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87章 半帝国半殖民地（六）

　　娜塔丽·列辛斯卡娅之所以会叛变革命，据说是因为她的家庭出身不好！不是那种苦大仇深的贫下中农家里面出来的丫头，而是货真价实的贵族出身。不过罗耀国对此倒是非常自豪的，要知道在那个年头里面中国的上流社会可是有那么一点崇洋媚外的……有个那么漂亮的外国贵族出身的小老婆，那是一件多长脸儿的事情啊！不过当他真的到了波兰，才知道原来波兰的贵族满大街都是，就和日本的武士差不多，不值什么钱的。而娜塔丽的家族祖上是个不大不小的男爵，是波兰共和国一千多个男爵中的一个，在克拉科夫附近曾经有那么一块小小的“领地”。不过那都是几百年以前的事情了，传到娜塔丽的老爹安德烈·列辛斯基这一辈，也就只剩下了一个小小的庄园，还有一副英俊的贵族外表了。

　　罗耀国的“岳父”安德烈·列辛斯基拥有一张漂亮的弧形的脸，两撇微微翘起的浓眉、嘴唇的形状非常性感，鼻子如同鹰钩一样，以及一双棕色的显得有些深邃的眼睛。他的皮肤保养的不错，几乎和娜塔丽一样白。脸上的胡子刮得很干净，只是在上颌处留了一副修剪得非常整齐的八字胡。一套剪裁得体的西服穿在他的身上，让他看起来更显得高大挺拔。在他的身边还有一个大约四十岁，却依旧非常漂亮的小个子女人。不过她不是娜塔丽的亲生母亲，而是传说中的后妈，娜塔丽也是因为她而心生叛逆，去参加革命的……结果机缘巧合之下便宜了罗耀国这个大色狼。

　　在欧罗巴大旅社的豪华咖啡厅里面，罗耀国第一次见到了娜塔丽的“家长”。翁婿两人用德语寒暄了几句就分头坐下，叫了几杯热气腾腾的香浓咖啡，一边喝着一边相互介绍起自己的经历和家庭情况来了。

　　罗耀国之前很少听娜塔丽谈及自己的家庭，只知道她是贵族出身，母亲已经去世了，有一个生活在波兰的父亲，一个哥哥，还有一堆贵族亲戚，仅此而已。所以直到今天罗耀国才知道，原来娜塔丽的父亲也是一名军人。他是波兰海军部里面的一个中校参谋，这个军衔在波兰海军这样一个袖珍型的海军中已经不算太低了。而且他还是正儿八经的科班出身，是一八九八年德国弗伦斯堡—莫威克海军学校毕业的。当然，那时的他还是一名该死的德国佬，呃，就是现在的他看上去也很像德国佬。事实上列辛斯基家族的确有不少日耳曼血统，而且还曾经是神圣罗马帝国（德意志第一帝国）的贵族，拥有一个骑士头衔。好像是因为长得好看当了某个德国女伯爵的情人，所以……属于跨国贵族，这种情况虽然在中国看来不可思议，可是在中世纪的欧洲确实是非常普遍的现象。

　　列辛斯基从军校毕业以后便在德意志帝国的海军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作为一名海军军官在那个曾经强大的帝国海军里面慢慢熬资历。并且亲眼见证了德国海军的崛起和衰落，期间还作为驱逐舰舰长参加了日德兰大海战，亲眼见证了那场惊心动魄的海上决斗。然后又在毫无作为的漫长等待中等来了基尔港水兵起义，和自己的波兰祖国……总之，就像大多数人一样，列辛斯基并不是历史的创造者，只是一个随波逐流的过客而已。

　　而列辛斯基对罗耀国却不是一无所知，中东路战争和满洲里大捷的消息对全世界军人们来说都不是什么新闻了。特别是时时刻刻盯着苏联的波兰军方，更是找来了各种各样的资料来分析满洲里大战中苏军的表现。而罗耀国和张学良两人的大名在波兰军方的中高层中自然是无人不知了。对于女儿能“嫁给”这样一位击败了苏联的英雄，列辛斯基还是感到非常骄傲的……至于中国人落后的“婚姻制度”他老人家似乎不太了解的。这个既然娜塔丽不说，罗耀国自然也不会去提的。

　　没有过多久，翁婿两人的谈话就转到了军事方面去了，列辛斯基抿了口咖啡，仰望了望半空，语气便得冷淡且毫无感情，听上去就像是个标准的德国军人：“……那么说来，最晚到一九三二年，俄国人就会拥有两条‘卡尔·马克思’级战列舰了，此外他们还拥有三到四条老旧的甘古特级战列舰。俄国人目前拥有四片海域，一个波罗的海；二是太平洋和日本海沿岸地区；三是黑海地区；四是北方沿海地区，包括北冰洋和白海一带。如果我是苏联海军参谋长的话，我会建议将两艘卡尔·马克思全部部署在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以保卫苏联的远东地区，防卫日本和你们中国的威胁。”

