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43章 赶考（一）

　　陕北延安，王家岭。

　　民国十七年五月二日晚。这是毛泽东同志在延安的最后一夜，也是他难以入睡的一夜。批阅完文件以后，毛泽东又站在窗前，眺望着夜空，一支接着一支抽起烟来。

　　“润之，怎么啦，睡不着吗？明天可要长途跋涉，会很累的。”杨开慧这会儿已经安顿好了三个孩子，正坐在窑洞的炕上收拾着行李，脸上挂着一丝甜甜的笑容。

　　明天她就要和丈夫一起离开陕北延安赶赴北京了，而且共产党人这一次是作为执政党进入这座中国的首都！虽然目前还不是全国范围内的执政党，只是即将成立的北方联合政府中的领导力量……不过还是一个非常大的胜利，毕竟中共成立到现在还不足七年呢！

　　毛泽东又吸了口烟，笑着看了看爱妻：“我们共产党人可是要进京‘赶考’呢！心里面难免有些忐忑，这也是正常的嘛。毕竟……我们还没有做好万全的准备，万一要是考得不好，名落孙山，再退回来可怎么办？”

　　“我们一定会考好的！”杨开慧忙打断了丈夫的话，瞥了一眼神色凝重的丈夫，笑道：“这个试我们中国共产党人考不好，还有谁能考好？难道是他们国民党吗？他们要能考好，还轮得到我们进北京去考吗？”

　　“国民党？呵呵……是他们进了北京又退出来，把考场让给我们党的，小霞（杨开慧号），你知道那是为什么吗？”毛泽东想了一下，抽了几口烟，又自问自答道：

　　“他们是怕考不好，如果考不好，很可能就没有第二次机会了，所以国民党情愿让我们先考。这一招就叫‘高筑墙，广积粮，缓称王’可是高明之极的手段。他们国民党可以有今天的局面，学问就在这上面呢！虽然眼下孙中山当了个有名无实的大总统，但是国民党却不做全国范围的执政党。只是专注于自己的一亩三分地，稳扎稳打地扩大势力，让反对他们的人无从下口。连……连那个一向不可一世的日本帝国主义都在山东被他们给打败了。就凭这一战，他们在南中国的考试是及格了。”

　　杨开慧微微蹙了下蝉眉，轻轻摇摇头：“哼，这次国民党军在山东完全是捡了抗日同盟军的便宜，要不是同盟军之前已经重创了日军，他们哪里能那么容易打赢？这一点连他们自己都承认的，还给冯玉祥和贺老总颁发了青天白日勋章，发了五十万法币的嘉奖，还给牺牲的蒋先云同志追封了上将……就是不肯给武器弹药，孙中山真是太抠门了！”

　　毛泽东看着爱妻那副忿忿不平的模样，只是淡淡一笑，继续点燃了一支香烟抽了起来。中共和北方各派的宣传口径自然是要突出抗日同盟军和红军的功劳。至于真实情况，毛泽东当然是知道的。国民党军在这次战争中在各个方面的表现都可圈可点，虽然最后没有能达成全歼，而是让一部分日军从渤海湾上了日本海军的军舰，另一部分则通过鲁北苏区狼狈逃窜去了天津。根据情报大概有七八万人逃了出去，不过重武器和辎重全部抛弃掉了，被歼灭的数字也差不多。但是考虑到国民党军本身也就是十六万人，因此这个战绩还是很让人惊讶的！好像还吓着了某些人，比如那位张作霖大帅这几天就连着发急电邀请中共方面的领袖入京共商大事。

　　为此中共中央已经做出决定，要让毛泽东进北京参加联合政府组建谈判，以后还有可能让他担任联合政府的主要领导人！而且中共中央的“首都”也要迁移，将会从远离北京的延安迁往和北京有铁路线相连接的绥远重镇包头。那里将来要建设成为大型工业城市和中共中央的行政中心。包括兵工厂、钢铁厂、发电厂等一大批工厂都会在那里落成，以后红军的武器弹药就可以自给自足……再也不用仰人鼻息了！只是今后党和红军离农村也越来越远了……

　　此外今天的中央政治局扩大会议还讨论了一件事情，就是想要派代表参加对日停战谈判。毕竟中共领导的红军和抗日同盟军在这次战争中付出了极大的代价！也建立了巨大的功勋，自然也应该在停战协议中得到想要的东西，特别是要提出废除一些不平等条约。这对中共这次的“进京赶考”来说可是尤为重要的，中共眼下也想搞经济建设，背着一大堆不平等条约可玩不转的。周恩来今天下午就已经乘飞机去和国民政府方面谈判了……也不知道最后能不能达成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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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汉东湖蓓庐，罗耀国的私邸。这两天终于送走了那个胡子有一尺长，脸色铁青的都快变成黑色的日本老爷爷头山满。没有了这个有点煞风景的老家伙和他那票阴森森的随从……还有“保护”那些人的军事情报局的“高手”。这下子罗耀国和他那群妻妾女仆还有小密们终于有可以其乐融融过日子了……呃，穿越不就是图这个吗？

