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9章 半帝国半殖民地（八）

　　公元一九二八年一月十五日。

　　德国柏林，选帝侯大街，中华民国驻德意志帝国公使馆。

　　公使黄孚的书房现在已经让给了罗耀国做会客室了。晚宴后，罗耀国、陆明、古斯塔夫·克虏伯、海因茨·布洛姆（布洛姆·福斯船厂的代表）、鲍尔·罗什伊（MAN公司的老板），五个人就进入了这间小小的书房，直到午夜时分，谈判仍然没有结束。娜塔丽则一次次地将热气腾腾的香浓咖啡端了进去，好给几个在深更半夜里密谋破坏世界和平的邪恶资本家提提精神……

　　这会儿书房里面弥漫着的都是极品咖啡和上等烟草所散发出来的香气。这次谈判似乎有点陷入僵局的意思了。坐在一张宽大的红木书桌后面的罗耀国整晚上都阴沉着脸，基本上没有说什么话，只是浅浅地喝着咖啡，吸着二手烟。具体负责谈判的是军备部总工程师兼贸易局局长陆明，他是技术方面的内行，所以涉及到技术转让的谈判自然要由他出面谈，而罗耀国只不过是尊压阵的菩萨。

　　说起今天晚上的谈判其实正是眼下生意兴隆的“战舰贸易”的一部分。本来据克虏伯大叔说，他们和中国开展军工合作，帮着中国发展海军建造军舰。就是为了中德友谊顺带着帮德国偷偷摸摸积攒一点海军实力，纯粹是出于爱国主义的高尚情操……这个罗耀国当时也相信了，可是他做梦也没想到，这些看上去挺老实的德国佬，还没等合资造船厂完全建成，就开始满世界兜售战舰了！

　　眼下的世界经济非常景气，而国际军火贸易，特别是军用舰船的贸易却极度低迷！主要原因就是第一次世界大战和《华盛顿海军条约》。一战结束以后，原本的军火出口大户德国被套上的《凡尔赛和约》的枷锁，不能再往外卖军舰了。而到了《华盛顿海军条约》签订之后，世界上五大海军强国英、美、日、法、意也不能随便卖军舰，特别是卖真正的好用的军舰。比如这次在国际市场上颇受好评的“波兰军团”级装甲舰就不能卖……更不用说是几乎要让全世界海军将领们羡慕的发狂的“卡尔·马克思”级战列舰了！所以这个军火贸易的低迷并不是需求方的低迷，而是供给方面的低迷。因此当德国这个军火贸易的王者在中国拐了个弯又重返国际军火市场以后，而且还拿出了真正的好东西，这订单自然就纷至沓来了。“卡尔·马克思”级战列舰这种高档货一共订出去四艘，“波兰军团”级装甲舰这种价廉物美的经济型军舰的订单则已经多达十艘以上。另外还有一款“柯尼斯堡”级轻巡洋舰差不多也有十多艘的定单。

　　现在好东西订出去不少，订金也收大把，自然就要考虑怎么建造这些军舰了。于是中德双方的矛盾就开始显现出来了！这个矛盾就是核心技术的转让和高端制造业的产能的转移。

　　核心技术吧，呃，这个问题在共产主义实现之前肯定是全世界各国和资本家们都要死死把握住的。自然克虏伯公司和布洛姆·福斯公司、MAN公司也不例外。而他们的核心技术又是什么呢？

　　克虏伯自然是大炮和钢铁方面的NO.1了，那些战列舰要用到的各种牌号的造船钢和装甲钢都是克虏伯的钢铁厂提供的，此外几乎所有的舰炮也都要由克虏伯公司来提供。可问题是德国眼下不能出口火炮！所以就只能由中国的合资公司来生产了。

