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20章 吾为君亡（五）自杀研究狂人

　　夏威夷，珍珠港。

　　11月6日的那场偷袭和美军撤退前的一番破坏，让这个美国太平洋舰队曾经的母港几乎成了废墟。原先碧蓝的海水现在漂满了黑色的油污，那些原本整洁干净的码头上，现在布满了触目惊心的弹坑，几个巨大的干船坞也被炸弹损毁。岸边油库的大火刚刚被扑灭，巨大的地下油罐也被爆炸掀掉了坚固的顶盖，原先的太平洋舰队司令部、海军医院、营房、炮台等等的一切，都在那场战争中华为了一堆瓦砾。日本联合舰队的旗舰长门号和8艘航空母舰此刻就停泊在满是油污的港口内，紧靠着布满弹坑的码头，有一些草草布置的日本高炮在它们周围警戒，天空中还有十几架96式战斗机在盘旋。

　　至于联合舰队其它的几艘战列舰和全部的重巡洋舰则不知道去了哪里？也许是去攻打中途岛、关岛、威克岛等太平洋上的重要据点了吧。

　　当中国海军作战部部长张益铭中将和空军作战部长黄钧中将，万里迢迢从武汉乘坐Fw-200运输机来到这里的时候，透过飞机舷窗看到的就是这么一个破败的场面。虽然这里已经被日军所夺取，可是却远远不是什么日本帝国最坚强的海上要塞（日本人的宣传），张益铭中将甚至觉得，如果南洋舰队要来攻打的话，几乎可以不费吹灰之力就将其夺取。

　　在机场上，日本联合舰队司令长官山本五十六大将，还有夏威夷镇守府司令长官，夏威夷总督等，都已经在那里等候了。穿着深蓝色制服的日本海军军乐队高奏军乐，而穿着海魂衫的海军陆战队，则高举着38式步枪排出了整齐的三列横队。这大概是日本联合舰队历史上第一次以如此郑重地欢迎仪式来迎接来自中国的军官吧？

　　两个中国海空军的中将从Fw-200运输机的舷梯快步走了下来，穿着白色海军军服的张益铭面带微笑地走到山本面前，立正朝山本行了一个军礼，而那个身穿蓝色空军制服的黄钧中将的脸色却有些铁青，只是行了个松松垮垮的军礼。山本五十六却丝毫不在意，他微笑着用英语说了一句：“欢迎两位将军来到夏威夷。”他用一对锐目扫视了一下对方，然后继续说道：“这里现在已经是亚洲大陆的桥头堡了！有大日本帝国联合舰队守在这里，相信不会有任何白人海军可以再来我们的东亚乐土撒野了！哦，当然，东亚的西部门户马六甲海峡还是要劳烦贵国南洋舰队把守的。”

　　山本的话里面明显带着些嘲讽，毕竟和日本帝国军队在太平洋战争中所取得的胜利相比，中国国防军似乎有些行动迟缓了。张益铭只是淡淡一笑，开口也是流利的英语，“贵国的陆军大臣永田铁山大将在不久之前访问了上海，并且在那里正式代表日本签署了加入《钢铁同盟》的协议，现在中日德三国已经是紧密的盟友了。而作为太平洋地区的两个海军大国，中日海军之间除了分工之外当然还有合作……划分太平洋战区的协议已经由永田大将和罗辅文元帅达成了，而鄙人和黄秉衡中将前来夏威夷则是要讨论两国海军合作事宜的。”

　　所谓的合作事宜，其实就是和日方确定日本联合舰队进犯美洲的时间和具体计划，当然也包括中国方面所需要提供的协助。而进犯美洲牵制美国的实力也是日本加入《钢铁同盟》所需要付出的代价，所以张益铭、黄钧此行也有督促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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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本联合舰队计划分兵两路同时进攻南太平洋和美洲西海岸？”

　　张益铭放下手中的文件夹，微微皱了下眉，抬眼看着坐在对面的山本五十六。此时他和空军代表黄钧已经来到了日本联合舰队旗舰长门号的豪华军官室内，同那些曾经的宿敌，现下也是各怀鬼胎的所谓盟友们相对而坐。

　　对于张、黄二人的来意，山本五十六也是心知肚明的。中、德两国向日本提供了价值不菲的援助物资，当然不会不管不问，派些人来督促也是可以理解的。而日本方面这回也打算收人钱财替人扛雷，反正已经在这个珍珠港捅了马蜂窝，纳了投名状，想要再倒向美国一边也是不可能了，只能硬着头皮打下去，争个死中求生的机会了！所以山本也就没有什么隐瞒，直接将联合舰队的作战计划的摘要给了张益铭和黄钧。

　　看到这个计划的张益铭暗自吃了一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日本人居然会将他们的8艘航空母舰分散使用到两个相隔万里的战场上，分别同兵力处于优势的对手较量，而不是集中兵力，将敌人各个击破。

