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想要扭转我们家族的宿命,就只有去东方,在那里改变我们的命运。”这句话一直在我耳旁回响,特别是这几天,这种宿命的呼唤愈来愈强烈了。但是我却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跳出命运的束缚,我本有机会和你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中国。〕

  【1】

  韩江没有沿着岸边走,而是越走越高,向着东侧沙山的方向走去。突然,韩江一个趔趄,像是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摔倒在沙山上,唐风和梁媛忙跟了上去。

  “唐风,你来看,这是什么东西!”没等唐风赶来,韩江大叫起来。

  唐风赶到近前,韩江已经转过身,气喘吁吁地瘫坐在沙地上。而他身边的沙地里显露出一块石头,准确地说,应该是一块经过打磨的石头。

  以唐风的经验,马上觉察出这块石头的异常,在茫茫沙海中,突然出现一块有人工打磨痕迹的石块,这已经说明了一切。唐风和梁媛七手八脚抹去石块上的细沙,他们惊异地瞪大了眼睛,因为在他们脚下石块显露出来的部分越来越多,体形越来越大……

  “是一块石碑!”唐风已经辨认出了脚下是一块不算大,但也不小的石碑。

  “石碑?”韩江腾地站了起来,“上面有字吗?”

  “有!而且是西夏文。”唐风难掩兴奋之情。

  “哦!写的什么?”

  唐风的手有些颤抖地轻轻拂去石碑上的灰土,慢慢地读出了三个字:“大——白——泉!”

  “大白泉?这处海子叫大白泉,怪不得这里的水是白色的。”韩江似乎明白了海子的水质。

  一阵沉默后,韩江又催促道:“你继续啊!”

  “什么继续?”唐风一脸无辜。

  “继续念啊!”

  “没了!”

  “什么?这么大一块碑就三个字?”

  “嗯,就三个字,三个大字。底下还有一行小字是年号——天授礼法延祚八年七月二十四日立。”唐风又把底下的小字念了一遍。

  “就这么点字,白高兴一场,合着就是一块告示碑!”韩江一脸沮丧。

  唐风还在琢磨这块碑,“虽然就三个字,但还是有些价值。首先,它告诉我们这处海子自古就是白色的;其次,这个‘大’字说明这里在西夏时期应该很大;最后,结合碑所在的位置,西夏时这个海子的水要比现在多很多,水线应该在这块碑倒地的位置。”

  “这么大!怪不得叫大白泉!”梁媛惊叹。

  “还不仅仅如此,这块碑还告诉我们这里是一处泉,那么水底下应该有泉眼,才保证了这个海子在茫茫沙海中千年不干!”唐风推断道。

  “这茫茫沙海底下竟然有泉眼?”梁媛感到吃惊。

  “这并不奇怪,敦煌的月牙泉就是一处沙漠中的泉眼。巴丹吉林沙漠在汉代曾是广袤的湖面,被称为‘居延海’,后来气候恶化,水源断流,逐步变成了今天的沙漠戈壁。但是沙海中还是留下了一些海子,这些海子之所以能千年不干涸,多半是因为能得到泉眼的补充。”唐风解释道。

  “真是神奇的沙漠。”梁媛惊叹。

  “当然,这块碑带给我的惊喜还不仅仅是这三点,最重要的是它向我们说明了立碑的时间——天授礼法延祚八年七月二十四日立。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个时间是元昊在位后期的年号,而这个时间马上让我想到了瀚海宓城,按照大喇嘛的说法,元昊修筑瀚海宓城的年代正是这个时期,这进一步说明此碑很可能是元昊下令所立。不要小瞧这块碑,这块碑虽然不大,但是在这茫茫沙海中立这么一块碑,在当时也绝非易事。你们想想,元昊为什么要在此地立这块碑?”唐风环视韩江和梁媛。

  韩江眼前一亮,“看来这里的性质与黑石相仿,这里很可能在当时处于一条道路附近,为了给路过的人标明水源,故立此碑。”

  “对!只是……只是我们现在丢了GPS,无法判断具体位置,无法弄清这处大白泉究竟在哪条路线上。”唐风边说边摆弄着指南针。

  “可这水不是有毒吗?元昊怎么还会标示水源呢?”梁媛忽然问道。

  “这恰恰说明西夏时,这里的水是没有问题的,如果水里有毒,这块告示碑一定会告示大家不要饮用这里的水,但是我没在碑上面看到这样的文字。”唐风道。

  “也许在碑的反面呢!”

