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735章 突袭（十）保苏联？保俄国？

　　1937年10月14日凌晨。一直在博尔贾包围圈中的苏军头顶上肆虐的炮火终于戛然而止了。让那些已经习惯了头顶上都是漫天飞舞的弹片，耳边永远都是炮弹爆炸声音的苏联红军战士们都觉得有些不适应了。所有人都眼光都互相疑惑地看着。军官们忙借着这个机会命令通讯兵去查线，让被炮轰破坏殆尽的通讯网能够部分恢复。这个时候已经是晨光微露。中国人的战线上面突然升起了此起彼伏的信号弹。看着闪着各种颜色光芒的信号弹缓缓落下，这下那些已经被震昏了的苏联红军官兵们才有效迟钝的反应了过来。中国人的步兵攻击马上就要开始了！

　　尖利的哨子声音顿时响彻了整条战线，守备方的信号弹也一发发的升空。在通讯网络被炮火破坏的时候，只有用这种方法通知部队，进入阵地，准备迎接中帝国主义的攻击！灰头土脸的红军士兵正涌向战壕的时候，中国国防军部署在前沿的迫击炮火力和山炮、步兵炮又是一阵劈头盖脸的急袭。顿时又是一片血肉横飞，惨叫也声此起彼伏地响起！然后马达轰鸣的声音就从对面的阵地上传来，在微露的晨曦下，隐约就看到一个个巨大的黑影隆隆驶来，在黑影的后面则是一群群M35式的头盔在那里闪动！这是一次步坦协同的进攻！红军军官们满脸是汗的大声下达着命令，就是用刺刀捅也要挡住中国人的坦克！士兵们则任命地扛着武器和弹药，冒着四下飞舞的弹片冲进战壕，要塞里面还幸存的各个火力点也各自就位。24小时的炮击加上十几个小时的俯冲轰炸下来，整个要塞防御体系已经被打得七零八落。大部分的堡垒掩体都已经被不同程度的毁损，要塞炮兵也十不存一，外围的堑壕体系更是几乎被填平了三分之一。很多有一人多深，有原木胸墙加固的战壕，已经被打得只剩下了半个人深！

　　在防线前面，所有的树林已经被打得光秃秃的了，只有焦黑的木桩还在那里冒烟。地面上全是坑坑洼洼的弹坑。看上去好像到了月球表面。障碍物已经不见了踪影。而中国人的坦克就在远处缓缓压了过来，这是一支多么庞大的装甲力量啊！这些苏联红军官兵还不知道，负责进攻他们的是中国国防军夏威上将指挥的八个中国步兵军和一个白俄步兵军，总共有27个师，近45万人！而且还有八个军属坦克团的一千辆一号坦克！夏威上将一次性就投入了四个坦克团的五百辆坦克，掩护着白俄第二军的八个步兵团近两万名步兵展开了全线进攻！

　　负责在第一线指挥这次进攻的是步兵第一军军长胡宗南中将。他的指挥位置就在距离苏军阵地不远处的一处掩体中。周围全是待命的通讯兵和传令兵。还有他手下的幕僚们。他和担任今天进攻副总指挥的第二军军长罗奇中将都守着一架炮队镜。看着对面苏军阵地上闪起的一阵阵枪口焰。恨恨地骂了一句：“娘西皮，这帮红军还真是冥顽不灵，他们的女皇都已经既往不咎了！怎么还在顽抗，非要为布尔什维克殉葬不可呢？也不知道共产党是怎么教育他们的？”

　　一旁担任第一军参谋长的刘戡闻言笑道：“寿山兄还真当人家红军是不怕死的啊？在他们背后可都有内务人员和政治委员拿机关枪顶着呢！不过那也没有用了，防御工事被打成了这样，只要咱们的坦克一冲上去，用履带压都压死一大堆！估计今天就能拿下博尔贾要塞外围了。”

　　“这一战的关键已经不是能不能打下博尔贾了，而是能抓多少俘虏！”这时罗奇提醒道：“咱们辅帅的那个女皇可还指望那些老毛子俘虏兵帮她看护江山呢！”

