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623章 古拉格起义（一）密约

　　一艘看起来有些破旧的军用散装货轮抵达了厦门港的码头，这几日台湾海峡的天气很不错，云水蔚蓝，海风温润扑面。码头上面熙熙攘攘的全是等着卸载货物的码头工人。接送着旅客的汽车和黄包车在码头入口拥挤成一团。国语闽南语的招呼声响成了一片。看起来这是一个再普通不过的中国南方沿海大城市的清晨了。

　　随着海峡对岸台湾省的光复，台湾海峡已经成了中国的内海，厦门这个曾经的海防第一线现在也完全变成了一个相当繁荣的商业都市，码头的栈房都堆满了各种各样的货物，这些货物大多是准备运到海峡对岸的台湾，或是刚刚从台湾运过来的，现在的厦门已经是海峡两岸贸易的中心和枢纽了。海峡两岸的经贸交流和人员往来也超乎想象的繁忙。

　　这个时代两岸间的经济发展差距不大，日本在台湾三十年来的建设只是将原本落后的台湾岛发展到了略微领先于福建省的程度，比之上海广东等中国经济中心来，台湾还是个落后的乡村。而且这个岛屿上的大部分居民还没有忘记自己是中国人，对于来自故国的军队也都抱有好感。何况攻占台湾的那些国军也都是训练有素，纪律也相当严明的精锐，其兵源也大多来自福建省和广东省，和台湾当地的闽南人、客家人都同属一个族群，更让台湾岛上的居民感到高兴的还有对岸国民政府的扩张性财政政策所带来的经济繁荣，和对土地改革的憧憬，以及未来的民主宪政，因此这个岛屿融入中国的进程也比想象中要快上许多。

　　不过在大部分台湾居民都庆幸自己的故国能够崛起成为列强，并且将他们从日本人的殖民统治解放出来的同时，也有一部分国民革命军将领从中看到了南进的机遇，一个以国民革命军海军少壮派军官为主的南进派在国民革命军内部某个巨头的支持下悄然形成了。与之相对应的则是以孙学会系统为主的，将目光瞄准北方苏俄领土的北进派。在这个中华民国开始渐渐崛起为列强之后，侵略扩张的思想也开始在军队和垄断资产阶级之中蔓延了。各种各样的报纸也开始鼓吹起普鲁士的铁血政策，宣扬对外扩张是中国崛起的必经之路，甚至还将土地改革同侵略扩张挂起钩，声称只有征服更多的殖民地，才能为国内过剩的人口提供足够的个耕地和资源……

　　而列夫·达维多维奇·托洛茨基乘坐的这条属于国民革命军海军的货轮，就是在这样的气氛下秘密抵达了厦门的码头上。萧玉寒和托洛茨基的长子，列夫·托洛茨基早就在卫兵的簇拥下在这里等候他了。码头的一侧，已经被大队大队的武装警卫给警戒起来了。不过让托洛茨基微微有些失望的是，国民政府里面真正掌权的几个大佬没有一个出现在这里。

　　在列夫·托洛茨基从萧玉寒那里得到了罗耀国的肯定的答复之后，这位世界革命的重要领袖人物就急匆匆登上了一条早已经抵达土耳其的军用货轮，并且在一艘意大利海军巡洋舰的一路护卫之下驶过了马六甲，在那里一艘崭新的中国战列舰（波兰军团级）又一路将这条乘坐着托洛茨基及其心腹的货轮护送到了厦门。这样的态度，总体来说还是显示了中国方面对托洛茨基的重视。而今天的低调或许是不想过分刺激苏联的那个暴君吧？对此，托洛茨基也是可以理解的，只要中国人允诺的支持可以到位就足够了。

　　当托洛茨基步伐稳健的从船上走下来的时候，一队国军军乐队奏出了国际歌的乐曲。萧玉寒也笔直肃立，看着这位面色安详的老人，托洛茨基也早就注意到这位站在自己长子身边的中国上校了，快步走到了他的面前。两人微笑着握手，萧玉寒不用翻译，用俄语低声的朝托洛茨基道：“欢迎您，托洛茨基同志，希望您的到来能带来中苏两国的长期友好，对此我个人是满怀期望。”

　　托洛茨基脸上的表情略微抽动了两下，转眼就展露出迷人的笑容，他也同样低声的用中文回答：“关于两国长期友好的问题，我等待着同贵国的蒋委员长或是罗副委员长的会面，希望可以互相交换一下意见……对了，还希望你能替我问候一下列辛斯卡娅小姐，感谢她这三年来对我们的帮助，我也期待着能同她见面。”他淡淡地朝萧玉寒点了下头，就在儿子列夫·托洛茨基的陪同下钻进了汽车，在国军宪兵队的开到保护下，前往鼓浪屿的豪华别墅八卦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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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鼓浪屿标志性的别墅八卦楼曾经是台湾富豪板桥林家三房林鹤寿的产业，不过别墅还未建成，林鹤寿便遭遇经济困境，别墅也一度归属了日本领事馆，用作了旭瀛书院分院。在1928年的山东之战爆发后，这栋别墅便被国民政府没收，划归了军事情报局，今天罗耀国同托洛茨基就将在这里秘密会面。