　　“本舰队有十成把握同时打击南太平洋和北美西海岸之敌，请两位尽管放心。”山本五十六很肯定地回答道，虽然他也知道分兵同时进攻南太平洋和北美西海岸是在冒险，可是推迟进攻南太平洋的风险显然更大……澳大利亚这块肥得留油的地盘一天不拿到手里，天皇陛下可就一天难以安枕。

　　听到山本的回答，张益铭只是点点头，他没有劝说日方改变计划的打算，因为他也知道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布署。

　　“贵方将会具体进攻北美的哪一个区域还没有最后确定吗？”提问的是黄钧，这是个年约37、8岁，看长相好似一个学者的空军中将。

　　山本瞥了眼黄钧，发现他的脸色好像有些阴沉，看起来也是个“反日分子”，中日两国由宿敌变成盟友的时间太短，两国军方都有不少敌视对方的人物，所以山本也没有在意，只是淡淡一笑道：“进攻北美西海岸的最后计划还没有确定，现在有两个候选目标，一是美国西海岸的旧金山市；二是南北美洲交界处的巴拿马运河。”说着山本微微叹了口气，露出为难的表情。

　　“在巴拿马运河和旧金山之间做出取舍应该不是很困难吧？”张益铭凝视着山本，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桌面，斟酌着道：“旧金山虽然是美国本土，不过战略意义并不太大。而且以日本目前所拥有的后勤能力，就算能夺取该城，也不可能长期坚守下去。而巴拿马运河的战略意义是如何强调都不过分的，别说是占领运河区，就是将运河破坏，对太平洋战争也有非同寻常的意义。此外巴拿马运河以西1000海里左右还有一个加拉帕戈斯群岛，正好扼守着运河的门户。日方在进攻巴拿马运河的同时还可以将其占据，即使无法夺取巴拿马运河，也能利用布署在该岛的远程轰炸机来使运河瘫痪了。而且有了这么一个靠近南美洲的据点，对于我们搞乱美国的后花园是非常有利的。”

　　“张将军真不愧为中国海军三杰之一啊，连太平洋东岸的兵要地志也了如指掌。”山本一笑，捧了一把张益铭，随即又苦笑了几声：“不瞒将军，联合舰队司令部也是倾向于进攻巴拿马的。可是从这里的夏威夷到巴拿马运河的直线距离也有近9000公里，而夏威夷到美国西海岸的最短距离不过3000多公里。”

　　张益铭点了点头，已经明白了对方的意思。9000公里的距离，一个来回就是18000公里，而且还是直线距离。真要是跑去作战的话，来来去去所航行的路程肯定在20000公里之上了。而且如果真打下了巴拿马或是加拉帕戈斯群岛，日本又要负担起防守那里的任务，大量的物资人员要垮过整个太平洋从日本本土运过来，后勤压力之大是可想而知的。

　　不过张益铭也清楚山本五十六既然把进攻巴拿马的方案提交到自己面前，很显然是将最后的决定权交给中国方面了——如果中国想让日本进攻巴拿马，那就得提供额外的燃油和物资了，要不然这伙小日本就算是想去也没有油。至于这些额外提供的物资是否划得来，那就不是他一个小小的海军作战部长考虑的了。

　　“大将阁下。”张益铭淡淡地点头：“我会向我国的总参谋部建议全力支持贵方所提出的巴拿马方案。”说着他又指了指自己身边的黄钧道：“黄秉衡中将这次还带来一款飞机的技术资料，可能是贵国所急需的。”

　　“哦？是什么飞机啊？”山本五十六拧了下眉头，目前日本的航空工业发展很不顺利，虽然有不少优秀的设计，可是受制于原材料工艺和发动机技术不过关，迟迟不能拿出性能优良的从产品。更让山本感到沮丧的是，日本现在不仅缺乏高性能的飞机，而且连性能平平的96式、97式和98式的产量都难以满足战争的消耗。而现在中国方面要却突然提供什么飞机的技术资料……没有材料、没有发动机、没有产能，这些技术资料又有什么用呢？再说了，要提供技术资料也该去和海军航空本部联系，怎么找到联合舰队来了呢？

　　黄钧打开一个公文包，从里面拿出一叠资料，放在了山本面前。指着这些资料说：“这是研3原型机及其后续机种伊-190的资料，我国空军部技术局认为，这个系列的飞机很可能符合贵国的某些特殊要求，因此就让我带了资料过来。如果大将阁下有兴趣的话，样机也可以马上空运过来。”

　　他所说的这款飞机，是由中国的航空研究所会同罗耀国和阿娜斯塔西娅所有的共和飞机公司一起开发的。可惜在国防军空军和海军的招标中输给了德国的Bf-109系列，所以没有能装备中国国防军。