  梁媛的一句话让唐风一惊,是啊,还有反面,怎么自己这么武断呢。于是,三人一起用力将这块“大白泉碑”翻了过来。唐风没在石碑后面发现一个字,却在原本被石碑压着的沙地中发现了一个绿皮小册子。

  【2】

  三人的注意力已经从石碑上转移到绿皮小册子上。唐风拾起小册子,发现这是本《简明俄汉词语手册》,因为年代久远,唐风刚一翻动小册子,小册子枯黄的纸张便开始脱落,翻了几页,唐风觉得平淡无奇,“这就是本俄汉词典,中俄两种文字对照,应该是当年科考队队员的遗物,从这本书的样式和出版看,它的主人应该是一位苏方的队员。”

  “可是这个小册子怎么会正好被压在了石碑下面?”梁媛好奇地看看石碑空无一字的反面,又看看面前这个小册子。

  唐风也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韩江还不死心,接过小册子翻了起来,韩江的劲比唐风大,他一翻起来,小册子脱落得更严重。唐风不得不提醒他:“你轻一点,照你这么翻,小册子还没翻到最后就该散架了。”

  韩江没理唐风,继续野蛮操作,翻到最后一页时,韩江笑道:“怎么样,我翻到最后一页书也没散……”

  韩江忽然没了声音,唐风和梁媛盯着韩江,韩江半晌才指着小册子最后一页说道:“你们看这上面写的是什么?”

  唐风这才注意到,在小册子最后一页的空白处密密麻麻写满了文字,全是俄文,“好像是一封书信,好漂亮的书法体俄文。”

  唐风怔怔地盯着那娟秀漂亮的书法体俄文看了好一会儿,看到最后,唐风不禁长叹一声道:“真是一封感人的信。”

  “感人的信?”韩江不解。

  “是一位母亲写给自己孩子的,她应该是某位科考队队员……”

  韩江忙打断唐风的话,“等等,等等,你说什么?一位母亲写给自己孩子的?科考队有女队员吗?”

  “好像没听说,我爷爷没提到过,马卡罗夫和米沙也没提到过,不过韩队你也不能排斥女性啊!”梁媛不满地说道。

  唐风想了想,“这确实有些奇怪,按理那个年代选拔队员参加这么危险和艰难的行动,是不会带女队员的,更何况一个女的跟一堆大老爷们儿一起行动也不方便!但是这确实是一位母亲写给自己孩子的绝笔。”

  “你再好好看看,也许不是科考队遇难时写的。”韩江还不相信。

  唐风摇摇头,“你不相信也没用,我翻译给你们听。”说着,唐风缓缓读出了这封母亲写给孩子的信。

  【3】

  〖亲爱的阿廖沙:

  或许一切都是徒劳的,或许你永远无法看到这些文字,这就是宿命!亲爱的孩子,你现在在哪儿?在做什么?是否感到幸福?是否想起了妈妈?

  命运从一开始对你就是不公平的,你出生在那样一个荒唐的年代,从一生下来就失去了你的父亲,和我一起被放逐到荒凉的西伯利亚,饱尝人间冷暖。在西伯利亚凛冽的寒风中,你曾用幼小的身体为我送来滚烫的烤土豆,我永远忘不掉你那被冻得通红的脸蛋。

  这些都是荒唐的宿命,过去我不相信命运,但是现在我相信了,我的命运和你的命运都在很多年前就已经注定。“如果想扭转我们家族的宿命,就只有去东方,在那里改变我们的命运。”这句话一直在我耳旁回响,特别是这几天,这种宿命的呼唤愈来愈强烈了。但是我没有办法改变这一切,跳出命运的束缚,我本有机会和你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中国。