　　八卦楼已经是戒备森严，二楼的会议室被匆匆的拉上了厚重的窗帘。虽然房间里放上了大盆的冰块，但是屋子里面还是有点儿闷热。从小习惯了炎热气候的罗耀国倒还可以忍受，不过坐在他对面的，穿着整齐的托洛茨基的额头却不断有汗水滚落下来。但是他仍然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没有半点觉得热的表示。

　　而同样来自北方的娜塔丽则一身清凉的印度绸的旗袍，将自己的好身段展露无遗，坐在罗耀国身旁，正用甜腻腻的嗓音念着一份出卖苏维埃祖国的秘密条约。

　　“一、布尔什维克——列宁派在夺取苏联政权后三个月内，将要放弃《雅克萨条约》之后取自中国东北的全部领土。并且将这部分领土转交给中国的布尔什维克——列宁派。

　　二、中国布尔什维克——列宁派将在苏联所交付的领土上建立起一个独立国家，将由中国和苏联两国共同保证其领土主权不受侵犯。新国家将对中国和苏联公民完全开放，中苏两国公民都能自由在该国居住和工作，并且也能自由取得该国国籍。

　　三、布尔什维克——列宁派在取得共产国际领导权后，将保证不同中国国内的任何政党或政治派别建立上下级关系，也不向任何中国国内政党和政治派别提供资金或是其他形式的援助。

　　四、布尔什维克——列宁派在取得苏联政权后，中苏两国将建立起军事同盟关系，将保证对方领土主权不受侵犯。

　　五、布尔什维克——列宁派在取得苏联政权后，将实行列宁所制定的新经济政策，并且中苏两国将共同建立自由贸易区，两国商品将可以以零关税进入对方的市场，同时两国的企业也可以在对方的国土上享有国民待遇。

　　六、布尔什维克——列宁派取得苏联政权后……”

　　“这就是你们的要求么？”听完中国方面的报价，托洛茨基轻轻吁了口气，似乎有一块石头在心里落了地。说实在的，罗耀国开出的条件绝对不算狠，就算公布出去也不会让托洛茨基下不来台。

　　罗耀国淡淡一笑：“是的，这就是我们的要求。我们只是想为中国的布列派赢得一块立足之地，一个属于他们自己的国家。我想以这种方式来履行列宁同志对中国人民所许下的诺言是最合适的。未来的这个国家将会是中苏两国人民友谊的见证。”

　　会议室内沉默了片刻，所有的目光都投向了托洛茨基，托洛茨基终于开口了：“你们的要求……我可以答应，这份密约也可以签署。不过在这之前，我还想听听你们的方案，你们将会采取什么样的办法帮助我夺取斯大林的政权？我想你不会真的相信，依靠几次规模不大的武装起义就能推翻斯大林的暴政吧？”

　　罗耀国的回答很清晰也很肯定：“会有一场战争在中苏之间爆发，而您的追随者在苏联所组织的武装起义只是这场战争的导火索！我相信只要斯大林输掉这场战争，他的暴政必然将走向终结，您也能理所当然成为苏联的领导者，我想您有这个能力取代一个被打败了的斯大林吧？”

　　托洛茨基点了点头：“好吧，我同意你们的计划，谢谢你们的帮助，那现在就让我们来讨论一下组织起义的事情吧。”他顿了下，目光平和地看着罗耀国：“元帅阁下，为了更好的领导苏联境内的布列派同志发动起义，我希望能尽快进入蒙古。”

　　听到托洛茨基的这个要求，罗耀国微微皱眉，眼下在中国的可不仅仅是托洛茨基，还有一个布哈林这两天也已经到了武汉。已经和国民政府主席胡汉民见了面，并且胡汉民对于“帮助”苏联肃托以换取苏联支持国民党“剿共”的计划非常感兴趣。虽然没有蒋介石和罗耀国的支持，这场和谈必定是一场空，不过胡汉民这个国民党的大主席的面子还是要顾及一下的，在他和布哈林的会谈还没有结束的情况下，罗耀国是不能让托洛茨基进入蒙古的。

　　“托洛茨基同志，我们很快会让您进入蒙古的，不过眼下还不是时候。”看到罗耀国面露难色，娜塔丽赶紧开口打圆场，她淡笑道：“我们还是先讨论起义的事情吧，只要苏联那边的起义一发动，武汉和莫斯科之间的谈判也就无疾而终了。”

　　“恐怕等不到那一天，你们同莫斯科的谈判就将破裂吧？”托洛茨基冷笑了下说：“斯大林不是一个特别有耐心的人，他是相当急躁和粗暴的，他认准的事情一定要马上做，而且不择手段也要达到目的。现在他既然已经决心武力消灭蒙古的布列派武装，那中共很快就将被迫发起新的进攻。”说到这里他瞧了罗耀国一眼：“你不用怀疑我的判断，我对他是非常了解的，现在的中共是没有办法违逆他的意志，新的进攻很快就将开始。”

