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超度亡灵
婉儿气息有点撑不下去了，死死拽住冯天宝胸口的衣服：“找……找到我师傅，他……他会帮助你和武曌，你们……你们……是是天命之子，你们有……使命……”
话未说完，婉儿便绝了气息。
冯天宝哽咽了，一手紧紧捏住婉儿的肩膀，一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那里还有两条没有愈合的伤口。
答应她，一定会将她的伤疤治好，一定会让她变的以前更美，一定要让她漂漂亮亮的做他的娘子。
可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山体崩塌，火光冲天，周边一片喧嚣，山中野兽嘶鸣不断，浓烟弥漫着整个山涧，从这里覆盖到高句丽皇城的上方。
皇城之中，百姓们站在自家门口，看向远处的恐怖景象，他们惊恐的睁大眼睛，死亡气息随着滚滚浓烟一道扑来。
皇城之中，全盖苏文站在高耸的城墙之上，看着后面的大山，眉头一皱：“通知下去，让潜火队的人做好准备。”
几个侍卫连忙火急火燎的跑了下去，向着四个城门快速前进。
山林中，冯天宝痛不欲生，紧紧抱着婉儿的尸体，就那么漠然的看着前方，失了魂魄一般。
突然一道白光从远处奔了过来。
一个男子手持玉扇，从一道白色光晕中踏了出来。
伊水寒环视四周，发现坐在地上的冯天宝，径直走了过去。
伊水寒来到冯天宝身边，看着他怀里的婉儿，眼神满是忧伤，可是脚下山体传来的震颤不容他继续停留，他低头道：“跟我走。”
冯天宝没有动，甚至连头都没有抬一下。
受了这么大的刺激，他还沉浸在悲伤之中。
伊水寒无奈，拽住他的胳膊就要往上拉：“你给我起来，你要是想婉儿来世过得好，就赶紧跟我走。”
听到这句话，冯天宝原本空洞的眼睛里突然闪出一丝精光，他猛地看向伊水寒：“对，婉儿说过，你是半神一般的存在，你活了好几百年了，你道法高深，你一定可以救她的，对不对？”双手死死抱住婉儿，眼里满是恳求。
伊水寒嘴唇一珉：“你先跟我走。”
冯天宝倔强的别开他的胳膊：“你先答应我，不然我不走。”
伊水寒看着他满是血迹的脸，还有胳膊上那道深入骨头的伤口，无奈的叹了口气：“好，我答应你。”
冯天宝仿佛看到了希望，笑的跟个孩子一样的对着婉儿：“婉儿，你师傅来了，你有救了。”
伊水寒手中玉扇往前一挥，一道光晕瞬间出现在虚空之中，他拽着冯天宝的胳膊，一脚踏入其中。
再出来的时候，已经站到了郊外的小茅屋前面。
门口的穆大叔听到声音走了出来，看到为首的男人，赶紧迎了过来，跪地一拜：“伊阁主。”
随后眼神瞟向冯天宝，看到他怀里的女子，惊恐的睁大了眼睛，快速站起身迎了过去。
穆大叔：“我的天啊，婉儿姑娘这是怎么了？我就知道九死一生的事情，没想到她伤的这么重，快快……快抱进屋。”
伊水寒身形一顿：“不必了。”
穆大叔一愣，就连抬脚往里面走的冯天宝也愣住了。
不是说可以救活的吗？
看他这个态度是没法救了？
冯天宝不信，不甘心，甚至有些生气。
伊水寒这是故意骗他。
他将婉儿抱到伊水寒的面前，质问道：“你刚才跟我说可以救她，现在是什么意思？”
伊水寒垂眸，眼底满是忧伤：“她心脉尽碎，就算大罗神仙来了，也救不活了，让她……让她早些安息吧。”声音一度有些颤抖，握着扇子的手忍不住加深了力道。
他只恨自己为什么不来的快一些。
不。
即使是他赶来了，也无能为力，这是婉儿这辈子的劫数。
