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章 爱的边境

　　坐在病床前。

　　杨晴出神看着陈初父母，而陈初出神看着她。这气氛很古怪，但，这种古怪却又不是不协调……也许只有当事人才能体会，这种无法解释的气氛代表了什么。

　　母亲口中埋怨不断，父亲拿着汤勺在那吹着，可向来不修边幅的陈老爷子把烫吹到了被子上，吹到了母亲的脸上。当然，这些场面都比不上两位老人眼中一抹暖意来得真实。

　　这是维护到暮色的爱。

　　陈初知道杨晴在想什么，同时，陈初又一次感到自己很自私。一抹内疚，就容易形成男人对女人冲动的根源，陈初突然抓住杨晴的手，并不用力的捏了捏，却惹来杨晴身子一颤。

　　就在这时，门被推开。

　　到来的是陈初表嫂，也就是陈茜的母亲。她同样带着食物：“陈初，你来了啊。”

　　“呵呵，表嫂以后吃的我来送，你就别麻烦了。”陈初起身接过东西，乐呵呵地说道。表嫂、表哥对他都不错，就是陈茜那丫头让人头疼啊。

　　表嫂不以为然的摆了摆手：“你们年轻人有很多自己的事，这些就我来准备吧。反正我那店里有人打整。”

　　陈初也没多言。

　　表嫂走到杨晴身边，眼角的皱纹叠起，笑容清晰洋溢：“杨晴，你多来看看，大姐这病也好的快啊。”

　　杨晴居然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陈初眼珠差点没掉出来。

　　事实上，父母心情这般好，也有杨晴与陈初一同到来的原因。

　　聊着关于母亲病的问题，不知不觉就过了8点。

　　过程中，陈初也放下悬起的心，病并不严重，调养几日就能离开了。

　　也不知道母亲在那里打听到的杨晴明天上早班，于是乎，8:20就开始催促陈初早点送杨晴回家。陈初心中暗道“这那还用送回家～”当然，这些事陈初不会说出口，免得杨晴觉得尴尬。

　　也不墨迹，说好明天再来，之后牵着杨晴离开了。

　　路上遇见不少杨晴的同事，杨晴都是挽着陈初的手，大方的与这些过往同事打着招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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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进入医院杨晴的话很少，从医院中走出来，这种状态依旧持续着。陈初忍不住问道：“在想什么？”

　　“伯父伯母真恩爱。”杨晴羡慕的语气毫不掩饰。

　　“呃。”

　　“我最讨厌你用这种方式回答我的问题。”杨晴皱了皱鼻子，随即哼声道：“这是你惯用的逃避方式。”

　　“呃……哦不，我逃避什么？”

　　“需要我点破吗？”

　　“可能我自己都不清楚。”

　　“记得你约我看的第一场电影吗？”

　　陈初微微仰头，他记得那部电影的剧情，是一部纪录片，不过，却想不起片名了：“记得。”

　　“结局的时候你说，你死都不愿意像男主角那样，做着同一件事，到了60岁每天起床喝着豆浆，看着报纸，甚至看着看着还能又睡着。”

　　陈初有些惊讶的看着杨晴，没想到当初自己随口说出的一句话，她依旧记得，还记得这样清楚：“嗯，我是说过。”

　　“那杯每天都要喝的豆浆，是指重复不变的生活，而那份看着都会睡着的报纸，是指谁？”杨晴停下脚步，目不转睛的看着陈初。

　　陈初愣住了，这一愣就是良久。当初说出这句话，是一种感慨，而感慨必定来源于心中的触动，也许，那很模糊，甚至自己都不清楚。而杨晴却读懂了一切……

　　直到杨晴推了他一下：“送我上车吧，今天晚上我回家。”

　　“为什么？”

　　“昨天把东西都收了，正好我妈去我那看。发现之后，我就说了老实话……”

　　“阿姨说什么？”