　　“……不过俄国人肯定不会那么干的。他们的部署应该是列宁格勒一艘，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一艘。三艘甘古特级则会分别部署到列宁格勒、符拉迪沃斯托克（海参崴），和塞瓦斯波托尔（黑海），如果是四艘甘古特级的话，最后一艘也可能被部署到摩尔曼斯克去，也可能是列宁格勒。所以我们波兰海军将要面临的威胁将是一到两艘甘古特级战列舰和一艘卡尔·马克思级。而到时候我们真正有战斗力的恐怕就是你们卖给我们的‘波兰军团’号了，一旦打起来，似乎只能躲在港口里面做存在舰队或是跑出去破交了吧？”

　　罗耀国一笑，摇了摇头：“那倒也未必，如果苏联在波罗的海只有两艘战列舰的话，波兰倒也不一定没有办法扭转局面，战争其实并不一定要堂堂正正的进行，您说是吗？”

　　列辛斯基一愣，抬起头认真打量了罗耀国一番，慢悠悠地叹了一口气：“罗，我们海军不比你们陆军，想要以弱胜强几乎是不可能的，就像当年的德意志帝国海军那样……”

　　“那是过去，而我们要面对的是未来的战争！”罗耀国静静看着列辛斯基：“未来是充满着各种各样的可能性，只要我们现在开始努力寻找各种各样可能的解决办法，在未来我们就有一定的几率创造出奇迹。就像毕苏斯基元帅为波兰赢得自由一样，这在一九一四年之前看，似乎也是不可能实现的吧？”

　　列辛斯基只是淡淡一笑，望着罗耀国点了点头：“你的意思是奇迹是要靠事先的奇思妙想和做好各种准备工作而创造的……那能把你的奇思妙想透露给我吗？”

　　“目前我们有一个袖珍潜艇计划。我们打算设计出一种单人或是两人驾驶，可以发射一枚鱼雷的小型潜水艇，专门用于偷袭敌人的海军基地！这种潜水艇将会被固定在大型潜艇之上，在某个漆黑的夜晚，悄悄潜入到敌人的港口附近。然后割开防潜网，溜进去寻找到敌人的战列舰，将鱼雷发射出去。或许也可能是接近敌人的战列舰将水雷或是炸弹直接按装在战列舰的底部。”

　　罗耀国慢悠悠地说出了自己心里面思考了很久的一个袖珍潜艇计划。在他前世的记忆中，意大利人在二战中最精彩的表演，好像就是用人操鱼雷在埃及亚历山大港炸沉了伊丽莎白女王号和勇士号战列舰！既然意大利人能够做到，那么中国为什么不能试一下呢？当然，看在娜塔丽的面子上，也可以让波兰人参与一下，至于能在多大程度上挽救这个国家的命运，那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这个计划也有德国人的参与吗？”列辛斯基沉默了半晌，才喃喃地道。

　　“没有，他们不需要。”罗耀国摇了摇头，给出了否定的答案：“这是我们打算秘密开发，用来对付日本的海上优势的，如果波兰海军部有意的话，我们也可以合作……我想这个计划应该是弱势海军以弱胜强的最佳手段。特别是针对苏联这样粗心大意的对手，或许一次成功的偷袭就可以改变波罗的海的海军实力对比。而且所要投入的资源是十分有限的。”

　　列辛斯基微笑点头，好像很满意的样子：“那么我能问一下，波兰和中国有没有可能缔结一个针对苏联的条约呢？”

　　这话一出口，娜塔丽那副迷人的面孔立马就转向了罗耀国，一对会说话的大眼睛水汪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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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波兰华沙，贝尔韦德尔宫。

　　“罗元帅阁下，波兰目前的陆军是欧洲第二强的，仅次于法国要超过苏联。贵国的陆军则是亚洲第二强大的，和苏联相比也不相上下。而苏联很明显又是我们两国共同的敌人，那么我们两国当然应该联手来对抗这个邪恶的红色帝国，因此……”

　　说话的人名叫爱德华·雷兹·希米格维，也是一个长相相当英俊的中年人，穿着一身笔挺的波兰将军服，正用波兰语在向罗耀国兜售一纸《中波友好条约》。

　　原来娜塔丽的老爹也是带着毕苏斯基的指示来和女婿罗耀国见面的！而罗耀国又对那一双水汪汪的迷人大眼睛没有什么抵抗力……所以就有了今天在毕苏斯基官邸里举行的这次秘密会谈了。现在波兰人似乎对中波之间缔结一份反对苏联的条约有着浓厚的兴趣。他们虽然自称为欧洲第二陆军强国，可是心里面对苏联还是怀着深深的恐惧。任何有可能成为苏联敌人的国家，波兰人都愿意和他们结成联盟。而刚刚开始崛起，同样和苏联打了一架的中国看上去是最好的合作对象之一，之二就是日本！波兰自第二次日俄战争爆发之时就积极同日本接触，希望能够结成反苏同盟，只是日本一直不肯搭腔。