　　今晚上罗耀国走进的是陆小蓓的房间，这也是个小美人儿，论长相绝不比其余的老婆差。呃，娜塔丽除外，那个身材是国产货没有办法比的……而且某个穿越的灵魂就是喜欢这种大尺寸的，不过小蓓的胸前也是大为可观的。

　　晚饭后罗耀国走进房间的时候，陆小蓓穿了件宽松的睡衣。正斜靠在沙发上面，手里捧着一本厚厚的德语版高中数学课本在那里啃着！

　　说起来这个中国传统的贤惠型妻子有时候也真是累，特别是像陆小蓓这样既聪明又贤惠的，而且又是嫁了罗耀国这种……有钱有势还有一脑袋古怪想法的男人。陆小蓓最近被她那个没有多少的良心的丈夫命令去报考一所名叫“中德联合理工大学”的航空工程系！呃，听上去就不像是小女生能去的地方。这个“中德联合理工大学”嘛，自然就是被罗耀国忽悠来中国开办分校的那些德国一流理工类大学中的一所，是和慕尼黑理工大学合办的。校址就在东湖西岸的“黄埔路”上，紧邻着中央军官学校和陆军大学。

　　陆小蓓看见自己丈夫走进了房间，就放下书本，嫣然一笑：“呀，辅文你来啦，哦，今天是我陪你。”说到这里小美人儿的俏脸儿上竟浮现出一丝红晕。都老夫老妻了居然还……这个小美人儿也挺有意思的。

　　罗耀国坐到软软的沙发里，不由分说就将美人儿揽入怀中，又在那眉目如画的粉脸儿上亲了一口：“小蓓，复习得怎么样了？能考得上吗？要不要我帮你开后门？”

　　“才不要呢。”

　　小蓓娇嗔，杏目圆睁，瞥了罗耀国一下：“人家书读得可好了，要不是嫁了你还帮你生了娃娃，现在早就考上名牌大学了。”

　　罗耀国微微一笑，点点头。小美人儿说得不错，她的确是蛮聪明的，和她哥哥一样都是学理工的料……比起那个笨笨的瞿莹聪明多了，那个丫头这段时间也在死读书，也准备考“联合理工大学”。不过多半是要落榜的，瞿莹有点儿偏科，压根就不是学理工的料，不知道为什么要赶这个时髦？是不是有指示来着？

　　“辅文，你能告诉我……为什么要让我去学航空工程吗？”小蓓樱桃小嘴儿微微撅着，似乎有些小意见：“你知道吗，德国佬的工程师都是要有很强的动手能力的，可不是啃一下书本就行的。”

　　罗耀国抚摸了几下小蓓柔软的秀发，浅浅一笑：“那还真是我考虑不周，委屈你了。其实我只是对目前的航空工业的发展有些不满……希望能够稍稍推动一下，倒并不是想让你真去设计飞机，只是希望你能真正了解这个行当，以后会用得上的。”

　　听了丈夫这种莫名其妙的话，小蓓的嘴儿撅得更高了，差不多都能挂个小瓶儿了：“人家怎么就不能设计飞机啦！哼，我要么不学，要学就一定能学好的！”小美人儿嘴上如是说，心里面似乎也暗自下了决心了。

　　看到妻子被自己激起了些进取心，一副要发奋的样子，罗耀国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说实在的，他并没有想让妻子去真正当一名航空工程师。只是想在适当的时候从美国请两个白俄回来帮着设计飞机，让小蓓去出任一家飞机制造公司的负责人罢了，当然真正做主的还是他本人。不过妻子既然有这个志向，罗耀国也不打算去泼冷水，没准真能设计出什么能飞的东西来着。

　　“对了，这次的山东之战中咱们的飞机好像就表现优异嘛！听我哥说，眼下很多国家都想买A-1俯冲轰炸机了，是真的吗？”小蓓眨着眼睛问道。

　　罗耀国闻言微微一笑：“当然是真的，这一次咱们能打败日本可全靠这个系列的飞机。不过不是咱们的飞机有多好，而是日本人过去几年不重视发展航空工业。这回他们吃了苦头，以后一定会奋起直追的。所以咱们也要抓紧，而且也不能事事都依赖德国人。”

　　“所以你就想让我去学航空工程，然后好帮你打理飞机制造公司？”小蓓倒是冰雪聪明，一下子就猜到了罗耀国的打算，眨了下眼睛，露出几分俏皮模样。

　　“嗯，被你猜着了。”罗耀国伸手在妻子的微微有些翘起的鼻子上轻轻刮了一下：“不过今晚你……就不要复习了，还有更有趣的事情要做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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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克农同志，同学们复习的怎么样啦？能考上吗？今年的考试对我党的事业可是至关重要的。”