冯天宝满眼猩红的看着伊水寒，几乎是咬着牙齿的说道：“你少骗我，巫神都能复活死了快一千年的女人，你不能复活婉儿？”他不想听任何借口，他只想救心爱的女人。
伊水寒抬起双眸，定定的看着他：“我也想救她，可是，她已经魂归天地，我无能为力。
你若真的为了她好，就应该让她入土为安，为她超度，让她下一世安稳度过。”
其实伊水寒何尝不难过，他早就将婉儿当成自己的亲妹妹，只是，活了几百年了，见惯了生死，自然也知道生死轮回由天注定，他们再怎么执着都是无用的。
婉儿这一世的归宿就是这里，她的使命就是为了度化冯天宝，希望他能明白。
可是冯天宝不甘心。
“你不救她就不要管我！”他甩下一句话，抱起婉儿的尸首就跑了出去。
速度极快，后面的几个人来不及制止就已经不见了他的踪影。
穆大叔老泪纵横，看了看他远去的背影：“伊阁主，这样让他去了，不会有事吗？”
伊水寒眼神深远：“没事的，总要哭一场，道别一场，想通了就会回来的。”
穆大叔摇了摇头：“还会回来吗？我看得出来那个孩子也很倔强。”
伊水寒没有说话，只是紧紧握着手机的扇子。
现在还不是担心这些的时候，天牢炸了，不仅天机阁死去的弟子们，就是以前被巫神送进去的亡灵也数以万计，若是不出手制止，怕是要祸害一方了。
而且，那个家伙的气息很浓，他应该还在附近。
伊水寒收起悲伤，捻指一算，这一算，他目光骤变，对着穆大叔说道：“你在这里等着，如果冯天宝回来，带他来天机阁找我。”
刻不容缓，玉扇一摇，伊水寒一脚踏入虚空中的光晕，瞬间不见了踪影。
再出现时，已经重新出现在天牢的山顶之上。
眼前的惨状让他唏嘘不已。
原本还算挺拔巍峨的山峰已经变成了一片废墟，废墟之上一片火海，活了几百年的苍天大树被烧的“啪啪”作响，活蹦乱跳的动物们尸横遍野，惨叫连连。
大山崩塌，下方的河流收到冲刷，决堤而下，眼看着洪水淹没良田，向着不远处的城池涌去，还有无数怨灵在火光之中哭泣呻吟。
伊水寒玉扇一收，右手从腰间掠过，一把极好的玉骨长箫出现在他的手中。
他轻轻放置唇边，届时，一阵清脆悦耳的声音响起，说着凛冽寒风一路飘扬，在虚空中形成无数道圆形声波，一层又一层。
声波处理到山顶处的怨灵，化成一道道白色的光芒，怨灵被这些光芒逐一感化，一场不一样的超度仪式足足维持了一个时辰之久。
看着脚下被清理干净的土地，伊水寒轻叹一口气，快速收起玉箫，准备离去。
就在这个时候，脚下的土地猛地震颤了起来。
原本已经变成一个大土坡的土地再次裂开，一道道几十米长的裂缝从山体的正中间蔓延，向着四周不断扩散，一股强大的妖气从裂缝中呼出，直冲云霄。
伊水寒身处妖气集中处，眼看着脚下的土地炸裂成了四五块，一个巨大的赤红色身影从里面飞了出来。
浴血麒麟。
没有谁比他更熟悉眼前的东西是什么了。
从小一起长大的同门师弟，朋友，亲人，然而此时，已经是失去灵智的妖孽。
伊水寒广袖一挥，一把长剑呼出，金色光芒从他的手心处迸发开来。
他看着面前踏着烈狱赤火的麒麟：“麟儿师弟，别来无恙了。”
麒麟在空中旋转一圈，身后火焰变的更甚：“你别叫我师弟，我跟你已经没有任何关系，识相的交出玉玺和那个女人。”
伊水寒：“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为什么还没放下执念，她不可能回来了。”
麒麟听到伊水寒提起“她”很显然的愤怒了，对着长空咆哮一声：“你闭嘴，要不是你，他也不会被战神杀死，我今日就要替她报仇。”
伊水寒：“师弟，不要执迷不悟了，天道如此，你我扭逆不得。”