  这是一段并不传奇的旅程,甚至有些乏味。我们遭遇了可怕的黑尘暴,黑尘暴并没有夺去我们的生命,但是我们彻底在沙漠里失去了方向。这里的磁场异常而多变,天气可怕而诡异,周围全是漫漫黄沙,无边无垠,没有一丝生机,没有一丝希望,指南针的指针如疯狂的精灵在跳舞,始终无法给我们带来确定的方向。

  昨天,命运又和我们开了一个大玩笑,当我们已经精疲力竭,等待死神来临之时,一个海子出现在我们面前。所有人都扑向了这个海子,这可能是方圆几百里唯一的水源。但是理智告诉我们,这水很可能不能饮用,因为这海子的水呈诡异的白色,我们的设备早已在可怕的黑尘暴中丢失,无法检测这里的水质。大家在烈日下炙烤,在希望和绝望之间徘徊,最后,有一部分人不愿再等待,他们尝试了海子里的水——死亡之水!他们很快就倒在了岸边。

  有经验的生物学家说那些人是中了毒,但是无法判断这种毒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在海子里下了毒,我们剩下的人不敢再尝试,又没有力气再继续走,关键是不知道该往哪里走。我们只能静静地等待死神的降临!但还是有人不愿等待命运的审判,他们离开了我们,走向了沙海深处。希望他们能走出沙漠,但是谁都知道这几乎是不可能发生的奇迹。

  我亲爱的孩子,你的母亲此刻正在用最后的气力写下这些文字,我已不可能改变这一切,希望你能改变我们家族的宿命,如果不能,那么你就及早退出,像一个正常人那样去生活,再也不要奢望去改变什么……〗

  【4】

  唐风读完了整封信,紧锁眉头,“信的最后,笔迹越来越凌乱,越来越虚弱,可想而知,写下这封信的人是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在写,但是她似乎没能坚持到最后。”

  “听了半天,满篇全是‘宿命’,不断提到这个词,让我想起了刻在胡杨树上的那个‘宿命’!”韩江的思绪又回到了胡杨林。

  “是的,我也想起了那个‘宿命’,也是俄文,和这小册子上的字迹颇有几分相似,当然我还不懂俄文笔迹的鉴定,所以还不能判断两者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唐风极力回忆刻在树干上的那个“宿命”。

  “更重要的是胡杨木树干上的‘宿命’,出现在一个很特别的位置。”韩江提醒道。

  “你是说科兹诺夫那幅地图?”

  “嗯。我们当时就看出来胡杨木树干上的那几个地名和‘宿命’这个单词不是一人所刻,并怀疑有可能是科考队的苏方队员所刻,那么,这人为什么不刻在别的胡杨木上,偏偏刻在有科兹诺夫地图的这棵胡杨木上?所以我想两者看似没有什么联系,却隐含着不易察觉的联系。”韩江分析道。

  “这么说来,科考队中有人和当年科兹诺夫探险队有关系,这是之前我们所不知道的!如果在胡杨木上刻下‘宿命’的人,就是写这封信的女人,那么,她就应该和科兹诺夫探险队有着某种联系。”

  韩江听了唐风的话,摆摆手,“现在下这个结论为时尚早,我们再来看看这信上透露出什么信息。第一段一连几个问句,看出这位母亲在生命即将结束前对孩子不舍的眷恋,无助的呐喊。第二段叙述了她和儿子早年在西伯利亚的一段艰难岁月,看样子他们是被流放到西伯利亚去的。”

  “那很有可能是20世纪30年代末的大清洗时代。”

  “最奇怪的就是这第三段。反复提到‘宿命’‘命运’这两个词,几乎没有什么逻辑性,像是祥林嫂一样,念念叨叨地说什么宿命啊,命运早就注定啊,没法改变啦!不明白她要表达什么,难道是濒死状态中的喃喃自语,但看她后面的叙述又条理清晰,真是奇怪!”韩江晃着脑袋,不明白这女人为什么如此。

