万一我们不感兴趣，你买卖做砸了，不得说是我们走漏风声吗？”

　　“唐兄弟果然谨慎！”白战秋笑了，随后竖起三根手指头，“每人可以赚这个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