麒麟冷笑道：“天道，天道算什么东西，它要我死我便死吗？我便不肯，神若拦我，我便诛杀神，天道拦我，我便杀上九重天，让它们尝尝被人践踏的滋味。”
说完身形一闪，踏着熊熊大火就朝着伊水寒飞了过来。
伊水寒手持宝剑正面相迎，两道金光撞击一处，发出刺眼的光芒。
麟儿怒吼：“以前，为了曌儿遗愿，我不踏足中土，可是如今她的尸身都被你们毁了，你们毁了我活下去的希望，今日我便要和你拼个你死我活。”
伊水寒：“收手吧，放过她们，她们都已经轮回转世，你这样做，只会让她们来生不得安宁。”
麟儿：“你闭嘴！！”双脚一蹬，前爪猛地挥的过来，直接扫过伊水寒的胸口，在他的胸前留下一片血色。
伊水寒受了一击，身形一闪，躲到一边，嘴角溢出一丝鲜血，看着麟儿长达数丈的真身，他长剑一收，抬头冲向天际。
与此同时，天空中红光乍现，燃烧半边天际，一只巨大的火凤凰翱翔虚空，对着面前的麒麟不断鸣叫。
天生异象，麒麟火凤横空出世，不远处的皇城，城墙顶上人头攒动。
不管是达官贵人还是平头百姓，他们望着天空指指点点，有的甚至跪地磕头，以为神兵降世，前来帮助他们灭火救洪。
只有皇城宫殿内的权盖苏文目光清冷。
前几日巫神拜见，告诉了他一个惊天秘密和接下来的宏伟计划，虽然知道今日之事可能殃及到城中半数的百姓，但是为了大业，他只能让巫神放手去搏了。
这边两兽相争难舍难分，不知道大堂那边是否顺利。
远方的天空，金光碰撞，火花四溅，野兽的嘶鸣声响彻天际。
伊水寒凤翎飞身而出，宛如一把利剑直接插入麒麟身躯，灼热血液如雨洒落，让本就疮痍的土地变的更加惨不忍睹，火势不仅燃烧了树木野草，就连黄土似乎也被烧的一片焦黑
两人的战斗也不知道维持了多久，最后就连老天爷看不下去了，降下一场大雨，将两人围困在雨幕当中。
伊水寒捂着胸口：“看到了吗，苍天有眼，师弟，以前的仇恨都放下吧，放过自己，放过她们。”
即使两人分开了近千年，他依旧不愿意看到最喜欢的小师弟沉迷仇恨不可自拔。
麟儿猛地吐出一口鲜血，冷笑一声：“你以为我为什么要和你在此周旋？哈哈哈哈……”
伊水寒一愣，右手来不及的捻指，这一算，脸色苍白，浑身颤栗。
伊水寒长剑一挥：“你知不知道，你这么做必遭天谴，天机阁花费了仙师毕生心血，你居然……”
麟儿冷笑一声：“哼，你们毁我天牢，我毁你老巢，怎么我就要遭受天谴了？仙师？他也配称仙！”
伊水寒眼神一冷，提剑就要杀过来，可是转念一想，最终放下了手中武器，怅然道：“其实，其实你什么都不知道。”
麟儿本跪在地上，一掌扫过地面，激起阵阵水花：“你少跟我在这里打感情牌，我不知道什么，不知道师傅偏心于你，不知道他衣冠禽兽？”
伊水寒低着眼眸，突然睁眼大吼一声：“够了，你什么都不知道。曌儿是师傅的亲生女儿！”
时空仿佛冻结，风声雨声似乎都凝滞在虚空，耳边只听到伊水寒的那个字眼。
女儿。
麟儿身子一顿，眼睛瞪的老大，似乎用尽全身力气喊了出来：“你胡说！”
伊水寒反吼一声：“我没有胡说。”说着从乾坤袋里拿出一面镜子，递到他的面前：“你自己看吧。”
麟儿看向面前的三世镜，镜子里是他的师傅和一个女人，那女人的眉眼和曌儿十分相似，可是却带着深深的哀愁。
悬崖之上，女子用剑指着自己：“今生是你负我，我要让你这辈子都活在愧疚、悔恨当中。”
鲜血染红了镜面，女子仰面而下，跌入了万丈深渊，而她面前的男子撕心裂肺痛不欲生。
那是他的师傅，容貌美冠三界的男子，让多少仙门觊觎，也正是这般，才会导致这场悲剧的情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