　　“没说什么，只是让我今天晚上回去。”说完还瞟了陈初一眼。

　　陈初还想问点什么，但，那话在口边就是没说出口。

　　站在街边，看着来来往往的车，终于有一辆停在两人面前。杨晴看了看陈初，而陈初似乎在思考着什么，居然没反应过来。眸中一闪而过的失望，杨晴打开车门。

　　突然！陈初一把拉住她，对司机说了一句：“不好意思。”接连摆了摆手。

　　司机不满的墨迹一句，随即离开。

　　杨晴疑惑看着陈初。

　　“又不远，我们走回去吧。”

　　走出这一步，陈初不经回想在杨晴实习那一年，大多数时候也是从这里开始，慢慢向着杨晴家走去。可那种激情，陈初真的找不到了，那怕他清楚自己依旧爱着杨晴。杨晴对于陈初而言，不会是退色的画卷，而是一副抹去了尘埃，最真实的画：“从你实习到现在，不知不觉两年多了。”

　　“算起大学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一共5年了。”杨晴头靠在陈初肩上：“陈初，当初我认为大学毕业我们就会结婚，是不是太傻了。”

　　陈初摇头，语气微微拉长：“是我太贱了。”

　　杨晴一愣，侧目看着陈初。

　　陈初认真地说道：“我一定会娶你！一定会的。”说完，陈初拉着杨晴跑了起来。

　　杨晴一声惊呼，随即问道：“你做什么啊！”

　　陈初脚下步伐一顿，随即：“先找阿姨承认错误，正好就今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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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杨晴的母亲坐在沙发上。

　　说实话，当她知道自己女儿居然收拾行李，去了陈初那，心中这个气！“这不争气的丫头！”这是第一想法，但是，当陈初带着杨晴回来，心情总算好了一些。起码这小子知道主动来见她。

　　“阿姨！我错了。”陈初坐在对面，表情认真地说道。

　　陈初一旦豁出去，轻而易举都能达到“脸不要命不要”的上乘境界。杨晴母亲是知道这点的，想当初陈初第一次上门，顺口就把岳母这称呼喊出来了：“哼，想好就好，想分就分，我怎么放心让杨晴跟着你。”

　　杨晴在一旁不知道该说点什么，她很意外陈初突然变了个态度。换做谁都会有些措手不及。

　　陈初坐得老老实实，两手放在膝盖上：“我已经认识到自己的错误！”

　　陈初的回答很“官方”，杨晴的母亲想说点什么狠话吧，看女儿不争气的模样，又说不出口，一时间心中那股气又来了：“杨晴，你和我上来！”

　　杨晴看了陈初一眼。

　　陈初依旧很认真的看着她。

　　待这对母女消失，陈初长出一口气。这是一种试探！试探杨晴母亲的态度，没被赶出去，也没说什么恶毒的言语，这证明上门求罪的难度并不是很大。

　　陈初觉得，杨晴的态度才是自己能否以最快速度得到原谅的关键。这方面，陈初挺有自信的，但！最终的结果却和陈初所想的不同。当杨晴从楼上走下来，看着那微红，明显流过眼泪的双眼，陈初难免有些紧张了：“怎么了？”

　　杨晴不自然的笑了笑：“没事，陈初你先回去吧，我们明天在说。”

　　“阿姨不同意你在和我在一起？”

　　“不是啦，说了你也不懂！”莫名的，杨晴脸红了起来。

　　就这般，这场陈初做好准备的战斗，以极快的速度结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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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遇见过这样的事，陈初也想不出个所以然。可是，这原本应该让人很忐忑不安的事，到了陈初这里却平静得非常快“换做谁家闺女遇见这样的事，心里都不高兴啊，不急，只要我爱着杨晴，这些问题都能解决”。爱着是不假，可那颗心真能静下来吗？

　　突然，手机铃声响起。

　　别说，这手机被踩一脚后，声音突然变大很多！在无人的街道突然咆哮，还挺吓人。

　　“你怎么还不来！都几点了大哥。”昊兵敲响了破锣般的嗓子。

　　“回家的路上。”话语间，陈初看了看时间，确实超过了他们的约定，但，陈初并不急：“晚几个小时没事，按照时间比例现在游戏里一天都没过去。”

