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70章 核时代的华丽登场（二）战与和

　　松冈洋佑已经在冬宫的御座大厅里面等了许久许久了。这些日子以来，他在彼得堡的工作没有取得任何进展。这位前日本外务大臣现在的公开身份是日本帝国驻俄罗斯帝国大使，而实际上他是直接听命于首相近卫文麿“密使”，具体负责的工作则是替中日之间的战争寻找外交解决的途径。对于这项秘密使命，松冈的态度一直不是很积极，一方面日本政府也没有开出什么具体的和谈条件，只是让他设法运动俄国女皇出面调停战争。一方面中日之间的战争还没有分出胜负，谈判桌的基础毕竟是战场。如果日军能够在战场上取得一些胜利，哪怕是局部的胜利，他这个密使的腰杆才能挺起来，和平工作也能变得容易一些。要不然就算是“运动”了俄国女皇出面调停又能怎么样？女皇的面子还能大过战场上的几百万大军不成？就算能达成和平，少不得要大片割地，大笔赔款，回到国内自己指不定就成了千夫所指的国贼，给人“天诛”了也不一定。所以，松冈还是觉得要等一等，看看战场上面会有什么转机。

　　结果就等来了朝鲜军大败，华军在仁川实施登陆的消息。短短几天，大日本皇军居然就被打败了！而且是惨败，败得让松冈洋佑都感到难以置信了。中国军队居然强大如斯！日本还能在这场战争中幸存下来吗？

　　紧接着败报而来的，是日本具体求和的底线，割让日属菲律宾、日属东印度、日属桦太岛、朝鲜独立，还有中国支持日本继续对美作战。其中最后一项当然是做给德国看的，现在德国同美国的战争也有陷入持久战的迹象，虽然打下了波多黎各，俘虏了几万美军，可是美国人却在海地和古巴部署了重兵，在中美洲方面的日军也节节败退，现在已经撤退到了巴拿马城周围。日本在这个时候抛出继续对美作战的条件，就是想争取德国出面对中国施加压力……不过在松冈看来，这不过是近卫文麿在自作聪明，日军在战场上面败成这副样子，哪里还有多余的力量投入遥远的美洲？即使能同中国议和，也肯定要窝在家里面舔伤口，这个道理德国方面又怎么会不明白呢？所以，当驻德国的大岛大使将日本求和的条件告知德国方面后，德国外交部长里宾特洛甫根本就没有任何外交干预的表示，只是预祝中日之间能早日达成和平。

　　看来结束中日战争的关键还是在于中国，而现在的首要问题就是让中国政府的代表坐到谈判桌前，这也正是他一大清早就到俄罗斯女皇的冬宫来请求接见的目的。

　　但是这位日理万机的女皇却把他晾在这里好几个小时也没有露面，也不知道是没有睡醒，还是忙着同沈阳的那位元帅阁下在用电报进行联络？不过凭着冬宫的管家将他带到这间金碧辉煌的御座大厅来看，俄国女皇陛下显然是被他送出的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给打动了，总会帮着张罗一下中日和谈的吧？只是不知道这位女皇在中国元帅罗耀国那里说话的分量有多重？罗耀国看着她的面子同意和日本接触的可能性应该是有的，可是日本想要保留“新日本州”的和平条件，恐怕还是有点……

　　就在这时，一阵清脆的号声打断了松冈洋佑的思绪，紧接着御座大厅的一扇大门被两个年轻的女皇近卫军军官推开了，一位身穿着华丽宫廷长裙，带着钻石皇冠的成熟美妇在一群同样衣着华丽的宫廷侍女的簇拥下走了进来。松冈洋佑连忙恭谨地站了起来，低头表示了对这位俄罗斯独裁君主的敬意。陪伴在他身边的俄罗斯外交大臣尼古拉耶维奇侯爵也在第一时间站了起来，弯下腰向这位女皇鞠躬行礼。

　　“松冈先生，尼古拉耶维奇侯爵，请坐吧。”女皇已经靠在了御座上面，姿态有些慵懒，冲着松冈和她的外交大臣抬手示意他们坐下来，然后又扭头冲着另一边，用一口流利的中文说道：“完颜先生，您也坐吧。”

　　这时松冈洋佑才发现一位穿着中国国防军中将军服的中年人不知道什么时候也出现在了这间大厅里面，显然是和女皇一起走进来的。松冈认得此人正是中国驻俄罗斯帝国大使完颜豪，根据情报，他还是中国元帅罗耀国的心腹！此人出现在这里，显然意味着那串价值连城的钻石项链没有白送，和中国方面接触的线总算是搭上了。