  “也许这一段正是这个女人所要表达的,看这句话,‘如果想扭转我们家族的宿命,就只有去东方,在那里改变我们的命运。’这句话反复在她耳边响起,可想而知,这句话对她来说是非常重要的。可是这句话究竟是什么意思呢?”唐风在反复咀嚼这句像是咒语一样的话语。

  “我不明白这话,不过最后那句倒是一句有用的话,‘我本有机会和你开始新的生活,但是我鬼使神差地来到了中国。’说明她本来是可以不来中国,不参加科考队的,但是她还是鬼使神差地来了。这句话反过来看,也许可以解释刚才那句话,她来中国参加这次科考,这就是她的宿命,所以整个第三段念念叨叨半天就是要说明她来中国,是因为可怕的宿命。”韩江解释道。

  “第四段说了她,也是科考队在沙漠中的遭遇,这些该死的遭遇,我们都遇上了,但是我还要特别注意到最后说的那句:‘指南针的指针如疯狂的精灵在跳舞,始终无法给我们带来确定的方向。’这句话让我不寒而栗。”

  唐风说到这儿,看看韩江,又看看梁媛,三人全都明白接下来他们所要面对的可怕局面。

  【5】

  长时间的沉默后,韩江又开口了,“第五段和第六段是我最感兴趣的,她详细讲了在大白泉的遭遇,果然如我们之前推断的那样,科考队在喝不喝这里的水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一部分队员喝了大白泉的水后,立即倒地身亡,其余队员不敢再尝试这死亡之水,又精疲力竭,失去方向,于是只能在这里等待死神的降临。正是在死神降临前,这个女人写下了这封信。”

  “果然有毒?可我们喝了到现在也没事!唐风,你刚才喝得最多,你现在有什么不良反应吗?”梁媛惊诧地看着唐风。

  “靠,你盼着我中毒啊,你看我这样,像是有不良反应吗?”

  “那就奇怪了,为什么当年科考队的人会中毒呢?”梁媛紧锁眉头。

  “或许我们还可以从这封信中看出些端倪来,信中提到有生物学家认为那些人是中了毒,但是无法判断这种毒是天然形成的,还是有人在海子里下了毒。这句话突然打开了我的思路,我还是坚持我最初的判断,我怀疑马昌国!”唐风斩钉截铁地说道。

  “怀疑马昌国?你认为是马昌国他们在海子里投了毒?”韩江反问道。

  “是的,你们想想马昌国为什么在胡杨林里偷偷放了科考队携带的饮用水,这样做对他们来说可谓一举两得:一、可以使科考队陷入恐慌,二、他们可以以水做筹码,拉拢威胁科考队中的一些人,比如他们拉拢米沙。那么要想实现这个目的,除了放掉科考队携带的水,还要切断科考队所有可能获得的水源。”唐风推断道。

  “所以他们在沙漠里的海子中都投了毒?”梁媛惊道。

  “是的,我想就是这样。”

  “可……可马卡罗夫回忆说,在科考队的饮用水被放光的第二天,他们兵分几路,分头在附近寻找水源,结果都没找到啊!”梁媛想起了马卡罗夫的回忆。

  “不错,他们肯定没有找到,如果科考队寻找仔细的话,那么说明胡杨林附近确实没有水源。但是老马说过科考队上午兵分五路出发前,约定最迟天黑前要返回营地,所以他们寻找的距离是十分有限的,大白泉很可能在他们寻找的距离之外。据此,我们也可以判断一下大白泉距胡杨林的距离,应该是徒步折返一天路程之外。”唐风估算出了大白泉和胡杨林的距离。

  “看来我们离开胡杨林已经很远了。”梁媛惊叹。

  “嗯,科考队虽然没有找到大白泉,却被黑尘暴吹到了这里,这里很可能是距胡杨林最近的水源地,所以它早被马昌国投了毒。”

