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27章 日苏战争（三）惊变

　　夕阳的余辉将宝塔山染上了一层红色，巍峨的宝塔倒映在蜿蜒的延河之上。这里就是中国共产党的红都延安，无数革命青年向往（不向往的就不是革命青年了）中的圣地。这段时间，中共中央驻地王家岭似乎有些冷清，毛泽东、周恩来、张国焘、蔡和森、李大钊，这些党的重要领导成员这段时间都不在这里，不是去前线指挥战斗武装保卫苏联，就是去莫斯科参加共产国际的工作去了。只剩下瞿秋白、李立三和项英三位政治局委员留守。

　　今天这三位领导同志居然全都没有去中央办公地处理政务。而是聚集到了瞿秋白的窑洞里面，拿着一份中共满洲省委发过来的急电，相互传递着仔细看。从一清早就开始看，一直看到夕阳的余辉从窗口洒了进来。

　　窑洞里面静悄悄的，只听到纸张传递发出的希希嗦嗦的声音。

　　到了最后，还是瞿秋白手一抖，将电报抄件放在桌上。又犹疑了片刻，才沉沉叹息道：“满洲省委同志已经调查清楚了……日本军队并没有参与到四月十六日的战斗中去……第三次扎赉诺尔攻防战，打败了伟大的苏联红军的居然是国民党的军队！”

　　“……可是他们又是怎么打胜的呢？苏联红军可是全世界最强大的，他们可是打败了列强干涉军的……现在居然被那些国民党反动派的军队给打败了！这种事情……我们要怎么样向共产国际汇报呢？眼下斯大林同志已经做了最高指示，指出了苏联红军是败在了日本帝国主义卑鄙无耻的偷袭之下……如果我们把这个情况报告上去会不会有损斯大林同志的威信呢？可要是不报告岂不在是欺骗组织吗？”

　　听了瞿秋白好似是自言自语的讲话，李立三和项英的脸色也微微一变，这种事情真是很难办……要是不知道也就罢了，可偏偏现在满洲省委已经报告上来了。他们又怎么能不上报给共产国际呢？

　　至于斯大林同志做何反应，也只有听天由命了。而且现在苏联和日本为了这个误会已经弄得剑拔弩张，搞不好在糊里糊涂干一架。以后事情总要水落石出的，到时候还不是中共的责任？一顶民族主义的大帽子还有得跑吗？

　　“秋白同志，这件事情必须立即向共产国际报告。而且……我们还要看到这件事情背后的问题！”

　　说这话的是李立三，现在他的脸色铁青似黑，两撇淡淡的眉毛紧紧拧着，好像是发现了什么很严峻的问题。

　　瞿秋白轻轻点了点头，好像是同意了要立即把满洲省委调查到的情况及时汇报上去。然后又瞪大了眼睛看着李立三，似乎是等着他说出事情背后的问题。

　　李立三深深吸口气，站起身在窑洞里面踱了几步，才又叹息了一声：“我党和共产国际过去一直过于轻视国民党的力量了，以为他们不过是一群软弱的小资产阶级知识分子所组成的政党，是没有丝毫战斗力的。而扎赉诺尔一战已经表明了，这个判断是完全错误的！现在的国民党较之几年之前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其实这种变化早就已经在默默进行了，只是我们一直不够重视南方工作，完全忽视了国民党的变化。”

　　“……这几年国民党在南方的统治迅速稳定，并且利用民国十四年的大革命从列强手中收回了部分主权，使之有力量执行扶植财阀的反动政策。而且他们还不遗余力的吸引海外华侨巨商的资本回国投资，这两年在南中国迅速诞生了一大批具有垄断财团性质的大型工商业集团，包括他们的十大银行，铁路公司，钢铁公司，矿业公司甚至是军火公司现在都有大量的大资产阶级参与进去……所以现在的国民党已经从一个软弱的小资产阶级政党，蜕变为了代表垄断资产阶级利益的强势政党，并且已经表现出了极强的扩张性和好战性！这次他们出兵干涉中东路之战正是这种扩张性和好战性的体现。我敢断言，南中国在国民党的统治之下必将步帝国主义列强的后尘走上侵略扩张的发展道路之上，这个不是由孙中山或是蒋介石的主观意愿所决定的，而是由资本主义的本性所决定的！由南中国的经济基础所决定的！对于这一点，我党必须要引起足够重视，并且准备与之进行坚决的斗争！”

　　一旁的项英沉沉一笑，摇着手道：“这怎么可能呢？南中国怎么可能变成帝国主义？他们连统一中国的力量都没有，凭什么当帝国主义？这个世界上有自己国家都不能统一的帝国主义吗？”