　　只是这个战列舰所用到的舰炮可不是那种105毫米或是150毫米的榴弹炮，克虏伯公司随随便便就转让了。那可是380毫米52倍口径的舰炮！眼下世界上只有德国、英国、美国、日本，或许还有法国这五国家才有这个生产能力！连苏联都造不了。这玩意在当时就和后世的洲际导弹差不多！这个谁肯随随便便放手呢？所以古斯塔夫·克虏伯提出要在中国开设独资经营的钢铁、军工联合企业，专门用以生产高端的火炮还有造船钢……地点想选择在安徽省的马鞍山铁矿。

　　布洛姆·福斯公司的核心技术则是船用推进系统和动力系统，比如瓦格纳式高压重油专烧锅炉，布洛姆·福斯式蒸汽涡轮引擎。这两样宝贝倒不算是军火，目前布洛姆·福斯公司在某些商用轮船上也是使用类似的动力系统。所以并不受《凡尔赛条约》的限制……可是罗耀国和陆明却是真的很想要。哪怕是布洛姆·福斯船厂独资也行，只要在中国的土地上能够生产出来就成。以免在未来的战争中万一被敌人封锁了，弄得连船用动力系统也造不了，这样中国目前正在建设的庞大造船工业岂不是成了摆设了？

　　而那个MAN公司就是历史上著名的豹式坦克的制造商，这家公司的老板鲍尔·罗什伊则是眼下德国最反动的资本家，坚决主张重整军备，反对民主自由（现在看起来这个观点……），所以他也是“中德秘密军事合作”的坚定支持者。而MAN公司目前的拳头产品则是各种型号的柴油发动机，事实上柴油发动机就是MAN公司发明的。这次军舰贸易中所有的船用柴油发动机全部都是MAN公司所提供的。所以罗耀国也想让MAN公司在中国设厂生产各种型号的柴油发动机，此外还有坦克！

　　不过三个德国佬似乎都有各自的小算盘，不断向陆明提出各种各样既苛刻又奇怪的要求。而对于向军备部转让某些关键技术和在中国建设核心部件生产工厂的问题上，总是含糊其辞，不肯最后敲定，显然是想要得到更多的优惠条件。

　　艰难的谈判不知道进行了多久，才听到罗耀国轻轻咳嗽了一声，放下手中小小的咖啡杯，开口道：“各位，难道你们忘记了我们正在进行的是一件多么伟大的事业了吗？我们的合作很有可能决定今后一千年的世界格局！我们各自的祖国是未来一千年世界的领导者还是被彻底消灭，都取决于我们现在的合作！而我的要求也并不高……我没有要你们将关键技术转让给中国公司或是政府，只是要你们在中国开设能够生产大口径舰炮、大功率柴油发动机，船用高压重油锅炉和蒸汽轮机之类的工厂。这个目的也只是为了能让中国在未来的世界大战中能保持持续的战斗力！难道你们认为在未来的战争中，没有中国的参与，能靠德国一国之力赢得世界吗？须知的未来的敌人可不只是英国、法国，还有苏联，甚至是美国！没有一个强大的中国的帮助，德国是不可能赢得战争的。而一个强大的中国则离不开那些关键性的重工业。”

　　“……而且德国在同中国的合作中也得到了足够的回报，利润、稀有金属、对新式武器和战争经验的把握，此外还有海军军力的储备！现在国民政府海军所订购的一半作战舰艇德国在未来重整军备之时都是可以低价获得它们的！这样忠实的盟友你们上哪儿找去？如果换成俄国你们敢这样合作吗？”

　　“……最后，我再给你们透一个底。我们中国的海军军备扩充绝不会止步于两艘战列舰和两条航空母舰！这种规模的海军不足以让中国在西太平洋建立起霸权，也不足以击败宿敌日本！我的目标是八艘超级战列舰和十二艘以上的航空母舰，此外还有十艘装甲舰和更多的巡洋舰、驱逐舰、潜艇、登陆舰……呃，你们知道什么是登陆舰吗？就是专门为两栖登陆而建造的军舰。以后你们德国在攻打英国本土的时候会用得上的。只要你们愿意，我现在就可以把其中大部分的采购合同给日耳曼尼亚船厂和布洛姆·福斯船厂在中国的合资公司。这样你们的投资就有了保障了，怎么样？行不行呢？”