  韩江听了唐风的推断,点点头,“看来这是最接近真相的推断了。大白泉水下有泉眼,可以不断补充新的水源,又过了这么多年,所以现在大白泉里的水早已没了毒。”

  “可还是不能解释这水为什么发白啊?”梁媛问道。

  “这可能是因为此地的土壤中含有某种特殊的矿物质吧!这不是我们要研究的,我想大白泉已经真相大白了。”

  “不!还没有完。”唐风打断了韩江的话,“信的第六段中特别提到了后来有几个人不甘心就此坐以待毙,于是离开了大部队,自己寻找出路去了。这两句话又向我们提供了重要的信息,科考队没有全死在这儿,我们刚才统计了发现的尸骨,这里一共是二十八具尸骨,加上三具在魔鬼城发现的军官遗骨,是三十一具,另外还有三名幸存者,这样算来,确实应该还有几位队员不知所踪。他们中可能有的在黑尘暴中就已经遇难,但更有可能是后来离开了这里,自己寻找出路,但是他们多半凶多吉少,没有再走出沙漠。”

  “这几个人当中包括米沙、马卡罗夫和我爷爷吗?”梁媛问道。

  “我想应该不包括他们三人,因为在他们三人的回忆中都没有提到大白泉;再者,老马和你爷爷回到营地时,科考队的人已经消失了,他俩是单独逃离沙漠的;至于米沙……米沙后来很可能找到了瀚海宓城,这才有了那封信中所谓的‘无与伦比的大门’。”唐风判断道。

  “那么,那些在大白泉离开大部队的队员,最后命运如何呢?”

  唐风没有马上回答梁媛的问题,而是静静地想了一会儿,才道:“我忽然有了一个大胆的想法,他们去了哪里?他们能去哪里?首先,我想他们没有走出沙漠,科考队失踪后,救援很快展开了,如果他们走出了沙漠,应该会被救援队发现,但是除了老马和梁老爷子,没有……没有人再被发现!而米沙很可能找到了瀚海宓城,马昌国也极有可能走到了死亡绿洲,他俩应该是在多日之后自己走出沙漠的,那么,其余几个科考队员会不会也走到了死亡绿洲,甚至是找到了瀚海宓城?”

  “这样一来,整个科考队最后的遭遇全都可以推断出来了。”韩江的思绪像是回到了半个世纪前那个可怕的夏日。

  【6】

  科考队的最后遭遇,犹如电影一样,在韩江眼前渐渐清晰起来:当马卡罗夫和梁云杰回到营地时,营地已经空无一人。因为之前有经验的队员已经判断出将有黑尘暴来袭,于是,科考队队员紧急撤离,但是这一切都是徒劳的,规模空前的黑尘暴袭击了已经离开营地的科考队,待黑尘暴过去后,大部分队员并没有死,在经过艰难跋涉后,他们会聚在大白泉,面对颜色怪异的泉水,科考队内部在对待水源的问题上发生了分歧。果然,大白泉因为被马昌国下了毒,一部分队员喝了后,倒地身亡,另一些队员选择了离开,不知所终,剩下的队员则活活渴死在沙地上……

  “当然,现在认定是马昌国下的毒也许为时尚早!我们还需要更准确的证据。”韩江总结道。

  “可怕的是,我们今天面临着与当年科考队一样的遭遇。”梁媛面露惧色。

  “不,至少我们还有水,如果当初大白泉的水可以饮用的话,说不定科考队就不会全军覆没了。”韩江道。

  “但是我们该往哪里走呢?就算我们有水,我们也不能一直待在这里。而我们三个人只有三个水壶,能携带的水是十分有限的,如果不能找准方向,恐怕我们还是难逃科考队的厄运!”梁媛一副忧心忡忡的样子。

  “也许……也许我们还应该从这封信里找线索!”唐风突然又冒出这么一句。

  “信里?这封信不已经读完了吗?”韩江不解其意。

  “还有最后一段呢!”

  “最后一段?最后一段没啥意义啊,又扯到了命运上来,告诫她的孩子如果不能改变命运,就去过正常人的生活,还能看出什么?”