　　“可是据我们所知，中共没有足够的兵力执行斯大林的计划。”罗耀国想了下道。

　　托洛茨基嘴角上露出一丝嘲讽：“中共会有的，如果斯大林认为有必要，他完全可以让长着亚洲面孔的苏联红军穿上中国红军的军服来中国打仗。新的战役很快就会爆发了，我敢打赌，现在苏联顾问应该已经在给中共的领导人们下达作战命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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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托洛茨基猜得不错，斯大林的最高指示这会儿真的已经传到了长春南湖的中共中央驻地。

　　“顾问同志，我们没有办法在7月10日之前发起进攻。”周恩来一听完别尔津顾问的建议，就立刻提出了反对意见：“我们不是已经说好了么？我们将在8月底发动对黑龙江省西部的进攻，为什么一会儿又要提前到7月呢？”

　　“这是斯大林同志在深入研究了目前的国际形势和中国革命的实际情况以后做出的指示！”崔可夫插话道：“如果等到8月底再进攻，等你们打下黑龙江省西部可能已经是冬季了，你们的军队不可能在蒙古寒冷的冬季继续进攻。那样蒙古的托匪将获得几个月的喘息时间，国民党也会利用这段时间帮助托匪恢复元气。”

　　“可是准备不足就发动进攻会失败的，如果我们失败了……”

　　“不，不，你们不会失败的。”别尔津不耐烦地摆了摆手，打断了周恩来的话，他笑笑道：“战争不是简单的算数题，不是军队多武器好就一定能胜利。有时候打仗还是要靠动脑子的。”说着他伸手指了下自己的脑袋：“工农红军远东方面军为了帮助你们打败托匪，已经制定了一个出其不意的突袭计划。有了这个计划，你们一定能获取胜利！”

　　“哦，是这样吗？”周恩来的目光中闪过一丝惊喜：“是什么计划？”

　　别尔津笑道：“这个计划需要绝对保密，保密是任何偷袭计划成功的关键。”说着他把不怀好意的目光投向了坐在周恩来身边的张学良。张学良现在是中共中央政治局委员兼中革军委副主席，自然也有资格参加今天的会议。

　　周恩来的脸上闪过几分不快，不过很快又平复如初：“请顾问同志放心，我们的保密工作绝对没有问题。”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别尔津又瞧了张学良一下，才收回目光，平和地看着周恩来：“我们打算让中国红军借道苏联，绕到黑龙江的托匪部队身后，奇袭海拉尔。海拉尔是东蒙古的仲义堡和托匪军在黑龙江省的最关键据点齐齐哈尔之间的交通枢纽。一旦海拉尔被红军占领，托匪军就将被分割成两段，要消灭他们也就不困难了。”

　　“真的么？”周恩来和张学良几乎同时惊呼了一声。借道苏联突袭托匪军后背的确是个绝妙的计划，如果上一次“林甸——肇东会战”能够实行这个计策，托匪军只怕已经被消灭多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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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娜塔丽，无痕，你们怎么看？”在返回武汉的飞机上，罗耀国用手支着头，两眼似闭非闭，思索了半天，突然开口道。

　　“辅文，你是指……托洛茨基的提醒么？”娜塔丽美目流转，秀眉弯弯，想来下道：“这事儿还是宁信其有的好，我看我们还是提醒一下仲义大哥吧。”

　　“可是中共现在的准备很不充分，贸然进攻只怕是毫无胜算的，斯大林真的会……”罗耀国的眉头渐渐拧起：“你们说苏联红军会不会直接干涉战争？”

　　虽然他一直在谋划着挑起中苏之间的大战，可是眼下明显还不是时候，德国那个小胡子可还没有上台呢！现在开打多半就是中苏两国单挑，罗耀国可没有把握一定会赢，就算能赢也是个两败俱伤的局面。

　　“应该不会吧？”娜塔丽盈盈一笑，瞥了罗耀国一眼：“而且这也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罗耀国只是摇头：“现在还不是时候，还不是时候……”

　　一旁的萧玉寒皱着眉头，缓缓地道：“辅公，苏联就算要干涉也应该是针对托派的，我可不信他们有胆来和咱们打……我估计苏联最多会出兵配合中共夺取蒙古和黑龙江西部……不过这个可能性还是不大的。因为他们一出兵，咱们也肯定要跟进，到时候中共的身份可就尴尬了。据我所知，中共内部的民族主义者也不少，真正相信什么国际主义的反而不多，所以不到万不得已，苏联应该是不会出兵的，以免这场战争演变为抗苏战争。”

　　罗耀国轻轻叹了口气，笑道：“也对，也许斯大林就是个打仗的门外汉，尽是在瞎折腾呢？这样吧，无痕，回去以后就把托洛茨基的提醒转告蒙古方面，让他们随时做好开战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