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71章 战争机器（一）

　　“如果……大总统也赞成呢？”罗耀国放下手中小小的咖啡杯，微笑着看了邓演达一眼。

　　“不……不可能的。”邓演达毫不犹豫地摇摇头：“大总统何等英明，他怎么会不知道，军国主义道路是没有出路的！”

　　罗耀国只是冷冷哼了一声，一言不发，继续浅浅的喝着咖啡。军国主义？什么叫军国主义？另一个时空里面拥有全世界最强大军队，到处去发动战争充当世界警察的那个国家是军国主义吗？也没见他们遭了什么报应啊？而且眼下的欧洲列强在他们崛起的时候，那一家不是穷兵黩武的军国主义？现在不过是发家以后洗白了而已，就是这样他们不也霸占着大块大块的殖民地吗？等到那个奥地利下士一起来，呵呵，旧帝国就该烟消云散了，到时候不好好捞上一把，老子岂不是白白穿越一回了吗？

　　再说了，现下的中国可是被日本、苏联两个军国主义大国给包围着。特别是那个苏联，所作所为都是军国主义的那一套，整个国家也是一架高效的战争机器。和这样的国家做邻居，还在想和平发展，纯属是在白日做梦。呃，这些左派就是这样，成天做白日梦。如果眼下不抓紧时间，趁着孙中山还健在就开始打造战争机器的话，等来日大难临头了，只怕靠那区区二十一个师的实力要自保都困难……

　　“辅文兄。”不知道过了多久，邓演达才放下手中小小的咖啡杯，又开口劝道：“现在我们国民政府的当务之急还是要早日实现宪政，建立民主政府。不能这样反其道而行之加强军方对政治、经济、教育、舆论的控制。”

　　“白日梦。”罗耀国沉沉一叹：“民主宪政什么的会有的，但是不是现在……要等到第二次世界大战结束以后。”

　　“第二次世界大战？什么时候打啊？尽胡扯。”邓演达瞪了罗耀国一眼，又拿起咖啡杯喝了一小口。

　　“实际上……已经开始了！只是有些人反应迟钝不知道而已。”罗耀国苦苦一笑，又道：“我们眼下北有苏俄，东有日本，强敌环伺……而国内又不太平。这种情况下只能想办法把国力充分动员，争取在下一次大战中获胜，然后再做别的打算。”

　　说实在的，仔细分析一下目前中国的处境，还真是挺险恶的！苏联、日本，这两个国家都比中国要强大的多！而且对中国的领土还都抱有野心。更让人头疼的是，这两个国家还隐隐的联手了。要以大半个中国去面对这样两个强国，不吃点军国主义的兴奋剂能行吗？想到这里，罗耀国真有些佩服老蒋了，历史上他当的那个家，可比现在还要险恶的多！居然撑了那么长时间才被人撵到小岛上去……也不知道，换了自己上去会不会比他强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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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亲爱的，你怎么看，总统会支持你的计划吗？”

　　娜塔丽坐在澡盆里面，正在清洗着她那副迷死人的婀娜身躯。不过那双风情万种的眼睛则注视着正在一旁刮脸的罗耀国。罗耀国刮脸的动作总是一成不变，仍旧是依次刮双颊、下巴和脖子，然后抿起嘴唇刮掉上唇那点刚刚钻出来的小胡子。

　　这会儿他们俩正在北京东堂子胡同里面为了今天晚上总统府的晚宴做准备。他们飞到北京以后，孙中山并没有立即接见罗耀国，而是派人来通知他今晚去居仁堂参加晚宴，可以带一个女伴。这次罗耀国选择的是娜塔丽，因为她是所有女人中最漂亮、最迷人的那一个。

　　“嗯，娜塔丽，总统一定会支持的。任谁来坐中南海里的那把交椅，都会因为中国所处的安全环境而难以入眠的。要知道，目前在天津到北京沿线可还有不少外国军队驻扎着。特别是日本，他们有一个‘天津驻屯军’，差不多一个混成旅团就驻扎在离北京不远的天津。如果这些日本人愿意的话，他们随时都可以占领天津，然后通过天津的港口源源不断地将军队运来。而且中国的敌人还不止一个日本，咱们的北面还有一头不怀好意的北极熊呢！”

　　“唔，听上去好像和波兰的情况有点相似吗？”娜塔丽说。

　　“波兰？哦，那是你的祖国。”罗耀国用多少有些同情的眼色望了望这个漂亮的波兰女人。现在她已经被共产国际和波兰共产党开除了，所以她不再是不爱祖国只爱苏联的那种无产阶级先锋队了。罗耀国用湿手巾擦了擦脸：“娜塔丽，抓紧一点，咱们可不能误了时辰。”

　　娜塔丽这时也已经洗完了澡，披了一件浴袍，随着罗耀国进了梳妆间：“暧，辅文，你说中国和波兰有没有可能结成反苏的联盟呢？”

　　罗耀国扣着衬衣钮扣说：“波兰？哦，现在是毕苏斯基当政，他也是反苏的。波兰政府为此有和你联系过吗？”