  “你从她的笔迹上难道没发现什么吗?”唐风反问韩江。

  韩江又盯着那娟秀的笔迹看了一会儿,“写最后一段时,这个女人似乎已经精疲力竭,因此字迹越来越潦草,以至于最后一笔拖了老长。”

  “不错,字迹越来越潦草凌乱,越来越无力,再结合最后一段的语句,可以看出这个女人已经到了最后时刻。但是,你们想过没有,她是怎么把这个小册子塞到石碑下面去的?”

  唐风这一提醒,让韩江和梁媛都有些晕。是啊,她已经精疲力竭,哪还有气力将小册子平平整整地塞进石碑下?

  “首先,我们要搞清楚她为什么要把小册子塞进石碑下面,要知道她已经是要死的人了,有这个必要吗?”唐风顿了顿,又自问自答地说道,“在她看来,很有这个必要,因为小册子上的那些文字是她的秘密,她并不想让别人看见,所以才会在生命的最后一刻,还不忘把这个小册子藏好。”

  “秘密?这里面有多少秘密?我怎么没看出来?”梁媛有点蒙。

  “至于这上面到底隐藏了多少秘密,现在我们还不能完全明白,但是我想随着我们的步步深入,这上面的秘密将会一一展现在我们面前。单就最后的笔迹而言,就透露出了一个重要信息,她在最后时刻还有气力将小册子藏好,那么这之后呢?这里可没有发现她的尸骨啊!她去了哪里?”

  唐风一句话,点醒了韩江和梁媛,是啊,这个女人用尽气力把小册子藏在石碑下面,还有力气去别的地方吗?为什么周边不见她的尸骨?“唐风,你这一讲,又让我想起了胡杨林的那棵刻字的树,我当时就疑惑,如果‘宿命’二字是某个科考队队员所刻,为什么那棵树离营地距离那么远?现在想来,有可能科考队里只有这一个女人,所以她始终和其他男队员保持着距离,这里也是如此,芦苇丛里有科考队队员的尸骨,北岸沙地里也有科考队队员的尸骨,这里在海子西边,这个女队员就在这里一个人写下了那些文字,等待死神的降临,可是后来她的尸骨不见了!这只有一种解释,这个女人很可能没有死,她在写完最后一段后,一定又发生了什么!”

  【7】

  “太不可思议了,这里发生的事已经够离奇的了,居然后面还发生了什么?”梁媛直呼不可思议。

  “骨头是可以开口讲话的,这块石碑旁本该出现一具女性的尸骨,但是没有,这本身就说明了问题。”唐风道。

  “那你说这个苏联女人又去了哪里?如果她得救能离开这里,为什么不把这个小册子一并带走呢?”梁媛反问唐风。

  “你这两个问题,我现在都无法回答你,总之,我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个女人一定还会给我们留下蛛丝马迹,就看我们能不能找到了。”

  唐风又围着石碑仔细查看了附近的沙地,确实没有遗骨,甚至连其他物品也没有发现。“我想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离开这里的。因为之前有几个科考队队员不甘心在此等死,已经离开了,她若想离开,早就跟那些人一起离开了,但是她没有,她选择迎接死神的降临。在最后时刻,她已经精疲力竭,可是最后她却离开这里了……”

  “你想说是有人帮她离开了这里?”梁媛惊诧地把目光投向了沙山后面。

  唐风吃力地点了点头,“很有可能。”

  “还有谁?谁会带着这个女人离开这里?米沙?”梁媛追问道。

  “不!不会是米沙。如果我推测得不错,带她离开这里的人是马昌国。”唐风十分肯定地说道。

  “马昌国?!你为什么肯定是马昌国?”

  “这是明摆着的,如果大白泉的毒是马昌国下的,那么就说明他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至少比科考队更熟悉。他的人马也应该遭遇了黑尘暴,但他在脱险后,更容易找到生路,他很可能带着他的人来到了这里,看见科考队的人都已经死了,或者奄奄一息……”

  韩江打断唐风的话,“但是马昌国为什么要带走这个苏联女人呢?”