　　几个人略一寒暄之后，也收了松冈一份厚礼的俄罗斯外交大臣，呃，也就是前苏联驻德国大使，还曾经当过布尔什维克政治局委员的尼古拉耶维奇侯爵就开口斡旋了。

　　“任何一个合格的政治家都知道，发动战争的目的是为了结束战争，而且发动战争容易，结束战争却很难。而这次的中日战争……说实在的，在每一个头脑清醒眼光明锐的政治人物看来，已经分出了胜负，到了应该寻求解决冲突的时候了。现在中日双方最需要的应该不是继续这场伤亡巨大的战争，而是通过一些外交上的努力，将战场上面的结果变成重新分配亚洲和太平洋地区利益的一纸具有约束性的和平协议。而俄罗斯帝国作为世界上最主要的几个大国之一，作为中国和日本共同的友邦，非常愿意出面为两国间的这场战争进行斡旋。”

　　说着这位长相温文尔雅的俄国外交大臣冲着完颜豪笑了笑，用中文说道：“完颜大使，日本大使带来了一个和平方案，当然只是初步的方案，一切都还有讨论的余地，我想您愿意听一听日本方面的意见吧？”

　　完颜豪不置可否地笑了笑：“这正是我来冬宫的目的。”

　　松冈洋佑非常郑重地坐直了身子，从随身带来的公文包里面拿出了一份早就准备好的文件，伺候在俄国女皇身边的女秘书官，请她转交给中国大使。然后才对完颜豪笑道：“这是目前日本帝国可以接受的和平条件的底线，日本可以将日属菲律宾、日属东印度和朝鲜半岛北部移交给中国处置。此外，日本帝国还希望中国可以恢复同日本的正常贸易，以使日本可以获得继续对美战争所需的军需物资。”

　　完颜豪双手接过文件，也没有当场翻看，只是随手放进公文包里面，然后站起身冲着女皇微微一躬：“女皇陛下，恕我冒昧，我需要在最快的时间里将日本方面的和谈条件转告国内。”说着又向女皇鞠了一躬，就转身离开了。而俄国女皇也冲完颜豪点点头，目送着他的离去，才转过头苦笑着对松冈洋佑笑道：“大使先生，说实话，朕可以尽最大的努力调停战争，也相信中国的罗元帅会因为同朕的私人友谊而同贵国接触。可是……你们也要拿出真正有诚意的和平条件呀。好了，朕的话就说到这里了，大使先生，要不要留下同朕共进午餐，冬宫的法国大餐可是非常地道的……”

　　……

　　沈阳大帅府，老虎厅。

　　轻轻的一声响动。罗耀国将完颜豪发给他的密电扔到了桌子上面。完颜豪现在的身份是中国驻俄罗斯帝国大使兼中国国防军驻俄罗斯军事代表团团长。不过外交和谈这种事情还是归外交部主管，正式的报告要提交给外交部长曾琦，然后再由外交部转给国防部，国防部再转总参谋部。这个过程要花费不少时间，所以完颜豪就干脆通过密电将日本方面开出的价码在第一时间传给了罗耀国。

　　而罗耀国的反应，则是大松了口气。

　　“仗打到这个份上，这些小日本居然还想保留东澳大利亚……真是太好了，太好了。说真的，我可怕这些小日本来个壮士断腕，那样国会一定会同意停战的，我这个总参谋长到时候也无计可施了。”

　　眼下国民党反动派在中国的反动独裁统治已经基本上要结束了！用不了多久，本天的大部分省份也将进入宪政时期，这是孙中山在十几年前就定下的大政，就算是罗耀国也不敢去更改的，否则可就是万夫所指的独夫民贼了！所以日本人提出的和谈条件一旦过了国会这道坎，罗耀国也只能捏着鼻子下令停火。

　　当然，那个被民族资产阶级所控制的国会也不会随随便便就放过日本……根据罗耀国所掌握的情况，在国会里面占了多数的国民党籍议员们公认的一个价码是日本割让东澳、日属菲律宾、日属东印度、琉球群岛；还有朝鲜独立，中国国防军在日本获得驻兵权。而国会左翼几个政党的联盟则进一步要求日本废除天皇制，举行民主选举，选出可以代表人民的民选政府，不过却不要求日本本土的驻兵权，同时对于日属菲律宾和日属东印度的处置也是允许其独立。

　　总之，无论是左翼还是右翼议员团体，对于东澳大利亚的意见都是坚决夺取吞并！没有一点商量余地的。那片四百多万平方公里的土地在议员们眼中，可就是一张张的选票，还有大把大把的政治捐款……

　　坐在罗耀国对面的陈立夫拿起这份电报，翻来覆去地看了几遍，轻轻叹了口气：“四百多万平方公里呢，日本如果吞下这块地盘，可就是从小日本一下子变成了大日本喽！要换成我是日本天皇，也是宁愿不要本土，也不放弃东澳大利亚。只是……澳大利亚方面军的动作是不是有些迟缓了？日本在那里不过60多万军队。我好想记得安帅手上好像也有一个装甲集团军吧？”