　　李立三神色不动，冷冷反驳：“怎么没有？普鲁士不就是活生生的例子？这个属于神圣罗马帝国的一个邦国，不是在他们没有统一德国之前就参与了瓜分波兰了吗？现在的南中国很可能就是一个正在崛起中的普鲁士！对此我们一定要引起足够的重视，还应该提醒共产国际给予重视！我们中国共产党人绝不允许赶跑了外国帝国主义后，又来了本国帝国主义来压迫工人阶级和劳动人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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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耀国乘坐的专列缓缓驶进了郑州火车站，国民党左派领袖廖仲恺、汪精卫、陕西督军兼国民联军总司令冯玉祥、河南督军兼国民二军军长胡景翼、河南督办兼国民二军副军长邓演达、中共代表宣侠父、李之龙等人到车站迎接。

　　一番寒暄之后，罗耀国坐上轿车，直接到了郑州国民联军司令部。然后便直接被请进了会客厅。

　　几乎没有什么多余的话题，罗耀国直接进入主题，拿出一份在火车上受到的电报递给了坐在他身边的廖仲恺，微笑道：“这是刚刚收到的主席团拟定的国民党二大人事安排，廖公可以出任行政院副院长，国民党副主席，中常委，军委委员。邓择生将军出任军委委员，中执委，河南警备总司令。胡笠僧将军出任中执委，河南省主席。此外就是国民二军整编为国民革命军第二十一师，师长是蒋光鼐中将。”

　　罗耀国的话一出口，整个客厅里顿时变得寂静无声，在座的众人全都是面面相觑，惊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谁都没想到一向前怕狼后怕虎，显得很好欺负的国民党中枢，这回居然强硬出手要整编国民二军，而且连一声招呼都不打！

　　不知道过了多久，脸上已经是一片青黑的邓演达才冷笑一声，看着罗耀国道：“莫非是打败了苏联红军，就以为天下无敌了吗？”

　　罗耀国应了一声，仍然是一无所谓的微笑：“择生兄，有所失才能有所得。我们现在能有这样的实力，就是因为当初我们这些所谓的右派在总理的感召下，放弃了各自的军队。将军队从军阀的私人武装变成了国民政府的武装，这样才有了统一的军令和政令，才能有现在的十三省训政，才能有天下无敌的强兵！现在我代表国民党中央诚邀你们二十一师回到我们中间来，成为我们的一分子，同时也让河南成为第十四个训政的省份。”

　　廖仲恺此时低着头看着手中的电报抄件，上面有国民党二大的主要人事安排。其中国民党主席还是胡汉民；副主席有四人，蒋介石、许崇智、罗翼群、廖仲恺；中常委有九人，胡汉民、蒋介石、许崇智、罗翼群、廖仲恺、罗耀国、汪精卫、谢持、邹鲁；国民政府军委委员十一人，蒋介石、许崇智、胡汉民、罗翼群、廖仲恺、罗耀国、谢持、朱培德、何应钦、白崇禧、邓演达。在这份名单上罗耀国的排名竟然是第六！二十八岁的罗耀国现在居然是国民党的第七号人物，除了孙中山和主席团的五人以外，就属他最大了！看来主席团的五个人只要有一人出了什么问题，就该轮到他了……

　　罗耀国看了一眼低头不语的廖仲恺，淡淡笑道：“廖公，今后国民党中枢将实行集体领导，五名主席团的主席副主席将通过投票决定重大事项，廖公也将是其中之一，十一名军委委员里面廖公和邓择生将军也都位列其中了。这样的安排已经充分照顾到了你们国民党左派的利益了。而且这份名单上的其他人现在都没有自己的军队，我们国民政府的军队是不属于任何一个人的，而是属于政府所有的。只有这样才能真正统一军令政令，才能……”

　　“这个恐怕是你们吞并杂牌的借口吧！”罗耀国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宣侠父充满了愤慨的声音打断了。他怒视着双手沾满了苏联红军鲜血的罗耀国，冷笑道：

　　“你们过去这几年吞并了多少杂牌军？那些被你们吞并的军队的将领没有多久便被你们一脚踢开，部队或被裁撤或被整编，连中下级军官也不放过，全都换成了你们黄埔系的人马！现在你又打算用花言巧语来蒙骗廖先生吗？而且你们这份所谓的人事安排之中居然没有冯焕公的名字！就不怕寒了天下人的心吗！”

　　“不怕！”罗耀国的回答倒也干脆，他看了一眼旁边脸色铁青的冯玉祥，笑了笑道：“冯焕公的十五万大军眼下还可以维持原状，陕西的地盘我们也不会动，河南西部国民政府会收回，焕公一年损失多少税收，由国民政府补贴。”

　　听了罗耀国的话，冯玉祥竟然轻轻吁了口气。今时不同往日了，满洲里大捷的内幕已经渐渐被各派了解到了。现在冯玉祥可不敢再去试探一下国民革命军的战斗力了！人家四万苏联红军几个钟头就全军覆没……国民联军第一军那些破军队想必也不是对手的。

　　还没等宣侠父再反驳，廖仲恺已经先开了口：“现在我国民联军第二军已经有五万大军……还有一些是收编来的镇嵩军。如果都要整编恐怕会人心不稳啊！能不能宽限一些时日？”

