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292章 奉系的盘算

　　“小六子！你瞧瞧，瞧瞧！那帮王八羔子现在骑在咱们的脖子上拉屎了！红军都闹到咱们家里来了！而且……还在同一天发生两次暴动，一下子就打下我们两个县！妈拉个巴子！小六子，你说说看，咱们应该怎么办？”

　　北京中南海居仁堂的大厅里面，老帅张作霖这会儿正暴跳如雷。地上还有一地的碎纸屑，这是黑龙江发过来的告急电报，老帅一看完当时就火冒三丈，把电报抄件撕得粉碎，扔在地上又踩了两脚。

　　张学良这会儿，脸上是一阵儿白一阵儿青的。好像是这烟瘾有些犯了。这个时空的张少爷也和历史上一样，据说是因为第二次直奉战争中压力太大而好上那口。今天刚想过把瘾，很不巧的，黑龙江的告急电报就到了。老帅在大厅里暴走，身为孝子的张学良赶紧的就来劝慰，结果……忘了先吞个烟泡过过瘾了。

　　“这个……”一边犯着烟瘾，一边还要用剩下不多的智商思考怎么应付东北红军起义的局面。说实话还是难为张少爷了。

　　事实上对红军和共产党，张少爷的意见和罗耀国完全一致，呃，就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现在奉系中央的财政差不多就是破产状态，拿什么去跟人家打内战？可是……现在人家起义起到自己家里面了！而且还在分自己的地！这个可怎么办呢？要是剿吧，很有可能就此打破中原地区的平衡，造成新一轮军阀混战的来临。要不剿……那就只有和了。

　　“要不咱们试试讲和怎么样？听说国民党军备部长罗耀国这两天正坐着火车回国。他好像和共产党挺熟的，咱们请他出面邀共产党红军的代表到哈尔滨谈判，看看他们有什么要求吧？”张学良抹了把汗，吞吞吐吐说出了自己的解决办法。

　　张作霖回头看了一眼脸色呈青灰色的儿子，跺了跺脚，怒骂道：“你这个王八羔子去……去过了瘾再来！妈拉个巴子，你犯了烟瘾在说胡话吧？”

　　呵呵，看到儿子染上了毒瘾居然还这样淡定，还让儿子过了瘾再来！这种态度可不值得其他父母效仿喔！（除非有张作霖那种身家，还有那个……长命百岁的基因）

　　且不说少帅土头灰脸出去找地方抽大烟。此时张老帅的重臣大将们已经陆陆续续来了一屋子，七嘴八舌闹哄哄的讨论开了。

　　“大帅，共产党这样做是破坏了两月份的和平宣言，咱们应该让孙大炮出来表个态。有他出面调停，共产党也不得不卖几分面子，这个战事就可以避免了。”

　　“共产党欺人太甚，大帅，还是打吧！”

　　“绥化一闹起来咱们部署在中苏边境的部队就断了后路，必须尽快夺回。”

　　“这一仗恐怕是必不可免的，大帅，咱们得赶紧往关外调兵……这共产党红军的战斗力可是不容小觑的。”

　　“饷呢？饷从哪里筹备？现在都是寅吃卯粮，这财政还没有整理好。一旦开兵，军火要钱、粮草要钱、开拔要钱……简直他妈的无一处不要钱的！今年中央的财政早就见了低，还欠着一屁股的公债要倒账，还从各家银行里面透支了不少，也不知道要怎么才能还上……现在又要和共产党打仗，这个没钱可怎么行啊！”

　　这奉系自从1924年9月开始第二次中原争霸以来，已经经历了两轮大战，早就将老底子都耗尽了。这些日子完全是靠拆东墙、补西墙的在维持局面。太平无事还好说，整理一下财政，裁点兵，或许几年里面还能挽回来。可一旦战事逼近，才发现奉军原来早就是千疮百孔了。不仅是财政没有办法，就连军力似乎也有不足的苗头了。

　　现在的问题不仅仅是东北那两支情况不明的红军，而是西北的共产党、冯玉祥还有察哈尔的胡景翼、邓演达等部。人家加一块可有超过三十万大军！一旦汹涌而来，这奉系如何能抵挡得了？

　　张作霖紧紧握住拳头，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面，如果不是靠着高高的椅背，都觉得头晕得要倒下来了。

　　底下的声音还是闹哄哄的，显然还有越来越大的趋势。张作霖望着这群平日里吆五喝六，事到临头却百无一用的部下，额头青筋直跳，终于忍无可忍大喝一声：“够了！都闭嘴！”

　　老帅一发威，满屋子的人顿时吓了一跳。别看这张作霖担着个胡帅的恶名，好像就是强盗一般了。实际上张老帅平时很少发火，对待部下还是雍容有度的。这样一声大喝，是极少见到的。大家伙顿时都噤若寒蝉了。

　　张作霖拉长着脸，目光转向杨宇霆。只见这位平素里面奉系的智囊，现在也是一副一筹莫展的样子，立在那儿不吭声。

　　“大帅，现在的关键是……察哈尔和冯玉祥！”人群中突然闪出一人，用一口四川官话替杨宇霆解了难，此人正是青年党党魁曾琦。曾琦大概是这屋子里面最镇定自若的一人了，这也难怪……这次的起义他本来就知道的。

　　曾琦微微一笑，又道：“现在这关外的两处红军实力弱小，根本就不足为患。真正能致我们于死地的还是西北和察哈尔的三十万大军！不过……好在他们是三家，而且也不是一条心！所以我们还是有办法的。”

　　张作霖低声道：“可是他们好像是很团结的……”

　　曾琦冷冷一笑：“团结吗？要是团结现在就不是三家而是一家了。实际上这三家是各有各的小算盘，冯玉祥和察哈尔的胡景翼现在都挂着国民党左派的牌子，他们的眼光恐怕还是盯着……南面的孙中山，指望有朝一日能得了他的青眼。他们的如意算盘其实是进则进入国民党中枢和右派分庭抗礼，退则拥兵自保割据一方。所以孙中山的话在他们那里还是管用的，事实上他们恐怕也不愿意共产党在中原做大吧？”

　　张作霖眉毛一挺，抬头看着曾琦。所有哑口无言的奉系骨干也都望着曾琦。屋子里面又是静悄悄的了。

　　看着所有人目光都集中过来，曾琦在心里面好不得意。现在国民党左派已经失去了张作霖的信任，或者……张作霖也从来就没有相信过他们。只有青年党和张家才是真正休戚相关，自然也是最可信的。估计经过这一次的表现，如果能助奉系渡过难关，这国务总理的宝座应该就是自己的囊中之物了吧？

　　实际上这冯玉祥和胡景翼在本质上还是军阀！只要是军阀他就脱不出个利益，无非就是地盘和金钱。这两点共产党都不会给他们的，拿下山西恐怕就是个“联合政府”的局面，这一联合最后还是共产党说了算，靠国民党左派和冯玉祥那种团体根本就不是共产党的对手。这一点那两家也都是很清楚的，所以只要不到万不得已，他们还是不会真正投靠共产党。而这个万不得已，就是天下大势已定，很明显现在还没有到这一步！只要共产党没有打破国民革命军不可战胜的神话，这一天就不会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