　　罗耀国不置可否地笑了笑，安思华的澳大利亚方面军现在还在维多利亚大沙漠和纳拉伯平原同日军打着慢吞吞的阵地战，好像一点也不着急夺取东澳大利亚似的。

　　看着罗耀国一脸意味深长的笑容，陈立夫微微蹙了下眉。他现在的职务是殖民地事务部部长，也就是原先准备安排蒋介石的那个位子。这次他来沈阳，明面上是和罗耀国讨论朝鲜半岛的战后处置问题，到底是要让朝鲜成为独立国家，还是变成中国的殖民地？不过私底下真实的目的却是为了蒋介石刚刚得到的日本方面军总司令的任命而来。

　　而罗耀国这两天也清闲了下来，云山那边大局已定，虽然日军转攻为守还在顽抗，不过已经大势已去，只不过是用每天上万条人命的代价在拖延。仁川那边的情况也不错，在日本发动的那场规模空前的神风攻击变成了一场彻底的“打火鸡比赛”后，日军的飞机就再也没露过面，整个仁川登陆就变成了中国海陆空三军的一场大演习了。

　　与此同时，日军苦守了几天的鸭绿江防线也已经彻底崩溃了，几十万上百万的日军还有难民（忠于日本的朝鲜人和在朝鲜的日本人）挤满了所有南下的公路，中国轰炸机闭着眼睛也能把他们一片一片地炸成碎片。还有一些被留下来断后的日军部队，则成建制地被紧追上来的中国军队所粉碎，第18师团、第56师团、第70师团、第106师团、第108师团、第122师团、第123师团等七个师团已经确定遭到了全歼！缴获的联队旗也多达四面！甚至前线各军还报告了俘虏到了大量的日军官兵，总数多达万人！很明显日军在朝鲜的军队已经处在了完全崩溃的边缘。

　　所以罗耀国这个亲自坐镇督战的国防军总参谋长已经将目光转向了日本本土了。

　　他瞧了眼容色沉重的陈立夫，笑了笑道：“立夫兄，咱们都是自己人，说起话来就不用拐弯绕圈了，今儿你就给个准话，介兄到底肯不肯接日本方面军总司令这个差事？”

　　陈立夫的脸色有些为难，思考了良久，还是点点头道：“总参谋部的委任都下来了，介公是军人，当然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还有什么话说？不过介公也是知日派，在日本呆过好些年，素来知道日本民族的顽强坚韧。咱们凭着压倒性的海空优势和机械化部队，在朝鲜和澳大利亚打败日本并不困难。可是要在日本本土……这场战争怕是不好打啊，搞不好就陷入泥潭损失惨重，到时候介公可不好交代。”

　　罗耀国瞧着陈立夫，淡淡地问道：“立夫兄，这番话都说介公的意思吧？介公知道这仗难打我就放心了，有他这个知日派带兵去灭亡日本一定可以事半功倍的。至于介公有什么要求，都可以提，只要力所能及，总参谋部一定会满足的。”

　　陈立夫缓缓站了起来，认真地看着罗耀国：“有辅帅这句话，相信介公一定肯接下日本方面军司令官的职务，不过灭亡日本……却不是朝夕之间的事情。辅帅，我希望您能回武汉，也将介公从印度请回来，当面讨论这件事情……”说到这里，他抬起头，目光殷勤地看着罗耀国。

　　罗耀国也静静地瞧着他，似乎在分辨陈立夫这番话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深意，最后还是淡淡一笑，点头应道：“好吧，等我料理一下沈阳的事情就回武汉，介公那里……让国防部长何敬之（何应钦），中央军校校长张文白（张治中），还有国防大学校长杨耿光（杨杰）走一趟如何？”

　　陈立夫轻轻吁了口气，脸上展露出了笑容，冲着罗耀国拱了下手：“辅帅，您能这样介公自然不会再推辞了，有您和介公同心协力，日本亡国是可待的，不过毕竟是灭亡一个有近2000年传承的古国，时间上可能会长一些，希望辅帅不要介意。”

　　罗耀国也站起身冲着陈立夫拱了拱手，又和他寒暄谈笑了几句，才亲自将他送出了沈阳大帅府。等回到老虎厅里的时候，就看见空军司令李顺恩已经等在了那里，站在一张巨幅朝鲜地图前面在凝眉沉思着什么。

　　“四弟来了。”罗耀国走到李顺恩身边，冲他点了点头，低声道：“执行‘大神投放’行动的B-1轰炸机准备好了吗？”

　　李顺恩这个时候才发现了罗耀国，忙挤出几分笑容：“三哥，您看我，光想着事情，都没注意，真是对不住了。”

　　罗耀国无所谓的一摆手：“自己兄弟嘛，对了，老四，你在想什么呢？该不是‘大神’出了什么状况吧？”

　　李顺恩皱了下眉毛，点点头道：“空军侦察还有情报显示，连日来平壤、元山、釜山三地都有大量的人员进出……有大批的难民正在涌入这三座城市，同时这三地的朝鲜平民却被日军驱逐出城了。估计朝鲜日军将以这三座城市为他们的最后据点，现在进城的都是……都是在朝鲜的日本侨民，其中大部分都是老弱妇孺，数量可能会多达数十万！到时候平民和军队混在一起，咱们的原子弹丢下去，只怕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