　　听这个口气，竟然隐隐在和罗耀国讨饶了。看来打垮四万苏军也太有震撼力了，吓倒了不少人了。

　　罗耀国笑着摇摇头：“廖公，我们的整编自然会有补偿的，而且有一部分政治素质较高的军官和士兵在经过一些培训以后也可以转到河南的乡镇担任公职。河南可以试点将我党的政权建立到农村基层，这样应该可以妥善安排大部分被裁汰的人员了吧？”

　　话说到这个份上，看来也是仁至义尽了，廖仲恺和邓演达胡景翼两人交换了一下眼神。也不再去问宣侠父的意见，便重重点了下头：“辅文，我们这些左派现在就算是回到国民党中枢了，不过今后我们可还是会坚持自己的主张，绝不会向那些右派分子低头的哦！”

　　罗耀国只是笑笑：“以后国民党中枢将会实行集体领导，不存在谁向谁低头的问题。就算有什么不同意见，也只能用投票表决来作出决定，哪怕是少数派也不需要向多数派低头……”

　　说实话，把左派再整合回来，并且让廖仲恺进入主席团，成为国民党的核心人物，孙中山的这个安排还是非常合罗耀国的心意的。现在这些主席团的大佬里面，胡汉民不长命，许崇智贪图享受没干劲，廖仲恺是个大左派，罗翼群是滥好人……只有蒋介石是个危险分子。要是让自己一个人对付老蒋是没有一点把握的，现在这样多弄几个大神来集体领导，将来胡汉民一到点自己再替补进去。这个国民党的稳定也就能够维持了……维持个十年八年就习惯成自然，有什么斗争大家开会投票解决，军队那种东西就不要参加党内斗争了。呃，这个就叫和平演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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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啪……”

　　这是斯大林同志的烟斗掉在克里姆林宫的地板上了。

　　“伏罗希洛夫同志，你能把刚才说过的话再重复一遍吗？”斯大林脸色惨白地看着刚刚给他带来一个惊人消息的革命军事委员会主席伏罗希洛夫。

　　伏罗希洛夫现在也是一脸难以置信的震惊，手里面拿着一份刚刚由共产国际转送来的报告：“是的，斯大林同志。这是中国共产党中央送来的最新情报，据他们在中国北京政府和奉系白军中的内线报告……扎赉诺尔之战中，从头到尾都没有日本帝国主义的参与！我们的红军居然是被中国国民党的白军给击败的！而且……这个情报也得到了我国驻德国大使馆的证实。日本驻德国大使长冈青一在不久之前刚刚约见尼古拉耶维奇同志，向他澄清了日本关东军并没有干涉中苏之战，并且表示日本愿意就中国问题同苏联开展合作。还愿意尽快和苏联建立外交关系。”

　　“伏罗希洛夫同志！你是说你领导的苏联红军居然弱小成了这样！被……被中国白军给轻易打败了？这……这让我如何向全党交待呢？要知道红军在托洛茨基的领导下可是曾经打败过协约国干涉军的！现在你居然……连中国白军也打不过！你……你是不是有意在破坏红军的战斗力呢？”

　　斯大林用他那口格鲁吉亚口音很重的俄语大声咆哮着，他的愤怒连整个克里姆林宫都为之颤抖了。

　　这件事情斯大林可谓是丢人现眼到家了。刚刚开除了托洛茨基的党籍，还恬不知耻的宣布了什么扎赉诺尔大捷，结果一转眼，差不多全军覆没了！然后好容易找到一个借口，说是日本帝国主义偷袭，还大张旗鼓的号召日本工人阶级要武装保卫苏联……结果没几天又发现原来冤枉人家日本帝国主义了！原来伟大的苏联红军是被世界上面有数的弱国中国的一支地方部队给轻易打败的！

　　伏罗希洛夫木纳地摇摇头：“斯大林同志，你是了解我的，我怎么会破坏红军的战斗力呢？这个一定是托洛茨基分子的余孽在捣鬼！那个布柳赫尔就是托洛茨基分子，都是他的错……什么日本偷袭也是他汇报上来的！我们应该立即逮捕他！”

　　“对！你说的对！一定是这样的，马上逮捕布柳赫尔！”

　　斯大林在伏罗希洛夫面前来回地走动，似乎有些不知所措了。刚才说伏罗希洛夫破坏红军什么的自然都是气话，眼前这个有些木讷的伏罗希洛夫可是斯大林的心腹，就算有什么错误也要包庇一下的。只是现在有好多泼出去的水……应该怎么收回呢？难道向全世界宣布自己是个十足的傻瓜，连自己的军队被谁打败都不知道吗？

　　“斯大林同志……我们是不是应该先答复一下日本方面呢？”伏罗希洛夫看到老大并没有责怪他的意思，轻轻松了口气，提醒道：“现在苏联和日本的关系紧张，差不多到了一触即发的地步。万一有些什么误会，搞不好真的引发一场战争，那样就得不偿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