　　可是这个系列的飞机却在今年6月份俄罗斯帝国空军的招标中胜出（当然是有猫腻的）。在获得俄国人的订单之后，这款飞机还根据俄国军方的需要，由俄罗斯的米高扬—格列维奇飞机制造公司进行了改型设计，并且重新命名为伊-190。改型后的伊-190当然融合进了不少前苏联飞机的特点，比如木质和金属混合机身设计、工艺简化易于生产、飞机操纵也相对容易等等的。

　　此外，这款飞机设计之初的指导思想也有些问题。共和飞机公司和航空研究所想将其打造成一款多用途战机，因此该机型的缠斗性能不佳，速度也不快，俯冲性能和载弹量也比不上A4和Ju-87系列。基本上就是一款各项性能都不突出，但是各种任务也都能凑合执行的轻型（受制于发动机功率）多功能飞机。

　　看完了技术资料，山本五十六心想：“这样的飞机别说是已然成为空军强国的中国，就算是眼下的日本也未必能看得上，除非是用来执行某种特攻任务！比起目前神风特攻队的主力机型98式舰载爆击机来，这架伊-190在航速和机身坚固程度上有明显的优势，俯冲性能也足够好，航程和载弹量不相上下，操纵起来也同样简单。而它最大的优势是易于生产，还是使用木质和金属混合机身，对于缺乏铝合金的日本来说，实在是太需要这样的飞机了！怪不得对方不去航空本部，而直接找上了联合舰队。”

　　“黄将军，这种伊-190飞机可不可以上航母呢？”山本合上手中的文件问。

　　黄钧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冷冷地回答：“没有问题，研3原先的设计就是多用途，当然也能作为舰载机。虽然改成伊-190后有一些变化，不过这难不倒海军技术人员的。而且日本方面想要采购这种伊-190的话，我国的共和飞机公司和俄罗斯的米格公司都有生产线数量上几乎不受限制。此外，俄罗斯空军从共和公司订购的200架伊-190已经全部完工，现在正在等待运送。如果日本方面急需的话，这批飞机可以马上交付给贵方。”

　　“嗯，这200架飞机我们要了。”山本听到有200架现货心中一喜，毫不犹豫就答应下来了。眼下日本正缺少飞机呢！这200架飞机不管好不好用，总比没有的强。至于能不能当成神风特攻队的制式飞机来用，那就要看肝付谦五郎的意见了。回头让黑岛龟人拿着这些资料去给他看看，他在这方面是由绝对发言权的，这家伙现在差不多成了自杀式武器和自杀式战术的研究狂人了……真的大日本帝国的栋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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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联合舰队的“仙人参谋”黑岛龟人少将奉命带着伊-190的资料来到福特岛机场的时候，映入眼帘的仍旧是一片凄凉的景象：飞机残骸、被焚毁的没有屋顶的飞机库、炸坏的跑道，还有焦黑的木头、炸塌的泥土和炸碎的水泥，到处散发着各种臭气混合在一起的难闻味道。就连从来不洗澡的黑岛也觉得这里脏得有些过分了！

　　和珍珠港其它机场里热火朝天的工作场面不同，这个属于神风特攻队的飞机场里看不到几个干活的人，只有几架随便停放在跑道边的96式爆击机周围有几个打着赤膊的年青人爬上爬下，忙着修理，嘴里愉快地大声谈论着有关慰安妇的话题。

　　而黑岛一眼就从他们中间认出了肝付谦五郎中佐、源田实大佐，还有第一特攻大队的两个中队长迁信雄少佐和穴山茂少佐。

　　“嘿，嘿，嘿，你们看是谁？是咱们的仙人参谋来了，穴山，你去找几个漂亮点的姑娘，再去弄点好酒好菜。”

　　源田实乐呵呵的笑声很远就传到了黑岛的耳朵里。黑岛皱了皱眉，这个源田现在担任了第二特攻大队的大队长，也管着几百个混吃等死的神风特攻队员。而且好像还染上了一些“将死之人”的习气。

　　不过肝付这小子倒还知道些规矩，看到黑岛龟人少将，就赶紧放下手中的工作，从这架96式上跳了下来，走到黑岛跟前行了个军礼。“少将阁下，这里有些……乱，呃，请您千万别见怪。”

　　“源田君、肝付君，你们这是在做什么？”黑岛龟人才不在乎这里的环境有多么糟糕呢，他的注意力一下就被眼前这架拆了一半的96式给吸引过去了。这时他已经发现源田等人不是在修理这架飞机，而是在改装这架飞机。飞机上的机关枪已经拆掉了，座舱内的座位也拆下来一个，随便扔在一边，飞机的油箱被拆下放在了地上，旁边看上去好像加装了防弹钢板的油箱，此外还有各种各样黑岛也认不全的飞机零部件摊了一地。

　　“哦，这是在研究新型自杀飞机，是用96式为基础的……96式毕竟是俯冲轰炸机，还是双座的，不太适合充当自杀飞机。”源田指了下身边的肝付说：“所以肝付君就想改装一下，可能的话最好弄个专门的改型，争取发挥最大的自杀效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