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成长与离别

    怪人身上的白袍仿佛整匹布缠出来的，只两肩用玉环扣住，不是校服也不是教练制服，满头银发，脸上却毫无皱纹，看不出多少岁。


    打量被发现了，视线一对上，络迦莫名的觉得对方眼神像自己爸爸，而且是看到自己没及格英语试卷时的爸爸，忍不住哆嗦心虚。


    幸好怪人没盯着络迦看，而是手虚虚一抬。


    大团湖水飞到半空，扭曲蠕动着化作一丛青草，青草逐渐成型，根系草叶，颜色气味到本质，甚至叶上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看仔细了，这就是生机活化。”


    怪人瞟了眼络迦，然后伸出食指，慢慢点向半空中刚成型的青草，一点绿色的荧光逐渐在指尖凝聚。


    络迦眼睛眨也不眨，整个视野只剩下那根莹白如玉的食指，指尖明明是点向青草，络迦却觉得那一指，点进了自己识海。


    识海中的精神核心豆苗颤动着，鱼缸里慵懒笨重的鱼似乎受到刺激，格外活泼的游动起来，更有一黑一白两条光鱼跳起来。


    当光鱼跳出鱼缸时，络迦突然豁然开朗，那是生和死啊。


    “有生便有死，所谓生机活化，就是以生死法则，赋予他们生死之力。”


    青草在怪人指下活过来，微风拂过，草叶轻摇，充满着灵性，仔细听，似乎能听见细胞分裂或死亡的声音，草芯的嫩芽在慢慢生长。


    络迦落到湖面，认真朝怪人行礼：“谢谢您。”


    怪人随手一拂，将活化的青草甩到络迦怀里：“给你了。”说完又回到远处的湖石上，戴上眼罩继续上星网。


    络迦看看怀里的青草，又看看远处只露出几片衣角的怪人，蹲下身聚水为盆，化水为土，把青草种下，担心自己制造的土壤养分不足，又拿出一颗营养丸捏碎化开洒在盆里。


    有时候开窍不开窍，真只是瞬间的事。


    戳破了生机活化这层纸，学会创生法只是时间问题。


    升灵经修炼的灵力充满生机，单纯的生机能让活物更健康，却不能让死物活过来。


    以生死法则，形成生死之力，有生有死，才能活。


    络迦开始钓鱼。


    就是字面意义上的钓鱼。


    精神核心形成的豆苗随着修为增长越来越粗壮结实，虽然没有再长新叶子，但沉甸甸的鱼缸挂在上面，起码不会看着就担心它会被压折了。


    鱼缸表面多了许多虚影，这些虚影还能移动，风一样的青色光鱼，火一样的红色光鱼，还有褐色土鱼，白色金鱼，绿色木鱼，无色水鱼，紫色雷鱼，混色空间鱼等等。


    这些虚影，是络迦已经掌握的法则，影子越明显，代表相应法则的境界越深。


    络迦的意念化作鱼线，以对生死的理解为饵，试图钓起那两条代表生死法则的光鱼。


    光鱼并不吃饵，而是把钓饵当玩具，不时用鱼鳍拍拍，或是用鱼尾甩甩，每次光鱼碰触到钓饵时，络迦都能获得一些关于生死法则的感悟。


    这就是本源道体的优势，因为法则本身已在体内，不需要再向外求，修行只是为了将这些法则融会贯通。


    络迦结束修炼后，怪人已经不见了，她心情很好的抱着那盆青草回宿舍，给草浇了水。


    霓娅看到，惊讶的问：“你综法已经能创生了？”


    “不是，这是一个老师给我造的参考物。”络迦挪了挪房间里的模型，在阳台上挤出一个小空间养青草。


    霓娅嗯了声，突然问：“优尼要去悦城，她跟你说了吗？”


    “没说，我放假一般不出去。”络迦疑惑。


    优尼喜欢旅游，每次放假就往外跑，刚来时还邀请过络迦，不过被拒绝的次数多了，就懒得再问。


    “不过悦城似乎很远，这个月没长假，她打算请假去吗？”


    霓娅道：“不是旅游，是转学去悦城。”


    络迦顿了顿，然后抬头问：“是她自己想去，还是老师的意思？”


    “都有吧。”霓娅打量络迦满屋的各种模型：“优尼的三年试训期已经过了，早练始终达不到两小时内完成打卡，飞行成绩也不达标，她年龄种族天赋等都不占优势，老师建议她转到隔壁学院部，但她今天跟我说，她要去悦城。”


    络迦沉默，慢慢摆弄着青草跟模型的位置。


    霓娅问：“你来也有两年了吧？”


    “两年差五天，再有五天就满一千天了。”络迦记得很清楚，因为她的打卡一千天计划只剩倒数五天。


    霓娅语重心长道：“老师大概是觉得你还小，浪费几年时间没关系，但我觉得你也该早做打算了，再怎么努力，精力总是有限的，兼顾花样飞行和综法很累吧？”


    络迦认真：“我知道了，谢谢你。”


    “有了抉择后可以先跟沫乾商量。”霓娅提醒，转回话题：“优尼喜欢跟你聊天，你如果有空，就去看看她吧，她现在应该在青年队的室外飞行场。”


    络迦吃药恢复了下，又去食堂拿了两份营养餐，这才飞去找优尼。


    青年队室外飞行场很大，络迦找了一圈，才在看台某个角落发现优尼，对方眼睛红红的，似乎哭过，正抱膝蜷缩，下巴搭在膝盖上，眼神茫然的望着那些在场内飞行的青年队花样飞行员。


    络迦在优尼旁边坐下，递给她一份营养餐，什么也没说，默默低头吃自己的。


    “从小，大家都说我是天才，考上万道学院特招生时，家里人还说我以后会得诸天万道会冠军。来这里才知道，我算什么天才啊，庸才还差不多。”


    优尼没有胃口，见络迦吃完，又把手里没打开的这一份塞回给络迦，偏头看络迦吃得腮帮子一鼓一鼓，还用手指轻轻戳了戳。


    络迦抬头看她，眼睛黑白分明。


    “你吃吧。”优尼收回手，突然没那么难过了。


    络迦吞掉嘴里的食物，道：“我以后也会拿诸天万道会的冠军，得真神青睐，一步成神，永生不死，还能造福乡里。”


    优尼“噗嗤”一声笑了：“训练基地这么多学员，个个都是怀着冠军梦想，但……冠军只有一个，只会落到最努力、最勤奋、最有天赋、气运最强的那个头上。”


    “你这么小，天赋有好，还肯吃苦，有机会去争一争那个机会。”


    “我嘛……”


    “以前做过冠军梦，现在梦也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