　　娜塔丽手里拿着一件紧身的丝绸晚礼服正在左看右看，秀眉微微蹙着，似乎是不太满意这件衣服。听到罗耀国的问题，她才放下晚礼服，轻轻叹了口气：“昨天我收到波兰驻武汉总领事馆转来的信，是我的一个在波兰外交部工作的堂兄写来的。”

　　罗耀国站在梳妆台前面，朝着镜子皱着眉头：“他在信里说了什么吗？”

　　“他只是问起了中东路战争事情，还有你在中国政府里面的地位。据我所知他不过是个本分的公务员，就像我们列辛斯基家族的大部分男人一样，除了办公室里和家里的事情是不会关心其它事情。所以那一定是有波兰上层的意思，那些人总是热衷于在全世界寻找反苏的合作者，不过总也没有什么实际行动。”

　　“嗯，那你就照实说吧。”罗耀国摇了摇头。这些波兰人说起来也是命苦，拥有者中东欧最富饶的平原，却被苏联和德国两台世界上最强大的战争机器夹在中间，怎么看都是没救的。

　　“说什么？你还没有回答我呢。”娜塔丽此时已经脱掉了浴袍，正在给自己那对“人间凶器”戴上罩子：“如果有可能和波兰合作的话，他们可能会邀请你去访问，我可有好多年没有见过家里人了。呃，自从我母亲去世以后就再没见过，差不多快有十年了。”

　　“好吧，那就有可能合作吧。”罗耀国耸了耸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反正现在有了飞机，出国也容易多了，应该花不了太多时间的。至于和波兰的合作……反正那些人也就是说说大话而已。而且还能借着这个名义，再去德国一趟，和他们谈谈飞机和战舰的事情，可能的话还要去美国。

　　“辅文，你过来帮我一下，这个罩子好像缩水了。”

　　罗耀国回过头一看，发现她似乎怎么都钩不上胸罩的扣子，不过那副身材看起来还真是迷人。“替我钩上。瞧，我是不是又发胖了？”她说：“还有那件晚礼服，在法国买来的时候可是非常合适的，而现在好像是小了一号，真是讨厌死了。”

　　“你的腰身还是挺细的。”他搂了一下她的腰，感觉还不错，这个女人天天都锻炼来着。只是胸部的确又大了那么一丁点，罗耀国用了些力气，还是替她把扣子钩上了：“你看起来十分漂亮。”

　　“啊，辅文。哎呦，为了让你看，你知道我的负担有多重吗？就像在胸前挂着两个大西瓜，重都重死了。”娜塔丽的这话儿也不知道是抱怨还是炫耀？这时她已经在穿那件紧身晚礼服了，这身衣服裸着胳臂和一大片胸部，可以将她的迷人身段一点不漏的展示出来。

　　罗耀国又替她扣上了晚礼服的扣子，然后在她的臀部上拍了一下，就开始穿自己的元帅服了。

　　“今晚的宴会蒋先生和蒋夫人也会出席的吗？”穿上了晚礼服的娜塔丽正对着一面全身穿衣镜凝视着自己。脸上似笑非笑的，好像是对自己的身材非常得意。

　　罗耀国瞥了她一眼：“会的，今天是我和介公参加考试的日子。”

　　“考试？”娜塔丽婉尔一笑：“那蒋先生一定不及格的。”说着她飞快地戴好了长长的白色手套，又穿上了高跟鞋，拿了个小包包，在罗耀国面前转了一圈：“我已经好了，你也快点吧，可别人总统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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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罗耀国和娜塔丽一行在中南海新华门的大门口的马路上碰到了十几个穿着学生装的男女，举着破破烂烂的长方形标语牌，齐声呼喊：“要和平不要战争，要饭吃不要大炮！”离他们不远，有几个人身前身后挂着牌子踱来踱去，牌子上面写着：“坚决拥护中国共产党领导下的反战和平民主阵线。”此外还有两个打着哈欠的巡警在监视这平静的示威游行。

　　眼下的北京就是这样一个自由民主的城市。这个中华民国的首都是由联合政府的各方共管，其中也有中共的军队。而且在南方十四省的训政也没有在这里施行，因此中共在这里的活动是非常活跃的。差不多所有的大学里面都有中共的委员会，每个星期都有各种各样的罢工、罢课、罢市在举行着。而这段时间，中共领导下的学生运动的主要斗争对象就是南方国民政府的军事改革，反战和平民主阵线就是为此而成立的，也不知道国民党左派们有没有参与？

　　“晚安，元帅、夫人，里面请。”

　　轿车缓缓驶进了新华门，刚一停下。一个穿着花哨制服的高个子军官就走过来，拉开了车门，用一副好听的男低音称呼罗耀国为元帅，还管娜塔丽叫夫人。

　　就在这个十月里一个和煦的夜晚，罗耀国牵着娜塔丽的玉手穿过中南海里芳香的草地花从，走过几道装饰得古色古香的大门，进了居仁堂里铺着耀眼大理石的宽敞前厅。一个穿了常礼服的中年人站在用黄铜镶嵌在地上的青天白日纹章旁边。他自我介绍说是总统府副管家：“罗太太，等下您坐在总统的右首。”他说着，朝一张大卡片瞟了一眼：“您看，蒋夫人是坐在总统左首的。”