  “也许当时留在大白泉的科考队队员都已经死了,只有这个苏联女人还活着,所以马昌国带走了这个女人。”唐风猜测。

  “可是我觉得这里面不那么简单!”韩江喃喃低语道。

  “韩队,你不会是怀疑这个女人是科考队的内奸吧?”梁媛忽然反问韩江。

  “内奸?”韩江一惊,“我倒还没想到这一层,当年科考队真的有内奸吗?”

  “我看咱们在这儿猜也没用了,明天一早继续前进吧!”唐风提议道。

  “继续前进?我们该往哪里走?”梁媛面露难色。

  唐风爬上沙山顶端,举目四望,漫漫黄沙,该往哪里走呢?唐风用指南针判断了一下方向,“我们就跟着这个苏联女人的足迹走。”

  “跟着苏联女人的足迹?半个世纪过去了,哪有她的足迹?”梁媛一头雾水。

  唐风解释道:“如果这个苏联女人真的是被马昌国带走的,那么,她会去了哪里?”

  “死亡绿洲?!”

  “对!我想只能是这样,那么,他们应该是往西走的,而且我判断死亡绿洲和瀚海宓城就应该在离大白泉不远的地方。”

  韩江也道:“按照我的判断,大白泉应该在胡杨林北面,那么瀚海宓城确实应该是在大白泉的西边。”

  “你们俩都想继续向西走?”梁媛质问道。

  唐风和韩江对视一眼,都点了点头。梁媛急了,“你们俩全都疯了,就算你们说得都对,但是我们现在没有吃的,没有喝的,车和装备也都丢了,就凭我们三个就能找到瀚海宓城?”

  “水,我们可以带大白泉的水,至于吃的,咱们再坚持一下,我想瀚海宓城离这里徒步最多只有一天的路程,死亡绿洲那里肯定有可以吃的东西。”

  梁媛越听越觉得唐风的计划疯狂,韩江却赞同唐风的意见,“再试一把!也许我们已经离瀚海宓城很近了。”

  “如果我们又在沙漠里迷失方向呢?”

  梁媛的话让两人都沉默下来,因为谁也不知道他们能否走出沙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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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气,是一切修炼者的根基。现代都市,灵气匮乏,灵丹妙药、天材地宝更是少的可怜。   可许瑜意外获得从普通食物中提取灵气的能力,更能把灵气完美融合进任何事物……   从此,属于他的时代到来了!   且看他如何在都市中成就仙途。

死灵术士闯异界

带着暗黑破坏神中的技能雷奥成为了穿越者大军中的一员。在这个与魔兽世界很是相近的异世里,成为术士的他会经历些什么?   当亡灵遇上尸爆术,当死者大军撞上骷髅海……雷奥高呼:神技在手,天下我有!

苗疆蛊事Ⅱ

《苗疆蛊事Ⅱ》又名《苗疆蛊事之世界尽头》,为南无袈裟理科佛作品。   巫蛊之祸,自西汉起延续几千年,屡禁不止,直至如今,国学凋零,民智渐开,在大中国,唯乡野之民谈及,许多“缘来身在此山中”的人都不知不晓不闻。而巫蛊降头茅山之术,偏偏在东南亚各地盛行,连香港、台湾之地,也繁荣昌盛,流派纷起。   诸位好友,真的认为华夏大地无奇人焉?然也?——否!否!否!   苗疆青年陆言,回乡途中,误被人害,下了恐...

逆苍天

修行一途,内劲出,筑筋骨,穿血脉,连内腑,成拳师,凝丹母,转修行!辱我的,我必辱之。   那些对我好的,都将获得幸福,那些欺凌我的,都将坠入地狱。   真正的强者,当用这一双铁拳,打破命运的枷锁,挣出属于自己的天地。   通往巅峰道路上的荆棘,必将用血与火扫平!