　　“有事？”昊兵试探性的问道。

　　“想去个地方看看。”

　　“那里？”

　　陈初犹豫了一下才说道：“学校。”

　　“你大半夜去那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啊，就是突然想去看看。”这感觉来得很突然，而它出现后，陈初觉得如果不去看看，心里面好像卡住了什么东西。

　　打个比方，上学时才发现昨天作业没做完……

　　昊兵沉声道：“发生什么了。”

　　“哈，你想多了，就是想去看看而已。好了，其他事回去再说。”陈初直接挂断了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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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里有很多回忆，几乎对于每一个走进了这里的人来说都一样。

　　简崇雨站在曾经就读的大学门口。现在是假期，原本学校来来往往人最多的时间，却一个人也看不到。

　　如此冷清，倒是像极简崇雨现在的心情。

　　在马路对面停了两辆车。

　　后面那辆车窗打开一半，一道目光目不转睛看着简崇雨。这是简崇雨的父亲。看着女儿寒风中孤单的背影，当爹的心情很糟糕，昨天简崇雨回去他就看出了一些苗头。

　　那微红的眼眶，这当爹的可是“老心疼”了。

　　就在他思量之际，一个25、6岁，看上去心不在焉的年轻人出现在他视野中。一开始简父也没觉得有啥不对，心想不过是个路人甲而已，但，当这年轻人停在他女儿身后时，抬手拍了拍简崇雨的肩膀。

　　这距离就是超人也不一定听见他们说什么，但结果看得非常清楚。

　　宝贝闺女怎么莫名其妙就投怀送抱了！！

　　“老爷！”前座副驾驶的年轻人看向简父，那表情别提多诡异了。

　　简父一开始也是惊愕万分，但，很快就想到什么：“别过去，崇雨说不定就是在等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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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初的身体有些僵硬，他这一刻明白了为什么突然想要来学校看看，因为，一个约定。在简崇雨来之前，就与他说好要一起到学校看看，只是，经历了一些之后，陈初似乎忘记了。

　　这算不算信守承诺陈初自己不清楚，可他却认识到，对简崇雨的承诺居然烙印在自己内心深处“我对崇雨一直都有感觉？只是从来没有去正视过？”接连两个问题，表明陈初现在矛盾的内心。

　　陈初犹如站在爱的边境，退一步、进一步完全是两个国度。

　　“你怎么知道我会来？”激动一阵，简崇雨看着陈初问道。

　　“我……我只是突然想来看看，没想到你也在这。”

　　“突然想来看看？就是这样？”

　　陈初露出笑容：“嗯。”这笑容并不是十分自然。

　　简崇雨的脸色变很难看，她想笑着回应陈初，却笑不出来，最终简崇雨叹了口气：“突然想来看看，路过吗？”

　　“嗯。”陈初这一次回答非常果断，在他脸上看不到一丝犹豫。那原本的尴尬，也消失不见了。

　　简崇雨低着头，喃喃自语道：“我也路过了很多次，但，没有一次鼓起勇气走进。这能怪谁？”

　　陈初听得懂简崇雨话中深意，这时候他选择了沉默。

　　片刻后，简崇雨又低声道：“陈初，明天我回去了。”

　　“需要去送你吗？”

　　“不用了，以后常联系……”说完，简崇雨转身走了，她似乎不愿意在去看陈初，又或者说是担心多看一眼，某些下的决定便随之烟消云散，自己又陷入痛苦的境地。

　　陈初目送简崇雨离开，心中不是滋味的默默说道：“崇雨，对不起啊。”

　　简崇雨坐上一辆车走了。

　　陈初回神后仔细看了看，心中多多少少有些猜测。

　　汽车的轰鸣渐渐远去，陈初又向学校大门看了一眼，随即就要离开。

　　神不知鬼不觉靠近陈初的人在这时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老爷要见你。”

　　陈初木然回头，只见一个年级和他差不多的男子在看着他。与对方目光相对，陈初心底生出一股寒意：“你家老爷是？”