　　也不知道是这个希米格维不会说德语或是英语，还是他的民族自尊心特别强？总之今天他只说波兰语，而将波兰语翻译成中文的自然就是那个迷死人的妖精娜塔丽了……有她在，这次的《中波友好条约》估计是要成功的了。

　　听了娜塔丽的翻译，罗耀国的眼珠滴溜溜乱转，毕苏斯基这个老狐狸到底在打什么算盘呢？而中国有没有可能从《中波友好条约》中获得什么利益呢？眼下这个时代，各种各样的条约满天飞。不过都没有什么真正的约束力，只不过是拿来唬人的把戏而已。而《中波条约》的观众自然就是帝国主义还有苏联了。苏联会不会被这份条约给唬住，不敢入侵中国，或是……波兰呢？估计有点悬，斯大林可不是被吓大的。

　　“……我们波兰的设想是：一旦中波两国中的任何一国同苏联处于战争状态，那另一国就有义务参加战争一同对苏作战，并且为对方提供力所能及的军事和经济援助。如果苏联同中国交战，那波兰就有义务在中苏宣战的二十四小时内进行总动员，在一周之内应该动员二百万以上的军队。在中苏宣战的第八天，波兰有义务向苏联宣战，并且同时向苏联的西部边境发起进攻。”

　　“……如果苏联同波兰处于战争状态，那中国也有义务在苏波宣战的二十四小时内进行总动员，在一周之内也要动员起二百万以上的军队。在苏波宣战的第八天，中国也应该向苏联宣战。并且将军队尽快调往中苏边境，展开对苏联的进攻。”

　　罗耀国听到这里，心里面就是“咯噔”一下，这些波兰人没有用“遭到苏联进攻”而是用了“处于战争状态”这样的语句！那就意味着如果波兰发动对苏联的战争，那中国根据条约也有义务加入波兰一方作战！这样的话就等于将开了一张中国军事力量的空白支票给毕苏斯基了，谁知道这只老狐狸会拿着这张空白支票做出些什么惊天动地的事情来呢？

　　不过嘛，中波结盟反苏这个思路还是非常不错的。毕竟眼下波兰还是个没有被戳穿的纸老虎，而且还有毕苏斯基这样的大神级领袖在领导。放在苏联的西部张牙舞爪倒也是挺唬人的，有了这纸盟约，那个斯大林要入侵的话，只怕是要三思而后行了！此外，中波如果结盟的话，双方的关系自然就会比较接近，那将来有没有可能形成“中德波”三国反苏同盟呢？好像在希特勒那本《我的奋斗》里面并没有灭亡波兰的打算，只是想要旦泽走廊。波兰有没有可能失之于德国取之于苏联呢？这样的话，德国对苏战争的赢面可就要大大增加了。而且在战争结束之后波兰也能够继续存在下去，那样娜塔丽……

　　盘算了半晌，罗耀国才微微一笑，直接用一口已经流利了一些的德语开始和波兰人讨价还价：“希米格维先生，原则上我可以支持在中波之间签署一份旨在保障两国不被苏联侵犯的协议。不过我不认为以中国和波兰两国的力量有可能消灭这个邪恶的帝国，除非西方的某些真正的强国肯来领导这场战争。”

　　希米格维用一种波兰贵族特有的漫不经心的姿态点了点头，微微一笑，终于拿出一口比德国佬还流利的德语：“我们波兰知道俄国巨大的战争潜力，而且我们也知道共产主义制度在战争方面的作用，所以我们是不会干傻事的……如果真的发生波兰进攻苏联的战争，那必定会有真正的强大帝国和波兰一起战斗的。”

　　罗耀国点了点头，笑道：“那是再好不过了的……只是我们希望能把这一条加入条约。可以这样写：如果苏联主动进攻中波之中的任何一国，另一国都有义务在苏联同被其进攻之国宣战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开始总动员。在一周之内将其陆军规模扩充至二百万以上，并且在第八天向苏联宣战。”

　　“……此外，我们两国还可以缔结一份密约，规定如果波兰联合了德国或者是英法两国共同进攻苏联的话。中国则有义务在战争正式爆发，即波兰、德国或是波兰、英国、法国对苏联宣战后的二十四小时内加入对苏联的战争。”

　　希米格维闻言一愣：“波兰和德国？您不是在开玩笑吧？就凭德国那点兵力是否加入对苏联的战争只怕都是微不足道的吧？”

　　罗耀国只是在心底冷笑，眼前的这个波兰人的脑筋似乎有点秀逗了，居然不把德国当回事儿。搞不好历史上的波兰第二共和国就是灭亡在他手里面的吧？看起来这个毕苏斯基是要后继无人了。

　　“就这么写吧，德国眼下虽然还被《凡尔赛条约》捆住了手脚，可没准将来又会变成一个军事巨人。希米格维，你的目光总是停留在一九二二年，这一点叫我非常担心。”这时毕苏斯基的话突然从一扇虚掩着的门后面传了出来，然后咣当一声，门被推了开来，戎装笔挺的波兰独裁者大步走了进来，坐到了谈判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