我在美漫做惊奇蜘蛛侠

【仅漫威】【人设贴近真正的蜘蛛侠】【神秘号码:782955830】 “好吧,让我们再来过一遍。我叫彼得帕克,一个重生到漫威世界的穿越者,我被一只基因改造的蜘蛛咬了,以至于本叔叔都没有机会告诉我 “能力越大,责任越大”,所以我不做蜘蛛侠了。开个玩笑。”沐浴在纽约的阳光之下,飞荡在曼哈顿的高楼大厦之间。 彼得·帕克做出了自己的决定。帮捍卫者联盟解决纽约的犯罪,击败奥斯本公司的生物基因怪物,加入复仇者联盟处理世界级危机,有的时候还要去多元宇宙处理一下蜘蛛宇宙的事情。 哦,还有最重要的,阻止会发生的一切不幸。而这一切的重点在于,从来都是彼得·帕克自己选择成为蜘蛛侠,而不是那只蜘蛛选中了他。 “不止神奇,不止超级,不止终极,并且别只做一个友好邻居!” “去做一个惊奇的蜘蛛侠(AmazingSpider-man)”

我的美女公爵老婆

第一卷 深渊秘密   第一章 小小萝莉

小富则安

陆珈苦心谋划五年,只为逃离夫家。可当她终于踏出府门,不曾想藏身着的破庙里却还有个手拿长剑,穿得跟花孔雀一样的男人——什么? 花孔雀是来灭她夫家满门的?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出现? ……沈轻舟以为陆珈只是个贪生怕死的拖油瓶,结果她却是个冒着乱剑穿胸的危险,也要扑上去将刀子插进仇人胸口的癫女人! ……她不要命么?陆珈当然要命。重活一世,她一个目标是发家致富,二个目标是报仇雪恨,三个目标就是一辈子美美满满活到寿终正寢。 至于剩下的么……咦?路边这个男人虽然脸臭,可是长得倒标致又英武,还能打一手好架。 捡回去捡回去!前世当高门贵妇吃尽了苦头,这回她就抓个听话的穷小子当上门女婿! ——可是可是,为什么王府的世子见了这穷小子,却还要弯腰递茶?

装神弄诡

阴差阳错,穿越到异界的猪脚被一光头神教当成了所谓的降世尊者;   机缘巧合,他救出了个被大罗教镇压在地底,自称八戒,却长得像那葫芦娃似的无良妖怪。   好吧,只能认命了。八戒,记住了,漂亮女妖精要留给师父感化。丑的咋办?你留着吃了吧!

深山少年闯都市

来自乡下的神秘少年,武功,医术,为何如此卓越?   还百毒不侵?   他本想低调做人,奈何被人所逼。   既然低调难行,那就高调走起!   从此,风流而不下流,成为他的本性,嚣张而不跋扈,成为他的座右铭……

超级预言大师

张扬发发微博,就成了网络红人;解说下比赛,就成了人气主持人;去当个足球教练,就拿到了很多奖杯。   只要是关于足球的工作,他都能做到极致。   很多人奇怪他的成功。   他们想不通。   张扬可不会告诉他们,那是因为……咳咳,总之这是一个足球菜鸟,带着强力外挂,闯荡世界足坛的故事。

龙傲战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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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王归来

特种兵精英雷东退役归来,却发现普通人的生活远比和凶残的犯罪分子作斗争艰难。流光溢彩的大城市居然比毒蛇猛兽出没的亚马逊原始森林还要危险,温文尔雅的语言居然比眼镜蛇的毒液还要致命,甚至那些千娇百媚的女人也大多是吃人的蛇蝎变化而来……既然如此,那就让你们认识……

龙起洪荒

三清出生高贵,悟性好,又走天道后门,各个都成圣。   女娲心灵手巧,捏泥人为天道办事,成圣。   接引智商极高,一个因果之道,将天道给弄糊涂了,借功德成圣。   准提白日做梦,梦到最高境界,来了一大堆的“我愿……我愿……”的梦话,还真的让他梦想成真了,一样成圣。   沈龙无语望天:   我的出路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