　　一番半真半假的忽悠和许愿之后，罗耀国绷起了脸儿，挺起了胸膛，一副慷慨悲歌之士的模样，瞪着一对熬夜熬得通红的眼珠子，静静地看着三个既爱国也爱钱的德国反动资本家，等着他们最后的答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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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搞定那些德国佬了吗？需不需要我出马吗？”

　　“你出马？”

　　“人家想帮帮你嘛！你难道没有发现，刚才我进去送咖啡的时候儿，那个姓布洛姆的德国老头看一直盯着人家看呢！”

　　“你想干什么？”

　　“我想去勾引他……哎哟，你别掐了，我知道错了……呜呜……”

　　公使馆客房的红木大床上，罗耀国正在和那个肌肤赛雪，身姿婀娜的尤物打打闹闹……差不多谈了一个晚上，终于达成了协议，所以这会儿心情不错的罗耀国也乐得和小老婆娜塔丽耍上那么一会儿。

　　“唔，好像你心情不错，看起来那些德国佬是上当了。”打闹了一会儿，假装被罗耀国制服压在身子底下的娜塔丽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啪的一声儿，罗耀国在娜塔丽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笑骂道：“你这狐狸精尽是胡说八道，什么叫上当来着？那是合作，是互惠互利的。再说了……那几个可都是全欧洲最聪明的人，我骗得了他们吗？”

　　娜塔丽扭过头，向他盈盈一笑：“你也不笨啊，连我那么聪明不都被你骗到手了，还有那个中共派来的小丫头，我看早晚也是你的。”

　　“你呀，胸大无脑。”罗耀国伸出右手在娜塔丽高高的鼻梁上轻轻刮了一下，又笑道：“你现在能确定小莹是中共派到我身边的特工了吗？”

　　娜塔丽扬起那张精致中透着妩媚的俏脸儿，甜甜一笑：“我当然能确定了，我从她看我们的眼神里面就能肯定她是中共的特工了，而且还是我的同行，呃，都是色情间谍嘛。”

　　“什么一个眼神就能看出来？你也太能扯了吧？”罗耀国从娜塔丽身上翻了下来，躺到了她的身边，用手轻轻抚摸着她的身体：“你该不会是吃醋了吧？”

　　“嗯。”娜塔丽娇啐，一双美目春意迷离地看着罗耀国：“你知道我有多爱你吗？因为爱我才会吃醋的。你的另外几个女人看到我们在一起的时候眼睛里面也都有醋意，哪怕是最大度的小蓓姐也不例外，可是瞿莹却没有！所以她不是真的爱你。”

　　罗耀国微微一笑，神色中隐隐有些儿得意：“嘿嘿，你是嫉妒小莹了吧？”

　　“有那么一点点……”

　　罗耀国看着那双流露出一丝幽怨，似乎在谴责自己荒淫好色的大眼睛，心里面就是一阵儿的内疚，忙歉意地笑笑：“好了，我的美人儿，我这就去把小莹撵走，呃，再也不见她了……这样……好吗？”

　　只是说到最后，语气中又流露出一丝的不舍了，说实在的，罗耀国是很喜欢这个女孩子的，如果不是因为信仰和理想不同，眼下的罗夫人多半就是她了……现在人家送上门来了，又赶出去，似乎也是不道德的吧？

　　“哼，就知道你不舍得。”娜塔丽自然是善解人意的，要不然……也干不了这个行当。只是在脸上稍稍闪过一丝的失望：“你舍不得就把她留在身边好了，只是她可是中共的……”