　　年轻人没在说话，上前架着陈初走向对面那辆并没有离开的车。

　　陈初一开始打算反抗，不过，看见那车上又走下来一位“彪形大汉”，他索性放弃了。

　　被塞入车里，入眼是一位年纪50出头的男人，这男人一张国字脸，五官如雕刻版，一双目光冷冷看着陈初。

　　说实话，简崇雨和她老爹那是真心的不像啊！陈初没办法从这中年人脸上看到一丝一毫简崇雨的影子：“你是谁？”

　　“简俊。”

　　这名字挺耳熟，陈初不经愣了愣，待他想起在何处看见的这名字，表情变得非常古怪：“你是简崇雨的父亲？”这个名字所带来的信息几乎包括了一切。

　　“你和崇雨什么关系？”事发突然，简俊也没来得及派人去调查怎么回事。

　　“大学同学。”

　　“就这么简单？”

　　“呃……关系比较好的大学同学。”陈初已经明白自己此刻的遭遇，回想起面前这位的身份，陈初不禁暗道“不会杀了我给他闺女泄恨吧……”。

　　“比较好！？仅仅是比较好，崇雨会为你难过？”

　　“我是这样认为的。”陈初硬着头皮回答道。

　　“带他走。”

　　陈初一惊，正要说什么，可颈子一疼，很直接的晕了。

　　“老爷，怎么处理这小子？”

　　“丢荒郊野外去。”

　　“不动手？”

　　简俊眉头一皱：“在决定接崇雨回来时，我就发誓不沾一丝血腥，算是给孩子积德了。”

　　“明白了。”

　　三下五除二，陈初被丢进储备箱。

　　如果，不出现接下来的意外，陈初今天晚上就要去荒郊野外与狼共舞了。奈何，老天居然帮了陈初一次。

　　那辆载着简崇雨离开的车突然回来，然后，简崇雨从车内下来，首先紧张的看向学校门口，没瞧见陈初身影的她，又连忙看向车内：“爸，你还在这做什么？”

　　简俊多老奸巨猾的人，面对简崇雨的问题面不改色，微微笑道：“我心脏不怎么好，刚才有些难受，所以，没和你坐一辆车，怕你看着担心。”

　　“是啊小姐，我们停在这，是为让老爷缓一缓。”

　　一句话，轻而易举转移了简崇雨注意力。她坐进车内，紧张问道：“爸，怎么没听你给我说起过。”

　　这并不是一个谎言，简俊的心脏确实有问题。他甚至拿出药：“老毛病了，又何必让你知道。”

　　简崇雨心中一酸：“爸，你都看见了？”

　　“看见什么？”简俊眯笑着双眼。

　　“刚才学校门口。”简崇雨深深低下头。

　　“我只看见一个不识货的臭小子，居然辜负了我家宝贝。崇雨，别伤心，爸会找个最好的来照顾你一辈子。”

　　这问题简崇雨不想去回答，她无言的靠在父亲肩上。

　　“走过一个天堂少一个方向，谁在催我成长……”

　　多么熟悉的铃声啊～～简崇雨当即瞪大双眼，陈初的手机铃声从大学开始就没改变过。

　　简俊的脸当时就黑了！

　　这声音从后面传来，瓮声瓮气的，如果不是因为此刻气氛实在太安静，甚至，可以说如果车此刻在前行，简崇雨恐怕都听不见。

　　前面那位年轻人反应极快，连忙锁上门：“走吧。”装得相当的淡定！

　　“咳咳，崇雨怎么了？”

　　简崇雨有些疑惑的看着自己父亲，那铃声还没有结束，突然，她惊呼道：“停车！”不由分说就去开门，但，门已经锁上了，简崇雨有些惊慌的撞了几下：“父亲，你是不是把陈初……”

　　简俊嘴角抽动，他注意到这一刻简崇雨对他的称呼回到了那倍显生疏的“父亲”，有些无可奈何的他沉声道：“把那小子带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