　　掩蔽部里的几个人听到“辅帅的女皇”都不由得噗哧一笑，这是阿娜斯塔西娅在中国上层人物中的一个绰号。亲近罗耀国的那些人物在背后都这么叫她，而在罗耀国的反对派口中，则是难听的“娼妇女皇”了。

　　虽然下面的普通百姓因为新闻管制不太知道这段风流韵事，可是上层人物却把这件事当成了茶余饭后的八卦，居然还编出了不少荤段子……其实对于这个罗曼诺夫家族的女皇，大部分中国人可是没有一点好感的！

　　“嗒嗒嗒——”

　　这个时候中国坦克已经将两万白俄兵护送到了距离苏联红军阵地两百多米的地方。埋伏在阵地各处的重机关枪开始喷吐火舌，将坦克周围的白俄步兵像割草一样一片片打倒。零星的还有一团团火光升起，有些是迫击炮弹在进攻部队中炸响，也有些是仅存的一些ZIS-1反坦克炮或是普通的37mm反坦克炮把防护单薄的一号坦克给打成一团火球！不过暴露了目标的反坦克炮和机关枪也很快遭到了一号坦克所装备的20mm机关炮的反击，苏联红军的阵地上顿时升起了一团团的火光烟柱。

　　“女皇万岁！乌拉！乌拉——”

　　突然一阵俄语的呐喊在整个战场上面响起，用不着谁来下命令，敌人阵地上的机关枪就是决死冲锋的信号，两万个端着上了长刺刀的步枪和冲锋枪的白俄官兵就喊着“女皇万岁”的口号，面容坚毅，义无反顾地开始全力冲锋！这个白俄第二军可不是由那些从外国回来的“白俄青年”所组成的，他们是原托派红军，也就是以劳改营里面的俄国农民为主体的，也是女皇最忠实的拥护者！

　　很令人意外，这些俄国农民居然是最热爱女皇的！在他们看来女皇阿娜斯塔西娅就是圣洁的天使，是上帝派来拯救苦难的俄国农民的天使！她会让所有的俄国农民都吃饱饭，不会有机关枪征粮队，也不会有该死的集体农庄，也不会有抓人去西伯利亚的指标！至于她和那个中国元帅上床的风流韵事，这和俄国农民有什么关系？顶多也就是个茶余饭后消遣的话题……要是换成斯大林或是托洛茨基的私生活，有人敢说吗？谁说了还不得扣上个“恶毒攻击伟大领袖”的罪名送到西伯利亚劳改！而海参崴城里面那么多人在嚼舌头，有人被逮起来吗？那群贵族老爷还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所以为了他们的天使女皇能坐上圣彼得堡的宝座，让他们的子子孙孙不再挨饿遭罪。两万个俄国白军奔腾着咆哮着向前涌动，就像一股不可遏制的洪流一样，涌进了苏联红军的战壕。火力交手顿时变成了白刃战！这场白刃战却并没有持续多长时间。毕竟组成苏联红军的千千万万的战士们之中，也有一半是受苦受难的俄国农民，还有各种阶级异己分子的后代。他们为什么要为斯大林那个篡位者而战呢？所以当一波又一波的白俄军官兵冲进战壕的时候，他们干脆丢下手中分武器，举手投降了！当然不是所有人的投降都能被接受的，那些头戴着蓝帽子，或是身穿着军官制服的红军官兵往往会被红着眼睛的白俄官兵一刺刀给捅倒！女皇宽恕了他们，苦大仇深的俄国农民可没有宽恕他们！这种狂乱直到后面的中国坦克开来以后才被制止下来。

　　两天的狂轰滥炸加上24小时的炮击准备，加上三天的政治攻势，还有布尔什维克整整二十年的暴政，保证了这次步坦联合突击队一举成功！宣告胜利的绿色信号弹从前方升起，后方顿时就是一片欢呼的声音。俄语的“女皇万岁”更是响彻了整个战场！喊出这句口号的既有白俄官兵，也有兴高采烈的苏联红军战俘！