　　“你能确定吗？”罗耀国微微一笑，又道：“要不明天你不用陪我去和德国国家社会主义工人党的领袖见面了，呃，那种会面一点儿意思都没有，那个希特勒尽是在说空话。明天我就把小莹交给你……审，不，是询问一下。我知道公使馆有一间阴暗潮湿的地下室，明天就在那里问吧。不过可千万别弄坏了。如果她不是共产党的话，我就收了她，要不然……”

　　“要不然怎么样？”娜塔丽笑吟吟地看着罗耀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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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也不知道娜塔丽这个女人的脑子里装得都是些什么稀奇古怪的想法……只是说要询问一下而已嘛。用得着买那个什么绳子啊，马鞭啊，马靴啊……什么的吗？而且买就买了吧，可偏偏还要拉着罗耀国和瞿莹一起去逛德国的体育用品商店，呃，那里有卖骑马用具的！

　　“小莹，你看这条马鞭怎么样？喜欢吗？”娜塔丽手里拿着一条又长又粗的鞭子，微笑着看着怯怯地躲在罗耀国背后的瞿莹。

　　看着那根做工考究，选料精致的鞭子。罗耀国冷汗直冒，心道：“这个女人该不会是有那种什么倾向吧？要是那样的话……瞿莹可就惨了！”

　　不过想归想，他的脸上可是一点都没有流露出来，只是转过头，笑吟吟地看着瞿莹：“小莹，你喜欢这个牌子吗？”

　　小丫头此时似乎也觉察出不对劲了，小脸儿一阵青一阵白的。看着那根粗粗的鞭子，想到自己如凝脂般细腻的肌肤，两颗大大的眼泪就在眼眶里面生成了。一种想要立即逃跑的念头出现在她的脑海里，怎么赶都赶不走。要知道，这里可是德国……不是国民党反动派统治下的南中国。而且也不是在公使馆里面，而是在一间贩卖高档体育用品的商店里。如果要跑的话，应该是能跑掉的！可是组织上交给的光荣使命可就完不成了。呃，小丫头瞿莹当然是一名忠诚的共产主义战士。而且还是用专门的苏联特工教材训练出来的，这一点其实娜塔丽一眼就看出来了。

　　“嗯，很不错，我很喜欢。”小丫头努力压下心里面那一点要逃走的念头，装出一副甜甜的微笑，一个个媚眼儿就像不要钱似的丢向罗耀国……希望能够迷惑住这个大色狼。

　　看到瞿莹挺喜欢那根鞭子，罗耀国心里面自然也好过了一些，他用充满柔情的眼神看了一眼瞿莹，然后转过头对娜塔丽身边那个满脸堆笑的德国店员道：“就是它了，要三条。”

　　三条！瞿莹咬着嘴唇，看着罗耀国的背影，两个滚烫的泪珠终于忍不住落了下来！他居然一下子就买了三条马鞭！莫非是要抽断了一根再换一根吗？自己能捱得住吗？呜呜……

　　这是娜塔丽正欢天喜地地往外掏马克买单，德国店员也忙着用精美的包装纸把那些吓人的皮鞭包好。而罗耀国则趁机搂住了瞿莹的小蛮腰，凑到她耳边低声道：“小莹，你别激动，那三条鞭子不都是给你用的。这次欧美访问回去以后会去一趟蒙古和新疆，看看他们的军事改革弄得怎么样了，到时候带你一起去骑马，好不好？”

　　瞿莹软绵绵地依偎进了罗耀国怀里面，仰起如画中仙子一般楚楚动人的脸蛋，眨着一双明眸，挤出几分甜甜的微笑：“嗯，你真好……不过，我不会骑马，到时候能不能和你共乘一骑，这鞭子就不用买了吧？”

　　罗耀国眯着眼，看着这个差不多已经“暴露”了的小丫头，此时还装作懵懂无知的模样，可脸儿上却是藏不住的惊恐还有泪痕。实在觉得有些好笑，于是就笑了笑：“不会没有关系，明天娜塔丽会教你的……他们波兰人都是马术高手，呃，不过她这个老师可能会比较严厉一点，你可要有思想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