　　周恩来背着手在中共西安办事处的客厅里面踱着步子，两撇弄眉微微蹙起。这个办事处是冯玉祥统治关中时便设立的。眼下西安的主人已经换成了国民党的于右任，不过这位对中共还是颇为友善的，并没有太过于限制中共的活动。所以中共的西安地下党组织是全部“国统区”中最强大的，也是中共在“国统区”发展的重要据点。

　　这一回周恩来借着去武汉和国民党方面谈判的机会，顺道就先到了西安，一下飞机便直奔西安老城内的中共办事处。了解最近的“国统区”地下工作发展情况，而眼下“国统区”地下工作最重要的一项任务，居然就是——高考！

　　李克农屁股挨着下首的一张椅子，扶了下架在鼻梁上的眼镜，轻轻叹了口气，没有说话。倒不是“同学们”读书不用功，所以高考没有把握。而是这个地下工作居然还要管复习迎考！真是实在太荒唐了。

　　“唉……”周恩来见李克农没有吱声，便苦笑着叹了口气：“今年是黄埔八期和海校三期招生，等到了黄埔十期的时候那些少年军校的毕业生可就要挤进来了……所以黄埔八期、九期的布局一定要抓紧。还有就是海军军校，过去咱们一直忽略了在国民党海军里面布局，这一次也一定要抓紧，要不然又要重蹈陆军的覆辙了。”

　　听到周恩来说到海军，李克农眉头一紧，犹豫了一会儿：“总政委，北京特委前段时间送来两个年轻学生，一个十六岁，另一个十七岁，都是神童，小小年纪就考上清华大学了！如果让他们去考国民党海军军官学校应该是有把握进入前几名的。只是……那么好的人才，我们党自己不用，送他们去国民党的海军是不是有些浪费呢？万一不能被重用，一辈子在海军衙门里面抄抄写写，可怎么办呢？”

　　“十六七岁就考上清华了？”周恩来缓缓回过头，看着李克农，眼睛里面闪过一丝欣喜，拍了拍手：

　　“好！好！好！功夫不负有心人，咱们总算能有机会把局布进他们的海军了。克农同志，你应该也知道国民党的海军是要大办的吧？他们眼下并不信任福建海军，他们海军军校就是让德国人来做校长也不给福建海军的将领。可见这些海军军校出来的军官，将来是要大用的。说不定不过几年就都是舰长了！到时候……只是那个海军军官学校难考得很，听说是眼下中国最难考的学校，每年招生也不过是两三百人。让那两位同学可不能掉以轻心，一定要抓紧复习功课，哦，要不让他们跟我一起去武汉吧。武汉那里有专门的补习班针对海军军校的，叫他们也去参加。还有黄埔八期的局布得怎么样了？这次西安办事处组织了多少同学去应试？”

　　“黄埔八期……”李克农轻轻点头，似乎想到了什么：“总政委，眼下他们国民党军用人制度死板，要想到关键岗位是非常困难的。不过在某些新兴的军、兵种里晋升一般都非常快，比如航空兵和装甲兵。此外我们刚刚还获悉一个情况，国民党下一阶段可能要重视骑兵的发展了！所以我想组织一批学员去报考黄埔八期骑兵科。”

　　“骑兵？国民党的中央军校不是一直都有骑兵科吗？”周恩来摇摇头表示不解。

　　李克农站起身，走到一旁的办公桌上，那来了一份“国民革命军陆军军官学校招生简章”递给了周恩来，笑了笑道：“这是青年党在西北各地的党部散发出来的，上面重点推荐了黄埔八期骑兵科。根据他们的说法过去的黄埔骑兵科实际上是侦察兵，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而八期的骑兵科将是真正意义上的骑兵，会专门聘请波兰骑兵专家来授课，而且……毕业以后会派往西北服务或是进入国民革命军骑兵旅。”

　　“是青年党散发的……还是去西北服务！”周恩来一扬眉毛，脸上顿时放出了光彩。很显然这个黄埔八期骑兵科的毕业生中的大部分是会被派去青年军担任军官的！而且那些国民党骑兵旅也很有可能被派往西北青年军的地盘上……看起来的确是个难得的机会。

　　“克农同志，这一次我们布局的重点就是国民党海军军校和黄埔八期骑兵科，一定要想办法把我们的同志打进去，这对我党的发展尤为重要。特别是八期骑兵科，你一定要想办法多组织一些陕西本地的青年学生去应考，最好能将国民党军的骑兵变成我们所掌握的革命力量！”

　　“……还有一件事，你们西安办事处也要抓紧办一下，就是我党的包头红军军官学校也马上就要招生了。你们要想办法组织一批国统区的革命青年去参加考试……不过一定要注意政治上可靠，千万别让国民党军事情报局的人混进我们的队伍！明白了吗？”

　　李克农苦苦一笑，点了点头。眼下这个国共两党间的情报战居然是从考试开始的！他这个情报工作者现在也几乎变成了教育工作者了，这段时间一直都被各种各样的招生和考试困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