　　身为一名身经百战的苏联红军中将，巴尔诺夫参加过第一次世界大战，参加过十月革命以后的俄国内战，还参加过后来的苏波战争，更是参加过数十次镇压俄国农民的军事行动！打过胜仗，也打过败仗，但是从来没有见到过这种兴高采烈投降的场面，更没有想到兴高采烈向敌人投降的居然是自己的部队！这个时候他终于明白斯大林同志为什么对这个娼妇一样的女皇如此忌惮了。如果今天发动进攻的是中国国防军，那些红军战士有可能打败，有可能逃跑，也有可能投降，但是绝不会这样高高兴兴的投降！

　　“开炮！全部炮兵开炮！狠狠惩罚那些叛徒！”

　　司令员同志的怒喊和内务人员颤抖的枪口，让残存的要塞炮兵也顾不得已经飞临博尔贾要塞上空的雷鹰俯冲轰炸机。短短两三分钟后，六门203mm的B-4榴弹炮就缓缓昂起炮口，爆发出了怒吼。

　　更多的150mm和122mm大炮也加入了合唱中，一团团火球在刚刚被白俄中国联军攻占的阵地上面腾起。这一幕让刚刚抵达的俯冲轰炸机群一下子狂躁起来，立刻在天空中排出俯冲轰炸的阵型，然后找准目标冲杀了过去！

　　和大多数依托险要而建的要塞不同，博尔贾要塞是在一片平地上构筑起来的，加上缺乏足够的建筑材料，所以要塞的防护更是单薄，也没有像马奇诺防线上遍布的装甲炮台，只有一些隐蔽在厚厚的岩石和水泥垒砌而成的要塞主体防御墙后面的炮兵阵地，和一些堡垒群、火力点、地下掩体等等的工事体系。而那些掩蔽的炮兵阵地只要一开火就会立即暴露，随即就会招来炮反击和空袭。虽然有不少高射机枪和小口径高炮被部署在要塞各个防空火力点上，但是相对于中国空军铺天盖地的飞机，这种程度的防空形同虚设。所以这会儿所有暴露的炮兵阵地、堡垒、掩体已经全部被摧毁了。而巴尔诺夫的这个在大白天开火的命令，自然也就断送了自己手中最后的反击力量。

　　……

　　苏联第21集团军的司令部，这里现在是一片绝望的气氛。要塞外围阵地在一个上午的交战中就被敌人全部夺取，前沿那么多的步兵团和炮兵连，完善的防御体系被敌人打垮，更可怕的是居然有那么多的战士全然不顾工农红军的光荣和可怕《刑法典》26条，在战场上面向白卫军举起了双手投降！检点所部，工农红军21集团军的3个军现在兵力最多的101军也不过还有一万七八千人的力量，102军不足一万五千，103军人数最多也不过是两万上下。短促而激烈的半天战事进行下来，21集团军遭受了惨重的伤亡，几万人伤亡，几万人被俘，不计其数的火炮和机枪被敌人缴获。现在只能勉强沿着已经残破不堪的博尔贾要塞的主体防御墙形成一道防线。在赤塔增援部队没有到达之前，巴尔诺夫中将绝望地发现，他们已经没有足够的力量坚守下去了！而赤塔到博尔贾的道路上，不仅有不计其数的中国俯冲轰炸机在等待着猎物，还有几千辆中国坦克所组成的钢铁洪流沿着赤塔到博尔贾的公路推进！看来布柳赫尔手中的总预备队，就是插上翅膀也到不了的。

　　士气低落，兵力单薄，火力不足，四面被围，外援断绝。现在就是巴尔诺夫面临的情况。根据各部队政工人员的报告，现在的下层官兵谁也不想再打下去了，每时每刻都有人冒着生命危险，从要塞主体防御墙的各个缺口处爬出去向外面的白卫军或中国白军投降！