　　“噢，是的，是的。看来……今天我是非常荣幸了。”娜塔丽吃吃笑了笑说。这个安排的确是出人意料，虽然就长相身材和气质来说，这个女人都不比宋美龄差，她可也是前沙俄贵族女子学校调教出来的社交花瓶。不过眼下毕竟是如夫人的身份，坐在孙中山的右首，只差宋美龄半级，可是好大的面子。

　　“我估计我们是来得太早了。”罗耀国四下打量了一番空空荡荡的大厅。

　　“时间刚刚好，元帅、夫人，请过这边来。”副管家把他们让进一间宽大的休息室，说过一会儿就请他们上楼，说完就走了。

　　“哎，总统的架子可是越来越大了，大概在这种房子里住久了都会变成这样的吧？”罗耀国望着挂在靠近窗户的墙壁上面的一幅孙中山全身画像，连声感慨：“上一次我来的时候还没有那么多规矩，现在这里越来越像是皇宫了。”

　　“这里本来就是嘛。”娜塔丽用明亮、灵活的眼睛四下里打量着：“那些苏联共产党的领袖们也都是这样的，干革命的时候也都是平易近人，和工人农民士兵打成一片，可住进克里姆林宫以后，还不是和沙皇一样？甚至比沙皇还要高高在上。你知道吗？其实沙皇有时候还是要装出一副亲民的样子。要不然亚历山大二世也不会被俄国革命党人刺杀了！这样的话俄国君主立宪改革就肯定会成功，现在也肯定不会有苏联了。”

　　罗耀国轻轻点点头，若有所思地答道：“看起来以后我也要注意安全，要是我被人刺杀了，中国的历史恐怕又要回到老路上去了吧？”

　　“你？你将来会成为这栋房子的房子的主人吗？”娜塔丽凑到罗耀国身边，故意压低了声音：“应该不会吧？你才没有那么傻。接替孙中山做这里的主人肯定是全世界最糟糕的工作之一！蒋介石的那把交椅恐怕才是你想要的吧？到时候把胡汉民送到这里来当总统，让蒋介石当国民政府主席，军委会的委员长不是许崇智就是你，不过那都一样。”

　　罗耀国只是笑笑，没有说什么。娜塔丽的设想当然是再理想不过了，只是真要做起来还是有太多的变数。

　　“元帅、夫人，让你们久等了。”那个副管家这时推门走了进来：“我想现在我们可以上楼了。”

　　居仁堂里面新安装的电梯把他们送上楼。在一间挂了幅战列舰油画的宏伟房间的一端，中华民国大总统孙中山坐在他的书桌后边，正捧着一杯飘散着浓香的咖啡浅浅地喝着。

　　“哦，来啦，给他们也弄两杯咖啡。”他笑着大声吩咐那个副管家，嘴咧得很大，他那张亲切的、白里透红的脸容光焕发。他的略带广东口音的话，听上去给人一种清脆、精力充沛的印象。今天他没有穿招牌式的中山装，而是穿了一身宽松舒适的中式便服，看上去非常柔软：“辅文，尝尝我们总统府的咖啡弄得怎么样？哦，娜塔丽也在呢？听说你是摆弄咖啡的高手，你可以提一点专业的意见，看看有什么可以改进的。”

　　孙中山用潮润冰凉的手使劲和罗耀国娜塔丽一一握了手——他的手似乎也非常有力，只是凉了一些。

　　这时，孙夫人拉着妹妹蒋宋美龄的手从房间的另一扇门里走了出来。今天这对姐妹花都穿着中式传统的旗袍，看上去优雅而高贵，透着一种东方的娴静之美，和娜塔丽那种张扬热烈的西方美女形成了鲜明的反差。跟在她们两人身后进来的是蒋介石，老蒋今天也穿着和罗耀国一样的元帅服。这个时空的蒋介石似乎比历史上要胖一些，或许是没有那么多心烦的事情吧？所以元帅服穿在身上显得非常威武神气，要是不知道底细的，还真以为他是个多么杰出的军事家呢！实际上罗耀国不知道的是，眼下苏联和日本的高层对他的评价都非常高。

　　“啊，既然都到齐了，为什么不坐下来呢？”孙夫人把一把椅子挪近了书桌，其他人马上也照样坐。只有娜塔丽例外，她坐到了罗耀国放的椅子上，她那件紧身晚礼服可不适合多活动，要是崩开了扣子，走了光可是尴尬的很。

　　“辅文，关于‘镇远级’战列舰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我都有点等不及了。”孙中山指了指墙上挂着的那幅战列舰油画笑道：“这是海军部的萨部长托人给我送来的，画的是马肯森级战列巡洋舰。听说过吗？”

　　“听说过的。这是德意志帝国在世界大战中开工建造的一款战列巡洋舰，不过它们并没有真正建成，只有马肯森号和斯佩伯爵号在1917年下水，因为材料和工人的短缺，舾装工作一直没有完成。”罗耀国望着油画上战舰雄姿轻轻叹了口气：“德国在世界大战之前还是准备不足，这个教训实在太深刻了。”