　　炮弹仍然沉闷的在博尔贾要塞周围炸开，虽然没有了之前地动山摇的那种烈度。但是还是足够让堑壕里面的士兵蜷缩着不敢冒头了。可却有人冒着这样的生命危险去投降！巴尔诺夫心想：“现在的问题恐怕不是出在战场上，而是在战场之外了！革命胜利已经有十几年了，可是苏联人民的生活比起沙皇统治下的旧俄国到底有多少改善呢？不！不仅没有改善，而且还出现了严重的倒退！至少比起1914年第一次世界大战之前来是大幅度倒退了……”

　　21集团军的司令部就设在一个深达十几米的坚固地堡之中，这里也是整个博尔贾要塞的核心工事。里面亮着昏暗的电灯，高高低低数十名红军军官就铁青着脸坐在司令部里面，沉默着都不说话。不少人身上还带有伤势。白色的绷带从军帽下檐漏了出来。这些共产主义的精英们，现在都是一副土头灰脸的样子，在任何一个人脸上都看不到一丝的希望。他们的视线都集中在瘫坐在椅子上的巴尔诺夫中将，和又一封由阿娜斯塔西娅女皇亲笔书写的劝降信上。刚才这些军官还纷纷汇报了自己部队当面的情况，敌人已经完全控制了要塞外围的阵地，根据要塞核心阵地上面的观察，他们正在加紧改造道路，在炮火的掩护下填平壕沟，清理障碍物，排除地雷，同时也将伤员和俘虏转运下去。似乎正在为下一次进攻做准备。他们的后备兵力正在不断朝前运动，还有十几门210mm的重型榴弹炮被拖拽到了一线阵地的后方，看起来是要用这种大门直瞄轰击要塞的主防御墙了——当然是在自己又一次拒绝对方的劝降之后！

　　不顾家人的安危投降！然后保住性命从女皇那里获得封赐。这间屋子里面所有的人恐怕都是这么想的吧？巴尔诺夫心深吸了口气，从地图桌上面直起身子，用布满血丝的棕色眼睛扫视着他手下那票看上去已经完全垮掉的军官们：“同志们，打起精神来！在那些白卫军和黄皮肤的猴子们的面前，你们就只有这点勇气？难道就不能像一个真正共产党员那样勇敢地面对死亡！”底下的军官们包括戴蓝帽子的内务部门负责人都回避着巴尔诺夫的眼睛，作为经验丰富的一线指挥官，他们当然知道部队的绝望处境，也知道苏维埃祖国所面临的困境，更加知道作为一个共产党人，现在就是实现誓言奉献生命的时候了！可是……

　　“可是俄罗斯需要我们！女皇陛下在信上面说了，她和俄罗斯需要我们每一个人！”

　　“什么！朱赫莱同志！你竟然称那个娼妇为陛下！你……你难道忘记自己的身份了吗？”巴尔诺夫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还有耳朵！说出这种话的，居然是集团军反间谍处的负责人，代理集团军政治委员伊万·朱赫莱上校，一个老资格的契卡战士和共产党人！内战期间因为在乌克兰超额完成了枪毙反革命分子指标，还受到过列宁同志的亲切接见和嘉奖！

　　朱赫莱猛地站了起来，同样血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巴尔诺夫：“司令员同志！醒醒吧！苏联已经完了，她不可能打败整个世界……更不可能去解放整个世界！这条道路从一开始就是死路，在这一点上托洛茨基是对的，没有任何一个国家能在全世界资本主义的敌视下建立社会主义制度！苏联也不能！可是苏联没有了，俄罗斯还在！不是为了女皇也不是为了罗曼诺夫王朝，而是为了俄罗斯，我们也需要活下去，至少不能毫无价值地死在这里……因为俄罗斯需要军队！只有一支强大的军队才能保证她不被中国、德国和波兰瓜分！所以，司令员同志，请带领我们投向俄罗斯女皇的一边吧！从现在开始，我们要保卫俄罗斯祖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